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谋士 作者:放鸽子(下)【完结】(195)

2019-01-26  作者|标签:放鸽子

  吕布也黑了脸,却不敢再躲了,结结实实地吃了几拳,飞快辩解道:“布断无此意!只是若不留下这道诏书,倘若亮儿于布百年之后待你不好,还有谁能护得住你?届时光是惦记你的安危,布在九泉之下,怕都难以瞑目。”

  吕布一向是粗中带细,有时行事全凭直觉,风风火火地不计后果;有时又敏锐得可怕,非得谋划得无比长远,才能安心。

  他想着,无论是燕清是肉骨凡胎也罢,是不老不死的谪仙也好,自己较他年长十一载,无论如何,都将先行一步。

  这么一来,就得多多考虑身后之事了。

  可纵观天下,吕布也找不出一个能让自己真正放心、又确信会将燕清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可靠人选。

  有心者不见得有力,有力者不见得有心。

  郭嘉对挚友真诚回护,可就凭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虽不至于酒一勾就跑,却是风一刮就倒;燕议有淳淳孝心,身量也颀长挺拔,然而光长心眼不长武艺,摆外头就是个好看又狡猾的儒雅将士,要真比手下功夫,恐怕就连文远手无寸铁地闭着眼,他对上后,都走不出超过一只手的回合数来;文和太机警,又重自保之道,不见得乐意蹚任何一道颇具风险的浑水;子龙文远俩大老粗,肯定也不懂怎么才能照顾好重光……

  吕布靠一双无比挑剔的火眼金睛,将麾下谋臣武将翻来覆去地嫌弃了好几轮,最后一无所获。

  才在万分为难之下,折腾出这么个连他自己其实也隐约察觉到或许会将燕清惹恼的馊主意来。

  吕布皮糙肉厚,燕清纵打了好几下,也不觉痛快。听他丝毫不知自己错在哪儿,顿时更气,脱口而出道:“老子那时候早随你去了,这诏书再神通广大,还能护个鬼吗!”

  这下换吕布大吃一惊了。

  他虎目圆睁,做梦也没想到燕清竟然打着殉葬的主意,在最初的难以置信掠过后,却是勃然大怒,携了一身暴厉之气,头一回铁青着脸对燕清爆喝出声:“汝何敢出此——”

  “——不敢?不敢的是你孙子!”

  燕清眼睛都怒得发红了,不等吕布发完脾气,就气壮山河地打断了他的话。

  得亏吕布将人都遣得远远的,否则这大晚上的新帝与丞相不在宫中、却在城墙上打得不可开交的消息一传出去,定将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不过燕清也没打太久,就悻悻地停了手。

  要是吕布敢躲或是还手的话,他还能出了胸口这股怒气,偏偏吕布自己也生着气,却还是憋住了,彻底放弃抵抗,任他拿自己当沙包揍。

  燕清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还下得了手?

  他冷哼一声,面若寒霜地整理好凌乱的衣袍,看也不看吕布,大步流星地自个儿出去了。

  

  第201章 与子偕老

  

  与吕布不欢而散后,燕清也不愿进宫了。

  他略作沉吟后, 径直往自己府邸的方向走去。回去暂住一晚,既可叫他和吕布都冷静冷静,也能使对方意识到乱立遗诏的严重性,学会三思而后行。

  路稍有些远, 不过这时除了灯火通明的热闹夜市外, 路上只剩零星行色匆匆的路人, 和尽忠职守地巡逻着的兵士。

  单靠从百姓们居住的小院里透出的柔光,纵有皎洁月色相和,也到底太微弱了, 是以燕清独自心事重重地走着,而那些有幸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里, 竟无一人认出, 这身着玄色长袍者,便是权倾朝野的宰相、深受皇恩的齐王。

  直到有名骑着高头大马、显然身份不凡的将领迎面踱来, 见燕清身形翩然, 器宇不凡,不由多看了一眼,才极震惊地发现了对方身份。

  “重光大人!”

  赵云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看花了后,毫不犹豫地扔了手里才啃了一半的重光烤串,立马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向燕清行礼。

  “这么晚了,子龙才刚从兵营回来?”燕清回了一礼,微微笑道:“明日休沐罢?”

  赵云二十有九了,却始终醉心军中事务,多年来居无定所,别说娶妻纳妾了,就连想给他做媒,都逮不到他人,一直是条潇洒的单身汉。

  有燕清和吕布这俩名满天下的大光棍在前头顶着,赵云这不近女色的做派,倒不是特别打眼。

  难得逗留在许县那么久,也是冲着庆贺吕布的登基大典来的,再过几天,他就又将拔军出发,重新镇守荆、益两州地境交界处了。

  倒不是没给赵云安排府邸,甚至恰恰相反,每当他去到一处述职,就有清出住处来,可赵云却丝毫不感兴趣,照样宿在兵营。

  也就是休沐时,

  “正如大人所说。”赵云颔首,旋即隐怒道:“侍卫们好大的胆子!竟如此玩忽职守——”

  燕清赶紧解释:“这却错怪了仲康了,是我一时兴起,瞒着他出了趟宫,他还候在殿外,毫不知情呢。”

  赵云紧蹙眉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不甚赞同地看着燕清,以客气却不委婉地的口吻,进行了批评:“恕云直言,大人此举着实欠妥,太不慎重,不宜再为。”

  燕清对上一向仔细认真的赵云那微带谴责的目光,立马败下阵来,无奈地替吕布这始作俑者背了口胡乱行事的大锅:“子龙所言极是,清定当听取,下不为例。”

  然而要想这样打发了赵云,那是痴人说梦。

  赵云既遇上了,又确认燕清的确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放心叫燕清继续独行?立即拨转马头,将燕清扶上去,自己牵着缰绳,一边步行,一边警惕周围动静。

  燕清还想悄悄回之前的宅邸呢,这下也只有打消念头,由赵云将他送回宫里。

  亲眼看到许褚带着一群侍卫狂奔过来,又是在戒备森严的宫中,再不可能出什么闪失了,赵云才放下心来,行礼告辞。

  于是燕清在被迫接受了赵云的好意后,又得面对许褚震惊莫名的问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加快脚步,速速回了寝宫,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就看到一脸阴沉的吕布独自坐在榻上,专心致志地盘算着什么。

  既然没有惊动任何人,那吕布肯定是走地道回来的。

  听得细微的脚步声,吕布倏然回过头来,一身几要喷薄而出的戾气,就在看清燕清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燕清看也不看虎目灼热发亮的吕布,先将沾了细雪的外衣随意褪下,就面带寒霜,直接往寝宫中的热汤池处走了。

  ——要想窥破吕布心思,凭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相处,实在太容易了。

  吕布会露出这般情态的原因,并不难猜:明显是他对燕清的性情也十分了解,知道铸下那般大错后,燕清势必将他冷置些时日,却不想燕清还是回了宫,自然惊喜万分。

  燕清不搭理吕布,吕布就连大气都不好出,蹑手蹑脚地跟上。

  等到了热气蒸腾、香气袅袅、比用了多年的木桶要宽敞不知多少倍的浴池,燕清心情才稍微恢复一些,却依然当身后跟着的人不存在,自顾自地将衣服除尽,没入温度适宜的水中后,不由舒服得缓叹了口气。

  而吕布则还站在池边,眼巴巴地看着水里的燕清,也不开口问询,就杵着不动。

  燕清轻哼一声,忽道:“遗诏呢?”

  吕布迅速应道:“烧了。”

  燕清心忖还算没蠢到家,火气消了大半,却只漠然道:“嗯。”

  因有一头精壮威猛的大老虎在一旁眈眈直视,饶是燕清心态够稳,也自在不起来。只草草洗浴了一番,就欲去取事先被宫婢备好了放在池边木架上、用于绞水的大巾了。

  吕布现极有眼色,当然不等燕清亲力亲为,就殷勤地先迈出一步,取来递了过去。

  燕清接过,淡淡道:“多谢。只是此等琐事,就不敢劳烦陛下。”

  吕布立马道:“与重光相关者,何来小事?布乐怡得很,亦谈不上劳烦。”

  燕清冷笑:“奇怪,陛下不是每回闲得发慌,都乐得写几道遗诏,才会感到痛快么?跟着我作甚?”

  吕布:“……再不会有了。”

  他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燕清回到寝房,似侍卫一般笔直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换上寝衣。

  被个存在感与气势具都极强的人步步紧盯,燕清险些绷不住冷漠的表情,因吕布这时的模样距‘正常’二字甚远,他也不好唤宫人来伺候——省得被人看到后宣扬出去,叫新帝才登基没几天,就得威名扫地。

  “熄灯罢。”

  燕清都懒得等头发干透,就上了龙床,去到里侧,背对吕布。

  吕布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将灯灭了。

  燕清却在灯灭的那一瞬,就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哪怕只看得到幔帐的朦胧轮廓,静静听着吕布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心想这都是什么破事。

  比起吕布,燕清这时反倒是更嫌弃自己了。

  既然他俩都是大老爷们,那吵架的方式,就该是先前一般一言不合就上拳脚,说开了算,而不是在这闹些同榻不言、憋着冷战、偶尔开口也是冷嘲热讽的矫情戏码,仿佛得逼吕布来伏低做小,哄个半天。

  更何况,吕布这事儿虽办得叫他火冒三丈,用意却也的确是为了他好,后来大发雷霆,亦是因不愿他殉葬,是出自一片情深。

  燕清自己琢磨透了,就拿定主意,转过身来,对上那受宠若惊得当场屏住了呼吸的吕布,坦言相告道:“我知你待我一片真心,立那诏书亦是出于情意,只是我早下定决心,倘你走了,我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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