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故人长绝 作者:何惜一行书【完结】(53)

2019-06-08  作者|标签:何惜一行书

  明楼朝里间的电话接线室看了看,靠门口的接线员对他点头问好。明楼环视了一圈,会客室里除了他一人也无,于是回头冲那叫绀青的交际花微哂:

  “谁的弟弟谁心疼,是我心急了。”

  这话里是喜是怒让人摸不透,绀青闻言也不敢去附和,转身招呼另一个:

  “黛螺,莫要收拾那花了,来给明长官沏茶。”

  “茶是要不得,”明楼背着手走到沙发旁,却不坐,仰头看向楼梯处:

  “泡茶讲究个工夫,而我是没那个闲工夫的。”

  这话说得很是尖锐了,绀青被硬挡了一下,愣了半晌,忙笑着快步走到楼梯旁,声音柔亮的朝上面唤了两声,楼上立刻探下个脑袋来,和她交换了眼神,又缩了回去。明楼也不过去,就站在那儿端详自己的皮手套,一副静候的模样。黛螺从一旁递上半杯香槟,温言道:

  “丁先生可能在和人谈事情,很快就下来。您也是忙人,这会子当是歇歇了。”

  “明长官可没时间歇息!”

  周佛海从门外大步走进来,手里的文明杖被他拦腰攥着,进屋就顺手放在了桌边,他眼中不善,面上却是笑的。

  借着明诚的事情,最近上海和北平开始有点狗咬狗的势头。周佛海心里明镜似的,看见明楼恨得直咬牙,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明楼是条要命的蛇。可他又没法拿这人怎么样。

  如果不放下拐杖,周佛海觉得自己就要忍不住拿它去敲明楼的脑袋。

  明楼从黛螺手里接过酒,转手就递到了周佛海面前,两个人都卸去了无用的伪装,眼里时赤裸的敌意,周遭在这冷焰中安静了。

  周佛海接下了酒。

  明楼又在桌上拿起一杯。

  酒杯相碰,一声轻响却带着火石气息。二人笑起来,嘴角的笑纹刚浮起就枯萎下去,眼里都带着冷冷的嘲讽意味。

  过了八点钟,上海高层的几个人也陆续来齐了,明楼和岩崎俊辅站在一处,丁陌存和李君杨在人群中说着话。绀青和黛螺端着酒杯作陪,整个场面滑稽而怪诞。

  “有的时候,我不太懂你们中国人的这种......”

  岩崎俊辅的目光从来回走过的人那里收回来,向后让了让,手上比划着,词穷。

  “交际。”明楼补充道。

  “不不,是......形式,表面,小题大做。”

  明楼笑着点点头,低头看自己腕上的手表:

  “今天只不过是送一个犯人去北平,就算我们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也不至于像围观猴子一样来送行,这对今天在场的人毫无意义,”他说着抬起头,笑容褪了下去:

  “除了我。”

  岩崎俊辅撇了撇嘴,对此不屑一顾。他想了想,侧头对明楼漫不经心的开解道: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记得明先生家中在此之后也再没有什么亲人,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这就是‘心无挂碍’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明楼觉得一股呛辣的血腥味从喉咙里升腾起来,他抿了抿唇,将这股急火咽回去,举起酒杯啜了口香槟。酒液带着丰富的气泡,似乎要将他的胃烧出一个窟窿。

  八点一刻的时候,有人从门外进来,附耳同丁陌存交代情况,他一面听,一面拿眼睛看明楼,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如果要从这些人中选个最盼着明诚走的,丁陌存觉得那非自己莫属。当年明家小少爷的事情是汪曼春和梁仲春办的,最后呢?小少爷是死了,可汪曼春和梁仲春的结局也就那副德行。现在明家又来这么一位,虽然算不得什么少爷,但他也不想这人死在自己手里。

  明楼就剩这么一个人,给弄到北平都没保住,还被反咬了一口,心里不定怎么不痛快。这个时候谁和这事儿扯上边,以后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么想着,他脸上换了副认真的表情,郑重其事的走到明楼身边:

  “明楼老弟,时间不早,犯人已经从侧门下来了,现在人就在院子里。我想着那副样子也不好看,就不告诉大家伙了,你看你这里?”

  明楼点点头,同岩崎俊辅一齐往门外走去。

  阿诚被人推到院子里,就停下了。

  没人交谈,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或者什么事。阿诚没什么好急的,他靠在轮椅背上,阳光照着,风吹着,让他终于感觉自己还是个活人。阿诚嗅了嗅,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来幽香,他被送来的那一天就已经闻到过了,在西面,那里可能有一棵开花的树。

  是什么呢?味道挺熟的,但可能是鼻腔被烟熏坏了,他一时不能闻出来。就这么恍惚的想着,阿诚在花香中一点点拼凑零碎的自己。

  明楼从洋房中走出来,阿诚的轮椅停在庭院中央,他停了停,走过去站到他身边。仿佛是听到了脚步声,阿诚微微偏头,认真的侧耳听着,像是个什么小动物。

  76号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几条尼龙带子,将阿诚牢牢的缚在轮椅上,从胳膊到脚。他眼睛被黑布蒙着,嘴也同样被黑布捂住了,整张脸只能看到额头和鼻子。

  真是够兴师动众的。明楼在心中想,光是这几条尼龙带子就不知道是从哪个军备里克扣出来的,多可笑,他们能轻易摧毁阿诚,却还如此懦弱的惧怕他的眼睛和言语。

  周佛海从明楼身后凑上来,他弯腰近看了阿诚两眼:

  “日本人下起手来,要比我们狠多了。”

  岩崎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明楼不作评价,可能是这几天扼住他咽喉的担忧和焦愁已经到了极致,见到阿诚,他反而什么力气都没了。他招了招手,在阿诚脸上比了比,示意旁边人:

  “给他把这个卸了。”

  不等人上前,他自己伸手,从阿诚脑后解开了布带。阿诚的头发很s-hi,是汗。那点汗蹭在明楼的手指上,他解下布条扔在一边,将那滴汗紧紧攥在手心。

  长时间在审讯灯强光的照s_h_è 下,阿诚的眼睛已经受到了应激损伤。此时在黑暗中突然看到阳光,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打s-hi了伤口干裂的嘴唇。

  他低下头去,喘息着等待疼痛和不适平息。

  明楼看着阿诚后脖颈上凸起的骨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假话已经说尽了,真话哪一句都多余。

  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截黑色的拐杖。

  拐杖那带着点泥土的尖端挑在阿诚的下颌上,迫使他艰难的抬起头来,脖颈昂成道僵硬的弧,喉结痛苦的在那弧上滚动。

  明楼下意识就想去拦,手指抽动了两下,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周佛海带着笑意看了眼明楼,转而对阿诚道:

  “你这小子的聪明劲儿也不知道和谁学的,不赖,活下来没准儿是大作为。”

  他说得好听,拐杖仿佛随意的滑下去,抵在了阿诚的喉咙上,那里有些伤口,被这样一刺,伤痂崩裂。阿诚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的神色,因为仰着头的缘故,他垂着眸子,仿佛是于高处俯看周佛海,带着怜悯和蔑视。

  这眼睛是枪刀和箭刃。

  周佛海是被激怒了的,但他不发作。他只是留意着明楼眉宇间的每一处轻微的变化,每一点隐忍的痛苦都是他快乐的源泉。

  有什么意思,明楼,你争什么?你们这群人都在争什么呢?

  还是自己赢了。想到此处,周佛海满足了不少,他放下了拐杖。

  阿诚咳了两声,满足周佛海那点苍白虚弱的胜利感。然后他将目光投在明楼的身上,说了第一句话,他声音很沙哑,如果不是看到这个人,很难相信这是阿诚的声音:

  “来送啊?”

  “嗯,看看你,北平远,死刑时候就不去了。”

  阿诚一笑:

  “想远了,没准死不了,让你失望。”

  明楼摇摇头:

  “小聪明......”

  “救不了命。”阿诚接上他的话,这时候已经有人上前,再次把布带蒙在了他眼睛上,阿诚

  这才想起来,抓住说话的最后机会:

  “西面开了什么?”

  话音刚落,嘴也重新被封死了,明楼转头望向西面,眯眼细看了会儿,回头道:

  “含笑,深山含笑。”

  阿诚“唔”了一声,就被推往了大门外。明楼不去送,回身慢慢走到了那棵树下,摘了片叶子揉搓,墨绿的汁水染了一手,他来回翻弄那片残叶,出着神。

  “大哥!这花你喜欢吗?”

  明楼放了学,走到自己的书房,就看阿诚踮着脚给自己的花瓶里c-h-a一束荼白的花,窗边吹来一阵风,他闻到花香。

  “喜欢。”

  明楼放下书包,走到书桌前将阿诚抱起到椅子上,阿诚有点害羞的扭了扭。两个人一齐看花,明楼想了想,还是问:

  “花是从哪里来的?”

  “我摘的。”

  “哪里摘的,深山含笑?这是树上的花,你怎么摘的?”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阿诚有点儿不安,他揪了一小片叶子在手心里揉来揉去,蚊子似的小声答话:

  “我从宋先生那里摘的,他帮我,我们爬了梯子。我没有白摘,我干了活。”

  宋先生是邻居,他们家院子里有棵深山含笑的树。

  “哦?你干什么活了?”

  阿诚趴在桌上仰头看明楼,眼睛黑葡萄似的:

  “我给花圃的郁金香松了土,还在旁边帮忙种了小白菜,”他想了想,低头伸出一只脚来给明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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