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看了一会，楚宁率先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无法从中做出取舍，两个人他缺一不可。他向来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对着这两个人却从来坚强不起来。
陈凛摸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有点迫切地：「手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被割伤一点而已，岳将平替我上了药，好些了。」
陈凛放下手，忽然间有些焦躁不安，口气不悦地低喊：「别口口声声都是岳将平……」楚宁被他这样一喊，慌张地停了下来，扭着手不安的看他。
陈凛对着他的时候很少发脾气，或者干脆是说根本舍不得生气，他有些委屈的望过去，陈凛的头发被束成一束，发尾在风里轻飘飘的荡着，平添了一些潇洒的姿态，可他的表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想让你选，可你……」
「我是喜欢你的。」楚宁打断他的话，急匆匆地说着，「我喜欢你，陈凛。」
一阵风忽然吹过来，掀起了地上的落叶，两个人看着那些打成小旋风的枯枝木叶，谁都没有先说话。楚宁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黯淡。
他猛然一惊，轻轻地「啊」了一声，陈凛跟着转过来，看见岳将平杵在长廊的底端处，他们方才说的话，也不知听进了多少。
忽然间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踌躇了一会，才终于走上来，轻轻地整了整宁身上的长衣，重新替他系了一次细绳，怕他着凉。
他就是想这么对他好，他想让这个人心甘情愿地对他笑，而不是在他的强迫下露出怨恨排斥的表情。
「我是……」楚宁其其艾艾。
「我知道，没关系，不用说。」岳将平短而匆忙地说着，看向陈凛的时候眼里的目光带了一点复杂，许久才轻轻地拥了一下楚宁。
这过程竟然没有火药味。
楚宁揉了揉眼睛，觉得心烦意乱，忽然间流下泪来，其于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想到要去安慰他。
「我不选……不要选……我喜欢陈凛，呜……」他抽噎着，岳将平的神色僵硬着，微微的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不选，结果还不是说喜欢他，岂不是矛盾？
陈凛勾着嘴角，也并不说话，他向来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这个时候更不会。更何况眼前这人可以让自己在这个混乱的时刻重回危机里头，他没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
楚宁还在断断续续地哭着，「我喜欢你……喜欢陈凛，不要选……选了就不见了……」
说出来的话尽管像个孩子一样毫无逻辑，可却还是让两个人都怔住了，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岳将平率先迎上去，把楚宁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语气低沉：「不选，不让你选……以后都不选……」
两人的神色都十分无奈，带着宠溺，楚宁瘦弱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更像是个孩子一般，令他心疼的不得不去爱护。
怀里的人还在胡乱的动着，抽泣着，陈凛开口想说些什么，岳将平将食指放在唇上，他便又闭上嘴巴，从他的怀中拉出楚宁，把他往自己的身上带。
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他舍不得怀中的人受任何一点伤害，一丁点都不行。
楚宁很快就安静下去了，隔了一会儿，脚步晃了一下，陈凛下了一跳，低下去看他的脸，才发现他竟然累得睡着了，连自己还站着都不知道。两个人只好轻巧的把他移到床上去，又替他盖了被子。
52.
「不选，那就不选吧。」岳将平抿着唇，抬眼看着陈凛，又道：「就这样在一起，我没所谓，春儿想要的话……」
「你要三个人一起？」陈凛猛然睁大眼睛。
他并不是没想过，楚宁在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或许牵扯不断，可这话真正从岳将平嘴里说出来，却着实令他震惊。
他并不是不愿意，可也不希望把自己心爱的人和另一人分享，尤其这个人如此深的伤害过他。可如今看来，楚宁心里即使有疙瘩，却也不愿岳将平就这样离开。
他不得不承认，楚宁的心里不只有他，还有别人。他忌妒，却莫可奈何。
「我那时候救了你，就已经想过了，我不会放开春儿的。」那张俊俏非凡的脸蛋透着固执，陈凛顿了顿，轻轻点头。
「我明白。」
尤其是两个人有了合作之后，那种分明的敌意已经减少许多，和楚宁相处的时候自然不会像那时一样针锋相对，这是好的，却又是不好的。
他们都太爱楚宁，没人放得了手。
那既然如此，就别放手吧。
「你同意了？」
「不得不同意。」陈凛寒着一张脸道。
岳将平掀了掀嘴角，总归是替这种结局放下心来。
楚宁醒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岳将平端着木耳莲子汤走进来，不禁觉得羞赧。他大概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就这样睡着了？
岳将平难得看他安安分分地在自己面前，不吵不闹，甚至没有白眼，胸口一直提着的心算是落回原位，他端着汤走过去，坐到床边，舀了一口想要喂他。
「我、我可以自己……」楚宁有些慌忙。
岳将平淡然一笑：「嘴张开。」他并没有把碗递给他，而是半哄着，语气柔软，并且温柔。楚宁不由得浑身一僵。
他又想，对自己做什么？
他记得这语气，赏花大会上的时候，他拿了酒要敬自己，那时他不肯喝，岳将平就用这种口气哄他。
然后呢？
等来的呢？
那种椎心的疼痛猛地回到胸口，楚宁蓦然往后一退，又惊又惧地看着他。
「春儿？」
「不要……」
岳将平不解地看着他，隔了一会，终于泄气地把碗拿给他：「那你自己来吧，吃些东西，精神会──」
他话还没说完，框啷一声，手里的东西就被床上的人全部一手挥到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兀自发愣地看着洒在地上的莲子汤，楚宁已经躲回角落，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
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下厨。
这种事情，他以前从来不屑一顾，可是为了春儿，他愿意去做。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有些难堪地看着缩在床角的人，犹豫了一会，才把手伸出去，可是碰都没碰到，那人又退的更里头，明明不能再退了，可是好像很怕他一样，连衣角也不给碰。
到底怎么了？
「走、走开……」楚宁呜咽着，破碎地抽泣。
门一下子被撞开了，陈凛站在门口，惊慌地往里面看，「怎么回事？」只是目光一接触到地上的东西，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