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他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回头看了一眼,他在找什么?我有些欣喜,在找我吗?直到他又转过头戴上墨镜时,我感觉自己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了,那银白色的镜框,茶色镜片,不就是我送给他的那个?
直到门关上了,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这一点点的小动静兴奋不已,很懊恼,我什么时候这样过?
“你还说你不喜欢他?看你那望眼欲穿的样儿,还不去找他?”偏偏秦悦又揶揄地说。我瞪他一眼。
我不去。
在北京最后一期的拍摄主题是:被遗忘的世界。
昏暗的光从破旧的窗户里照进来形成一片格子投影,女模特穿着洋娃娃服装鲜艳的色彩与周围覆盖着铁锈的电视、发霉的桌椅形成鲜明的对比,蹲在墙角伸手抚摸那个已经坏地支离破碎的娃娃,浓郁的眼妆有一抹色彩流淌在脸上,那是带颜色的眼泪。
摁下快门的瞬间,这画面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那是永远都找不回来的时光,那是被遗忘的世界。当他画上那抹红色眼泪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变了吗?那眼泪现在像要从我的脸上流下一样。
“今天感觉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在我身边了。
我抑制着自己的心跳,“感觉?感觉很颓废。太阴暗了点儿吧?”
“呵呵,我也觉得。不过这不是工作需要嘛。”
“……”
“早点回去吧,我回酒店了,拜~”
我还能说什么,只有看着他背影的份儿。
第75章
丽江正是梅雨时节,偏又在拍摄的时候不给力,刚刚拍了没几组就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看这阴沉的天空今天估计是又要歇了。
工作人员都在各忙各地收拾东西,搬灯的、安排模特儿的,自从我来这儿以后包儿里就一直放着伞,看到他独自一人站走在雨中,真想走过去帮他撑起伞,可刚迈出一步,就有人跑过去给他打伞了,他笑了笑,搂住那女孩一起往回走。我站在原地,期待他能回头看一眼,又怕他会回头。
躺在充满木香的阁楼里,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不知道到底想怎样。
“咔——轰隆隆——!!!”雷声响起,仿佛声音就是在耳边出现震地人心惊胆战,我捂住耳朵,脑海里出现了他的样子,他现在会不会也捂着耳朵?他会害怕吗?好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走出房间,来到他房间的外面,却听到笑声,可能是屋子里太闷了,所以房间门开着,我躲在门后面,趁他们不注意往里看了一眼——他们正用平板电脑在玩儿游戏!手指快速地滑过屏幕,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冲到楼下看着雨水从屋檐像珠帘一样滑落在地上,就这样脑袋一片空白地看着。倾盆大雨终究下不了多久,雨停了天却没有放晴,傍晚时分依然昏黄阴暗。踩在石板路面水打湿了裤腿,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街边卖饰品的老伯刚刚重又把小摊摆出来,我随便买了个什么东西,跟他要了个塑料袋,就这样铺在江边的石阶上坐下来。江水暴涨,空荡荡的桥洞里不会有船只划过。
雨后的凉气沁入身体,我把胳膊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青色的水面。
看着看着,就想到了以前,想到了在秋风吹过的傍晚他会给我披上衣服,真的很暖和。还想到了北京下暴雨的时候我绕了大半个城去接他,回家后他抱着我说,哥,你是超人。
天越来越黑了,黑地看不清水面的波动了。真冷,闭上眼睛想象着在下一刻就会有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你哭什么?”一只微凉的手抚在我脸上,我惊喜地睁开眼睛,是他,是他!他蹲在我面前看着我:“你怎么了?”他微蹙着眉毛问我。
“啊……没什么,就是困了,打了个哈欠。”
他看着我半响不说话,忽然站起来说:“快走吧,别坐地上,多凉。”
我不想走!我在心里喊着我就不走,反正你也不会心疼!可也就是这么想想,我还真能那么小孩儿似地?刚想站起来就又跌坐回去……
“你是有坐多久啊?”他无奈笑了笑又蹲下来,敲了敲我腿:“又麻了?”
哎呦……我能想象自己现在呲牙咧嘴的样子,啊……腿麻的感觉真抓狂!!
他笑着来回拍着我的腿:“好了,站起来走一走就好了。”
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发现他并没有长高多少,只是瘦了,不不知道现在抱抱他,会是什么感觉?还会像以前那样满满一怀,软绵绵地很舒服吗?
这时候我真恨这条路这么短,还没有鼓起劲儿来说些什么,就回到人群中。
今天有人请客,各种丽江小吃摆在桌上,鸡豆凉粉、米灌肠、丽江粑粑,耗牛肉什么的,客栈老板娘一边上菜一边说:“这时候樱桃、杨梅都好吃了呢,咱们这儿的水果可比别的地方的好吃~!”我心想你光说好吃了,也没给我们弄来呀,她又说:“咱丽江有家蜜饯铺子味道也很好呢!”我又想北京也有蜜饯……刚才她说什么?樱桃?……
去外面买了些东西回来正好碰到客栈老板娘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我走过去问:“大姐,您刚才说这儿的樱桃好吃?”
“是啊,都很新鲜,现采摘的,水灵灵地又香又甜,可比你们北京的好吃~”
“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北京的?”
“别人不知道,你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
我笑了,又问:“那您知道哪有卖的吗?”
“现在肯定没有了,你要想要新鲜的明天一早去忠义市场买,离这儿不远的。”
“恩行,谢谢您啊。”
“呵呵,小伙子爱吃樱桃?少见。”
“哈哈,是吗?”我笑了笑不置可否,踩上了木质楼梯。
躺在床上用手机定好闹钟,想到明天捧着一大堆新鲜的樱桃,然后假装不是专门儿买给他的就是很随便地送给他,他会不会也挺高兴?想着想着我都乐出声儿了。等等……我这是怎么了?我……真他妈的跟一暗恋高年级学长的小女孩儿似地,天啊真抓狂!
不过第二天还是早早就起来了,客栈走廊里非常安静,跑到老板娘说的那个地方,果真有很多卖水果的而且一看都是早上批发的,一大筐一大筐的有的水果上的泥还一大块儿一大块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