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面瘫明恋的日子(重生)【完结】(8)

2019-06-08  作者|标签:


  唐扶果本是心性冷清之人,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识到这般热闹了,所以也想见识一番。孟阙便陪着她去了。
  娘,你原来是国师?孟阙问道。
  如今天下大定,道界衰微,说是国师,不过一个虚名罢了。她道。
  似乎确实是如此,这天下的妖魔鬼怪,孟阙至今只见过那凤鸣山上的人参精一个而已。孟阙看着唐扶果,唐扶果的目光却穿过重重人群,落在中间的帝皇身上。
  当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
  孟阙听到他的母亲低声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禁想她的年纪究竟多大了。
  他和唐扶果站在人群中,很容易被人群淹没。孟阙说着是不想来的,只是真的来了,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大军看着,似乎要从中找出什么来。
  他看到了容玉兰,那女子一身战甲,威风凛凛,骑在马上,张扬而过。
  这整个大军都看过了,孟阙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他回去的时候,又想到了那一个梦。
  不会的,人太多了,他不过没看到他罢了,这也十分正常。
  然而,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句话,那句话令孟阙僵在那里,全身发寒。
  那句话最原本该是来自帝皇的:贺澜以身殉国,战功显赫,特追封为临安王。
  贺将军死了?
  贺将军那般勇猛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陛下说的又怎会有假?
  唐扶果也听到了,她下意识地去看孟阙,便看到他呆呆地站在那里,魂都似掉了一般。唐扶果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了。
  阙儿与贺澜本是一命,贺澜死了,阙儿又如何能活?
  阙儿。唐扶果叫了一声。
  孟阙便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那双乌润的眸子没有任何光彩。
  孟阙病了,病得一塌糊涂。
  伯阳侯府,那安静的院子中,房门紧闭着,里面焚着淡淡的香,不过几日,床上的人却已经瘦得完全脱了形。
  大夫,我儿究竟得了什么病?伯阳侯孟豁抓着大夫问道,不过几日,他又苍老了许多。
  他刚刚从大病中好过来,他的儿子又病了,并且有一病不起之势。孟豁郁结于胸,又开始咳嗽起来。这伯阳侯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夫沉吟片刻,才道:令公子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若他对活着毫无眷恋,那即使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大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孟豁便已经懂了。
  孟阙有心病。贺澜死了。
  这真的是绝症。
  大夫走后,孟豁坐在了孟阙的床前,颤抖着伸出手去抓住孟阙的手,声音沧桑而衰老,染上了无限的悲哀。
  阙儿,你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我,难道你也要离开我吗?
  他依旧不知道唐扶果的归来。唐扶果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或许是因为孟豁的这句话,那天黄昏的时候,孟阙突然醒了过来。他的眼光迷茫地捕捉着什么,当看到趴在床边睡觉的老父时,他的手想要动,却是半天过去,都动不了。
  他的身体仿若枯了的灯油,正在耗尽最后一点光芒。
  孟阙有种预感,他活不了多久了。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总能看到贺澜。开始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满身鲜血的贺澜,或者是死人堆里的贺澜。再后来,他看到的是黑衣飘飘的贺澜,是微笑地看着他的贺澜。
  总有一天,贺澜会来接他。
  他与贺澜活着的时候都不能善终,等死了的时候才在一起,这也算圆了他们之间的一段孽缘吧。
  只是唐扶果和父亲
  孟阙想要叹气,却发现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开始的一段时间,孟阙偶尔会醒过来,与孟阙说一些话。
  孟阙道:爹,您并不是一无所有的。
  若是我有什么事,您也一定要活下去。您还得等一个人。
  孟豁只是若有所思,他话中包含的意思,他不敢往乐观的方向想,他怕发现最后只是一场空。
  孟阙的病情越来越重。最后他便不再醒来了。
  一个月后,孟阙的呼吸便已经越来越弱了,仿佛随时可能逝去。
  孟豁抓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小时候的事,说到最后,喉咙哑了,声音也没了,他手中的手却越来越冰冷了。
  老爷!老爷!老管家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孟豁的脸色变得不悦起来,却又念着孟阙,不敢出声呵斥他。
  回来了!回来了!老管家激动道。
  什么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孟豁本来想问他们是谁,但是当他看到老管家身后的人时,一切便有了答案。
  女子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眉目清秀,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灵气,一如他们初见的模样。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但是孟豁看着他的身形,却一眼认出了他。
  那是他的扶果,还有贺澜。
  贺澜没有死。
  孟豁呆愣愣地看着她,却发现喉咙已经完全失声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努力地瞪大了眼睛,他害怕再一眨眼,眼前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然后,他便听到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再瞪,眼珠就要瞪出来了。
  贺澜却已经三步两步走进了房间,在床边蹲了下来,紧紧地抓住床上人的手。
  孟阙,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个番外~~

  ☆、第三十二章 番前世

  控制欲很强的男人是很讨厌被控制的。
  当贺澜第一眼见到那个比他还矮一个头的小孩时,心中是生了好感的,他那般小,那般瘦弱,那水润的眼眸就如同一只幼小的动物一般,让人有种想将他护在怀中的冲动。后来的日子里,两人的感情也渐渐地好了,他想对他好。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生命竟是掌控在那个孩子手里。
  当他因风寒而躺在床上的时候,贺澜便躺在另外一张床上。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唐扶果所说的命运相连,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连病痛都是一样的。那个时候,贺澜心中便有了两样情绪,一种是甜蜜,令一种却是不甘。他本是健健康康的人,却要替他承受病痛,就像完全被控制了一般。
  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心中发酵着,到了最后,终于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贺澜自制能力强,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变成两个人了。
  一个爱他入骨髓,一个恨他入心底,有两个贺澜。
  然而,无论是爱他,还是恨他,他们都必须成亲,必须生活在一起。正因为有一个恨他的贺澜,所以他更加倍的爱他,但是越爱他,他又越恨自己。
  贺澜觉得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死循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成亲已经八年,他也已经官至丞相,位极人臣。随着利欲的滋生,那个恨他的贺澜也越来越强大了,终于有一日,他不敢在去见他了,他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怕他会杀了他。
  突然有一天,下人匆匆来禀报道: 夫人夫人被人杀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他的动作也顿在那里,整个人都一动不动。
  下人抬起头来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被吓得哭了出来。
  他朝着那熟悉的地方走去,那是他和他住了八年的地方,他们洞房花烛的地方。而现在,没有一个满身书卷气的青年捧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着了,只剩下一具被捅了一个窟窿的尸体躺在那里。
  这本是他想了无数次的事,然而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贺澜突然懵了。
  这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不用活在那种痛苦的矛盾中了。
  贺澜走了过去,在那血泊之中跪了下来,任由那鲜红的血浸染着他的衣袍。他伸出手,将他身上的玉佩取了下来。
  这玉佩是他赠给孟阙的,当拿回来的时候,便也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他不知道他的那抹笑有多么恐怖。
  那玉佩上也已经沾染着鲜血了。
  贺澜的手突然开始抖了起来,他手中的玉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贺澜却依旧没有回神,他的目光呆滞地从地上移到了他的脸上。那张会对他笑,对他哭,对他生气,对他发怒的脸,此时已经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唯有僵硬和乌青。
  贺澜慢慢地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孟阙的脸已经完全冷了。
  下人们都如同见了恶鬼一般,只敢远远地站着,突然,他们听到那房间里发出一声嘶吼声,那嘶吼声断断续续的,还伴随着低哑的哭泣声。
  下人们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
  天空也像被鲜血浸润了一般,半边天空都是红色。
  贺澜再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人。他替他包扎了伤口,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然后放在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他们日日同眠,夜夜同寝,仿若回到了他们刚刚成亲时的样子。
  那之后的日子里,整个京都都似蒙在一层阴影里。酷吏出生的贺澜几乎血洗了京都,整个朝廷上下都处在一种战战兢兢中。
  他杀光了那些害他的人,但是他却再也没有醒了过来。
  许多人来了,那些都是他或他亲近的人,他们求他放过他。
  孟阙已经死了,让他入土为安吧。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冬天来了,他刚好将一件新制的裘袄披在了他的身上。那些人说的也是一贯的论调,他听在耳里,却不曾放在心上。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找了一些脂粉来,细心地替他擦在脸上。他知道孟阙是不喜欢这些的,所以他悄悄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睁开眼睛,发现了他的阴谋。
  那些人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离开了。
  直到有一天,一身红衣的女子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你想让他醒来吗?
  他愣了一下,那本来木然的眼中突然闪耀出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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