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can t speak+番外+小剧场——歧途【完结】(35)

2019-06-08  作者|标签: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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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不停变换,我觉得非常疲倦,可却不能停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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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昶的声音在一片模糊中不甚清晰:“……辛苦了,澄……”

四周忽然一片漆黑。

我猛然睁开双眼,发觉浑身已经湿透——天,我还在做关于这个的梦!

深呼吸几下后,我慢慢坐起身来,闭上眼半靠在床上长叹口气,这真是……

身旁韶溱微微嘟囔了句什么,我看他动了动身体却并没有醒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幸好没吵醒他。拿过一旁的手表对着窗外的灯光看了下,凌晨四点,时间不早不晚,不过我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睡了。

我尽量轻手轻脚下了床,到厨房倒了一大杯清水,浑身无力地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抬头看窗外模糊颜色。

夜还未散尽,但隐约可见光明,一切交杂着混乱着,模糊了边界恍惚了概念。我长叹口气,想,以后希望陆昶再也别接到那样的工作了。

一直持续到凌晨2点的工作可称之为顺利,除了途中必要的休息,都按着在场那位审核人士的意见进行着,有条不紊却也令人疲倦至极。我本来并未料想自己会投入这许多,只不过想着不要让陆昶难做,不管好或坏,我接了这工作但结果如何我也不能掌握。但也许是我低估了探戈的奥妙,也许是我低估了对手——那位有两面之缘并令我不快的牙医先生,也可能,时间地点人物都刚刚好,而我,在那一刻刚好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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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都诺:班都诺手风琴(Bandoneon),新潮探戈最有特色的乐器,它和国人熟悉的键盘手风琴不同,其尺寸较小,两排都是按键。它之所以被称为班都诺,源于发明这件乐器的德国人叫Band,1840年诞生于德国,传入布宜诺斯艾利斯成为探戈乐队的主要乐器。——以上解释引自classical.cn古典音乐论坛,NOVICH的帖子《语冰录——探戈三章》。

我把水杯放到一边,埋头在膝盖上的双臂间,深深叹了口气。我不喜欢、甚至讨厌那种感觉,就算别人都在认为那只不过是工作,但即便是工作,我也不愿意自己这般放肆。那种自己情绪不受控制的无力,被别人窥看心思,甚至被别人不经意间掌控一切、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失重感……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即使在韶溱面前,我也极少失控,我一直需要的只是,安全感。

就好像那个站在悬崖上的人,说:我只是需要一个,说最爱我的人。我一直以来,都在毫不留情切断任何人想要窥看过来的眼神,不管那是有心或是无意。韶溱也曾问过我在害怕什么,而我不想回答、不愿意回答,我不会说。

闭上眼还可以模糊看到对方诱惑又势在必得的笑容,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而现在你无处可逃。我深吸口气,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手掌的丝丝疼痛仿佛可以警醒自己,就是那种感觉,那时和温维在未完工的地铁隧道,他说,电光火石的刹那,我们错过了什么;就像谢雍在酒吧里盯着我的眼睛说,姚竟不会适合呆在你身边,一点也不……够了够了,我不想涉入这种局面,也讨厌这样情境。

“澄,你在干嘛?”

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顺着声音抬起了头,但过了好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韶溱。”

我呆呆看着他把一件单衣披在我肩上,和我一样坐上玄关的地板,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来探我的额头,然后微笑:“幸好没事。”我忽然觉得很累,身体向他微斜,把头靠在他肩上,长叹口气。

韶溱没有再说话,我静默靠在他肩上,想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很久我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并带着疲惫的略微沙哑:“累么。”我摇摇头:“不,没有。”又过了一会,我听到他轻微的叹息:“还是不能跟我说?澄。”我抬起头,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眼睛:“韶溱,不是的,我只是——”

韶溱脸上有淡淡的一丝疲倦,他捂住我的嘴,慢慢摇头:“不,我不是非要你说什么。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决定要不要说,或者说什么,我只不过觉得有点遗憾——”他放下手,视线飘出窗外,看着那片模糊混杂的灰色:“觉得有点遗憾,即便我这样努力,即使过了这么久,我却还是不能,做一个你能分享一切的人。呵。”他转过来的脸,我只看得心里难受。

不是的,韶溱,我并不是不愿告诉你我的所想,我只不过不知道……韶溱没有等我再开口,站起身来朝我伸出手:“要一起来么?我想去晨练。”我看着他,那笑容让我觉得心里难受,韶溱,你为什么笑得那样疲倦?即使疲惫了也要在我面前强装笑脸?

我站起来,轻轻摇头:“你去吧,我弄好早餐等你回来。”说完在他颊上轻轻吻了下,看着他转身出了门。有时候,我们大概更需要自己的空间。

虽然月底是最忙的时候,但我越来越感觉到齐辰和温维的举动有问题。老板不在的日子比以往多了很多,这些时候就看到他们和财务部门的人来往愈加密切。甚至有次在走廊上看到齐辰和财务部肥胖好色的科长小声说着什么,末了那个脑满肠肥什么也不懂的部长笑得一脸恶心,说的话也不免大声起来:“……好,今晚就看你安排的好节目了,哈哈。”

我开始觉得不妙,这位财务科长不是专业出声,在这位置上坐着只因为和老板同气连枝,而如果要动什么歪脑筋,想必从这里是最快捷有效的了。几次碰到温维,他总在离我几步的地方停住,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像讥讽又像热切期待着某种事物发生的亢奋。

快下班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我接起来听到陆昶的声音,略带兴奋:“澄,效果出来了,过来看看吗?”我想了想,答应了。到达流宿的时候里面很冷清,只有陆昶和林逍,旁边的几个技术员正在收拾器具。我走上前去,陆昶抬起头来笑得很高兴:“你自己看看吧,这次大概可以一次过关。”

我拿起其中一份样品,里面的人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不全是因为化妆的关系,光线越幽暗反倒越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不清晰的轮廓,微妙的姿态……我想起那时滚动在耳边的《Calambre》,皮亚佐拉的音乐,和着谢雍低缓的声音,我忽然想起来,那时的谢雍并不是曾见识过的对别人饶有兴趣的猎取眼神,而是种玩味的愉悦。不是因为喜爱,不是想要追求,而是仿佛掌握了一切,想要控制一切发生和进度的兴趣和快慰。他并非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而是看穿了面具背后的真实,想借个机会引出来观看,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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