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故人长绝 作者:何惜一行书【完结】(61)

2019-06-08  作者|标签:何惜一行书

  “天地良心,我从来没这样干过,你们上海的同志是不是都这么豁得出来。”

  阿诚哭笑不得:

  “我也是第一次。”

  以前也就是捡块手表,翻翻文件,杀个证人,送点炸药。

  明楼先他们一步进城去找水把头,阿诚和鹤澜只需要带着伪造的那份证明去找间客店住下,等待明楼的联系。

  越走越回去了。阿诚坐在房间的窗边看下面大街上匆匆的百姓,心里暗想着。以前明楼只部署就可以,现在反而又回到了当初在法国那会儿,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阿诚叹了口气,胸中撕裂般的疼痛又一次袭扰了他,让他十分懊恼。

  快些好吧,这个身体。

  仲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程。

  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翻山越岭而行。树木才刚刚有那么点儿掐尖的绿色嫩叶,闪着鲜亮的油光。这样旷日持久的苦行并不是一个特工的身体素质可以维持的,然而可能连明楼都不甚了解,阿诚在伏龙芝曾参加了侦查兵的特训。

  “如果你无法承受作为间谍的工作压力,那么伙计,跟着我,以后你还可以改行去做侦察兵。”

  那时训练阿诚的教官这样和他们说。那是个拉脱维亚人,带着土库曼民族独有的狂放和热情,现在可能正在苏联的战火中高唱战歌。

  如果是一个健康的明诚,这样的路程绝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伤痕累累,心力交瘁。前一阵的事情熬干了他的精神头,有些时候,他趴在明楼的背上昏昏沉沉的发着低烧。明楼总是沉默的走,阿诚能感觉出,这个人的背上除了自己,还有许多无法卸下的重量。

  又是一个黄昏。

  阿诚的发热一般从下午开始,黄昏结束。他迷迷糊糊的醒转,眼前恍然是灿烂的亮光,让他睁不开眼。明楼动了动肩膀,是在叫他,阿诚含混的“嗯”了一声作答。

  “阿诚,你看。”

  明楼的声音平静中带些鲜有的波澜,阿诚闭着眼,在明楼的后脖颈上磨蹭了两下,终于肯歪着头露出迷蒙的眼睛来。

  景色来到眼睛里之前,先抵达的是山风。仿佛早就等待在阿诚身边似的,他一睁眼,风就吹开他汗s-hi的发,气流“呼”的撞在他的额头上,凉而清新。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上了一座挺高的山,砍柴人走出一条崎岖的山路,沿着山壁盘旋而上。他们正走在当途,已快接近山顶。这是连绵的山峦中最边缘的一座,再往西是一片平川,长河从那边绕山而来,一个回环,往东而去。对面也有山,山里落着半个太阳。

  平原已经不被阳光所照,此时陷入靛蓝的暮色中,可山上边,一片橘红的晚霞穿山而过,往这面蔓延而来。阿诚有些晃神的看着,眸子被映成赤金色,那片温暖的火好似要从天边飘过来拥抱他。

  “大哥,”鬼使神差的,他低头伏在明楼肩上,低声问:

  “到了延安,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

  “对,你想做的。”

  明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音,思考良久,直到那夕阳落尽,只给山峰镶了道金边,才说道:

  “想在抗大做个教书的。”

  话音宛如一声叹息。

  明楼发誓,那天他在山上说出那句话时,并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个局面。

  半个月前,夏天刚刚要开始的时候,他们到了延安。遍布的黄土,绿色不多,希望却不少,到处是昂扬的气氛,抗大的学生们每天都有宣传抗战的文艺活动,或是话剧,或是聚会。

  他们的到来低调而隐秘,像是从远方来了两位不知姓名的客人。他和阿诚都是假名字,假身份,是沦陷区某知名学校的老师,这竟然奇异的与明楼的设想不谋而合。他们汇报了情况,然后等待北平中共特科那面的电讯指示下一步工作。

  一个伪装者可以在任何地方用他需要的身份生活。明楼和明诚饶有兴趣的开始了他们短暂的“教师”生涯。

  抗大是军政大学,明楼既不教经济,也不教法语,幸而他的历史学得极好,见解精准又独到,人又绅士风趣,很得学生们的欢心。

  然而这份欢心是对于师长的,阿诚同志那头的情况倒略有不同。

  明楼站在窑洞外,看着里面欢歌笑语,阿诚周围坐了不少年轻人,和他高谈阔论,时不时还有女孩子拉着他去跳一支欢快的舞。阿诚的眼睛闪着光,笑容能从窑洞里一直照亮到明楼身边的夜色。

  这是适合阿诚的。明楼想。年轻人,高歌,理想和一支舞。没有谁比阿诚更有资格拥有这些,他从血里汗里挣过来,他应当这样快乐。

  但是不能和女孩子拉手。

  明楼眼看着阿诚和朝气蓬勃的女孩子拉着手跳舞,心情不是很好,窑洞外篱笆上的枣刺叫他摘个精光。他不方便参与年轻人的活动,老师代表着威严和无趣,再受欢迎的老师都一样,明楼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煞那个风景。

  可阿诚还不出来。

  阿诚是明楼的助手,偶尔也做一下代课老师。与其说是师长,却更像是学生们的朋友,比如在明楼严厉的批评和布置繁重课业的时候,阿诚与他们沆瀣一气,帮他们讲讲好话。

  于是这时候,眼看着门外的岳教授脸色黑得融入夜色,几个学生笑着叫阿诚:

  “小陆老师,小陆老师,岳教授来等您回家呢。”

  阿诚和小姑娘跳完了舞,优雅的一鞠躬,搞得小姑娘红了脸,灰色军帽下的小羊角辫子都高兴起来。阿诚跟乐倩文那种成了精的小姑娘待得久了,看着眼前这些单纯开朗的小丫头,打心底里觉得珍贵非常。

  他听了学生们的喊叫声,回头看去,明楼就站在院子当中,窑洞的光透出去,朦朦胧胧得打在明楼身上,把明楼的笑容照的更加温暖。

  “回家去。”

  明楼轻声说。

  周围的喧闹仿佛潮水忽的退去,阿诚安静的站在屋中和明楼对视,笑了。

  我挨过刀枪,挺过病痛,转山转水转佛塔,就是为了来见这一刻的你。

  吾心足矣。

  阿诚出了学生们活动的窑洞,和明楼并肩往他们的住处走。明楼从战士那里领来了军外套,夜里风凉,拿来给阿诚穿。

  他的病还没有好,又一直奔波在路上,肺部积水造成的感染有些病变。阿诚接了衣服披在身上,一下从刚才光芒四s_h_è 的青年变成个小老头,背着手走路的样子像是政委:

  “怎么不进去?”

  “地方小,我进去怕你跳不开舞。”

  “啊?”阿诚疑惑的转头盯着明楼看,茅塞顿悟,把自己的手塞进明楼手里:

  “诶呦,快抓着吧,你的。”

  明楼反倒气笑了,点点头:

  “嗯,就是我的。”

  虫开始鸣,今晚的星星真多。

  TBC

  不如跳舞,教历史不如跳舞

  小明:你们在延安秀恩爱,而我在北平独自带着崽

  鹤澜:我是一只突然就飞走了的鹤

第六十七章 但愿人长久

  明楼和阿诚到达延安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可能是他们这些年过得最踏实的一个星期。他们住的窑洞在根据地的边沿,平日除了学生就和人鲜有接触,路途有些长,两个人走却也并不无味。

  山高地阔,黄河奔流,沉睡的树木开始茂盛生长。两个人走在路上,脚下是黄土路,踩上的时候细腻膨散的土陷下去,温柔的托着脚底。偶尔路过老乡们的窑洞,门口树下有时会邂逅一只老迈的山羊,又或是路中央闲闲走过三两只母j-i。

  人走在这样的地方,会忍不住想微笑。

  这天明楼和阿诚下午没有课,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就慢慢沿着小路走回住处。延安的太阳仿佛特别亲近这片土地,慷慨得将阳光洒下来,暖烘烘的用力照着一切。这份热度醺得人昏昏欲睡,路上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似的。半路上,阿诚忽的折进路旁灌木,窸窣作响了半天,这人带着有点兴奋的表情回到明楼身边,手里捧着个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给明楼看,揍过去的时候带着“啁啾”的叫声。

  拢着的手掌打开,阿诚修长的手指间团着一只绒绒的j-i雏,鹅黄的毛儿s-hi了几绺,闭着眼小声叫着。

  明楼四下望了望:

  “估计是老乡家的,和母j-i走失了。”

  阿诚点点头,郑重其事的捧着它去敲临近一家的门,开门的是位大姐,还穿着灰色的军服,袖口缝着个红十字的袖标。在看到阿诚的时候熟稔的一笑:

  “同志有什么事?”

  在那么一瞬间,阿诚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太久了,反而无法承受这样一声称呼。一直到大姐关了门,他们重新走到路上,阿诚还是有些愣的。他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奇妙的自由中。

  阿诚情绪上的变化很快便被明楼察觉,他侧目去看,阿诚脸上显出欢愉的雀跃来,他的脚步轻快不少,带起些黄土,让裤脚沾上了层浮土。

  阿诚浑然不觉,这一会儿已经走到了河边,明楼有意停下歇歇脚,虽然阿诚不说,但明楼知道他是累的。任务什么时候会下来尚不可知,阿诚的病不快些养好,以后只会越来越伤身体。

  “大哥!”

  明楼猛地听见阿诚叫他,循声看去,不由哭笑不得。一会儿工夫,这小子蹿到不知谁家的柴堆上,扶着一边的窑墙朝他挥手。这个动作着实不像阿诚,反而像是另一个淘气的家伙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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