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礼 作者:白孤生(中)【完结】(67)

2019-06-09  作者|标签:白孤生

  胤禛入了康熙帝眼中,比以往更加备受宠爱,胤禩也因为屡屡出头的事情而被康熙帝记挂,这并非以前的历程。如果此刻胤禩果真被康熙帝警惕,以他的狡诈心思,不可能一如既往还把自个儿摆放在明面上。

  温凉把胤禛的来信看了又看,最后才从其中寻摸到些许意思,康熙帝希望重立太子的意味已经透露出来,甚至寻着好几位重臣吐露要重新立胤礽为太子的念头,按着接下来的想法,便该是那著名的百官举荐的事情了。

  如果胤禩还有脑子,便该知道康熙帝的属意不会是他,哪怕是百官大多都选择了他,按着康熙帝此前的表现,也绝对不会顺着他们的心思做事,既然是这般,那么胤禩会不会把此事扭转过来办?!

  不是胤禩,那会是谁?

  温凉可想而知此后可能出现的问题,他抿唇迅速地从桌边抽出了信纸,用左手提起毛笔开始写字,寥寥几行小字写完后,温凉刚想叫人,便突然想到,他还没看完信。

  刚才灵光乍现,导致温凉只看完了前面的大部分,余下最后一页还没有掀开来。温凉只能先停下动作,把那张纸又重新地翻出来,要是他不小心又遗落了什么,又得重新写字的确是有些尴尬了。

  温凉默然地想到,然后掀开了那张纸。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温凉下意识想到的便是这句难道是什么暗语,又或者是胤禛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够用直白的话语来表达,只能够用这些来表达想说的内容?

  继而温凉便思及曹cao的《短歌行》,可片刻后又茫然地想着,除了曹cao的诗句外,这句的出处还有的便是《诗经?郑风》中的诗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温凉的脑海中闪现过这句诗句的意思,然后猛然地闭起了眼。他伸手揉捏着眉心,只觉得不可思议。温凉相貌清隽,眉目寒凉,此刻眉心微蹙的模样,更加令人不敢亵渎。

  他重新睁眸时,注意到这句是独自成行,其下便是空白,没有其他的内容,最后的落款一如既往是胤禛自成风骨的字体。

  只有一个清晰简单的四字。

  胤禛和温凉的通信,从来都没有任何的超出身份的内容,哪怕是在书信中,也从不曾有过高高在上的威压。温凉既从没有被胤禛所命令过,也没有发现不该有的东西。

  这是第一次。

  温凉的指腹摩挲着那行字体,这字迹与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这张信纸上大片的留白空间,正如同温凉所体会的那般……那是胤禛特地空出来的。

  温凉笃定这个想法。

  胤禛与温凉两人,各自成迷,各有各的心思。温凉并不知道为何胤禛会看中他,只是他清楚,让他离京,的确不意味着他打算让温凉怎么样,只是那是温凉想做的事情,而他并没有拒绝。

  这很不……不符合胤禛的形象,然温凉知道的确是这般。

  温凉看着这张信纸,抿唇,他就那么确定他会把这一页给留下来,而不是如同之前的那些全部烧毁在火盆里面?

  温凉视线平移开来,又把压在下面还没有拆开的信封给重新打开,这一封是来自广东的。温凉此前的注意并没有放在沿海,因而他尚且不知这封信内里为何。

  只是打开后,里面的东西的确超乎温凉的想法。

  这是粘杆处的消息,温凉看完后只觉得总有些事是含糊不清难以扯断,又有这件事情还没完没了的感觉。把这封书信也给夹到要送往京城的书信后,温凉望着即将要给送出去的书信,忽然抱起了昏昏欲睡的大喵。

  温良猝不及防被按了一爪子墨水,啪叽地按在了落款上,她一脸懵逼地嗅着那墨水,嫌恶地移开脸,不满地拖长了声音叫人!

  喵喵喵——

  温凉淡定地把粘杆处的人又召出来,然后把书信都递给他,“送去京城便是。”

  “是。”

  温凉施施然地抄起温良,让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而后带着她出去打水。绿意刚见到温凉出来,正想着要劝先生去去睡觉的时候,却看到先生的身上满是梅花印,那三瓣小爪子印可以说很明显地表现出罪魁祸首是谁了。

  而罪魁祸首还不住地撒娇,一股委屈的模样,绿意看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先生,您还是把它放下来,奴婢带她去清洗。”

  温凉慢吞吞地摇头,抱着大猫生怕她从上头跌下来,“你去打些温水过来。”厨房那边一直备着水以防万一,庭院里头又有井水,混合出温水来说并非难事。

  此时已是深夜,温凉本不打算给温良洗澡,否则便太冷了些。只可惜猫怕水似乎是天x_ing,哪怕有着温凉压着,温良也一直不住挣扎,最终大猫倒是没落水,可温凉身上却是被溅满了水花,连内衬都s-hi透了。

  温凉认认真真地给温良洗干净r_ou_垫,然后又接过绿意递过来的巾子擦拭,然后才松开来让温良走。r_ou_垫s-hi乎乎的模样让温良很不适应,她原地站着甩爪子,又不住舔了舔,还是委屈。

  温凉揉了她一把站起身来,绿意又连忙递给他另外一条巾子,“先生,您要不还是去洗漱一二?厨房那头还备着水。”

  绿意已经彻底放弃让温凉早些休息的打算了,如今已经到了子时,可先生一身凌乱,便是去休息,她都担心会不会明日着凉了。

  温先生的身体很好,平日里也很少生病。可绿意在温凉身边多年,知道他每隔一两年便会生次大病,严重些的话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好,可不能轻易出事了。

  温凉点点头,让绿意去准备后,抱着温良回到屋内,让她在里头休息。绿意的确是给她准备了猫窝,只是她向来很随x_ing,到哪里都能啪叽睡着,如今那猫窝更似一个摆设。

  和温良玩闹片刻后,总算让小心眼的大猫消气了。温凉这才到隔间去洗漱,衣裳都被绿意备好放在架子上,温凉褪下衣物后便沉入木桶中,舒适的水温让他微眯双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靠在木桶壁上闭目养神,思索着刚才在信笺中看到的内容。

  那有些y-in魂不散,实际上,温凉不曾想过,他还会再看到和顺……他额娘的名字。而她遗留下来的一个麻烦,或者说问题,还需要温凉去解决。

  温凉在木桶中舒展了下身子,闭着眼睛沉入水中,潺潺的水声在耳边回绕着,很是安宁。水面恢复平静的模样,好半晌才又随着温凉的动作而破开水痕,荡漾出波澜来。

  温凉随手摸到搭在桶壁上的巾子擦脸,而后才从木桶里面出来换衣服。伴随着s-hi哒哒的动作,温凉换完衣裳后,这才想到他忽视了个问题,虽然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但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他作甚要给那信纸上盖那个无谓的爪子印?

  温凉一时猜不透,索x_ing也就不猜了,转身回到屋内休息,今夜真的是太闹腾,也太迟了些。

  深夜时分,王府。

  王朗木着脸站在顾氏身前,旁边除了弱柳外别无他人,就算是外面守着的侍女也尽数被弱柳给打发了,只余下他们三人在这院子中。

  只是他们保持着这样安静的氛围已有半个时辰了,沉甸甸的空气使得没人打算做那第一个开口的人。王朗的视线停留在虚空中,一直都没有往顾氏身上看。

  “朗儿。”顾氏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做了那个第一个打破寂静的人。

  王朗不得不移开视线来看她,不论顾氏做了什么……她把他抚养至今,王朗无法对她不敬。

  “你上午,听到了为娘和弱柳的对话。”顾氏说道,听起来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在讲一件普通的事情。

  王朗想要说话回应一下,却觉得喉咙有些沉重开不了口,顷刻后清了清喉咙,才最终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你们不该在那里说话。太危险。”

  顾氏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如此,那太危险,为娘今日有些失去了分寸。”她坦然地承认了上午的过失,又轻声说道,“所以,朗儿,你有什么想和为娘说的吗?”

  那终究还是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痕迹来,就像是蜻蜓点水,还是做不到了无痕迹。

  王朗抿唇,“娘……”他刚下意识张嘴说出这个词语,又猛地顿住。顾氏不是他的亲母,他甚至不知道他的亲生娘亲又会是谁?

  顾氏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王朗面前抱住他的肩膀,“朗儿,我当然还是你的娘亲。”她一眼便看出了王朗迷茫的模样,“别担心,会过去的,总会没事的。”顾氏的声音破碎,流露出满满的担忧。

  王朗的手指终于搭上顾氏的胳膊,直到感觉到脸上的凉意,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时便流泪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如同游子归家,故土不再般嚎啕哭泣,不知哭的是那不定的未来,还是那无法触及的遥远辉煌。

  终究都不一样了。

  王朗靠在顾氏的腰间哭得难以自制,顾氏一遍遍地摸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地安慰着他,直到那哭声逐渐平息下来。

  “娘,孩儿错了。”

  “你没错,朗儿。”顾氏认真地说道,“是娘错了,总以为你还没长大,总不该知道这些。”

  “您会告诉我?”王朗的眼睛还带着水汽,仍带稚气的面孔透露出几分坚毅。

  “那是自然。”顾氏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讲述起了那过往的事情。直到蜡烛发出啪嗒的声响时,顾氏才讲完了所有的事情。

  王朗陷入沉寂中,顾氏也没有去打断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王朗的眉眼,继而叹息着想,没想到当初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这般便长大了。

  “我想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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