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亦送走依依不舍的炎泽,莫凌立马收起那若有若无的得意表情。
从衣柜里翻出宽松一些的运动裤递给莫凌,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
莫凌再次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俯看蹲在地上的蓝亦,温和的灯光下,小小的房间,贤惠温柔的人儿和那眼底柔软有些发黄的头发,白白嫩嫩的耳朵,怎么看都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蓝亦起身把碎片倒进垃圾桶时,莫凌的嘴角还挂着那带着幸福味道的笑,视线里的男人总是那么瘦,精神头也不怎么好,鼻子因为感冒红通通的,眼下也是因为休息不足浮现出了淡淡的黑眼圈,听说有只眼睛在那次意外中受了伤,一直在康复期间,视线不便后做事也慢腾腾的了,偶尔磕磕绊绊的样子更像让人搂在怀里好好呵护。
以后两个人再生活在一起...他发誓,他再也不会做让他受伤的事情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蓝亦倒掉碎片,却没有再走近莫凌,站在原地扭身看他,“你走吧。”
莫凌看着他,上一秒那带着幸福的笑还僵在脸上。
“这里很好,我不想再为了避你而搬走...”言下之意便是你再来我就要离开了。
莫凌没出声,拿好看的眼睛望他,充满疑惑。
许久,莫凌慢慢站起来,把手上捏着的运动裤放下,一步一步往蓝亦方向走去。
蓝亦秉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渐渐走近的莫凌,他几乎能想到以这男人的脾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莫凌越来越近,走到蓝亦面前也没有停下,两人错开,莫凌打开了他身后的门,
“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逼疯的,蓝亦...”莫凌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这样说。
锁门,上床,睡觉…
原以为明明很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涨的发疼,脑海里忘不掉的是莫凌那脸上的期许慢慢转化成悲伤的表情,他不是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曾经那么威风凛凛,那么张狂撒野,可是现今却频频露出那样的表情,可是他又凭什么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送走炎泽那一刻转瞬即逝的得意他不是没有看到,想起了莫凌很久以前就说过,“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也不准别人碰”的话,莫凌再次出现就是为了炎泽吗?就是因为属于他的东西要被人碰触了,所以他才打算想方设法的讨回来...说真的,心里有些发凉,这男人从来都轻易的把他骗的团团转,嘴巴上明明说着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自己也傻的要命,再次轻而易举的信了他。
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尖锐的手机铃声格外刺耳,蓝亦的心里“呯!呯!”的跳,深深的呼吸,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心里就不由的腾出不好的预感,
“喂...妈...”
“你好,这里是市医院,您的母亲在马路上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请带着她的病理和....”
之后说的什么蓝亦已经完全听不清了,磕磕绊绊跑出门的腿都是抖的,脑子懵了,要打车,夜里康复期的视力却怎么也看不清来往的车辆,只是一个劲的对每个来往的车招手,却没有一辆有停下来的意思。
时间越久蓝亦心里越不安,好不容易在微弱的灯光下看清楚类似出租车的轮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上前拦车,车主似乎没有想到在黑漆漆的路边会突然跳出一个人,避闪不及眼看就要撞上。
蓝亦被车灯晃得睁不开眼,只知道车距已经很近了,却没有停下的趋势,突然腰间被人用力抱住,猛地扯了回来,措不及防,踉跄的跟着搂着他的那个人跌坐在路边,眼前的焦距还没对准,耳边就听到熟悉又让他莫名安心的怒吼,“你疯了?!大晚上的跑路中央!你特么知道这有多危险!!”
"莫,莫凌...”蓝亦求救似的喊他。
“怎么了?不要着急,慢慢说。”月光下莫凌这才发现蓝亦沾满泪水的小脸,也吓了一跳,连忙安抚,“有我在呢!”
莫凌踩着油门一路狂驰,充分的把他那高品质的吉普车发挥到了极限,两人赶回老家的医院时抢救仍没结束。
蓝亦呆呆的看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这里面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他完全无法想象失去后他要怎么活。
莫凌见蓝亦发抖的厉害,连忙把他硬拉到走廊的座椅上,给他披了件外套,简单的向护士了解了下情况,开始打电话联系国内外的这方面专家教授和有着先进医疗水平的医院,顺道去收银台把医药费和押金缴上。
回到抢救室门外,发现蓝亦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愣愣的抬头瞅手术室的大门,外套丢在一边。
叹了口气,莫凌走上前,拾起外套披在蓝亦身上,“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抱紧那瑟瑟发抖的肩膀,此时怀里的人儿感觉特别脆弱,“我也已经联系好了这方面的教授和就近的私立医院,状态平稳后转移过去,那里的医疗水平和环境都比这里好。”
蓝亦抬头,用小动物般楚楚可怜的红眼睛望了望莫凌,“谢谢。”
抱着蓝亦的胳膊又紧了几分,莫凌低头用嘴唇碰了碰他的头发。
怀里的人温顺的过分,甚至抬手攒住了莫凌胸口的衣衫,就像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一样紧紧的攒着。
蓝亦把煲好的烫带到医院,医生刚给蓝母检查完身体,“你啊,不是还有书店要照看吗?就不要老呆在这里了,医生也说过了,我的情况恢复的很好。”蓝母一脸慈祥的微微责备道。
“妈,没事,现在是淡季,书店里有员工照看就够了。”蓝亦坐到床边,握住蓝母有些发凉的手,心里微酸。
“唉...这里很贵吧...”蓝母环顾了下病房,刚刚被护士推着去外面遛弯的时候听一起的老头老太太们说到这里光普通病房的价钱就贵的吓人,更别说这种独立的高级病房和每天挂着教授名牌的医生来给他检查的费用了,“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家养也可以...”
“妈,您就别逞强了,钱的事你也别担心,我开书店也有挣钱的。”蓝亦起身,把j-i汤倒进小碗里,一口一口的喂她喝。
蓝母却似乎没有什么胃口,摆摆手,一脸心痛,“真是...都怪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些钱原本要留给你娶媳妇的。”
蓝亦眼有些发涩,把碗放回桌子上,“妈,你在说什么呀...”
这时房门被打开,一身休闲装的莫凌提着一大袋营养品走了进来,表情认真的把营养品放到角落,走到病床前,微笑着,“阿姨,我来看您了。”
蓝母一看是莫凌,立马来了精神,“哎呀,小凌呀,怎么又带了那么多东西,赶紧拿回去,前天带的那些还没开封呢。”
蓝亦淡淡的瞅了眼莫凌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小亦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人家倒水,外面很热吧...”
呆呆的应了声,起身要倒水,却被莫凌制止,“不用,你坐着就好。”
蓝亦不在坚持,表情却极度不自热的坐回椅子上,看着莫凌对蓝母稀罕温暖的。
那天母亲脱离危险后,莫凌第一时间找人把她转移到了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还从其他地方邀请来许多这方面的专家就诊,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费用必然不菲,但如果能让母亲得到良好的治疗他当然也不会拒绝,至于那巨额的花销...他实在无力偿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咦?这是小亦做的j-i汤吧。”莫凌看到了桌子上那碗还在冒热气的j-i汤。
“是呀,要不要喝,小亦的手艺很木奉的。”蓝母亲切的招呼。
“可以吗?”莫凌扭头看向呆坐着的蓝亦,温和的对他笑了笑,语调稍稍下沉,“真的是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恩,恩...”其中暧昧的语调让蓝亦有些发窘,连忙端起桌上的碗递给他。
莫凌接过碗,指尖稍微碰触,蓝亦敏感的缩回手,悄悄的偷看了眼正笑着看着他们两人不疑有他的蓝母。
“妈,我回去给你拿衣物了...”
“我开车带你去吧。”莫凌放下碗,抿着笑看向蓝亦。
“不了,不远的,我走过去就好。”蓝亦连忙拒绝,加快手中的速度把该洗的衣物塞进袋子里,抱着一溜烟闪出了房间。
莫凌移到窗前,从上往下看不一会儿就出现在楼下视野里越来越小的人影,白色的T恤有些偏大,穿在那瘦弱的身板上晃晃荡荡的,走起路来还是习惯x_ing的微缩着肩,过马路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见到飞驰而来的车就跳的老远,他知道,蓝亦此时心里一定忐忑的要命,他几乎可以猜到,此时那人儿此时是怎样想他的。
“莫凌最后会拿医药费威胁我吧...”或者“莫凌一定会以告诉母亲两人之前的关系为由来逼迫我吧...”
每次看到那躲闪的眼神和不知所措的表情,莫凌心里就有些伤心,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清楚了。
直到视野里那小小的身体完全消失再远处,莫凌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稍微转头,发现蓝母正在看他,
“你...”
看着蓝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莫凌把双手c-h-a进裤兜里,微笑着,“阿姨,您有什么话就问吧。"
“...你和小亦到底是什么关系...”蓝母试探的问道。
“您的意思是...”莫凌几乎可以确定蓝母已经看出了什么,毕竟以两人现在的这种相处方式,只说是儿时的同学就太奇怪了。
“有段时间小亦联系我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有次家里发生点急事,我联系不到他,就打电话给了他在的那家公司,可是公司的人却说他早就已经辞职了,但就算这样每次打来的生活费却多的惊人,我害怕他背着我在外地干什么不好的勾当,就找认识的人查了下打款的地点和打款人...还有那次你突然打过来说小亦生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