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天才， 他知道天才最薄弱的一环是什么。
“防守他， 激怒他。”他告诉自己的队员。
“罗纳尔多登场。”解说员说，“罗纳尔多近期表现出色、作风强悍，爵士爱他让我毫不意外。”
啃完苹果正在奋力剥橙子的里奥不自觉的动了一下眼皮， 然后尽量以一种不怎么显眼的方式缓慢抬头看电视，以图避免让其他人再开始「只有巴萨」这样的教导。
“罗纳尔多接球失误了，球速显然过快，但是看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他启动还是慢了。”解说叹了口气，“球员刚上场需要时间适应一下节奏，这个丢球也不是不可容忍。”
里奥抠橙子皮的手大概用力有点大，汁水丰富饱满的橙子皮迸溅出了一点汁液，让里奥应激式地闭了一下眼。
但是里奥除了接过来身边的人递来的纸巾时说的一声谢谢之外，什么都没说。
他不喜欢罗纳尔多被其他人质疑，也不喜欢看到他被人防住而无从施展。
里奥有那么一点点关于神和传奇的偏执症，他最喜欢的故事是平步青云、扶摇九霄，没有苦难也没有艰辛——他知道这世上没有这样的故事，但是他喜欢这个，他希望他和罗纳尔多都是这样的故事的主角。
“波尔图的防守真是厉害，”解说几分钟之后这样说，“穆里尼奥的球队现在着重防守，目的就是要零封曼联——如果带着2：0的比分回到曼彻斯特，曼联就非常危险了。”
“罗纳尔多！罗纳尔多接到球了！”解说也许也对罗纳尔多之前的表现印象深刻，情绪迅速高涨起来——但他并没有高涨太久，“两个波尔图球员过来抢断，罗纳尔多被放倒了……犯规，裁判给了曼联球权。”
“罗纳尔多比八月份刚来曼联的时候强壮了一些，但是这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强壮才能对付欧洲强队那些高大强壮的后卫。”
「他有速度优势，技术好也不容易被疼痛感击垮。所以简单点，用力量和犯规——小心黄牌。」穆里尼奥这样嘱咐他的防线，「你们可以做的很好，你们可以做第一个教会罗纳尔多失败的人。」
「不要忘记他是谁，他是爵士的罗纳尔多，爵士说贝利十七岁拿到世界杯他十八岁登陆洲际赛场就已经算迟了的罗纳尔多——记住这个，然后防住他、战胜他。」
人都喜欢荣誉和胜利，尤其是战胜比自己更才华出众的人的时候所取得的荣誉和胜利。
穆里尼奥看着场上懊恼再一次丢球的克里斯蒂亚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还是个小孩呢。
“罗纳尔多回追到中场抢断成功。”
穆里尼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眉毛都快飞进发际线里，他不想指责自己的队员没有看好罗纳尔多——那毕竟是一个罗纳尔多——他只是有点惊讶这个卷毛头居然这么快就从自己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波尔图的后卫就像是罗纳尔多的影子，罗纳尔多摆脱后卫，强行超车传中给斯科尔斯！”
穆里尼奥看着场上的发展摸摸嘴唇。
“斯科尔斯爆s_h_è 偏出门框——这球差的不多，只要大门再宽一米，曼联就有客场进球了。”解说这样讽刺了这脚s_h_è 门。
穆里尼奥抓紧时间对离场边最近的球员喊了几句话作为叮嘱。
——“不要给他机会接球！”
“波尔图门将传球给后卫，后卫大脚开给前场——菲尔内维尔放铲，球出了底线。波尔图现在不着急，开球交给后场，对，就是这样，现在曼联球员几乎都回到中后场准备防守了。波尔图现在拿球稳一下，引诱曼联防守前压看能不能拉出进攻空间。”
“波尔图偷j-i式反击！球迅速开到前面去！”——里奥听到这句话非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反击就反击，为什么说人家偷j-i。
“曼联有点狼狈，但还是罗纳尔多，罗纳尔多破坏了波尔图的一次传接球配合——这个球波尔图的球员配合出现了问题，但是很好，罗纳尔多居然代替了波尔图的队员心领神会抢到了正确位置。”
如果杀人不犯法，穆里尼奥今天的晚餐估计就是罗纳尔多r_ou_馅饼了——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要么是对波尔图和他们的主教练本人的确非常熟悉，要么就是对球的判断和进攻组织办法拥有极其出众的嗅觉。
——穆里尼奥突然这样想。
“波尔图底线开球，中场过度一下，基恩就地抢断交给回撤的罗纳尔多！”
“罗纳尔多往边路走——这非常危险啊，他还不够强壮很容易就会被挤出去……哎，果然！球被破坏了。”
“不过好消息是，现在曼联获得一次角球机会。”
“罗纳尔多迅速向前准备接球——他是不是开球前跟费迪南德说了什么，费迪南德心领神……”解说的套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没有！费迪南德开给了远点的基恩，基恩那里空了！”
穆里尼奥面带寒霜，一言不发。
“球进了！！！！！基恩头球破门！曼联1：2暂时落后波尔图！但是现在曼联终于有一个客场进球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利好！”
穆里尼奥看着飞速跑到球网那里捡起球要求迅速再次开始比赛的罗纳尔多，一点点沉下了脸。
“罗纳尔多追求立刻继续比赛——他也许是在帮爵士传达本场至少要守平的决心。”
那可能是爵士的追求，但那至少绝对是罗纳尔多的追求。穆里尼奥冷冷地想，罗纳尔多追求必胜——这个人设听起来真是该死的熟悉。
「你问克里斯蒂亚诺？」穆里尼奥突然想起门德斯前两天和他聊天的时候对他说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何塞，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喜欢心理战——这又不是秘密。但是克里斯蒂亚诺不一样，何塞，相信我，他不一样，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孩子，他比你想象的更镇定、聪明。别想激怒他。」
从第一次见面，穆里尼奥就知道门德斯比他想象中更了解他，而现在看来，门德斯也比他想象中更了解罗纳尔多。
里奥笑眯眯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橙子——罗纳尔多还不错，知道穆里尼奥要求盯住他就利用了这一点给其他人拉出空位。
里奥现在觉得曼联还是有机会的了。
但是，「他是不是开球前跟费迪南德说了什么」——里奥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第41章
「今天的比赛挺有意思的。」
自从见过面之后， 梅西就再也没在短信里提到过罗纳尔多这个名字——也许是觉得彼此明明心知肚明却还假装实在是太傻了。
他开始用「比赛」这个词代替罗纳尔多这个名字。
所以他说比赛有意思的时候， 就等于是在说罗纳尔多今天表现不错。
「穆里尼奥那个防守狂魔。」克里斯蒂亚诺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但是他的防守反击不但不保守，反而是疯狂的。他也追求胜利， 只不过他比较经济一些，他不追求赢十个球，他只要求比对手多一个进球。」
也许是因为穆里尼奥和巴萨也曾经有过一段情， 也许是因为穆里尼奥意识到了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在侮辱传控打法， 里奥至少这个阶段对穆里尼奥多少有一些好感。
「波尔图算不上什么强队豪门， 他能把它打造成这样已经非常不容易了。」里奥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呵。」克里斯蒂亚诺带着他独树一帜的傲慢回复了一个完全敷衍的字。
里奥翻了个白眼，他其实可以理解罗纳尔多对穆里尼奥的态度——毕竟作为一个前锋而言，被别人那样紧密防守那么久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的体验。
「穆里尼奥的防守很有特点，不是纯粹的……你知道， 保级队式的畏惧和保守——说老实话，我觉得穆里尼奥很有意思，他根本不像很多人描述的那么保守。虽然好吧，我承认他的足球不够美观， 但是这不能影响他的智慧。」
「呵。」克里斯蒂亚诺干巴巴地回了这样一个字——里奥甚至怀疑罗纳尔多先生根本没看自己写了什么，毕竟一秒钟之内扫视完全文还能回复一个字实在算不上非常容易的事。
「你在忙吗？」里奥尽量让这个「场面」不那么尴尬。
克里斯蒂亚诺坐在酒店的床上呵呵冷笑， 「不忙，我只是对你居然这么称赞穆里尼奥感到惊讶， 我以为巴塞罗那的血液里都刻着传控这个词。」
「血液不能刻字， 只有骨头能。」
克里斯蒂亚诺瞪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为梅西居然开了这样一个不够正经、不够重视他们之间严肃问题的玩笑感到……非常不高兴！
「这根本不重要。穆里尼奥是反传控的，我以为你天然讨厌他。」克里斯蒂亚诺回复道。
「他只是领悟到了传控的本质， 我对于尊重传控这种伟大打法的人都保持尊重——何况他还很聪明，他的防守非常智慧。」
克里斯蒂亚诺再次翻了个白眼，「呵。」
——这是这个字今天晚上第三次出现，里奥也为这种完全不礼貌的答题方式感到生气了，「你不能因为他防住了曼联就小心眼地讨厌他。」
「他没有防住曼联！」克里斯蒂亚诺在心里和手机屏幕上同时发出了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