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科里森妥协道，他看着眼前这个温暖无害的男人，确信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比谁都肯定，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来自于这个男人的杀意。
科里森略带审视的目光并没有令康特不快，相反，他把已经空了的酒杯推到一边，“再来一杯。”
科里森很快就端了新的一杯给他，“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儿。”他说，和所有廉价低级的酒吧一样，这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好，环境也是该死的糟糕，浓重的烟味混杂着其他味道压缩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毒气，荼毒着这里每个的肺部。
“很新鲜。”康特回答，“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他看着穿着合身制服的科里森，“你在这儿工作了多久？”
“一年。”科里森回答，除此之外，他还用另外一份工作，不过这个他不会和康特说。
“……体验生活？”康特有些困惑地问。
科里森立即就明白了康特的困惑来自于哪儿，他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是出名的富人区，住在那儿的人当然不需要在这里工作，事实上，科里森觉得康特的问题已经相当克制，起码他没有直接询问自己是否正在离家出走，“不，这就是我的生活。”他一边说一边擦拭着玻璃杯，不远处的一对已经在药物或者酒精的作用下，当场交媾了起来——这是这儿最常见的一幕，也是他生活中常见的一幕，混乱且荒谬。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我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科里森对康特说，他的眼神瞄向那对正在交媾的男女，“很多时候，做这些事只需要一点酒精和药物的刺激，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第二天早上起来，谁都不记得对方是谁，接着，不幸的，其中的某个人有了孩子，她会试图消灭他……这里有很多没有被成功消灭的孩子，最后，他们长大之后，也会再次制造这些孩子。”他看着康特，“所以，我也以为，我是那些没有被消灭的孩子中的一员。”他把手中擦好的被子放在一边，然后又拿了一个擦拭。
康特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
“所以当我得知，我有个祖父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个恶作剧电话。”科里森停顿了一下自己的动作，“谁能相信这样的好事呢？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穷小子有了富亲戚……我先离开一下。”他看见有人在叫他了。
或许因为科里森的离开让一些人没了顾忌，远处的那群人开始骚动起来……康特一口喝完了杯里的酒，他看着那些人，觉得自己血液里的什么，也随着那些人一起骚动了起来。
4
“你什么时候下班？”康特询问回来的科里森。
科里森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才能下班，他给康特端了一杯饮料，“还有一会儿。”他说，现在他可不放心让康特一人回去，虽然之前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康特或许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温柔无害，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应该让康特独自面对这群恶棍。
“这是送给我的？”康特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饮料，看上去并不是酒，他端起来喝了点——是果汁，“我可不是小女孩。”康特笑着说，不过他还是喝了几口，“还有多久？”他问，听上去他是准备和科里森一起回去。
“一个小时。”科里森说，他小心地看着远处那伙人——他们并没有离开的迹象，看上去他们已经盯准康特，“到时候跟紧我。”
康特撑着下巴看着科里森，他没有拒绝科里森的好意，“你喜欢那儿吗？”
“什么？”科里森有些不明白康特说的是哪儿。
“我是说，你现在住的地方。”康特回答，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这似乎是他一贯的动作，“你喜欢那儿吗？科里森？”
康特的这个问题让科里森迷惑，他有些不确定地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那儿的，那栋房子里有各种好看的家具，有柔软的大床和沙发，墙壁也十分整洁，没有任何可疑的脏污，夜晚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可疑声响，“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的。”科里森说，“那种环境，谁不喜欢呢？”他反问，“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能住进那样的大房子里。”科里森想了想继续说，“我以前住的地方，是那种最便宜的地方，所以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无止的混乱……我租的那间价格比其他的都要低，原先我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但是你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科里森对康特说，“后来我才知道，我住的那间房子，不久前死了几个人。”至于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当然不是那位房东说的，只是他见到了那些……人。
他们站在他的床边，看着他，月光透过他们的身体，照到自己的身上，“不过我不相信这些超自然的事物存在。”科里森对康特说，就算他看见了他们，可那又能代表什么，谁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幻觉，反正这些东西没法伤害他，虽然会做些恶作剧，但是却不会比人更过分。
“你是说，你住进了一间鬼屋里？”康特从科里森细碎的叙述中找出主题，“你有看见吗？我是说你知道的，那些超自然的存在。”
“没有。”科里森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什么都没看
见。”
“所以你喜欢现在的房子？”康特问。
“大概是。”科里森回答。
康特沉思了会儿，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你对这个有兴趣吗？”
“这是什么？”科里森拿起信封问，黑色的信封上没有任何文字，背后是一个玫瑰图案的火漆印，他来回翻转着这封信，企图找到一些有用信息。
“一份派对邀请函。”康特回答。
“你的？”科里森问，他准备把信封还给康特。
康特握住科里森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看着科里森疑惑的眼神解释，“这是给你的邀请函，社区的传统，万圣节派对。”
科里森有些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康特并没有阻止，他只是温和地看着科里森，“你想去吗？”
“派对？”科里森问，他已经打开了信封，里面就像康特说的那样，是一份万圣节派对的邀请函，上面写的名字也确实是奇拉？科里森，“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他明明才刚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