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作者:戴林间(上)【完结】(30)

2019-06-09  作者|标签:戴林间

  我仿佛听出话里有话:“那就是说我可以继续喜欢你?”

  他冷不防呛了一口,咳嗽了好一阵,不说话。等走出好远,才拧着眉毛突兀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吧。”

  孟先生的耳朵以前也这么红吗?还是我看错了?

  我重新磕磕绊绊地鼓足了勇气,小声问道:“你、你这么说,是不是说明其实你有点喜欢我的?”

  他一下子定住脚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手里的酸梅汤就整个儿贴上了我的脸,顿时冰到r_ou_酸牙软。孟先生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

  我忙不迭偏头躲开,抹掉脸上蹭到的冰水:“好嘛好嘛,我再也不说了,你就当没听到。”

  孟先生看了看我,又放软语气:“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我没有多想啊。”

  他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什么,街角突然一阵炫目的亮光,我眯起眼睛才勉力看清,推了他一把:“快去,你的车来了!”

  这趟车大约等了太久,站台上一窝蜂的人涌向车门。混乱之中,孟先生飞快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又放开,刚说完一句“那我走了”,就被心焦火燎的乘客挤到了车门边上。

  我喊了一声“慢点儿”,他已经上了车,回头冲我笑了一下。

  光是看着都是一种享受。我真希望这趟车永远上不完。

  联赛终于完全落下帷幕,在七中举办的颁奖典礼我没去成,因为班主任威胁我学习委员和请假二选一,我屈服在了学习委员的官威之下。徐苗临走之前,还不忘痛心疾首地指责我:“叛徒,光荣革命事业的叛徒!居然向黑暗腐朽的专制势力妥协!”

  “你就这时候会说!懂这么多怎么历史才考二十分?”跟他重归于好的冯艳玲踮起脚从后面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

  孟先生跟着叽叽喳喳的关庭和唐宇才从教室出来,孟先生朝我一笑:“帮个忙。”

  我夹着花名册,公事公办地问:“干什么?”

  “我忘记带政治作业了,别跟汪老师汇报。”

  以色诱人,可耻!

  唐宇才不屑:“刚好今天查作业刚好你没带,太假了。”

  我冷淡地说:“怎么不可能,情有可原。”说完翻开花名册,先把孟潜声的名字勾上。

  关庭啧啧摇头道:“以权谋私,官场黑暗。”

  我手背向外,冲他们做了一个“快滚”的手势。

  关庭这张嘴了不得,从小就金句无数。很多年后她业余在社j_iao平台上撰写情感专栏,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还有忠实粉丝整理汇总了若干版本的“竹姐百句经典语录”(她的笔名是“山竹”)。虽然大部分稿子都是我们俩深夜买醉时她大舌头胡诌的,但其中有一句我始终很有印象。

  “爱情有时候好比打仗,你追逐你爱的人就像士兵追逐将军。只要将军没有让鸣金收兵,你就永远有得到一等功让他亲手为你授勋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小孩子是种情绪化的动物,不像成年人主导理x_ing,所以就写成又哭又笑的了。后面会甜个几章了,放心。

第23章

  期末考试的时候,孟先生坐我左手边。

  一整个上午我们相安无事,我趁写作文的间隙偷偷瞟了他几眼,他都没发现,我对着卷子怡然自得地傻笑,监考老师也没走过来敲我桌子。下午考数学,我趁着试卷翻面的时候瞄他,却被逮个正着——他听见卷子的响动,刚好往这边偏过脸来。

  起先我还没发现监考的政教主任已经站到了我面前,直到瞥见试卷上投下的y-in影,顺着往上一抬头,政教主任的国字脸上挂着黄鼠狼给j-i拜年的招牌假笑,松弛的眼皮几乎垮到我脸上,显得两只三角眼的形状越发地像两把森森的剁骨刀。

  我颤颤巍巍地夹紧尾巴。

  等到政教主任背着手转回讲台,余光里孟先生似乎又在往这头看。眼睛根本不听我的使唤,麻利地往旁边一溜。刚四目相对,他像瞧见了什么稀奇景象,突然冲我一笑。

  我真恨不得当场扑上去亲他一口。

  政教主任响亮地咳嗽了一声,全教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整场考试他都没消停,后来甚至把凳子搬到教室后面,坐在了我和孟先生中间的过道里。

  虽然看不见人,但光是听见主任背后试卷翻动的声音,我都一阵心猿意马,笔下一不留神,试卷被戳了个对穿。

  孟先生其实是有点喜欢我的,我老有这种直觉。

  但我又担心自己是幻想症产生幻觉,私下问过关庭,孟先生这种态度算不算对我有点意思。

  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扯一个“我朋友如何如何”的谎很容易,关庭忙着吧嗒吧嗒n_ai狗似的舔冰棍,根本听不出来。她对我这个“朋友”的拖泥带水表示轻蔑,但看在冰棍的份上勉强捺住了,说:“我觉得有戏。你想,那女生要不喜欢他,早一脚踢远了,哪还乐意你朋友跟块儿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明显是等你朋友主动上啊。”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哪儿像狗皮膏药了?”

  关庭一看我脸色不善,立马表示惹不起躲得起,懒得废话,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虽然这妮子招摇撞骗,但好歹给了颗定心丸,让我没束手束脚,也不至于太招人讨厌,起码我自己来看是这样。孟先生的态度如他自己之前所说,当真半点没变,反而最近因为开始研究考哪所大学,我俩更是天天泡在一起。

  班主任老早就在班上助长这种紧张风气,还让每个人写下自己的理想大学贴在后边的黑板上,远望去白花花一片,跟上坟似的,吓人得很。

  关庭立志继承父业,把她老关家的家底再翻上几番;那时商贸金融之类的就业前途一片光明,孟先生琢磨过后也定的金融。我倒不太想念商科,一是不想以后在我爸眼皮子底下接班,二是他的生活我也看在眼里,看起来是人财两得潇洒快活,到底是戴着镣铐跳舞。

  我天生胸无大志,怕累怕苦,只爱游手好闲,兴趣也不见得有。见孟先生看上了邻省的经贸大学,私底下翻了翻资料,最后挑中了政大。文科能选的专业实在不多,再把商科去掉,更少得可怜,政大的人文政法之类似乎都不错,最妙的是跟贸大只隔一条街。

  我在饭桌上吱了一声这事儿,我爸照例不开口,我说什么他都说“嗯”,不然就是“好”,我妈在我意料之中强烈反对去外地,我学会了我爸的“不争之策”,跟他一道在我妈的辱骂声里沉默不语地吃完了饭,中途不忘细嚼慢咽,好让她尽兴。

  一个月的暑假实在很快,但只要一想着孟先生,又度r.ì如年。我总不能天天往孟家钻,孟叔叔似乎很不喜欢孟先生的朋友去家里,我更不能上赶着招人嫌。刚放假头两天,孟先生还记得隔三差五来个电话,虽然都是叫跟徐苗唐宇才他们打球,但也比现在人间蒸发了的好。

  半个月没来电话,不是人间蒸发了是什么?

  去孟家师出无名,我只能每天在电话机面前抱着沙发靠垫打一下午的滚。我妈煲电话粥,我坐在旁边心如猫抓;她一挂上电话,我马上就要去检查听筒放好了没有。

  但电话就是安静如j-i。要是孟潜声站在我面前,我真想暴打他一顿,敲开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起头几天我还想“你这么冷酷,我就要咬牙证明我比你更冷酷”“男人的脸面是最后的底线”,此时已然心境大变,我满身大汗地在沙发上躺出一个坑也不肯挪窝,窗外金光s_h_è 眼,我却觉得世界一片黯淡,连我妈的骂声都入不了耳了。

  孟先生一定早就烦了,正好趁这大好机会甩掉我这块狗皮膏药。关庭说得对,做事情拖泥带水磨磨唧唧,迟早要j-i飞蛋打。

  一个靠垫砸到我脸上:“躺了一下午了,你是堆死r_ou_吗!”

  我妈走过来,挥苍蝇似的:“让开让开,我要打电话。”

  我坐起身,盘腿坐到另一边。我妈坐在沙发上拨号:“坐得这么烫!每天就知道在家里躺着,你要是考不上好大学,我的脸都不知道要丢到哪里去了!喂?喂!嗳……”

  r.ì光被剔成一条条的落在yá-ng台的地砖上,汗水全流到后腰,衣服和裤边s-hi得半透,涩涩地咬r_ou_。r.ì影移到第二块瓷砖边的时候,我妈挂上了电话。刚一挂上,电话突然又刺棱棱地响了。她立刻转身接起来:“喂?啊,好,你等一下——”

  温热的听筒朝我一点头,不耐烦地:“你的电话!”

  我蹭过去,刚“喂”了半声,那头就已经笑起来:“何老板的电话都打不通,一直占线,是有多忙?”

  心里无数句话同时一瞬间涌过来,又同时退下去,我好半天没说出话,那头又说:“也不知道跟我打电话。”

  酸了吧唧的火苗上噗哧噗哧地冒着细泡,我整个儿蜷在沙发角上:“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冲出口又觉得态度恶劣,赶紧掩饰地“呸”了一声,做出开玩笑作怪的语气。

  孟先生仿佛觉得很好玩:“想我了?”

  “不要脸!”

  他笑得很愉快:“明天来我家玩儿?丁阿姨的妈妈要出远门,昨天把猫送到我们家了。你要不要来看?”

  “不方便吧?孟叔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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