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鸣——酌墓【完结】(5)

2019-06-09  作者|标签:酌墓

“多大?”

“大概一根尾指的长度。”

“什么颜色?”

“暗红色。”他哑声答。

“……我可以起身了吗?”肚腩给挤成一团,挂在我身前,好难受。亚赐野蛮地按压我的背脊,使我几乎连脸也平贴在床面,大腿筋拉紧到极致,我怕会断。然后感到亚赐刚才用手指点着的位置传来细密的刺痛,我叫了一声,似呻吟多过惊叫,然后便感到一团湿软来回滑过方才的痛处,陌生的刺激使我无所顾忌地呻吟,又换回刚才的嘶咬。

那次做爱后,他躺在我侧边,一手拍着我的身体。我不算是大胖子,只是四肢有肉感,肚腩大一点而已。但肉多的人就是这样,一掌拍下去,声音很响。

“你不知你有胎记啊?”亚赐没有吸事后烟的习惯,他不抽烟,就只爱听手掌与我身体因拍击而产生的声响。

我摇头,没气去答他。

“都没人告诉你?”他声音又回复成平时的清亮。

“可能太暗,都看不到。”我一说完,亚赐分开我双腿,他半软的性器在我股间磨了几下,坚挺了,一声不吭地插入来——没有戴套。做完后,我有点害怕,幸好过了一星期,下体还是没什么异样,才安了心。此后亚赐就很少戴套,说省下一笔无谓钱。他也不再要我每星期上去他那里三四次。有次我依时上了去,未敲门便听见里面隐隐传出呻吟声,我听觉不太灵光,无法分辨那是亚赐或其他人的吟叫声,只是想:他不需要我。

我走了。

04

我叫喂,曾经常食可乐糖。因为我母亲不准我父亲给我买可乐,我父亲便改而买可乐糖给我吃。吃过后,我还是喜欢可乐那种液态的刺激。可乐糖有可乐的味道,然而含在嘴里久久未消融,不同于可乐——我不够五分钟便干掉一瓶。

一粒可乐糖够我食十五分钟,此后过甜的可乐味在我口里徘徊不去,直至我喝下一杯水才冲淡那种味道。可乐糖是没有个性的可乐,本来可乐有让人呛喉的能耐,可它变成一枚硬糖后,就只留有甜中带一份酸的味道,利爪都没有了。

亚祖知我母亲对我父亲实施了可乐禁令,就自作聪明的给我买了一大包可乐糖:红色包装纸,一粒糖的大小约有我拇指纹那么大。我拆开,那包装袋永远残缺,缺口不能修补,所以也没有激起我收集的意欲。

“怎样?好食吗?”

我含着糖,点头,还吃得嗒嗒有声,逗得亚祖乐呵呵的笑起来。亚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双眼皮清晰的、就在圆眼的眼皮上划一道深而幼的痕迹,笑起来时,眼角微翘,像只很爱亲近人的小猫。他比我瘦,跟我差不多高,头发蓬松,像只小刺猬。我常常笑他不梳头就上学,他气恼地说他天生如此。

我比亚祖肥,但亚祖从来不笑我肥。我们知道彼此的真名,却从来不叫彼此的名字,因为亚祖说:“好朋友不需要叫对方的名字。我看见你,搭你膊头,大大声喊一句『喂』,那就行。”我不想被人知道我跟亚祖的关系好到可以不叫彼此的名字,故我说:“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好了。”

“那你替我取个新花名吧,一个其他人不会叫的花名。”

从此,我叫他做亚祖,他仍是叫我做“喂”。

“喂,今日一齐食lunch。”

“喂,你做了肥佬陈的功课没有?还没?没办法,我借你抄。”

“喂,借枝原子笔给我。”

亚祖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别的叫做“喂”的朋友。那是因为我自小学便跟他相识,见证他家由基层变为中产,由中产底层爬到上层。其实我不觉得我有恩于他,亦没有给亚祖什么好处,我只是待在他身边。他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找我,我会听,错失了就立刻再打电话给他,单问他一句:什么事。他想找个人陪他去餐厅食饭,我就带着从家里带回学校的饭壶,跟他去他想去的餐厅食饭。

他家刚开始富起来时,我们刚升上中学。他扬起一张五百大元,我立刻按住他的手,低说:“你颠了!这里是学校,财不可露眼。”

“我想给你。”

“给我干什么?”

“好兄弟,有钱齐齐分。”

“你神经病,我每年新年逗了利是钱,也从没有分给你,现在你家里有钱,也用不着分给我。”

亚祖皱眉,脸带动人的委屈:“你不要?”

我最受不得任何人脸上现出委屈的神情,可亦不想收下一笔不义之财,便拿了那张五百元,拉着亚祖入去学校厕所的某一个厕格。我摊开那张皱巴巴的纸币,看了看亚祖迷惑的脸,便转过身,以厕格门为桌子,将一张纸币摺成一只小青蛙。我将这只青蛙放在亚祖手心,望着地板,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你给我五百元,为了答谢你,我送你……一只青蛙仔,当回礼。”

亚祖愣了愣,收紧掌心,使我看不见那只小青蛙,他笑得像只小猫:“我会一直保留着他。”我知他讲的是青蛙,但他一直凝视着我,使我不得不再问:“他?”

“他。”

我便像那只小青蛙般,走入了亚祖的掌心,就再也没有走过出来。

亚祖在中三时交上第一个女朋友。他把那女子带到我面前,她是全级长得最秀美的女子,人也聪明。我私下说:“嗯,很好,亚祖,你真是交上一个好女友。”没多久,就听说亚祖与她分手了,我问他:“那么好的女孩,你还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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