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进过皇宫,如今也算是沾成橘的光游览了一次,人间帝王的宫殿巍峨恢弘,富丽堂皇,比起天上神宫,自是另一番风景。
成橘身边还有两名宦官替他引路,宦官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犹若女子,煌采听了就忍不住要笑,这笑声旁人听不到,成橘却是能听到的,他听得烦了就拿手敲镜子,直到其中一名宦官拖着声音道:
“成人仙,这可就快到了。圣上面前万万不能如此无礼呐。”
那时人们对术师还是颇为敬畏的,认为他们有无上神通,故称“人仙”。姜跳跳与煌采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成橘,不由双双笑出声来,把成橘气得不行。
又行了一阵,只见前方有一座玉台,垂了金纱长帘,帘后隐约坐着几人,玉台两旁宫女如织,各捧着鲜花果酒,个个貌如天仙。
同行的宦官拉着成橘跪下,三呼万岁。
原来帘后坐着的,就是当朝皇帝。
煌采见状问道:“帘后共有三人,除了皇帝,想必还有那位出题的蓉贵妃,剩下一人却不知是谁?”
宛空道:“必是太子无疑。”
她这样说,是因为旁边还有宰相父子的席位,司徒珍在场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儿子都在,肯定是太子带他一起来的。
奚柏青也已就座,他与成橘两人一黑一白,真是泾渭分明。
玉台正前方有一张小桌,桌上有一物覆着红绸,估计就是那口箱子。
帘后的皇帝好似在讲话,成橘胸前的镜子正巧磕在了桌沿,故姜跳跳他们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宦官上前揭开了红绸,果然露出一口包银角的檀香木箱子,镶金嵌玉很是华贵,且并未上锁。
这时成橘与奚柏青已离开席位立在了距离小桌五丈处。
帘后的蓉贵妃道:“这箱子是本宫当年陪嫁之物,几年前丢了钥匙,便一直放着。日前本宫命人卸了锁,却依旧打不开它,烦请二位人仙看看,箱里究竟放了何物。”
她话音刚落,一名粉衣宫女在旁边点起一支香。
香燃起的一刻,成橘与奚柏青同时划下了天目咒。
法阵穿透檀香木的四壁,其中之物清晰可见。
镜子前的姜跳跳、煌采与宛空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箱子里的东西,竟是一只未完全化成人形的妖!
那只妖浑身泛着浅浅的紫光,细长的十指紧紧扣住箱子,脸上神情懵懂,瞪着眼睛望向成橘与奚柏青。
贵妃的陪嫁之物里,为何会有妖?
这妖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不仅仅是成橘和奚柏青,镜子前的姜跳跳三人也陷入了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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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转眼已燃去了一小半。
成橘好似已按捺不住,右手紧紧攥住了一道灵符。
宛空见状道:“不要轻举妄动,你若说箱子里有妖,恐怕蓉贵妃会为难你。”
“这妖究竟是本来就在箱子里的,还是蓉贵妃特意放进去的?”姜跳跳问道。
“一个弱女子,不会有这等本事吧。”煌采道,“就是看不出是什么妖……”
他话音刚落,腕上的麒麟珠耀出夺目光华,镜中妖的额头上升起一团小小的银白色烟雾,隐约是一样饰物。
“麒麟珠?”正往嘴里塞核桃酥的宛空面有讶色。
煌采轻咳一声:“偶然得的。”
“哦。”宛空点点头,“我以前也有一串,不过送给我救命恩人了。”
她拍掉手上的糕点屑,仔细看了看那团烟雾,得出了结论:“是一只玉镯子。”
“玉镯何以生妖?”姜跳跳不解道。
“那镯子上有血。”宛空拿手一指,“应该是怨气生妖,宫闱之中这种事也算不得稀奇。”
就在这时,只听奚柏青慢悠悠道:“成人仙可看出这箱子里是何物了?”
他们同是术师,又本领相当,奚柏青的这声称呼听来很是刺耳。
成橘道:“与你看到的一样。”
“既看到了,为何不说?”
“你又为何不说?”成橘挑眉道。
奚柏青叹了口气,好似很惋惜:“我是念在你年纪小诚心相让,你既不领情,那我可就说了。”
他上前一步,朗声道:“贵妃娘娘,这箱子里——”
“箱子里是一只玉镯!”
成橘不待他说完就抢道。
“这个笨!蛋!”宛空在镜子前气得牙痒痒,“姓奚的明显在激他,这都看不出来!”
纱帘后的蓉贵妃道:“哦?既然如此,成人仙可有办法打开箱子?”
成橘立时语塞。
开箱自然不难,可难道要让那妖物在众目睽睽之下惊扰圣驾?万一蓉贵妃见陪嫁之物中有妖,大怒之下降罪于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蓉贵妃等不到应答,道:“莫非成人仙只能看到箱子里边,却也没有法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