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番外 作者:落樱沾墨(下)【完结】(12)

2019-06-09  作者|标签:落樱沾墨 甜文 强强 前世今生 生子

  喉结滚动,向身后的人生硬道了句谢,跟着大理寺官员踏上了遥遥无期的流放之路。

  天边残阳如血,将两厢人影斜斜拉长,随着他们越走越远,终于,在夕阳里交错融合成一道瑰丽扶持的背影。

  图柏不由自主的想,何为情爱?

  一日三餐,晨暮日常,良辰美景,娶你为妻。

  他的手被人握住,图柏转过头。

  “疼吗”

  图柏摇头,抬起他的手,在缠着佛珠的腕子吻了一下,“我走了。”

  千梵凝望着他,“好。”

  马车碾压地面,留下一路渐行渐远的车轮印子,随着远处风马潇潇,帝都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白了王城。

  一路南下,归程向暖,还在帝都境内时,几人有幸看了半日的雪景。

  图柏披着蓑衣独自坐在车辕上驾车,从离开王城后几乎没再说过话。

  杜云和同来帝都的两个捕快在马车里抱团取暖,卧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把脑袋探出去看了一眼,随后裹着被子缩在车厢前,抖开另一个被角把车夫包了进去。

  “不就是不跟你走吗,你至于一脸被人欠了三百根胡萝卜的样子吗。”

  抬手拍掉图柏肩头落了满蓑衣的雪花,把脸凑到斗笠下,“你要是想找人过日子,我再给你找个,怎么样?嗯?说说话呗,我——老图,你怎么了?”

  外面严寒,图柏掩在斗笠下的脸庞却凝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削薄的眼皮紧闭,眉头打成死结,看起来就像是拼命忍着什么。

  杜云抓了下他的手臂,摸到一片过分紧绷的肌理。

  “图柏,你说话!”杜云叫起来,伸手环住他臂弯,要将人拖进马车里。

  这时,图柏忽然睁开了眼,低声说,“你进去。”

  车里的捕快随后也大声道,“大人快看,前面有个人!”

  杜云猛地抬头,就见千里雪飘万里冰封的前路站着个身形高大灰袍翻滚的男人。

  那人手腕上的小骨头挂坠在风雪里冷清孤独的凌乱飞舞。

  落着碎雪的脸上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图柏将杜云推回马车内,一只手拉紧缰绳,攥着马鞭的另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

  他低低道,“季同,你找死。”

  季同举起手,轻轻晃动腕上的小骨头。

  刹那间剧痛从脑海里喷薄而出,图柏眼底发红,高高扬起马鞭,然后,重重甩了下去。

  马儿嘶鸣,扬起前蹄,冲着季同碾压过去。

第50章 离别(二)

  马蹄踏溅起狂风乱雪,图柏稳稳坐着, 连一丝犹豫都看不见, 双眸盯着愈来愈近的季同, 英俊的眉宇间含着沉静至极的y-in郁,对待一个三番五次企图剖他血r_ou_的仇人而言, 他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

  ——别杀他, 你得好好活。

  不断重复的呢喃像一把锥子钻心刻骨戳着图柏混乱疼痛的脑袋, 他的额上滚满汗水, 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 正撕心裂肺的呐喊——你忘了他吧,别再记着他了……

  季同唇角的笑容在图柏驾车冲上来的瞬间消失殆尽, 肩背被坚硬的车辕撞上, 肩头至胸口一阵闷疼,他连忙朝一旁扑去,滚进了雪堆里,侧头咳出一口血。

  就在撞飞他后,马车将将停了下来。

  从车厢边缘露出图柏半个身子,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线条分明冷硬的下巴和一张稍薄的唇瓣。

  季同从雪里狼狈爬出来,重新挂上了笑容,“你不会杀我的。”

  图柏喉咙忽然涌上一股血气,他努力咽了下去, 口中尝到铁锈味, 跌落幽谷的伤至今还未好透, 此时更像是重新受了重创,心脏乃至脑袋都尖锐的叫嚣着疼痛。

  “我会。”图柏说,抬起手把杜云露出来查看怎么回事的大脸推了进去。

  季同的笑意消失在唇角,他的身体像皮包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刻薄y-in沉,“这是我第三次来求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好先放过你,不过你记住,她的丹元,我势在必得。”

  图柏漆黑的眸子沉沉盯了他一眼,扬起马鞭,斥马与他擦身而过。

  殷红的血点点滴滴渗入雪中,季同着迷眷恋的摩擦着手腕上的小骨头,“很快了,再等等。”

  马车重新踏上大雪纷飞寂静的官道,再往南,雪就小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杜云听着外面只剩下车轮碾压雪地的簌簌声,把脑袋探出去,拽住图柏的袖子,问,“那位兄弟是——”

  他的动作很轻,却没料到却将图柏拽的一下子往后倒了下去。

  “图柏?老图你别吓我啊!”杜云手忙脚乱的扶住他,让里面的捕快出去接替他的位置驾车,剩下那个和自己一起将图柏拖进了车厢。

  杜云七手八脚把他身上蓑衣和斗笠解开,这时他才发现图柏浑身s-hi透,s-hi冷的衣裳结着冰霜贴在身上,一摸就往下掉冰渣冰凌。

  身体冷的像冰疙瘩,图柏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紧闭双眸,眉头死拧,额上氲着一层豆大的汗珠,牙关咬紧,纵然脸上已显出痛楚,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安静的过分。

  他蜷缩着身子,将脑袋收进腹部。这是一个脆弱防备的姿势,似乎只有将自己缩成最小才能减轻头快疼爆了的难受。

  “犯头疼了?”杜云把被子裹住他,“车里没酒,能忍住吗?”

  图柏低低哼了一声。

  杜云以为他还有意识应了声,嗅到铁锈味,低头看去,才发现他唇角溢出了血。

  鲜红的血水映着他苍白的面孔,格外的触目惊心。

  杜云被吓得心惊胆颤,声音都变了调,“图柏你醒醒啊,别吓我”,对车外吼道,“最近的驿站还有多久?!”

  这些年从认识到现在,他的头疼病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竟然呕了血,杜云快被吓死了,扑倒图柏的身上,将他扶起来抱住,“老图,你撑住,我们快到家里,马上就快了。”

  图柏头疼愈烈,每一根神经都好像被人用锈钝的锉刀狠狠戳着,胸腔里原本快愈合的内伤似有复发的迹象,肋骨中的心肺疯狂的跳动,速度太快,像是有什么要破开身体冲出来。

  ——丹元给你,你别记恨他,要好好活。

  ——她的丹元,我势在必得。

  无数声音在他耳朵里爆开,神经兮兮、y-in郁执拗、凄婉恳切的,图柏在这错综复杂的声音里生出一种浓浓的悲哀,痛苦不堪的想——为什么把丹元给他,让我当一只兔子不好吗……

  取出他的丹元真的能r_ou_白骨活死人吗……

  如果取出来的话他是不是就不必在忍受头疼,不必忍受世间一切喜怒哀乐承受悲欢离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取出来……

  他难耐的去抠自己的心口,手刚放上去却变成了紧紧捂住,不行,变成兔子的话,他见不到那个人了,再也听不懂他说话了。

  图柏脸色惨白,牙关泄出一丝丝含糊的呢喃。

  杜云凑过去听,听到他说的是,千梵。

  千梵……

  杜云眼睛积满雾气,怒不可遏,“你快疼死了啊,他在哪呢,他甚至都没跟你回来,图柏,你忘了他吧,行吗,别折磨自己了。”

  图柏眼睛紧闭,不断的喃喃那两个字,似乎这是他痛楚中唯一的慰藉,最后他带着这一点慰藉,痛昏死过去。

  北国的雪吹不到南方来,杜云抱着图柏的身体却感觉到刺骨的寒风快将他淹没了。

  等马车挟裹一身的冰霜踏进洛安城境内时,已经是六天以后。

  收到消息,孙晓和师爷天还未亮就出城等候,手里掂着两大坛烈酒,怀里抱着两床被子,在瑟瑟冬风中看见身披冬阳的马车从官道尽头露出端倪。

  他们抱着东西大步迎上去,摸到车门,碰掉了一手的冰碴。

  门帘撩开,一脸倦色的杜云坐在车厢角落,抱着昏迷不醒、不知是死是活的图柏。

  孙晓颤着嘴唇受了惊吓,声音带着哭腔,“大人,图哥,这是怎么了?”

  师爷沉着脸,比他镇定一些,大步跨进车里,拎起酒坛给杜云灌了一口,然后将他从角落里薅出来丢给孙晓扶着,伸手按向图柏的颈动脉,“没事,别咋呼,估计犯病了,回去再说。”

  把又s-hi又潮的被子扔出车外,用从衙门带的被子裹住图柏,令车夫趁天还早,加快速度入城。

  他们走了两月有余,再一回来,新衙门已经亭亭玉立,大姑娘似的跟他俩见了面。

  门口换了两座气势汹汹的石狮子,红漆金字的匾额气派的挂在大门上,衙门大堂的房梁上绘着花鸟彩绘,漆红的六根梁柱威武立在宽敞的大堂里,一改过去穷酸模样,扬眉吐气,很是有钱。

  堂后院两侧有配房,前檐后檐下皆有回廊,一路通向曲径深幽的竹林,竹林对面筑了月牙似的水潭,潭后立一面假山,山面嶙峋还有细小的水流状似瀑布一泻而下,落进水潭。潭子里被孙晓种了一池的碗莲,现在天气寒冷,只冒出了尖尖的小芽。

  但归程的人要么风尘仆仆,要么昏迷不醒,都没来得及欣赏一番就被送进了卧房里。

  卧房里也是新的桌椅和睡床,关起门,退下其他的外人,屋里就只剩下他们好说话的四个人。

  师爷坐在床边用勺子试图给图柏灌了一点姜汤,看见他衣襟前凝固的血渍,目光微沉,扫着桌边闷头喝汤的杜云,“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在帝都遇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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