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溯——两仪式【完结】(29)

2019-06-10  作者|标签:两仪式

不用为我担心,我有自己的决断,从未后悔。”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死前会不会有喜欢的人?”重樾的这个问题,终于难道了熬必。他半张着嘴,睁大眼睛看着重樾,半晌都

没有说出一个字。熬必忽然想起,水镜在交战时为了让他分心说过的那些话,‘我以为他为了他师兄,就算是死也甘愿的’。

“想起来了么?”重樾转过身,面向熬必。“水镜说的。”

“你师兄…….”熬必小声的说道。

“嗯,重烨。”重樾微微仰起脸,看着天空,亭湖的水汽被风从江面上吹来,扬起了浓浓的雾气。“当年,我在健康皇城的时候

,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在心底暗暗笃誓,如果有人能握住我的手,把我从这牢笼中救出来,我就一辈子对他好!然后重樾拉住了

我,他把我从健康皇城里救了出来。我没有死在那。当时我以为以后一切都会是美好的,现在看在不过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就

算在美好的东西,都有破碎的一天。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宿命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伟大,其

实不过是一厢情愿。我自以为是,以为可以解决好一切。谁料到根本是他不需要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我做的一切努力,在

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而且还是个令人鄙夷的笑话。”

熬必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捏着重樾的手。

“熬必,你也一样。在我从混沌中醒来,误以为自己在建康皇城,是你握住了我的手。我想我是逃不开这宿命了,你说最后你和

重烨会不会一样。”重樾说着,忽然抬起熬必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冰冷而安静,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像个活人都不再有鲜活心

跳。“把利剑刺进我的胸口。”

第 17 章

“你会不会?敖必,你会不会这样做?”重樾紧紧握着敖必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指尖传来了敖必不可抑制的颤抖。

“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当年阆风的事情,若非我多此一举,也许会另一番模样。”重樾抬起头轻轻的笑着,百年的苍凉在双目

中流转,“我以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深明大义,一直用这个幌子麻痹自己。可是当他把这把剑插到我胸口的时候,我才知道,不会

是再自欺欺人。我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这么看来,不得善终还真是报应…….”

“你说的太多,太乱,我听不懂!”沉默的敖必忽然打断了重樾的话,“反正我就是知道,我永远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你。”

“如果……如果非要死的话,”敖必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抓住了重樾的肩膀。“如果非要死的话,杀死你的那把剑,一定会先

刺穿我的胸口。”

敖必的手已经不在抖了,手指已经恢复了属于龙族略低的温度,刚才一口气说出了那些话,似乎费了他很大的力气,直到现在还

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重樾紧了紧和敖必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一直任由着他牵拽的敖必像是忽然恢复的知觉,猛的反握住了重樾

的手指,力气大的有些惊人。重樾自怨自艾的说着那些话,没有想过会对敖必有什么样的影响,他自始自终都是在嘲笑自己的愚

蠢,敖必不过是个看客,却没有想到和自己一样深陷其中。或许,在百年前,重樾还是个厉鬼的时候,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羁绊就打了死结,无法分散。

重樾低着头,看着敖必黑色的衣衫,因为打斗的剐蹭有些破碎,衣摆上海粘着细碎的灰尘和草屑。重樾想要抬起手冲着敖必笑笑

,或者是说些什么来回应他。可是却发现所有的思绪在敖必开口的瞬间被阻断,连感情也变得迟缓。敖必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在

他的脑子的回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清晰的话语却不知为何变得模糊,像是重樾儿时被帝师教导的那些晦涩的诗词,要不断的琢

磨才能明了其中的意思。

温度从敖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传来,明明已经冷却的身体,似乎也一点点染上这熟悉的温度,已经丧志的知觉似乎也随之恢复

。心底像是被城府里的暮鼓,轻轻的敲打,麻苏的感觉纷纷晕开。有那么一瞬间,重樾甚至以为自己是活着的,这一切都没有发

生。他没有拜入阆风派,没有成为重烨的师弟,当年那个把他从建康皇城里拉出来的人是敖必。

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握紧,重樾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情。他会纯粹的去爱一个人,会为了他认为值得的事情奋不顾身,却从未得到

等同的回应。而在敖必这里,却得到了比付出还要多的东西。敖必的言语很简单,看起来不过是个不工整的诺言,没有誓约的承

诺。可是对于重樾来说,当他一遍一遍在心底默念那些话,渐渐明白敖必的意思的时候,却让他得到了宛若重生般的力量。

“敖必,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了。”重樾抬起头,俊俏的面庞里带着笑,弯起的嘴角旁缀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他伸出手

,环住敖必的肩膀,停顿了片刻,紧紧的把对方抱在怀里。重樾把脸颊贴在敖必的肩膀上细细的磨蹭,他嗅到了敖必身上的水汽

,带着淡淡的江水的味道,却让他莫名的安心。重樾想起,敖必以前曾经说过,他总是会相信重樾。固执而笃定的坚持着对重樾

的信赖。那么,此刻重樾也愿意去相信他,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人间滞留多久,但是这段时日

,会有敖必在身边,这就够了。

“以后,我们在一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没有了。”敖必大声的喊了一句,回抱住重樾,双手笨拙的笼着他的头发,轻轻的抚

摸。

“可是我早晚是要去投胎的,不然你怎么飞升呢。”重樾笑道。

“那就晚点去,我不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笑着,笑声渐渐放大。就像是两个孩子般傻兮兮的笑着,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想那些纷扰的

琐事。重樾抬起手想在敖必肩膀上拍两下,没有想到敖必忽然往后一仰,把他举了起来,原地打了个转。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特高兴。”敖必把重樾放下,搓了搓手,似乎是在为自己刚才孩子气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

“习惯了。”重樾无奈的耸耸肩,斜着眼看着敖必,“我已经不指望你能做出什么和年龄相符的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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