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金融中心的开发是铭心地产创立以来最重要的项目，所以高齐跃也格外上心，所有的工作他都会亲自跟进。高齐跃和冯律师一聊就聊了四个钟头，结束时已经六点了。
匆匆道别后，高齐跃迫不及待地赶回办公室，萧铭一见到他就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幼儿园五点就下课了，门卫李大爷刚给他打了个电话，催促他早点去接萧念祺。萧铭心里惦记萧念祺，丝毫没有注意到高齐跃进门时，唇角微敛的笑意逐渐消失，眸光中的暖意也被寒凉取代。
“走去哪里？”高齐跃两腮紧绷，将牙齿咬得很紧，“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萧铭急了，脱口而出道：“我要去接念念。”
“念念？”高齐跃的嗓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谁是念念？”
萧铭以为只要高齐跃知道自己结过婚，还和别人有过孩子，他就会对他失去兴趣。
“是……我的孩子。”
高齐跃像是没听懂萧铭的话，他双目赤红，强忍着挥拳的冲动，再一次问道：“谁的孩子？”
萧铭咽了咽口水，胆怯地说道：“我的……孩子。”
简简单单四个字彻底激怒了高齐跃，他的拳头握得咯咯响，泛着血丝的双目死死盯着萧铭，一副恨不得将对方撕碎的表情。萧铭以为高齐跃会打他，他害怕得后退几步，浑身瑟瑟发抖。
高齐跃做梦都没想过，萧铭会和别人结婚，还有了孩子。在他心底，萧铭胆小又懦弱，怎么会有女人喜欢这种男人呢？可是他错了，在他费尽心机寻找萧铭的这五年里，萧铭过得远比他想象得好。
太可笑了，五年前在他身下辗转呻吟的男人，居然和一个女人结婚了，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他高齐跃何时受过这种屈辱？想必萧铭见到他时，心底正在嘲笑他是个傻子吧。
高齐跃气得心脏发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抓起桌上的咖啡杯，耗尽浑身的力气砸在地上泄愤，这样才勉强克制住想要掐死萧铭的冲动。同事们纷纷好奇地抬头张望，唯独凌野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伏案工作。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同事凑上前和凌野八卦：“凌助理，你不进去看看啊？办公室动静不小。”
凌野头也不抬地回答：“没必要。”
高齐跃向来不喜欢职员多管闲事，凌野之所以能从上千名应征者中脱引而出，成为高齐跃的贴身助理，就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审时度势。
“好吧。”女同事见凌野不感兴趣，只能索然无味地转过身，和其他同事聊八卦。
气氛静得可怕，萧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高齐跃下一秒就冲过来将他撕碎。高齐跃背对着萧铭，不知过了多久，他拎起电话：“凌野，备车。”
“好的，您要去哪里？”
“你来开车，不需要司机。”高齐跃声音有些嘶哑，“到了楼下再说。”
挂下电话后，高齐跃一步一步逼近哆哆嗦嗦的萧铭，哑声问道：“什么幼儿园？”
萧铭心一凛，薄唇轻轻颤动，眼底带着恳求：“高齐跃，我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我他妈怎么了？我干什么了？”心口的顿痛令高齐跃无法克制地咆哮起来，“你求我？你求我干什么？！你他妈求我干什么？！”
萧铭拼命咽下嘴里的苦水，吞下流泪的冲动：“念念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胸腔里的那团怒火猛烈燃烧，高齐跃握紧双拳，额角的青筋凸凸直跳，嗓子眼儿都在冒火，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明明是可怜哀求的话语，却这般戳人心窝，高齐跃没想到他在萧铭心底就是这样十恶不赦的混蛋。
一瞬心脏有种被钝器敲中了的痛感。
“萧铭，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心脏的疼痛超出了负荷，高齐跃控制不住那张仿佛淬了毒的刀子，字字句句都直戳萧铭的心肺，“你他妈就是个只配给男人cao的婊子，竟然还敢找女人结婚生孩子？！你真是好本事啊！我当初真是小看你了！”
萧铭怔住了，他呆呆看着高齐跃，乌黑明亮的瞳孔覆满水光。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只要看一眼，心脏就会随之抽痛一下。为什么他会爱上这样的人？自私、霸道、冷漠，甚至还那么恶毒？
当初只要打掉那个孩子，他就可以和高齐跃一刀两断，为什么还是傻乎乎地选择把孩子留下来？这都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在作祟。他的不顾一切换来的只是高齐跃变本加厉的折磨。
“怎么不说话了？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高齐跃无法接受，萧铭成了别人的东西。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狠狠攥进掌心，肆意妄为的揉捏，疼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萧铭张张唇，脸色惨白，似是含着怨恨一般：“你说得没错……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好，你真是太好了，萧铭。”高齐跃没有听出萧铭话语中的万念俱灰，只想到自己这五年煞费苦心的寻找，换来对方的冷嘲热讽，这口气他怎么能忍得下，“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居然能接受你这种货色！”
“她已经死了，你找不到她。”萧铭轻声重复道，“你永远找不到他。”
第44章
高齐跃上车后只说了一句话：“滨海幼儿园。”
车内的气氛迅速冷了下来，凌野屏气凝神地开着车，坐在后座的两人，一个怒气冲天，一个低眉顺眼。
萧念祺等萧铭等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把萧铭盼来了，却发现夜幕之下多了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
“念念！”萧铭一见到萧念祺就把他牢牢抱进怀里，眼神里充斥着担忧和害怕。
萧念祺看了高齐跃一眼，低声喃喃道：“是那个人。”他记得，每次电视上出现那个人的脸，萧铭就会不由自主盯上许久。
萧铭诧异地抬起头，轻轻捂住萧念祺的嘴，生怕被高齐跃听了去。
高齐跃y-in沉着脸靠近紧紧相拥的父子，借着马路边昏暗苍白的灯光，他看见了一张与萧铭如出一辙的脸。不得不说，萧念祺长得十分漂亮精致，粉雕玉琢的模样像极了高级橱窗里的洋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他。只可惜，他是萧铭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长得真像你啊。”高齐跃冰冷的话语了掺杂了赤裸裸的嘲讽。
萧铭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萧念祺人小鬼大，他挣脱了萧铭的怀抱，仰起头气势汹汹地朝高齐跃吼：“我是爸爸的孩子，当然长得像他！”
高齐跃一怔，他原以为萧念祺长得如此像萧铭，x_ing格也应该继承了他的懦弱胆小，没想到萧念祺的x_ing格与萧铭天差地别。
“你叫什么名字？”高齐跃半蹲下腰，达到与萧念祺一般的高度。
不等萧铭阻止萧念祺，他已经大声将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萧念祺！”
“萧念祺。”高齐跃喃喃自语了一遍名字，转而问萧铭，“哪个祺？”
萧铭生怕高齐跃发现什么，着急地解释道：“顺颂时祺的祺，吉祥的意思。”
“呵呵。”高齐跃冷笑了一声，“顺颂时祺。”
说完，高齐跃起身道：“带我去你家。”
萧铭抱起萧念祺便打算离开：“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
高齐跃当着萧念祺的面，扼住他的下颚，一字一顿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你坏人！为什么欺负我爸爸？！你走开！”萧念祺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软乎乎的拳头朝高齐跃砸去，恰好一拳头砸在高齐跃脸庞。
高齐跃气得怒目圆睁，他扬起手，萧铭反应敏捷地将萧念祺护在怀里。
高齐跃的手顿在半空，他看见萧铭像护着宝贝一样把萧念祺紧紧抱在怀里，一瞬间有种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感觉。这个孩子对萧铭很重要，高齐跃从未见过萧铭这样用尽全力保护一样东西，难道他就那么爱那个女人吗？
高齐跃放下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凌野，把车开过来。”
“萧铭，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上车，要么你明天等着被公司辞退。”
高齐跃了解萧铭，他不可能选择后者。即便说萧铭真的选择了后者，他也有的是办法让萧铭就范。
萧铭那么在乎这个孩子，那好，他倒要看看，萧铭能为这个孩子做到什么地步？
萧铭被迫无奈上了车，告诉凌野自己的家庭住址。他们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年代极为久远的小区，里面全都是有着二三十年历史的公寓，楼道y-in暗潮s-hi不说，连灯都是坏的。
从小锦衣玉食的高齐跃压根没想过，繁华都市上海竟然还有这般破旧的公寓。他吩咐凌野在楼下等，自己随萧铭上了楼。
上楼前，高齐跃眼尖地注意到萧铭这栋公寓楼下还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这年头还有有钱人愿意住这种地方吗？品味未免太特别了一些。
萧念祺的视力在黑暗中尤其好，他故意找准时机给高齐跃使绊，害得高齐跃好几次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