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他：“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他却没再说话，只看着走廊上泛白的灯，我有些怀疑他是否听到我的话。
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而准备回身，却听到他声音低低响起来：“……你知不知道，我那时确实是恨你的。”
我看着他瘦削的侧脸，心里忽然很痛。“我甚至替自己不值。看，你这么容易就离开了我，没有任何话留下。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我那么辛苦才呆在你身边的努力。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心里一紧立刻打断他：“不是的韶溱——”他却没理会我，继续道：“我开始恨你，原来我付出的所有都不过是这样，想起来还挺可笑……姐姐也不断在说，这样动不动就放弃就退缩的人怎么值得我爱？我在想，或者当初你只是为了不让我失望才和我在一起。然而……后来我才发现，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转头看着我，眼睛很亮：“心是没办法控制的。不是有首歌唱过，‘如乘坐快车，但无人在驾驶’。我后来终于发现，心里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
我用力闭上眼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液体，心里塞满东西却什么都说不出。韶溱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其实以前，我也许用错了方式。只知道对你好，有时甚至不去表露自己的情绪，我确实错了……”“韶溱！不，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拥入熟悉的怀抱，我喉咙被堵住，只能紧紧抓住他，再不想放开。
“澄，这一次，会陪着我吗？”
“恩，再不放手。”
——正文完——
番外： 重生
生活还要继续，无论晴雨。
可是，总有那么一点不同。
“澄，起床——”我困得不行，于是打算对这个略微模糊的声音听而不闻，翻个身继续睡。也同时对这种不太符合我生活习惯的“起床钟”来不及想得更多……
本来通畅的呼吸忽然被迫中止，我下意识地皱眉，脑子还有些模糊，很自然地换了个方式呼吸——唇上立刻传来重重的压力，夹带着湿润把我不太清醒的脑子弄得一片模糊。等到意识被一阵接一阵越来越放肆的力度唤醒时，呼吸间已经充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不知道是谁发出低低的呻吟，我抬起手扣在身上人的腰间，正要发力时被抓住了手腕。龙韶溱笑眯眯地微微离开，暖热的呼吸拂在我唇上：“早——”
我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攫住他下巴，笑：“怎么，要谋杀么一大早的？”他大声笑起来，在我唇角吻了下：“舍不得。”说着放开我的手，拍拍我的脸：“快起床，就算不怕迟到也别再折磨我，一大早的看得到却吃不到——”不等我抓起什么扔过去，他已经跳下床两步闪出门去。
窗边的阳光透进来，有种仿佛身在天堂的错觉。虽然我从来也没去过，但这种令人安心的温暖和充实，就算不是天堂，我已经觉得满足。
到了办公室，虽然工作总是很乏味但似乎一切都还算顺利。温维在看到领导出门去之后晃到我桌旁，左看右看地故弄玄虚了几下，偷偷凑到我旁边：“澄，今天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啊。”我挑眉看他：“难道说我平时看起来都精神颓废？”他仿佛笑得很愉悦：“那自然不是。不过，是不是昨晚……”那种暧昧的笑和微妙神态，我实在不愿意再看，只得站起来，回他一个暧昧的笑，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地一个个字说道：“与—你—无—关。”说完走出门去。
在下班前完成了这一天的份，我惬意地伸个懒腰觉得很满意。下午准备休息，今天是，小晋生日。
到孤儿院把小晋接出来，他兴奋无比，一路上都拉着我不停说话。上课学到的东西、同学之间的趣事、他觉得开心的事，以及路上发生的令他兴奋的点点滴滴，几乎没有一分钟是安静的。我微笑看他，任他高兴的不停说。他忽然凑过来抱住我手臂，笑容比窗外绚烂的阳光更亮眼：“哥哥～～哥哥，老师那天说，要我们努力把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说出来啊。”我笑着看他：“恩，然后？”他歪头看着我，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啊，我知道了——我最喜欢的人是哥哥！然后，哥哥要一直陪着我！”
我笑起来，把他抱到腿上，擦了擦他额头细微的薄汗：“我知道了。”他笑眯眯地趴到我肩上，凑在耳边轻声说：“哥哥，我每天晚上都会认真默念一遍，这样小晋就可以和哥哥一直不分开了！”我失笑：“谁告诉你要这么做的？”他却狡黠的咬着嘴唇笑：“不告诉你。”我笑出声来：“那就不管是谁告诉你的了。总之小晋只要乖乖的，谁会不要你呢？”他笑得很开心：“小晋肯定会听哥哥的话！”
我带着小晋吃过午饭，然后去了游乐园，他一直在憧憬海盗船之类刺激的游戏，这次就让他玩个够。我看着他在一起一伏高高扬起的海盗船上大声尖叫大笑的样子，心里忽然体会到平常父母亲那种满足的感觉。这一整个世界里，仿佛只要这个孩子能开心、肆意的笑，就没有什么是不愿去牺牲的。那个灿烂的笑容，实在比一整个世界的黄金还要珍贵。
我看着小晋的样子，心里忽然泛出个想念，很多年前的我和姐姐，在父母亲的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爸爸和妈妈也是一样的愿意奉献牺牲，献祭般虔诚和真挚的亲情。而现在——来不及想更多，小晋已经满头大汗地跑到我面前，兴致勃勃：“哥哥，我还要去玩那个！”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和海盗船其实也差不多，从低处行到半空，再从半空沿着弧形轨道疾速下落，循环几次。其实我觉得没什么新意，但小晋就是很喜欢。
我饶有兴致地问他：“为什么喜欢海盗船？”他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我愣了下，他接着说：“哥哥有时看起来就好像天使一样有翅膀的，我总想着如果能飞在天空里是什么感觉。”
我笑起来，抱住他：“谁告诉你天使长什么样的？”他用力点头：“我见过的见过的，就在小敏的那本书里——”我哈哈大笑：“可是哥哥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翅膀呢？”他歪着头看我，过了一会又说：“唔，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像嘛。”我拍拍他：“走，玩野外游戏去。”他眼睛一亮：“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