乔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头，是朗姆洛——他穿着作战服倚在墙上。
“看完了吗？”
“我真该把你送去洗脑。士兵，你学不会遵守规矩。”
朗姆洛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出微弱的光。乔优秀的夜视视力让他看清那是一张小磁片，和他左手臂里镶嵌的是一对，贴上就能让铁臂罢工，变成累赘。
所有监管作战组成员都配有这玩意儿和高浓度麻醉剂——防止资产失控。
“别这样，布洛克。”乔感到后背变得潮s-hi，已经沁出热汗，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谨慎的后退一步，压下重心，两腿微弓，好方便闪躲。“我什么都没干。”
他的右手已经摸到了别在后腰的匕首。
朗姆洛啧了一声，把磁片丢在地上，踢给一脸戒备的二号冬兵。
“我很难过，乔。你没对我说实话，而且你也不像你说的那样信任我。”
乔没说话，仍然死死盯着自己的监管人，谨慎的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磁片——里面的线路被破坏，已经没用了。
“抱歉。之前你让我想都别想，你以为你生气了。”乔出了口气，把磁片捏碎。“我如果容易信任别人，恐怕我要洗脑的次数比巴恩斯中士还要多。”
“咱们认识快四年了。”朗姆洛不在意的耸耸肩，“我现在可以过去了吧。”
“我还和那个红头发研究员认识了快二十年呢，最开始他连实验台都没资格上，现在整个实验室都是他的。他对我还不错，但我几乎没对他说过一句实话。”乔坐到一边供游客休息的长木椅上，“幸好你刚刚没有乱动——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检查一下你的口袋。”
朗姆洛坐到他旁边，把那张完好的磁片取出来放到乔右手。然后放松肌r_ou_，靠在椅背上。短促的笑了一声：“哈，事实上我很崇尚秩序，那种用暴力和秩序建立起来的。但是你——你几乎把我的规矩全破坏了一遍。”
乔听出他隐含的意思：“所以我们现在是一伙的了？”
“我们一直都是，乔。恐怕之前我说的半个词你都没信过。”朗姆洛摸了摸那头柔软的棕发，他的手宽大干燥，手心很热。“我们第一次上｜床我就决定和你一伙了。”
“恐怕不值。”乔偏过头试图躲开那只手，但朗姆洛抓住了他后脑的小发揪。
“九头蛇最强兵器的价格一定比我的佣金高。”他解开了乔的皮筋，蜷曲的棕发披在肩头，“说实话，你这么辣，上｜起来很带劲儿。”
“.....老子现在就要拿重机枪突突了你。”
“我不想让你走，那很危险。被找到将会有不顾大脑神经的高强度的清洗，如果成功你们会不存在，如果失败，疯或者傻。可能会被当成真正的沙包，也可能永久冰冻或销毁。”，朗姆洛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搭上乔的肩膀，把他的头转向巴恩斯的照片，“但他或许能够让你成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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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训练室出来，乔不太能适应通道惨白的灯光，眼前还飘浮着一块一块形状奇异的黑斑。很不巧，今天的剥夺训练选中的是视觉，他对这个不算擅长，何况他要对上五个敢死队的疯狗。身上一身尘土血迹就不说了，眼眶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还有肚子上那一脚不知道是谁踹的。他的痛阀值很高，但这令他感到反胃。
他听到了脚步声，在晃动的黑斑中辨认出一张眼熟的面孔。这个长得和鼹鼠似的龅牙偶尔会替朗姆洛给他送任务档案。
看他走的方向是自己的小房间，乔以为是给自己送的，毕竟他有段时间没接过任务了。于是乔叫住了他，极其顺手的抽走了档案。但刚来的及看清任务目标的名字，龅牙就一把夺了回去。
「这不是给你的，士兵。」
「十分抱歉，长官。」乔低下头。
「做完了训练就立刻回到你的房间，否则我将通知你的监管人。」
「是的，长官。」
乔本准备跟在龅牙后面回房，但他表情微妙的侧身：「士兵，你走在前面。」
他照办了，不算短的路程他能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屁股上。没实质x_ing危害，但真让人不爽，感觉像一块口香糖镶在作战靴底的防滑纹里，怎么着都蹭不下来。在那扇高强度金属门合上的前一刻，他听到龅牙嘟囔着说：「朗姆洛那家伙运气真好。」
「.....真该死。」乔决定找个机会把他那两颗龅牙掰掉。
冬日战士的任务档案长的和普通档案不一样。既然那份任务档案不属于他，那就是巴恩斯
中士的。
看来在冰里睡了三年的睡美人要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现在可以看吗？
☆、第 4 章
如果哪天朗姆洛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那么多半是他手下那号没被冰冻的冬兵又有了什么大胆的想法。或是闯了祸需要他去擦屁股，比如在雪球里包了石头砸晕了巡查兵。但一般忍受他咒骂的都是他的手下。
朗姆洛也好奇过为什么乔做一些稍微人x_ing化的事不会被清洗，他的回答是：自律才能自由。他从小就表现出足够高的配合度与忠诚度，而且一直有极小的人格表现。刚开始确实是认为需要洗脑，但由于年龄过小，洗脑的危害很大。等时间长了上层也习惯了，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表现出失控，并且有高配合度，也就由着他去。
但现在的情况用极小的人格表现可能不太妥当。乔试图强行加入这项任务。
“他还记得我，刚刚解冻后他冲我点头了——我不能让他杀了他认识的人。”乔坐在床垫上，眼巴巴的看着抱臂站在他面前的朗姆洛，“嘿，你能蹲下吗，布洛克，你太高了。”
“别急着解释，我他妈的也没说不让你去。”朗姆洛觉得头又开始疼，明明他这几天一滴酒都没碰，“但你怎么出去？”
“这是十二月，我还有一次外出权限呢。”
“你只有三十六小时。时间根本赶不及。”
乔皱起眉，他完全可以让朗姆洛阻止巴恩斯，但朗姆洛对冬兵的直接指令权限没有任务档案高，可能需要强行终止。还有录像。他只试过修改工作中的监控画面，对于修改已经完成了的录像资料没有太多经验，也不能保证成功。
“不能直说吗？”
“...什么？”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出任务了，想出去转转，你看着我。”
“老天，你是资产，是武器，是枪，枪是不能‘想’的，除非你做好了忘了我的准备。”朗姆洛眉头拧成了疙瘩，看上去更凶了。
乔的绿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但是你可以！”
“哈？”朗姆洛露出了不爽且困惑的表情。
“你是个正常男人，你当然可以有x_ing|需|求，所以你得带上我，痛快的来上几发。”乔几乎要感谢龅牙给自己这个灵感了，“绝妙的的主意！”
“这会坐实你对我摇屁|股的流言。”朗姆洛的脸色y-in沉的可怕。
“你的手下们会觉得你酷爆了。这相当于在Cao上了膛的枪｜管。”乔眨眨眼。
“然后他们都会想尝试s_h_è 在上了膛的枪｜管里是什么滋味。”朗姆洛叹口气，坐在乔左边。“你和一号不一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冷冻仓，而且他看起来比你凶的多，也可不会对着我的队员笑。”
“你之前为什么不离开，你想走随时走得了。我不相信这里有人拦得住你。”朗姆洛觉得有东西在他屁|股下面，伸手摸出了一颗包着透明糖纸的粉色糖果。
这好像是很久之前给的。
“这不是我想不想走的问题。”乔抿紧嘴角，“我不记得六岁前的事了，直到二十三岁我都在实验室和训练室度过，从屏幕和书上了解外面的世界。我知道我在为九头蛇做脏活，但我不知道九头蛇是怎样的组织，我也不知道我要往哪儿跑。等我想走的时候我已经走不了了，太晚了。”
他伸出左臂：“这条胳膊，一直在渗血，那些被我用子弹和匕首杀掉的人的血。我身上烙着九头蛇的腥臭味儿，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被闻出来。”
他看向朗姆洛褐色的眼睛：“他大概有很多我想象不到的美好回忆，他——他不属于这儿，我得让他回家。如果成功的话，我也算有了和他一样的东西。”
乔说着说着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深呼吸几次才平复下去。
“你做得最好的真的是精神抗压和反审讯吗。”朗姆洛布满枪茧的大手给他顺气，
“说实话，你的自毁倾向很严重。之前我一直不确定，不过说不定你做得真的很好我才看不出来。理智、想要活下去的你努力伪装成一个听话的士兵，但疯狂，具有自毁倾向的你偏要去挑衅第一次见面的我，砸巡查兵的屁股，对不对？”
“闭嘴。我才不要听你分析我。”他今天没扎头发，半长的发丝垂下，把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成为人的第一步是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命令和任务档案束缚。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好了。就像那什么巴恩斯中士一样。我他妈的才不信他不知道做不符合他身份的事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