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15)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这画册一连十二张,大部分绘的都是两个儿郎的少年光景,虽面目不详,看细绘的衣着,画中出入的各处景致,两人皆是贵族子弟。

  这画颇传神,从描绘的筋骨来看,身形较高的少年习过武,这稍矮的少年既有一张是在作画,应该就是这画作的主人少年时的模样。且十二张中,有两张只单独绘了习武少年,从视角来看,应该是作画人的缅怀,因而更肯定了属下的猜测,这画是那稍矮的少年所作。”

  “好,很好,不亏是本王的参将,滇南王军的第一斥候。”赵渊是已经知道李逸落在銮仪卫手里的,周义却在这之前是半点不曾闻。

  赵渊看了看默立一旁的周义,“还有什么,你一并说来。”他的心腹有不尽之言,他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周义不得已道:“请主上赎罪。”

  赵渊抬了抬眼,“免。”

  “只看这用墨,就知作画时,握笔之人情绪起伏之大,而每每画及这习武少年,用笔便总是开始时踌躇,至收笔时多少流连缱绻。属下……”

  周义乃行伍之人,说话难得有吞吞吐吐的时候,此时终是把心一横道:“属下见过主上所藏的前朝尹王画作,这作画之人是尹王无疑,至于那习武少年,属下想来应是主上。”

  赵渊点了点头。周义是他的斥候,亲兵,也是知道他过去那段隐秘的仅有的几人之一。

  “你既都知道了,要查什么,也该明白罢。”

  “属下清楚。”周义单膝跪地,当即立下军令状,“三日内,必查明关押之地。”

  赵渊淡淡道:“两日。”

第十五章

  黄昏朦胧,秋竹于晚风中细碎低吟。

  赵喜的板子伤才结痂,周义就摸着地方回来复命了。

  “主上,把人弄出来,最快的法子还是劫狱。”

  赵渊抬眼瞧了瞧他,周义忙道:“属下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请主上放心。”

  “下策。”赵渊掷了正在窗前对的棋谱,侧过身来道:“銮仪卫也不是吃素的,后头不知道多少麻烦事跟着。人出来了,府里再不能藏,要弄到什么地方去?出了牢里,继续换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着?”

  周义张了张嘴,没能回出话来。

  “如今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宫里那位还没拿定主意,且再等等。若能过了明路,开恩出来,以后的日子也好都免了藏头露尾地过。”顿了顿,赵渊才又道:“若有不测,再行劫狱。”

  “主上,只怕等来了旨意,就晚了!”周义急道,“若陛下动了杀心,行刑前,銮仪卫必会往牢里加派人手,以防劫死狱,这原是惯例。到时行事起来若要不露马脚,可难了数倍。”

  只说不露马脚难,可没说劫不出人。

  若是如今把李逸劫出来,等着他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旨意下了劫出来,一样是暗无天日。不同的,是赵渊担了风险,就能换来从皇帝跟前过了明路,从此天地自由。

  这点子希望虽只在五五之间,却太过难得,赵渊几乎立刻就下了决断——赌。

  输的是他自个的风险,赢的却是李逸的自由身。

  周义只看赵渊不为所动,就知道他的决断了,忍不住急道:“主上三思!”

  不是他周义怕这点子劫狱的事,是一旦明着叫板皇帝的銮仪卫,肃王虽不怕宫里无兵无人的皇帝,却还有领着兵的诸王和文武百官在看着。

  摄政王一旦公开与皇帝决裂,立场转变的后果,头一个便是诸王群起攻之,百官中不少人要站到主上的对立面。大成才稳定的局势,又必再起汹涌波澜,待到国家折腾得支离破碎,谁坐上去还不是损的自家天下。

  不是他周义不敢助主上一臂之力,而是这时机不对,占的名儿不对,到时要成事就要千难万难,上来先要和诸王硬扛上,这就要损多少兵马,后头百官受牵连,再血洗一番,又损多少人才。

  “主上,”他不信赵渊不清楚这些,这么大的风险,担下来,为了什么?

  “不必多言。”赵渊重又拾了棋谱,往黑檀云母的棋盘上落定一子。

  “陛下有了决断会先让本王知晓,待銮仪卫得了准信,再按常例准备文书,布置人手,这中间还有时间,你若先行准备妥当,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赵渊说得笃定,周义垮了脸,知道主上这是铁了心要担天大风险了。

  宁安宫内,沉屑浮香袅袅。

  正殿上首端坐着一位着石青袄,黛色马面裙的丽人,观其年纪,尚是容颜盛时,发髻梳妆却只往那老相扮。

  少年天子隔了几日,思虑得差不多了,这才向太后提起先帝遗命。

  “不能纵虎归山。”

  沈芝沉着脸,语气断然。

  赵珩有些烦躁,他还未说出利弊取舍,太后张口不曾先问他的意思,摄政王的意思,只上来就要一口断乾坤。

  说得重些,这是后宫干政。

  “母后,朕知晓你的意思。杀了,自然干脆,却并非没有后患。赵氏一族出自滇南,并不为中原正统世家所完全接纳,要将这血统坐正,要获得天下士子的支持,要英才尽为我所用,首要是立稳大义名分……”

  赵珩细细掰开来说于太后,沈芝却都来不及听完,便打断皇帝的话道:“陛下怎可如此心软!我孤儿寡母若不强硬手腕,血洗余孽,他人见状,还如何肯乖乖臣服于我。山中有虎,你这做兄长的,竟怕朝野非议,而要将你幼弟和哀家送入虎口不成?”

  赵珩大为头痛,他耐着x_ing子说了如此之多,母后竟是一句也听不进。

  皇帝一时气结,闷声僵坐在那儿。

  沈芝便让人抱来幼子,虚年六岁的赵瑜,多少已经知事,见到殿内气氛不似寻常,吓得期期艾艾。

  沈芝抱过小儿,亦气得垂泪。

  赵珩无话可说,借了政事离了宁安宫。

  皇帝前脚刚走,沈芝后脚就对宫女史道:“儿大不由娘。”

  这等话听了,莫说宫女史,里外的答应长随,当差听事,无一不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知。

  赵珩回至思政殿,见韦徹早已候在殿外,正是听了传召,来领他的旨意的。

  遣了众人,赵珩有些黯然。

  母后与他不亲,他原是养在祖母膝下,三岁上老王妃没了,先帝直接令人辟出院子,开蒙督学,自个常常督促,赵珩一日不敢懈怠,直到十岁出头,见长子已经定x_ing,先帝才稍稍放心了些。

  幼弟赵瑜却不同,自小就在母后身边长大。

  如今遇了难事,母后一不信任他这个长子,二不曾替他解难宽心,反倒是急于做主,将幼子护在怀中。

  皇帝的家事艰难,便是国事艰难。

  想要在这艰难时刻获得母后的支持是不可能了,赵珩只有靠自己,他转而问韦徹:“若我将这些人留下,子通可有把握将余孽的爪牙全都拔去?朕要听实话。”

  “臣敢担保,必无死灰复燃之日。”

  “好,朕信你。”

  赵珩招了御前牌子进来,“宣摄政王入宫,朕有旨意需与他一同拟定。”

  韦徹退下去前,赵珩到底忍不住问:“你觉着此事是太后思虑的周全,还是摄政王思虑得周全?”

  皇帝显然最终是倒向了摄政王,会问这话,是天子还年轻,关乎国运的决定,他担之犹如千钧。

  韦徹是心如明镜的,毫不迟疑道:“吾只闻摄政王,未闻摄政太后也。”

  赵珩果然眼睛亮了亮,挥手让他出去。

第十六章

  虽是白日,囹圄之中仍幽暗沉沉。

  李逸在里头待了些时日,已有些分不清晨昏的意思,整个人的感官都麻木了。

  囚室外,不分昼夜有两个身背大刀,手提长鞭的大汉来回巡走,石壁上松明火焰闪烁,将行出老远的狱卒身影拉长如鬼魅。

  “公子,要喝点水吗?”

  李逸无甚力气地摇摇头,此前几碗虎狼之药下去,不过是吊回了他的命,却是全然不管五脏六腑内里损伤的。

  如今他日日带着些低烧,颇为颓然地熬着。

  李逸察觉到自己的生机从身到心都在快速消沉,望梅止渴的道理他是懂的,人得有点盼头,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想不出如何能从这地方出去,于是直接跳过,只想出去了,他要做什么。

  三香斋的粽子好吃,可惜初夏的时候京里已经乱了,今年是没吃着。霞飞轩新出的九色笺纸,他也想收上一打。听说同庆班新来的小生,扮相极俊,年里他要去看大戏,描摹下美人美景……

  越想,良辰美景赏心悦事皆越发清晰了起来,更拉来平安和他一起,两个人兴致勃勃讨论。

  正想入非非,吴金却突然来了,后头跟的狱卒抬着桌案,手里提着净皮生宣,并不少摆放齐整的笔墨。

  李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又来寻他作画了。

  “吴爷您不是说勉强才得了三十六两,怎得还肯破费让我画?画了没人收,岂不是还得亏了这先投的笔墨银子?”

  吴扒皮可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李逸着实好奇这厮又想出什么新招来。

  只见案椅笔墨都摆上后,吴金亲自指挥人将一幅春山行旅图挂到囚室内合适的地方,环顾四周,颇又不满道:“去,多弄些火烛来,把这屋子可得照个透亮,要头发丝都能根根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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