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 作者:鼠翔【完结】(16)

2019-06-09  作者|标签:鼠翔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东方玄幻

  杨仁跟着那匹红枣马护着两个孩子,他的妻子则帮着林江宇剖蛇取胆,眼神只是呆滞的平静,目光并没随着那两个孩子而去。不过她取蛇胆的手法倒利落,三两下的功夫便完整取出。

  林江宇瞪眼惊讶地看着女子满手是血地捧着两个蛇胆,然后宝贝地将手中的东西呈给他。

  惊讶了片刻后的林江宇微笑接过,向这女子说道:“你活着的时候必定是一个极好的姑娘,我现在有些明白杨大哥为何要施巫术让你留在他身边了,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

  女子低下头去,揉搓着自己手上的血污,也不知听没听懂林江宇的这番话。

  林江宇望着这女子笑笑,又看看远处背着一个娃娃又抱着一个娃娃的杨仁以及他身后跟着的那匹意外乖巧的枣红马儿,觉得自己越发不愿意走了。

  只是林江宇未曾深思过南遥说的话,也未把事情向坏的方面细想,直到两日后他正于山林中捉蛇,忽觉脚下的地动山摇的一阵翻腾,随后是震天的响声,林江宇慌忙之中抱紧了林子里的一棵树时才猛然惊觉。

  原来南遥让他快些离开,又叫他多上山捉蛇,无非就是想让他避开这场天灾。

  此刻,南遥依旧在山腰的亭子中,皱眉看着侧边山崖因地震而倾泻崩塌,碎石泥土轰轰而下,将乐水山村掩埋了多半,尘土飞扬而起,夹杂着几声凄惨啼哭。

  拘魂索震颤了几下,在南遥一个手势过后,向山脚下原本山河秀美的村庄飞去。

  “你一早就知道是吗?”林江宇的声音这时在亭中响起。

  南遥一怔,猛然回头,望见林江宇浑身灰土,但身上未见受伤,不觉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林江宇悲伤地望着南遥向后退了两步,转身便向山下奔去,却看到杨仁的家被滑落下的泥沙掩埋得干干净净。

  枣红马儿似乎是在四处溜达的时候躲过一劫,但仍旧伤到了一只蹄子,见到林江宇之后,呜咽一声,一瘸一拐地向他走过来,默默立在他的身边。

  南遥则站在林江宇身后的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在这一天之前,只知嬉笑打闹偶尔耍些小聪明的林家少爷从没想过生离死别是这样满是哀伤又无能为力的事情,也从没细细体会过林焱在刻那些灵位牌子的酸涩心情,甚至未曾想明白三哥为何要一遍遍描摹自己母亲的画像。

  原是情分二字太重。

  林江宇站着沉默了良久才转过身,走向身后的南遥,低着头淡淡问道:“你看着这些,会不会难过?”

  南遥一怔,低声道:“你在怪我。”

  林江宇却拼命摇头,他知道南遥有自己的苦衷,也知道这是这里的人们躲不过的一场天命。

  “我难过。”林江宇只低声说道。

  南遥目光暗淡,思量了一下后,凑上前去,轻轻环住了林江宇。在林江宇面前,南遥第一次觉得自己竟冷漠得已然有些麻木。

  而南遥怀抱真冷,冷得林江宇不禁抖一下,伏在南遥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南遥,如果这日,是我被埋在了沙土之下,你会不会来救我?”

  南遥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将林江宇环得更紧了一些。

  林江宇抵着南遥的肩膀苦笑了一下,又在他耳边道了一句:“多谢。”说罢挣脱出南遥的怀抱,牵上一旁跛了脚的红枣马儿,“葬好杨仁一家后,我便要去京城。”

  “我随你一起。”南遥说道。

  林江宇一愣,微微笑了一下,指了指身边的枣红马儿,“可惜我的跛马走得慢。”

  南遥微蹙着眉头,重复道:“我随你一起。”

第18章 第十八章 何为名姓

  物阜民丰的京城,官贾游侠清闲之余,总要找点儿乐子。嘉赐赌坊便是一个绝佳的地点。

  五月初三,这赌坊开了场特别的赌局:斗蟋蟀。

  赌场中间的梨木长桌前,坐着一个满脸得意的紫衣公子,他面前缸中的金翅蟋蟀刚刚咬败了两只前来挑战的对手,赢得满堂喝彩。

  “静一静静一静,咱们陈公子说了,今儿也不难为在座的各位,只要你手里的宝贝能把咱们陈公子的金翅大将军咬败一个回合,那就赏白银万两!”赌场的牙行拍着桌子吆喝着,“怎么样,在座的各位,这买卖可一点儿都不亏。”

  白银万两当真不是个小数目,梨木桌旁围着的人们啧啧嗟叹,但就是没人敢上前,因为都被这勇猛的金翅蟋蟀吓怕了,可偏偏这牙行说的话还特别馋人:

  “万两白银啊各位公子们,咬败一个回合就成,说句不好听的,最后咱家手中的蟋蟀被咬死都不亏啊。”

  围观者议论更甚,但仍是无人出头,须知赌博是双方都要押上同样筹码的,似乎谁也不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

  梨木桌旁的陈公子表情愈发得意。

  谁料此时,人群中却站出了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袍带着黑色的面巾,恶煞一般,唯有一双有神的眼睛露了出来。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我来。”

  人群一阵唏嘘。

  桌旁陈公子眯眼看了看这个黑袍男子,既高傲又懒散地说道:“好啊,先把你的虫儿亮出来让大伙看看。”

  黑袍男子右手一抖,亮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将盒子放于明亮处打开,众人纷纷好奇去瞧,只见里面趴着一只浑身黑色,毫无生气的蟋蟀。

  那陈公子看着这蟋蟀一怔,随后一阵大笑,说道:“兄台,你这东西,怕是来送死的吧。”

  黑袍男子闻言却平静抻过椅子坐下,将盒子向前一推,说道:“比了再说。”

  “慢。”那牙行却抬起手,凑向黑袍男子说道:“公子,你可还没压筹码呢,一万两银子。”

  黑袍男子瞟了这牙行一眼,转头望着对面的紫衣公子,颇为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没有钱。”

  “没钱你赌什么?”牙行急了。

  黑袍男子却轻轻一笑,仍是望着对面的人,“我若是输了,把命赔给你如何?”

  “这......”牙行也望向陈公子。

  陈公子闻言微微勾起唇角,大方点点头,“好。”

  “好。”牙行也随之拍桌和了一声,向周围人群喊道:“左右开始下注,谨慎着。”

  围观者闻言纷纷押钱,好一阵喧闹过后才下注完毕。

  在见过两只蟋蟀的模样后,多是压在了陈公子那一边,不过也有少数人认为这黑袍男子敢拿x_ing命叫板,必然是有些能耐的,于是两边各有进账。

  待屋内安静后,两只蟋蟀才算是进入了决斗场地,这小黑蟋蟀明显地比那金翅蟋蟀小了一圈,缩在场地的边缘,一动也不动。

  那金翅蟋蟀倒是扑腾着,张开那威武的金翅炫耀了半晌震慑对手,相反这小黑蟋蟀却仍是一点儿反应没有。金翅蟋蟀此番便有种被小瞧了感觉,脾气猛涨,冲着角落里的对手就扑了过去。

  谁知这身手向来敏捷的金翅蟋蟀却在落地后扑了个空,转头一看,对手竟已不知何时移了位置,落在他的一侧,样子依旧恹恹的,这一幕场景看得牙行都直捂嘴。

  金翅蟋蟀也被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天x_ing中的暴戾让它很快就恢复了状态,半立起身子又向那小黑蟋蟀扑过去。

  这次那黑蟋蟀却没躲,而是猛然伸出了自己的钳子,精准夹住金翅蟋蟀的头和身子,用力一撕,那威风八面的金翅将军就变为的两截,翅膀颤了两下,垂了下去。

  干净利落。

  那紫衣陈公子都看傻了,半张着嘴满脸煞白。

  “公子,给钱吧。”黑袍男子一边淡淡说着,一边捉回自己的蟋蟀,放在了黑色盒子中,那蟋蟀此时仍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啊......”陈公子这才回了神,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失态,想了想后只得忍着心痛和心疼拎着桌角的银票向黑袍男子送过去。

  “这位兄台。”陈公子拱一拱手,“敢问兄台是何方高人,这蟋蟀养得可有什么心得能教一教在下。”

  黑袍男子哼了一声,胡乱掂着手中的木盒子,说道:“我这东西,不同于你手中那个悉心照顾的虫子,这东西陪我在石洞中待了太久,戾气都收进了心里,对付你那只,轻而易举。”

  “石洞?什么石洞,要将蟋蟀养在石洞中?”陈公子听得云里雾里,问的话也毫无逻辑。

  黑袍男子听罢朗声大笑,不再作答,抻过那紫衣公子指缝间的银票,向赌场外走去。

  “诶,兄台,能否留下个名字?”陈公子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名字?”黑袍男子脚步顿了住,看似是想了好一会儿。

  赌坊中一片寂静,围观者都想知道这神秘人到底是谁。

  “韩荣轩。”

  声音在厅中回响,门口的人却已经不见。

  话音未落,厅内一声脆响,不知是谁的茶杯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赌场外夜色已深,老魁将手中的银票团成一团,随意扔在了地上,伴着盈盈月色行在寂静的街上。

  当年老魁还是太子时,饮酒作乐皆不在话下,斗蟋蟀更是一把好手,京城的大小地下赌场都被他玩了个遍。

  不过他从赌场出来回到宫里的时候,都要面对某一白衣男子的冷脸,那时的老魁会不耐烦地摇摇头。

  如今想想,那些日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今夜月色下,一黑袍男子垂头行在路上,如同鬼魅一般,月光则将他的身撕扯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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