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风暖寐 下——夏梓沐【完结】(47)

2019-06-08  作者|标签:夏梓沐

抱起还在酣睡的金元宝,在路弥弯腰邀请的姿势下,再次攀上了这艘游轮。

由于深夜瞌睡的驱使,并没有闲情去欣赏这艘豪华游轮,对内部的明亮灯光也倍感排斥,金元宝在我手上扭了扭软软的小身子,脸部窝进我的头颈,继而酣甜入梦。

跟随路弥走入房间,找到目标大床随即倒了上去,耳朵听到立在床边的路弥说着一些类似晚安的问候语,我连连点头应答,之后沉入梦海。

一股熟悉的香气绕上鼻尖,幽幽的淡香极其好闻,而与我也不陌生,能拥有香味却并不令人生厌的男人很少,我只认识一个。

宴禟。

大概是回到这片熟悉土地的缘故,总是能不经意间想到宴禟,真是奇怪。

睁开眼之前先舒展舒展身体,与一个人来说,睡饱永远是最幸福的事情,伸伸手摸摸旁边的金元宝是不是安全,谁想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软绵绵的元宝,叹出一口气,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抬起头撞了撞身后的东西,适才就感觉不对劲了,难道游轮上的枕头都这么……贴身?

还很温暖。

贴与身后的什么东西开始微微发颤,脑中一根弦瞬时绷紧,空白一片,胸腔内的心脏也不甘示弱地剧烈跳动,我咬住嘴唇努力平复心绪,考虑该如何应对,在我还没有想好怎么与你相处之前,就先这样罢。

慢慢爬起身,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明朗,熟悉的双手,熟悉的身体,熟悉的脸庞。

控制好面部肌肉,勾起嘴角,礼貌笑道,“这位先生,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环与身上的两条结实手臂猛然收紧,一个不稳,向前倾去,双手离开他的腿部,撑在床上。我敛下眼,他的表情让人不忍,不敢对视。

就凭你能随随便便让我服药失忆,为你做事,难道就不允许我真的失忆么。

“心儿。”

熟悉好听的嗓音,刹那间的恍惚,鼻子酸涩得难受。

挣开他的双手,尽量与他保持距离,金元宝成了我极好的盾牌,轻轻挪过去,拍拍他的小身体,背对他调笑道,“先生怕是认错人了,况且我也没有这种嗜好。”

“心儿,”背后的人猛力扑来,一把将我圈入怀中,柔软的发丝磨蹭着我的脸颊,低低的,颤声道,“我错了。”

知道挣扎无用,索性放弃,任他拥抱,望向金元宝,平静道,“我姓艾,名卢。”

人真是神奇的动物,尽管先前百般纠结,万般失控,一旦决心,一旦说出口,居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心儿,我错了。”背后那人只管愣愣的重复,呼吸间明显有了哭腔,喷出的温热气息,缠上我的耳廓,压抑到低沉的话语掺和进浓厚的哀伤,听者心碎,“心儿不要不认识我,我是宴禟,你最爱的糖糕。”

呼吸变得急促,胸腔的起伏也稍显快速,心脏蓦地像是被软软的刺扎中一般。

饱满的双唇印上脸颊,试探性的小心碰了碰,我全身僵硬,血液急涌,直到嘴唇被这两片柔软覆上,湿润的舌头探进,我才骤然缓过神,重力推开他,举起手用劲力道朝那张熟悉俊朗的脸庞挥去。

清脆的肉击声,我捏紧拳头,字字咬重音,“你认错人了。”

说不上愤怒还是怎么回事,面前的这人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掌控我的神智,我不甘心,我恨这种感觉。

人之将死所表露出的也是最真实的,我不会忘了对你是怎样一份感情,那天海水没过头顶,我说过,我爱你。

可这并不代表你能对我随心所欲,那次,你选择了视而不见,你选择了抛弃,那么,你就没有权利再来承受我的爱。

宴禟水水墨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极其确认的告诉我骗不了他。

“是的,你说得对,宴禟。”如此氛围令人窒息,我勾起嘴角,冷静道,“你是了解我的,我没有死亡,没有失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见到宴禟面露欣喜欲上前,我退后几步,继续说道,“世上没有如果,没有假设,我,金隐心,要不是命大得斯娲相救,早已经是海底的一缕孤魂了。”

抱起金元宝,走向门处,“我的前半生愿意为你付出,愿意为你牺牲。而这捡回来的后半生,不过是想和家人团聚,带大心爱的儿子,安定过完此生。”手按上门把,闭上眼深呼吸吐出,“宴禟,在你抛弃我的同时,我也放弃了你。”

身后重物跌落的响声,耳边听得那人喃喃的低语。

按上门把的手顿了顿,见到你没事也算了了我的心事,那么,就趁现在,把话说明。

“宴禟,我不是白痴,我很明白,那一次,你是真心想除去我。”

在与斯娲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我正视了一直被我刻意忽略,不敢面对的事实。

我已经厌倦了过那种连吃饭,洗澡,上厕所,睡觉都不能放松的日子。

“所以,我也希望,我此后的生命中不再有你,你大可放心和女娃娃好上,大可放心干你的事业。”

奇妙地松了口气,自嘲地勾起嘴角,坚定道。

“我们从此互不干涉,形同陌路。”

第七十章

按下门把,金色耀眼的光芒应着打开的角度渐渐扩散,腿脚却怎么也迈不开,耳边只余下那声痛苦的轻咳,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我直直的面向光亮处,赶在种种恼人赌气的思绪之前,身体已经转过向后奔去。

宴禟趴在地上,无力阖起的双眼,再也看不见水水墨黑的清亮,此时才发现他的面色极其苍白,本该红润的嘴唇也无一丝血色,不,有颜色,殷红刺目的颜色,顺着嘴唇,唇角缓缓滑落,就连地板,也被这晃眼的鲜红染上了些许。

我放下金元宝,小东西已经醒了,闪着滴溜溜的湖绿大眼睛,不哭也不闹,举高一截肉滚滚的小短手,似要拉住我,俯下身,亲亲他的额头,耳语几句,离开。

蹲下抱住宴禟,替他拭去嘴边的嫣红,轻拍他的脸颊,没有任何反应,心头一紧,从未有过的害怕与慌张渗入每根神经,痛得发麻,木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背头,对,找大背头!

踉跄着狂奔而出,游轮极大,游客也极多,其内的所谓娱乐休闲项目,不过是些赌博设施,环境优雅,装饰得大方。询问路过的服务生,皆表示不明大背头在何处,情急之际,只顾横冲直撞,身为老板,又是在海上,怎么可能连员工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为什么老是干混蛋事,不是明确不再计较以前的事了么,为什么一见到宴禟,就要说出这般狠绝的话。

宴禟都道歉了我也打了他出过气,还在别捏什么,我怎么就这么混,难道看不出他身体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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