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can t speak+番外+小剧场——歧途【完结】(14)

2019-06-08  作者|标签:歧途

我在礼花漫天群情激越的时候,转身,走出了潮一般的人群。

经过一个光线阴暗的小巷时,眼光依稀瞥到两个身影,一个佝偻一个年少,正在低头大口吃着什么,那个塑料袋的底端,我顺手习惯性打上的死结居然看得清晰。我停了停脚步,然后转开视线继续前行,欺骗的或是真实的,故意的或者无意的,雪中送炭或者毫无意义……有什么差别吗?我轻笑着自己摇了摇头,缩了缩脖子,加大步伐。夜已深,愈发冷了。

再走个十多步,我站住了脚步。

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半陷在阴影里,凌乱黑发苍青色的唇,晶蓝眼睛看不到底。他就那么倚在街角看着我,仿佛一直就没变过姿势。我停在他身前,默不作声只看着他。龙韶溱脸色有些发白,眼睛却依然很亮,我有些不习惯他嘴角并没有挂着人畜无害的得体微笑,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一点陌生,下巴的线条甚至令人诧异的显出坚毅的错觉来。

他不说话,我也没有,我们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在风声猎猎的街上对视,前所未有的经历。我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尘封了很久的过往:

有个人拉着我在夕阳西下回家的路上奔跑,手掌很温暖;有人在我调皮闯祸被罚跪在屋外的时候偷偷分给我几颗热板栗,在被大人发觉后伸伸舌头,揉乱我头发做个鬼脸赶快跑开——那手上还残留着板栗的甜香;有人会在我忘了带伞惨兮兮看着瓢泼大雨的时候伸过来一把小得要命的伞,两个人快活地挤在几乎全身都被淋湿的伞下飞奔回家,握着伞柄的手苍白有力……

——那只手伸过来,并不算温暖却坚定地握住我的已经冰冷的手,说:“回家吧。”

我呆了一瞬,然后由他拉着静静往前走,被稳稳握住的冰冷手掌恍惚有回暖的迹象。暂时的真心?或者彻头彻尾的假意;长及十数年的情意?或只是因为寂寞而身边这个人知根知底足够安全……是为了什么真相如何,有什么关系。我们难道不是常常被告诫要及时行乐吗,那么好啊,来啊,我今天难道不是只需要一个人,陪在我身边就OK么?

这世界的所谓真相,区别不过在于是否被需要。

第九章

是谁跟我说酒精可以麻痹神经、让大脑暂时混沌不用想太多东西这种话的?我要把他揪出来狠狠抽一顿,这是哪里听来的屁话?!为什么我周围这一大群都倒了我还头脑清醒得要命?

尽信不如无,果然只有这句话不错。

我看着周围这群哼哼唧唧倒在一旁胡言乱语兼动手动脚的家伙们,心里庆幸今天的消费幸亏不是我买单,不然我可真要跳楼。正想嗤笑一下,冷不防肩膀被谁用力一扳,差点向后倒去,我定了定身子,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几近瘫软的身体就附上来,耳边是一把含糊声音:“唔,你还真清醒呢。”我叹了口气,伸手把后边的人扯开,让他仰靠在沙发背上。那种浓重的酒精味在今晚已经让我的胃抽搐得麻木了,慢慢地适应下来。

齐辰如果看到我坐在这里大概会恨得很然后骂我是个十足的骗子吧,哈,我那时对他说:我酒精过敏,喝了会死,但现在却坐在这间2000元/小时最低消费的包房里,周围是一群醉得七荤八素的家伙,而我自己还清醒得很。

我嘴角隐约的笑还没扩大,身后的家伙又靠上来,声音低绵:“恩?不是说你酒精过敏么?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要死的样子呢。”我虽然还没醉,脑子却是有点发晕,言语间免不了比平时肆意些:“哦?这么想看我垂死的样子?你会为我人工呼吸么?”

身边的人忽然凑到我颈上,呼吸间微微麻痒:“唔,我很期待……”

我大笑挣开身上瘫软的家伙,却不料被个气力十足的手劲掰过了下巴,我看到双清亮无比的眼睛,虽然醉意把它们染出十足魅惑,却在一瞬间让我觉得这人实际上和我同样清醒:“你究竟藏着什么,嗯?”

我挑眉勾起嘴角,兴味盎然地看他:“哦?这个不在工作范围内吧。似乎也并不是我的义务。”

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我唇角,柔软的指腹让我觉得有种迷醉暧昧的感觉,那声音低低叹息:“说出来又怎样,左右不过是醉话。你如若不想当真,它自然不会被当真。”

我抿了抿唇:“知道和不知道,对你有什么区别。”

那人眼里的清亮早消失掉,平日里便颠倒众生的眉目变得妖冶绵魅,他青丝一般的眉眼飘过来定住:“我最喜欢接近人的内心——这里。”那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滑到我胸口,正正捂住我心跳。

被人捂住心口的体验是少有的,清醒时完全没感觉的心跳这时在别人手中似乎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撞击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奇异切暧昧。龙韶溱也曾经趴在我身上头枕着胸口,间或吻一下,但那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就仿佛白开水之于烈酒。

白开水是身体最适应的东西,但却基本上隐没得近乎不存在;烈酒当然算不上健康饮品,但在某一刻你却能够也只能够通过它来印证些什么,尤其是平时已近忽略的东西。

那双手温热,安然地体会着我的心跳,一下一下。我仔细地盯着这张动人心魄的脸庞,却无法穿透那醉意看到掩盖的真实,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其实不然?我拉开那只捂在我胸口的手定在他耳畔,倾身压过去。他丝毫不乱地看我,笑容十分动人。“你觉得会有什么?或者你期待着什么?”

他的笑完全看不出平时的冰冷锋利,只一派惑人春意:“我期待的,只是你想说的。”

我整个人压到他身上,交颈在侧,他居然丝毫不反抗地承受我的重量,耳边还传来愉悦的隐约低笑。我几不可闻地叹气,然后就着暧昧的姿势在他耳边叹息:“有时候倒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十分入耳,低软地响在耳边:“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有兴趣。”

我闭上眼睛,沉默。脑子里一些缠乱,这世界疯了?我这种没有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美色、没有盖世情操才华、兼之身外物少得可怜的家伙,即便小偷强盗来了大概也会恨恨地踹上两脚才走,究竟是怎样得到如此垂青的?而大家难道全都兴致盎然,等着搜集别人的痛苦悲伤陈旧往事?又或者原来我是外星生物,众人皆在等着挖掘我身上的一点一滴——藏住的、没藏住的一切所谓秘密;过去、或者未来。

我靠在这个陌生的身体上,觉得面上发热,更要命的是,胃开始抽搐了。恍然间有只手探过来准确地覆在胃的位置上,声音温和清澈:“深呼吸,别想其他。”我放弃地顺着这声音控制呼吸,几分钟后那一阵抽搐过去了,有手指在我发间缓缓梳理,很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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