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番外 作者:落樱沾墨(下)【完结】(23)

2019-06-09  作者|标签:落樱沾墨 甜文 强强 前世今生 生子

  “在那里!”

  有人发现了它。

  图柏抬起头,懵懂茫然的神色在他眼中飞快冷却,他轻轻眨了一下,露出决绝凌然的表情。

  角落里的兔子撑起身体,在那些人靠近自己时,猛地跳起扑了过去。

  一生没进过荤腥的兔子竟尝到了一口人腥甜的鲜血。

  季同派出去的人都遥无音讯,眼见一个月就快到期,那丫头急不可耐的要回去,他安抚好她,称自己要出去五六日,等回来就带她回去,嘱托她千万不能离开府上,然后自己匆匆走了。

  程丫头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望着他的背影许久,然后露出个难看的笑容,伸手按上了胸口。

  被分成两半吞下的内丹有种千丝万缕难以割断的感应。

  再次见到季同,图柏几乎只剩下一具枯骨,瘦的轻轻一捏,都能捏碎,它默默蹲在地上,用前肢撑着身体,眼睛又圆又大,像一双厉鬼的眼,不合时宜的按在了一只兔子身上。

  它的身后是贪婪的术士布下的渔网,网线上坠着巴掌长锋叶子形的刀片,身前,是故人虚与委蛇的笑脸。

  季同说,“我不会伤害她,为了她,我愿意只要一半的内丹。”

  而另一半就在这只畜生身上,他势在必得。

  图柏眯了下眼,在季同将剑挥过来的瞬间冲了过去。

  他终究打不过他,被男人抓住喉咙重重摔在地上。

  季同踩住他的耳朵,垂眼冷漠看着他,高高举起剑对准图柏的心口。

  “以后,我会照顾好程儿,和她长命百岁。”

  说罢抬剑刺下。

  图柏瞳仁一缩,看着剑刃泛过冷冷的寒光。

  季同终究动手了,却在刺下来的瞬间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剑身偏了方向,直直c-h-a进图柏的右耳里,刺穿了那扇原本粉白柔软的长耳。

  图柏闷哼一声,余光看见渔网从天而降,薄如蝉翼的刀片雨滴般簌簌钉了下来,钉进土中,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

  那些人不要它活,只要它死。

  但他没有死,只是惊恐的睁大了眼,看着将他压在身下的丫头,痛苦绝望的喊道,“谁让你回来的!!!”

  丫头在渔网罩下来的瞬间扑到他身上,挡住了渔网上的刀片,十几柄刀刃c-h-a入她的后背,很快,大片大片的鲜血渍了出来。

  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张嘴大叫,发出一声凄厉的啾——

  “你救我做甚么,你救我干嘛啊,我是只畜生,你傻不傻啊!”

  程丫头眼里的光彩很快褪去,她勉强动了下,心疼的摸摸图柏残破不堪的耳朵,轻声说,“阿兔,大夫说我肚子里……是个闺女。”

  季同的怒喊声恍然在耳旁响起,他疯狂的去拽渔网,想将人抱出来。

  图柏泪如雨下,“闺女……很好,你不是最想要了。”

  程丫头微微笑下,伸手抓住渔网上的刀c-h-a进自己胸口,血水几乎淹没了图柏。

  她剜出那半枚内丹,看了眼双目猩红撕扯渔网的男人,掰开图柏的嘴,将内丹塞了进去,附身搂住他,捂住他的嘴,慢慢将脸贴在了血泊中,喃喃道,“别恨他,你得好好活……他……不值得……”

  千梵心里狠狠一抽,去摸胸膛上的兔子,摸到了s-hi意。

  图柏定定望着他,眼底覆盖着猩红的血雾,“她让我别恨他,是为了让我好好活……千梵,她是为了让我好好活着。”

  不是舍不得季同,是舍不得那只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阿兔。

  “我以为……我以为她……”图柏喉咙哽咽,一时难以自抑。

  千梵去抱他,图柏忽然化成人形,踉跄下床了,一把推开紧闭的窗子。屋外寒冽的冷风呼呼吹了进来,图柏撑着窗台,大口大口呼吸,像快濒临窒息的鱼。

  “图柏。”

  图柏没回头,声音哽咽,“你,你别过来,让我冷静冷静。”他低声喃喃,望着雾蒙蒙的院子,目光发直。

  地上的鲜血汩汩将它淹没,把它压在身下的人不再动了,鼓起的腹部也渐渐无声无息,图柏唇瓣颤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啊……

  啊……

  啊!!!!

  图柏紧紧抱住丫头,仰头大吼,一丝鲜血从唇角流出来,融进了地上的血泊中。

  两半内丹在他体内融合,强烈的灵力在他身上爆发,刹那间积聚数百年程家先人的修为游走遍图柏的四肢百骸,将他每一寸骨,每一滴血都脱胎换骨般更替换掉,他浑身痉挛,头疼愈裂。

  寻常的r_ou_体凡胎撑不住这么多的年浑厚的修为,所以当初程父才将内丹一分为二。

  不过,最后却又宿命轮回般回到了图柏身上,两枚内丹带着锥心刻骨的记忆在他体内合二为一,不断重演残存经年的回忆,一次一次,以忘却为代价,在凡胎上烙下滚烫永恒的铭记。

  他疼的以为自己就要死掉,骨节发出崩析的声音,呼吸声、厮杀声、喊叫声在他脑中齐齐炸开,图柏捂住脑袋,痛不欲生。

  一旁的季同彻底疯了,拼命拨开渔网,从地下拔出钉进去刀锥,手指被割的鲜血淋漓,“丫头,丫头……程儿……丫头!!!!”

  地上的兔子歪着头,长耳朵残缺扭曲的搭在脑后,面无表情注视着疯魔的男人,目光从血污中透出来,冰冷刺骨,他缓缓勾起唇角,闭上眼,周围刮起汹涌的大风,风刃如刀,在天地之间嗥嚎。

  树林像厉鬼摇摆,人被掀翻在地,压着他们的渔网被狂风高高卷了起来,季同骇然看着这一些,在看到陷阱被剥离出丫头的身体,他磕磕绊绊就要扑过去,却被横c-h-a出来的狂风掀飞,身体重重撞到一旁的树上。

  季同咳出一口血,看着狂风渐渐息怒,四周被吹的遍地狼藉。

  在那片狼藉里出现了一个青年,他消瘦挺拔,墨发如瀑在风中翻飞,一双眸子极是冷淡。

  青年单膝跪地,将程儿抱进怀里。

  季同望着他的背影,想起程丫头认真郑重对他说,“阿兔不是畜生,他是我家人。你若再说错,我绝不原谅你。”

  季同哑然失声,伏在地上,心如刀割。

第59章 消失的使节团(六)

  雨后的洛安城青烟淡淡, 天还未明,衙门后院s-hi淋淋的,树桠上的水滴不断落下来, 小水坑里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图柏的手按在窗台上, 手背绷起一道苍白的青筋, 他目光幽暗, 看着散尽的水纹, 开口说话, 声音从那段漫长的成长时光中恍然抽出, 带着记忆里呕心沥血的悔恨和不舍,布满了沧桑和疲惫。

  “我以为她舍不得他,所以杀了所有人,唯独放过了季同。”

  图柏微微侧头, 垂着眸,俊美的侧脸如一尊雕像凝固,牙关紧咬着,喉结慢慢滚动, 将痛楚一声不响咽进腹中。

  太疼了,疼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我忘了, 呵……我竟忘了……我还一直以为……”他撑在窗台的手臂颤抖起来。

  他头疼愈烈,疼的快死的时候——

  他丧失记忆,只能在脑海中一遍一遍重放受欺凌、受蒙骗, 无能为力看着丫头死在他怀里的时候——

  他被季同用丫头的骸骨威胁的时候——

  他难以忍受的时候——

  图柏太痛的时候就会想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为什么你连死都舍不得他, 为什么——图柏顺着墙壁滑落坐到地上,曲起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笔挺的脊椎骨弯了下来,肩膀剧烈的颤抖。

  却依旧一声不吭,只把血泪都咽进喉咙。

  原来他的小女孩,一直未变。

  一双修长的手搭上他的肩头。

  图柏的身体浑身绷的死死的,不肯抬头。

  千梵单膝蹲在他身旁,充满力度和安抚的手掌在他脊椎骨重重抚过,推开他僵硬的肌r_ou_,揉摸发疼发冷的骨骼。最后摸上图柏的右耳,摩擦柔软的耳廓。

  图柏喉咙发出一声含糊的呜,下一刻,他像是咬住了什么,将呜咽吞进了腹中。

  他早就过了哭嚎的年纪,所有的大喜大悲,都被咬紧的牙关强行捂在了胸口,任由一颗心凄风苦雨,也终究是哭不出来一声的。

  千梵心疼的犹如万千针扎,掰开他的手臂,强迫他抬起头,将s-hi漉温热的唇贴上他额头,“阿图……阿图……”

  图柏散乱的头发被汗水s-hi透了,凌乱垂在额前,下巴绷成一条冷硬锋利的线,漆黑幽深的眸子衬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的眼睛恶狠狠又空洞的盯着前方,随着眉心传来柔软温暖的温度,他浑身一震,瞳仁猛地回缩,喉咙逼仄出一声窒息般的喘息。

  千梵低头去看,被回过神的图柏一把抱住了,死死的搂住,把脸埋在他肩膀。

  浑浊嘶哑的声音从紧密相贴的地方传出来,急切、痛苦、绝望的叫喊起来“丫头……丫头……”

  千梵大手抚摸他的后脑,唇贴在他耳旁,温柔缱绻道,“她在你心里,阿图,她永远都在你心里。”

  图柏趴在他肩头,愣愣听着这句话,一滴眼泪从黑眸倏地落下。

  他闭上了眼,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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