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绻【完结】(7)

2019-06-09  作者|标签:


  哈哈,不会的,你还是我的蘅之哥哥。温弘景笑着说道,接着坐到了傅盏的膝上,又伸了一臂绕到他颈上。
  傅盏一愣:你,做什么?
  怎么了?从前哥哥也这样抱我坐你膝上的。
  从前你年幼
  又不碍事,你且当我尚幼便可。温弘景往里坐了些,继而说道:哥哥还有政务要处理吗?
  还有一些。
  温弘景疑惑:那方才怎么发起愣来?
  咳,傅盏有些心虚地咳了声:想些事情。
  如此,那哥哥忙吧。
  嗯。
  
  半晌。
  傅盏:你不下去?
  我又不扰你,在你膝上坐一会儿嘛,你那椅子我坐着不舒服,我想倚着你。
  傅盏不想再三拒绝温弘景,便默认了他坐他腿上。
  心里却是叹息:可有你在怀,我又如何能静下心来?
  温弘景瘦削,身量又比他小,环着他批奏折也不是难事。
  可他刚拿起适才未看完的奏折,便瞧见了方才进来了,站在不远处的尹贵妃。
  尹贵妃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户部尚书长女,生的是端庄秀美,又知书达理,平日算是得傅盏喜欢。因傅盏未立皇后,这尹贵妃便是这后宫第一人,享无二尊宠。
  她此时站在案前不远,微微皱着眉,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她给傅盏行了个礼,又向温弘景施了个礼。
  温弘景连忙从傅盏腿上站了起来,给尹贵妃行礼。
  爱妃怎么来了?傅盏恍若无事,随意的问道。
  尹妃浅笑,柔柔的答他:臣妾看今日天气有些炎热,便让膳房给陛下备了解暑汤,给陛下送了来。
  有劳爱妃。傅盏朝她笑了笑。
  尹妃便从侍女手里结果解暑汤,上前递给傅盏。
  温弘景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尴尬,便要告退。
  傅盏微微颔首,应了。
  傅盏在喝汤,尹贵妃看着温弘景的背影,待他出了御书房才收回目光。
  她看了眼傅盏,小心翼翼的问道:景王今年好似是十四?
  傅盏一顿,放下了手里的碗,拿过一旁的黄绢擦着嘴。
  是,怎么了?
  尹妃便笑:没有,臣妾初次见景王还是陛下攻下大庆的时候,只想着才过去半年,景王长高了不少。
  是吗?傅盏将黄娟搁在一遍,语气慵懒的问道。
  是、是啊。尹妃笑意有些僵,她收了傅盏面前的碗,又好似无意的说:景王已经十四了,该给他属意婚配了。
  不急,他还小,等他弱冠再说。
  那也可先给景王配几个侍妾。若陛下不嫌弃臣妾多事,臣妾倒可以替景王挑选几名伶俐的侍女送去。
  傅盏抬头看着尹妃,他脸上是还挂着笑的,眼里却是有些凉意。
  他缓缓道:弘景太小了。况朕虽拿弘景当手足,但爱妃毕竟不是他的亲长嫂,又与他年岁相差不大,不适宜做这些事。
  是。尹妃忙低头答他。
  爱妃。傅盏又唤她。
  尹妃万分忐忑。
  朕没有立皇后,爱妃便是这后宫之主,爱妃要好好替朕管理后宫,后宫之外的事,爱妃就不要多言了。
  尹妃福了福身,头矮的更低,她轻轻地答道:臣妾知道了。
  声音隐隐有些颤。
  她出了御书房,身后的侍女紧紧地跟着。
  她是贵妃,后宫没有再比她位份高的了,又得陛下恩宠,这些年在后宫可谓风头无两。可那又如何?傅盏是不爱她的,他只拿她当自己的妃嫔。她比后宫其他女子好的,不过是多生了一个太子罢了。
  她与他只能算是相敬如宾。
  而且陛下是万民的陛下,傅盏却不是他的傅盏。
  她红了眼,相握的两手在袖底发颤。
  她自傅盏是太子之时就嫁给了他,做他的侧妃。
  她未入门之前原是惶恐的,害怕从此一入宫门深似海,日后事事举步维艰。
  可太子殿下那样俊朗英武,君子端方。她初见他便倾心,之后越发不可自拔。
  前几月,她听后宫有传言,说陛下给景王解了禁足。
  后又说,陛下准景王随意出入御书房。
  继而陛下又悄悄带景王出宫狩猎,百官不知道,她作为太子之母却是知道。
  有后宫女子讲:景王当真生的好样貌,桃花眼,点绛唇,那雪肤,那细腰,是大多女子都比之不得的貌美。
  也有人讲:幸而不是女子,幸而陛下只拿他当兄弟手足。
  当真愚蠢!她含泪咬牙。
  陛下哪里是当他兄弟手足?
  哪里有哥哥那样与弟弟亲昵的?哪里有哥哥把已年十四的弟弟抱在膝上,搂在怀中的?哪里有哥哥夜半呢喃,那样暧昧的唤弟弟名字的?
  她上次半夜惊醒,听得傅盏难得说梦话,念了景王的名讳。而因是景王名讳,她便不放在心上,直至今日见温弘景坐在他膝上,那样亲密的依偎在他怀里,她才斗胆试探。
  哪晓得直接凉了心。
  她心中泣血:陛下圣明,却怎么起了这样有违伦常的心思?
  他叫她,叫后宫殷殷盼望得他恩宠的女子如何是好?

  陆

  尹贵妃出了御书房,傅盏也没了心思再处理政务,便将奏折放在了一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头越皱越紧。
  越想越烦躁,索性不在御书房呆着,甩了袖子就出了门。
  他在宫里随意转了转,未几便觉得无趣。想来也是,皇城虽大,住了二十来年也该觉得无趣了。
  他想起温弘景时常念叨想要出宫玩耍,便换了便服,转去儒清宫,带上了温弘景,撇了一众侍从悄悄出了宫。
  温弘景欣喜:哥哥,你今日怎么想起带我出宫啦?还是悄悄的。
  傅盏摸摸他的脑袋,笑言:上回不是应了你要带你出宫的吗?今日批奏折批的烦了,便干脆带你出来转转。
  嗯。温弘景笑弯了眼。
  京城繁华,多的是好玩的去处。温弘景又是爱玩的性子,以致他们晌午出宫,待温弘景玩的尽兴已是日薄西山。
  在百味楼用了晚膳,出去时外头月已升空。
  路上行人不多,他二人沿着朱雀大街慢慢走着,便觉得静谧又舒心。
  走了许久,温弘景扯扯傅盏的衣袖:哥哥,我累了,你背我吧!
  哪里是累了,分明是犯懒。傅盏说了他,却也矮了身,弯了腰,等他上来。
  温弘景便攀上了他的背,环住了他的颈:哥哥真好。
  谁让你是朕的弘景呢。傅盏直起身,颠了颠他,笑说:大约上辈子欠了你。
  温弘景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与他贴着颊。
  他微微笑着,道:那下辈子我做女人,给哥哥当妻子好了,为哥哥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也对哥哥这样好。
  傅盏心中一颤,面上却是平静,他侧过脸,仿若调侃的说道:万一你长得不好怎么办?你要长得好朕才娶你。
  我这辈子这样好看,下辈子定然也好看,哥哥却不定是这样富贵。若我是富贵家的小姐,哥哥是贫民书生,哥哥却是高攀了呢!说完他又突然问道:也许我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嫁给你,让下人拿着棍子赶你出门,你要怎么办?
  傅盏笑了:那朕就要悬梁苦读,以望来日高中,好上门迎娶你。那时朕要八抬大轿,锣鼓喧天,要你风光大嫁,得旁人艳羡。
  温弘景听得开心,揽的他紧了,他又问:若我是贫民举子,哥哥是富家小姐,哥哥的父亲不同意我娶你,哥哥又要怎么办?
  傅盏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若你不争气,朕也只好收拾细软,与你远走高飞了。
  温弘景有些羞涩,他将脸埋进了傅盏的颈里,轻轻地叹:唉,哥哥怎么这样好。
  傅盏便也问他:若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生的男子,如何?
  那我要做你的哥哥,叔叔,要待你千般万般好,抵你这辈子这般待我好。
  傅盏一顿,笑意敛了些,他装作欣喜的说:是吗?那便提前谢过弘景哥哥了。
  哎呀,温弘景笑的嘴仿佛都咧到耳际,他拍拍傅盏的头:不谢不谢,好弟弟。
  傅盏松开一只手,敲他的额头:不知尊卑!
  是你先喊我哥哥的。温弘景喊道。
  朕那是玩笑。朕能玩笑地喊你哥哥,你却不能喊朕弟弟。
  哼!温弘景撇过头,愤愤地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若嫁了你,定要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管我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要你天天伺候我,温言软语、描眉梳妆缺一不可!
  好好好,你要如何便如何。
  心里又悄悄地、苦涩的想:你若能嫁我,何止温言软语、描眉梳妆,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要抚琴作画我便替你斟茶研磨,你想饮酒下棋我愿与你对饮逐弈。何止天天伺候你,你说往东我定不会往西,你要我打酒我定不敢买茶。
  只要你能嫁我。
  月明星稀,朱雀大街上只剩寥寥数人了。
  温弘景趴在傅盏的背上,讲着讲着便睡去了,浅浅的热气喷在傅盏的脖子上,有些痒。
  傅盏抬头看天,上头是明月皎皎。
  他这时竟觉得这样也好,他能趴在他的背上,与他这样亲密,他已有些满足了。
  可百官却要为难他。
  现已是立夏,天气炎热。
  金銮殿上,是百官林立,御史大夫便站在百官之中,滔滔不绝。
  傅盏坐在龙椅上,冷眼看去,百官都低下头,状似惶然。他又看向刘御史,听他讲完他一席话的最后一句。
  所以,恳请陛下,处死庆废帝。
  而后傅盏凉凉的开口:刘御史,你怕是年老不记事,哪里有什么庆废帝,在大启,只有景王爷。
  刘御史已是花甲之年,却不显老态,仍是精神矍铄的样子,他拱手道:陛下,温弘景是大庆废帝,本就不该留下来,让他多活几个月已是大恩。他又生的狡猾,难保他日不会趁机谋害陛下。微臣知道陛下仁慈,感怀少时情谊,却也不能不顾自己安危,不顾大启江山安危啊!
  刘御史,傅盏右手捏了捏左边尾指,道:刘御史已是花甲之年,本该在家含饴弄孙,却总为大启江山操劳,实在辛苦。
  刘御史忙俯首:不敢不敢,微臣应该的。
  傅盏又道:只是刘御史也是有孙子的人,该知道十几岁的孩子哪懂什么阴谋诡计。据朕所知,刘御史的幼孙也不过十三,上次将陈将军的儿子打的头破血流,总不能说刘御史的孙子心怀歹意,刻意让陈将军不好过吧?
  话一说完,刘御史便感觉身后仿佛有两道利箭向他射来。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干笑道:哪里哪里,陈将军赤胆忠心,微臣的孙子哪会刻意冲撞。小孩子不懂事,失手打了陈将军的儿子,微臣事后已经带上孙子登门致过歉了。
  刘御史也知道说小孩子不懂事了。景王尚不过十四,最是天真的年纪,爱卿怎可如此污蔑他?再者他身处深宫,又能做什么?待他弱冠,朕放他出宫建府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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