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花羊/藏羊]心如明镜台 作者:樱似雨【完结】(7)

2019-06-09  作者|标签:樱似雨 游戏网游

  谢琤并不急,耐心等待大白的抉择。

  一旁的骊马虽然听不懂,却也站在大白旁边,漆黑的马蹄毛色亮丽,腰背中央有一条金褐色的脊中线,鬃毛短硬,呈锈黑色,直直竖立在脖子上,而不像一般的马匹,马鬃长软,垂置颈部的两侧,当真英武得很。

  大白将头往谢琤怀里使劲拱着,谢琤以为它在与自己道别,便搂住它的头。

  大白是纯阳宫一匹母马十岁时候产下的马驹,母马年纪太大,死于难产,大白生下来身体便比寻常马驹瘦弱许多,恰逢那时候马瘟流行,燕小霞焦头烂额,无暇照顾大白,便托谢琤照料。

  谢琤受人之托,将大白带到他在论剑峰随手搭的Cao庐,同吃同睡,可说除却练剑之外所有时间都用在照料大白之上。

  一年之后他将大白送还燕小霞,结果未及半月,燕小霞又找上门来,说大白脾气暴躁,根本不服驯化,还咬伤了一个想偷偷爬上马背的小弟子。谢琤随燕小霞下了一趟论剑峰,在马厩中见到了体态匀称的大白,彼时它在马厩中央,浑身暴戾之气,旁边空荡荡,没有一匹马愿意靠近。

  谢琤走近它的时候,并未出声。

  大白看到有人靠近,立刻扬蹄便踢,谢琤指节重重敲在它前蹄胫骨上,待它吃痛放下前蹄,便趁机翻身伏上马背。

  当时的大白因为无人敢骑,又不受驯,还未上辔鞍,谢琤只得两腿夹紧马肚,手掌抓牢马鬃,任由大白不停地起扬,甚至冲出马厩,在华山那羊肠小道上颠簸跳跃,始终未能把他摔下马背。等到大白喘着气跳不动了,谢琤才单手握拳,在马背上连砸三拳,将大白揍趴。

  大白挨了顿揍才发现揍它的人竟是谢琤,顿时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敢发狂。

  谢琤下马,拍了拍大白脑袋,留下一句“听话”,转身而去。

  后来燕小霞特意提了一壶酒上论剑峰,说要与他切磋养马之道,被他以练剑无暇为由,拒之门外。被师傅撵下山的时候,燕小霞特意牵上大白,在纯阳宫下山的路口等着他。

  “虽然你作为师兄很无情,可是我这个师弟可是有情有义,谢师兄你若回纯阳,可记得要与我聊一聊驯马心得。”

  幸好师弟不是让他一定要把大白带回去。谢琤摸着大白的头,欣慰的想着。

  出乎意料,大白从谢琤怀中抽出头,牙齿紧紧咬住他的长袖,往自己背上拖。

  谢琤看了看大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血迹洇透绷带和中衣,已经染红了外袍,便了然。定是大白见他受伤,不忍离开他。心中一阵暖流,谢琤牵起缰绳,翻身上马。

  大白引颈嘶鸣,与骊马依依惜别之后,便转身离去。

  骊马不肯跟上,只得伫立在小树林中,目送大白的离去。

  谢琤转头看了一眼骊马,突然发觉之前看到这匹马时心中浮现的不谐是来自何处。

  这匹骊马,竟是一匹公马。

  摇摇头,谢琤将此事抛开,沿着原路往回走。

  官道虽然平坦,却不安全。

  一人一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丝毫不费力气,再陡峭的山路,如何比得上天下第一险的华山羊肠道。

  谢琤坐在马背上,焚天失去剑鞘,便用一块深蓝色的棉布包裹好,背在身后。

  剑者走到哪,他的剑就在哪,不离不弃。

  路过通天泽的时候谢琤勒马停住,前方的小路有两条分叉口,一条往北过桥,顺着官道一直往东走,通向洛道,另一条往东南,通向闻香岭,谢琤走出来的地方。

  凤齐的身影在他心中浮现,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谢琤难得迟疑,也许凤齐与他失忆的过去有关?

  谢琤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他记忆中只从被师傅从江边捡起来,带回纯阳开始。师傅带着他在周围村落城镇询问了一圈,却无人认识他,见他无依无靠,便将他收为徒儿。

  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落在江里?自己的亲人在哪里?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谢琤一再反复询问自己,脑中全是空白。可是自从他第一次握住师傅的佩剑,他心中便茫茫然产生一个念头,不记得自己是谁又何妨,只要能够变强就足够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除剑之外,再无旁骛……可是今时今日,他却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心思紊乱,该不该找凤齐问个究竟?谢琤还未来得及思考清楚,眼角却掠过一抹黑红。

  Cao地上有一滩血迹,他看着血迹淋漓而来的方向,正是闻香岭。血迹已经变黑,谢琤下马,蹲在一旁,手指在染血的叶面撚了撚,然后放在鼻端。淡淡的栴檀香,还有一丝不可闻的药味。

  谢琤转身上马,疾驰闻香岭。

  那座雅致的小庭院还在那个位置,却是火光烧天。

  谢琤下马,一路往里,已经看到了好几具尸首,尸体上有各种兵器伤痕。

  凤齐的禅室也着了火,谢琤冲进去的时候,那副价值□□的琉璃屏风已被火舌吞没,被烧焦的绢本飘落在谢琤面前,上面只剩一个“轩”字。

  屏风后有人。

  谢琤将趴在地上的人抱起,一根横梁已经受不住烈火煎烤,轰然倒下,正堵在门口,将他来路封死。熊熊的火焰吞噬完房间里的所有,浓烟不停的灌进谢琤的口鼻,熏得他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分辨出窗口在哪里,谢琤毫不迟疑地撞破窗户,从窗口脱身而出。他将怀中的人抱到火舌蔓延不到的地方,将人翻过来,发现不是凤齐。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满脸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就连衣服都被烧的到处是洞。谢琤视线从他脸上滑过,停留在他的手心。

  少年手心里紧紧拽着一串陈旧的黄檀佛珠,不多不少,十八颗。

  谢琤楞楞地瞧着佛珠。

  少年醒来之后,一双漆黑的眼睛,又大又圆,流着眼泪望着谢琤。

  “是你!是先生救过的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先生,他被十二连环坞的贼人抓走了。”

  谢琤着魔似的,从少年手中取过佛珠,一丝不苟的摸着每颗珠子,认真而细心,就像平常擦拭焚天。

  “先生救了你一命,你一定要知恩图报!!”少年高亢焦急的嗓门在谢琤耳边炸开。

  谢琤听而不闻。

  少年见谢琤不为所动,骂了一句胆小鬼,便自己踉踉跄跄的便朝门外跑去。

  一个道士,如此专注的摩挲一串佛珠,岂不是怪异。

  佛珠用的只是最普通不过的黄檀木,就连雕刻打磨的手法,也是最普通不过的工匠都能做到的。如果说这串佛珠有什么特殊的话,大概就是佛珠的数目不对。

  大凡念珠不是十九颗,便是一百零九颗。十九颗念珠,一颗主珠略大,代表佛,十八颗小念珠意味着十八不共法,又意味着十八界,内六根界,外六尘界,加上六识界。

  而这串佛珠,并没有主珠。

  十八颗小佛珠经年摩挲,温润光滑,若不是谢琤专心致志,一遍又一遍的摸索,当真是看不出某一颗佛珠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平安两个字。

  那字印刻得并不深,看得出来念珠的主人平常摩挲的时候定然是小心避开了刻字的位置,才能让这浅浅的刻印保存下来。

  谢琤摸到那犹如刚启蒙的幼童笔迹,脑中出现些许破碎的画面,凌乱不堪,让人看不清又抓不着,他将佛珠放入怀中,贴身收好,然后站起身,拉过大白的缰绳,翻身上马。

  刚从火灾中被人救出的少年满面热泪,全然不顾赤裸的脚板被路上的碎石划破,朝着大路奔跑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救出先生。

  长出新叶的树枝像鞭子般抽过他的脸颊,他恍若不觉,全身的痛感早就在先生被人抓走的时候消失殆尽,他拼命抓住先生的手,也无法救下先生,他已做好准备,这次就算死,也要从那些贼寇手中将先生救出。

  突然一阵疾风从他脑后擦过,狂风卷起的沙尘扑打他的面容,让他不得不停下狂奔的脚步,擦去眼睛里的尘土和泪水。

  低头的时候,他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从身边疾驰而过,还有一句话。

  “贫道去救人,你自珍重。”

  少年捂着脸,跪倒在Cao地上,放声嚎啕,哭声撕心裂肺,穿透整个山林,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栖鸦。而后少年用烧焦的袖子擦干眼泪,挺起胸膛,继续走上了通往瞿塘峡的大路。

  谢琤不顾胸前伤口,快马疾奔,只希望能在凤齐被送到白帝城之前将人拦下,若让他被送进了白帝城,便不是轻易能救回了。

  凤齐到底是谁,他自己又是谁?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需要一个人来解答。

  谢琤一路沿着官道赶往映秀湖渡头,十二连环坞的水贼本就是盘踞在长江的一颗毒瘤,他们抓了人必然会走水路回白帝城。

  映秀湖渡头不算大,只有两只渔船停在河畔。披着蓑衣的渔夫有的坐在渡头的茶棚里喝茶聊天,有的将青箬笠盖在面上,躺在船头午睡,麻绳搓成的渔网高高的挂在船头,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谢琤将大白栓在茶棚旁边,提着包袱只身进了茶棚。

  看茶棚的是位大娘,穿着粗布半臂,褐色的襦裙上还沾着些许茶渍,想是不小心打翻茶碗被溅上的。

  谢琤将包袱放在空桌上,然后坐下,他并没有急着开口。

  茶棚大娘天天见着的都是来往商贾,要不就是熟悉的渔家,难得瞧见了这样俊朗的年轻人,赶忙斟了一大碗茶,给他送来。

  “小兄弟赶紧来喝口茶,这方圆十里的人啊都知道我赵大娘的茶虽不是多名贵的茶叶,却是用独家秘方煮出来的好茶,一杯下肚,生津止渴!”

  “多谢大娘。”谢琤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随即开口询问,“劳烦大娘,在下想搭顺风船往瞿塘峡访友,不知此处可有渡船愿意搭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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