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画菊不语【完结】(18)

2019-06-09  作者|标签:画菊不语

电话是老宅的,他以为是母亲打来的,想也没想就接了。

却听见王婶惊慌失措的声音:“彭宇啊,你母亲不好啦!快,快回来……”

彭宇听得直皱眉,看了岳哲一眼,边走向医院走廊边说:“你慢点说,发生什么了?”

“刚才太太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说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她没肯,说什么坐会儿就好,过了几分钟嘴唇都发紫了,我就带好东西准备带她上医院,还没出门她忽然就倒下了……我打了120,应该马上到了,我这不立刻通知你嘛,你年初一就出差了,现在能赶回来不……”

彭宇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进病房拿好包,对王婶说:“你到时候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告诉我,我立刻回去。”

说罢他挂了电话,检查一番证件和钱包,对岳哲说:“我妈出事了,得先回去。”

岳哲也急了:“怎么出事了?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等我到了联系你。”彭宇亲亲岳哲的唇,匆忙离开了。

适逢寒冻,没有司机愿意爬盘山公路,彭宇只好买了当晚的火车票,颠簸了一整天才抵达目的地。

出站后他直奔医院,被告知彭母已转入重症监护室,他见到母亲时,王婶也在里面守着。

王婶直抹泪:“大夫说这是多器官衰竭,要是抢救得晚些就完了……这怎么办喏……”

“会好的。”彭宇敷衍的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眼睛一直盯着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

与病床上的岳哲不同的是,她此刻的脸色不是苍白,而是铁青,呼吸微不可闻,唯有心电图机上的曲线显示她生命的存在。

进门的一刹那,彭宇几乎以为床上的人已经死了。

主治医生告诉彭宇这是突发性器官衰竭,老年人一旦出现器官衰竭,就昭示着日子所剩无几了。

彭宇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把脸埋在手掌中,思绪一片混乱。

虽然脑中浑浑噩噩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彭宇知道,他不伤心。

或者说,有些难过,但是并不太伤心。

病房内的母亲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为她的人生画上句号了;生老病死,这是生命历程的公式不是吗?

十八岁以前把他捧在掌心上宠的母亲,早已在他心底被封尘;

十九年前开始把他视作恶魔的母亲,马上要死了。

不久之后,他不会再被当作彭涛了,母亲也能从自己的幻想中解脱了。

多好……

彭宇最终还是对医生说:“钱不是问题,尽力治疗吧。我母亲才六十二岁。”

医生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家属最好有心理准备。”

彭宇点头说明白。

彭宇接到岳哲的电话时,正在给母亲办理住院手续。

“一切还好吗?”岳哲问道。

“器官衰竭,情况不太好。”彭宇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疲惫得很,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犹豫道:“是因为……彭涛的事吗?”

彭宇蹙眉:“怎么可能?她一直认为彭涛还活着。”

岳哲深吸一口气,说:“彭宇,我保证,一年前逃脱的那名犯人,我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太久……”

“什么?”

那头却挂了电话。

彭宇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无暇多想,匆匆办了手续,又回家收拾了些母亲和王婶的衣服送去医院,紧接着又是恢复上班,一堆事务要解决。

当他把东西送到王婶手中,转身就见刚进门的小护士一脸惊喜的指着他:“彭哥?!”

旁边有更老的高护示意她安静。小护士抱歉的欠欠身子,彭宇这才认出她正是王欣,于是示意她到走廊说话。

病房门一关上,王欣就说:“彭哥你怎么在这儿?!”

彭宇不答反问:“你是这个病房的护士?”

王欣脸一红:“不是,我大四了,来这儿实习……你是来这儿看朋友的吗?”她说着皱起眉:“在ICU……很严重?”

彭宇猜她应该只是跟着那名高护来串门学习的,于是说:“是我母亲。”

王欣一愣,捂着嘴惊呼:“啊?是伯母?!”

“嗯,器官衰竭。”

彭宇今天才知道王欣父母都是医院的医生,父亲甚至是主任。

有了王欣私下的牵线,医院自然不敢怠慢对彭母的治疗。

彭宇没有请求王欣为他或者彭母做任何事,但是当小姑娘暗自做了这一切时,他也没有出言反对。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终究是希望彭母活下去的。

三天后,彭母终于睁开眼。

那会儿并不在病房,而是在某酒楼应酬,他喝了一肚子酒,有些醉醺醺的时候接到王婶的电话。

王婶很开心的告诉他这个喜讯,彭宇便撇下合作伙伴打车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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