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的爱情 上——陶俊勇【完结】(46)

2019-06-09  作者|标签:陶俊勇

刘山炮和陶土虎携着手向山下走去。

清凉的秋风吹过,陶土虎酒意就有些上来,头微微的有些晕。

握着刘山炮宽大的手掌,看着他伟岸的身材,在这黑峻峻的夜色里,他心里就油然而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

就想这样随着他永远地走下去,不要停止。

今晚,看到流泉叔的遭遇,他心里还是十分的难受和不平,可是,交识了那么多义气的豪爽汉子、草莽英雄,心里还是有些兴奋。

今夜,柱子山上的这些汉子们,却是一群生活在真空里的人,嬉笑怒骂,溢于言表,生死相托,真心实意。

虽然出身大都是社会底层的乡间农民、佃户,说出话来,粗话脏话连篇,但都是一些义气深重、肝胆相照的真汉子。

他从小生活在家里,从没有出过远门,可是他的心在他读书的时候,就已经随着书里的东西展翅飞走了。

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就像一面枷锁,把他苦苦的定在了那里,不得舒身。

看到父母,山牛和山菜穷苦的日子,他痛苦,彷徨,不知道他们一家的出路在哪里。

要他像别人那样变成一头沉默的老黄牛,为了一口饭食,就弯下腰,趴在东家地里,做牛做马一辈子,到了老死的时候,就用一张破旧的草席一卷,埋在黄土里,他不甘心。

就是他娘的不甘心,读书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渴望外面的世界,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想闯出家门,闯出村子,闯出大山,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所以,空闲之余,苦闷和迷惑一直伴随着他,他的心就如一只孤独的小船在风雨飘摇中找不到方向。

他渴望在这让人迷茫的汪洋中找到一个灯塔,一片陆地,或者是一个小岛让他停靠一下,歇息一会。可是不能,他要不停地奋斗,努力,不停的干活,挣钱挣粮食来养活这个家。

当他看到爹和娘满是愁苦、沧桑的脸,还有山牛令人心疼的小脸和山菜瘦弱的身躯,心里就油然而起一种责任,为了亲人,他必须把痛苦和眼泪都深埋心底,埋头苦干。

可是在闲暇下来的时候,心里就十分的渴望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说说心里的困惑,说说心里的苦闷。

可是,没有,没有这个人让他去诉说,去求解。

他想说,可是不知说给谁听,不知怎样去说,心里也因此充满了深深的痛苦。

吴挺坚,是他的好朋友,是他的好哥们,可是,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当他遇到难事时,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去保护他,去安慰他。

可是,自己的苦闷,却不会去和他说,也不想和他说。

想到这里,陶土虎的脚步不由得蹒跚起来。

刘山炮看了看他,挽起他的胳膊,对他说:“土虎,不知道你竟然好酒量,喝了那么多,你没事吧?” 陶土虎笑了笑说,“我没事,哥。”又抬头说:“认识这么多兄弟,好高兴,不知不觉就喝了那么多。” “时候尚早,回去也睡不着,三更点,就陪我走走吧,”看陶土虎点点头,刘山炮就拉起他向远处的营房走去。

先从山顶的岗哨查起,一路到了山门,都是正规的口号,不管看到的明岗还是伏在树林草丛里的暗哨,都是布置的一板一眼,严格细密。

陶土虎满脸惊讶,心里暗暗佩服,问:“保卫的如此严密,如临大敌,近来,山上是有什么事吗?” 刘山炮说:“你是不知道,这柱子山所在的地方,南面是大山,基本上无路可走,西面是十三军许槐的辖区,东面驻扎着二十军胡子谈的队伍,背面就有韩继忠虎视眈眈,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人人都想找机会来咬一口,好向日本人邀功请赏啊。”稍后又收敛笑容,眼里微微露出凶光,说,“还有山下的那些大户,恨不得生撕了咱们,好安心的过他们的日子。山上不防备严密,也是最终怕有一失啊。”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就来到了山门内的小湖边。

站在湖边向湖里望去,天上的那轮圆月倒影在湖水里,宛然又是一片天地,微风吹过,湖水轻轻荡漾,水中的月亮随波荡漾,就像活了一样。

风悄悄地大起来,刮过树梢,漫山遍野传来一阵一阵的松涛声,犹如龙吟虎啸,让人心动。

两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身旁有潺潺的流水泄进小湖里,传来“叮咚叮咚”的水声。

一棵松树生在水边,盘根错节,弯弯的树干伸向水面,在秋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

陶土虎手抚着着树干望着这月下的湖水,幽幽的说:“山炮哥,我还真是羡慕你们,呼啸山林,率性而为,这活得多潇洒啊,哪里像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干些啥才好。刘山炮看了看陶土虎,拍一下他的肩膀,说:“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然是洒脱率性活得快活一些。大哥和你说,从此以后,柱子山就是你的第二个家,什么时候带着家口过来,哥都欢迎你。陶土虎听了,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握住刘山炮的双手,激动地说:“哥,如果不是为了家里的生计,为了爹娘弟弟能吃上饭,我就到山上来,和你们在一起,快意的生活,可是,这……”说完,就叹了一口气。

刘山炮坐过来,两手抱起他的双肩,安慰说:“好兄弟,你不必这样,这次事成以后,我会保证你安安全全回家的。留你在山上,是我舍不得你走,你我弟兄在此一聚,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说完,眼里又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神色,“其实,我也是挺羡慕你的,家里有父母家人在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虽是生活艰难了一些,可是毕竟有一个可以回的家,我和爹来到这里。虽然也生活的快活,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心里的苦,我们家经的那些事,一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没法活了呢。陶土虎听到这里,抬起头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笑了一下,对刘山炮说:“咱们不说这些了,哥,你看我婆婆妈妈,实在不像是个男子汉。刘山炮叹了口气,说:“大丈夫立世,哪里会不经过点事情,只要把心放开才好,虽不说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但是眼光还是放在远处才是。盯着湖面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想那一年,我爹在冯将军治下,任直隶四十军第二师师长职务,驻扎在河北河间,我和我哥哥还有我娘都随军住在一起,那时,我只有十一二岁。此时,风变小了。只有脚下的流水声传来,显得这山中的秋夜更加静翌,偶尔,从遥远的深山里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叫声,嘶哑,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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