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主义 by Natsura【完结】(19)

2019-06-08  作者|标签:


“那其实是我想问自己的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错,但是充满了负罪感。我……”
“没什么。”罗素轻轻地打断他,低头看着修泽纤细的手臂,觉得异常地平静,“如果冷的话,就抱着取暖吧。”
修泽加重了手臂的力度,将脸贴近罗素的金发:“答案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进展莫名的很快。
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
写这种东西的时候总有种对不起尼采的罪恶感。


第二十五章 设防

“我操!你们两个进展也太快了一点吧?!”长桐对罗素和修泽叫着。
赵一鸣不满地说:“嚷嚷什么,不就是修泽搬进来了吗?”
“都同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下一步就是结婚啊!”
“长桐……”马庭在一边劝着。
长桐对着罗素厉声说:“小狗,你不能这样,尼采他尸骨未寒……在天国的尼采会哭的!”
“你够了。”赵一鸣说着,“不就是住进来了吗?他们又没干什么,再说干什么关尼采什么事?”
“不,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长桐再次面对罗素严肃地说,“你怎么就答应他了呢?他一看就是超级老鸟,小狗小心被他啃得渣子都不剩!”
“什么渣子?”罗素没有完全理解长桐的话。
长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狗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操,陈修泽,你不准对小狗下手,听到没?”
修泽坐在沙发上,翻着手里的书,一动不动。
“操,又无视我!外星西施聋子!!!”
听到这个称呼,马庭不争气地笑了。长桐听到笑声,回头开始吼马庭:“笑屁啊,看到我被无视很高兴吗?!”
“不是……”马庭还没完全止住,“你可以专门给人去取外号。”
“跑题了。”长桐目光回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的身上,“我勒个去,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人家一住在一起关你的爱情屁事?”赵一鸣疑问地说,“桐子你又忘吃药了?”
修泽忽然站起来,拿着书离开了客厅。罗素也站起来,叫了一声“修泽”,就跟了上去。
“操,没救了,乐队必须解散。”长桐用极度悲观的语气说,“小狗都叫他'修泽'了,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了。他们二人世界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
“我说桐子你到底怎么了?”
“你们都看不出来吗?!”长桐气得开始跺脚,“小狗不是那种不叫人全名的人,他叫鸣叔都叫的全名,他跟鸣叔认识了五年!西施呢?才一个月!!”
马庭很认真地感觉了一下,还是说:“是你想多了吧?”
“不,你们都看不出来吗?你们都没有感觉吗?西施一直都对小狗虎视眈眈,别有用心啊!小狗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长桐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换了一口气继续说着,“而且小狗人又好身材也行,虽然矮了点绝对是上等货色啊!”
赵一鸣愣住,结巴了很久,说:“桐子,你……你怎么……像内行?”
“不是,我们班有这种人,我不是。”长桐摇摇头,“我能从西施身上嗅到类似的气息。”
“其实吧……”马庭有些迟疑地说,“我觉得他们就算有什么也没关系。”
“马庭你……”长桐语塞。
赵一鸣跟着说道:“你信不信绝对没你想的这么严重。修泽没那么过分。”
“你错了,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非同小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行了,别跟我秀成语了。”

“你跟上来干什么?”修泽背对着罗素问道。
“你生气了?”
“没有,回来放书而已。”修泽把书放回书架。自从得到罗素的批准,修泽花大量时间用来看尼采留下来的书。
罗素看着修泽的背影,说:“为什么不理长桐?”
“我讨厌小孩,什么都不懂又很吵。解释起来很麻烦。”
其实罗素看来长桐也没有到小孩的程度……虽然吵是有点。
“你操的心越来越多了。”修泽回头看了罗素一眼,然后错开罗素离开了房间。
罗素有点不平静。那天被他抱住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微妙地生疏起来。就好比两人都向前推进了一小步,但发现关系太近之后又各自退了一大步,到底还是更加疏远了。
两个人有交集的时间很少。修泽的作息没有规律,日程安排也很不确定。罗素早上出门,修泽可能还在睡;罗素晚上回来,修泽又可能不在家。但是在罗素看来,修泽闲着的时间没有一点是用在贝斯上的,几乎都在看书。关于吃饭,每当罗素问及修泽总会流利地回答,也不知道他真的吃了没有。
总之,罗素还是觉得修泽没有完全接受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的空间。
这样没什么不好。可罗素觉得这不合常理,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偏差。

排练开始,修泽唱得很是自然,声音完美得无可挑剔。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刺耳的感觉,连换气都非常温柔,音域极广,收放自如,感情也比较充沛。火山的歌可能太过激烈无法胜任,但唱起铅蓝的歌绝对不亚于寒池的原唱。他的声音比寒池更加通透,更像是一种精致的乐器,能完美地演绎出音乐的绝妙,深情时近乎能让听众忘我。
如果寒池的声音是惊艳,修泽则是如一的安定感,少了几分女气和修饰,反而更显珍贵。
每练一次,听他唱一次,心都被洗净一次。在练一首分手的情歌的时候,长桐中途停下了手:“我操,西施你太深情了,让我缓缓。”
马庭也说:“我也觉得喘不过气来。”
修泽没有说话,停止了歌声。罗素转头看着他,他的表情漠然。罗素觉得这首歌可能挑起了他对他女友的回忆。
“行了,西施你直接出道吧,或者参加选秀,你不是冠军我只能说有黑幕。”长桐有些气馁地放下吉他,“有你在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陪衬,这乐队没意思。”
“长桐,这话有点过了……”马庭说着。
“这种如同天仙下凡的人在这里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乐队应该是建立在实力平等的基础上吧?要是西施比较出众,我当然高兴;但西施太超群了,我就不高兴了。”
“你只要变得能配上他的歌声就够了。”罗素开口了,“他并没有脱离我们,所以你也应该把他当做目标,而不是为自己的不足找借口。”
长桐望向罗素:“好啊,小狗,你为他说话。”
“我没有为哪个人说话。”
“有错的总是我。”长桐把吉他扔在一边,“好,你们两个爱怎么玩怎么玩吧。”
看着长桐离开的背影,马庭想追上去,被赵一鸣制止了:“让他一个人呆着去。真是的,他真该找点药来吃了。马庭,他哥又出事了?”
“没有吧……”马庭仔细地思考着。
“算了,让他自己清醒去,反正他来的快去的也快。这边继续练。”
“但是少了一把吉他……”
赵一鸣想了想说:“修泽的声音很适合钢琴。自弹自唱应该很好。”
修泽摇摇头:“我不会钢琴。”
“啧,”赵一鸣挠挠头,“那我来弹?”
罗素点点头,马庭用期待的语气说:“肯定很合。”
拿出壁柜里的电子琴,赵一鸣试了几下,就把铅蓝一首情歌的伴奏改编成钢琴,弹了起来。修泽坐在身边,开始深情地唱起来。唱到副歌时,高音尤为动情,却又丝毫没有声嘶力竭的撕扯感,平稳的尾音一直延续到最后。
一曲结束,马庭不禁由衷地鼓起掌来。罗素看着修泽,被震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向听不了抒情的歌曲,但是如果唱的人是修泽的话,罗素可以听下去,甚至觉得好听……这改变了罗素对音乐的看法。
“怎么样?”赵一鸣问罗素。
罗素无言地点头,马庭对赵一鸣说:“鸣叔加入乐队吧!现在这个乐队很需要一个键盘!”
赵一鸣摇摇头:“键盘街上一抓一把,何必要我这种上年纪的。”
“但是鸣叔已经和乐队很熟了啊?再说尼采和鸣叔一个年纪,他也在玩乐队,年龄不是问题嘛。”
“尼采是尼采,我是我。我结婚了,工作很忙,没时间精力搞这个。”
“可是每次排练鸣叔也来看,不是很有时间吗?”
赵一鸣横眼看着马庭:“哟,跟桐子那小子呆久了嘴皮子也变溜了。”
马庭低下头,摸着后脑勺:“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他说的有道理。”罗素说道,“毕竟也不需要磨合的时间。”
“罗素……”赵一鸣作出为难的样子。
“应该不会花很多时间的吧。”马庭在一边说着。
修泽似乎思考了很久,也开口说:“合上鼓和贝斯,再试一次吧。”
马庭点点头,于是第二次排练开始了。尽管设备条件有限,但是效果还是出人意料的好。罗素非常满意,这弥补了火山一味的硬朗。
“那……那长桐和罗素干什么呢?”
赵一鸣笑着说:“罗素,快拿出你的绝活。”
罗素迟疑地皱起眉:“……真的要用吗?”
“真的,既然我都干回老本行了,你也要配合点,是不是。”
罗素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默默地转身,从壁柜里翻出来很久没用的小提琴。因为还在定期保养,保存还很完好,拿出来随时都能拉。稍微调了一下弦,罗素就正式地开始演奏。欢快的卡农在琴弦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而罗素弹奏的姿态也非常标准,显现出罗素另一种气质。
“罗素好帅!”马庭拍着手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小提琴!”
“如果穿上燕尾服就能直接登台了。小提琴太配金发了。”赵一鸣评价着。
罗素拿着琴站着,低着头:“这种水平只够糊弄不懂行的人。”
“够了,”赵一鸣把手放在键盘上,“把吉他换成小提琴,成吗?”
罗素点点头:“我试试。”

新的尝试无疑是振奋人心的。长桐听到小提琴的声音跑回排练室,看到罗素的样子,惊呼“□爆了”。不过随即他又问:“那我能干什么?”
赵一鸣想了想:“你可以在爵士的时候弹吉他。”
“操,你们又排挤我!”
“是你自己跑出去的。”
“就算我站在这里我也没活干啊!不公平!吉他要算进去!”
“……但是这里加不进去吉他了。”
“不行!!”长桐冲赵一鸣大吼着,“你们不能因为西施就抛弃我!”
马庭也觉得很无奈,但是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长桐看向修泽,修泽冷冷地看着他,一点感情都不带。但是长桐从那没有表情的表情里读出了轻蔑嘲讽等等情绪。
长桐和修泽对视了有十秒后,他果断地拿起靠在墙上的琴,粗鲁地拔掉电源线,背对着所有人叫了一声:“好,我走!”
“操,一首歌不弹又不会死,你又发什么疯啊这是!”赵一鸣骂着。
“一山不容二虎。”长桐丢了一句话,就摔门而出。
“妈呀,瞧这德行。”赵一鸣转头对马庭说,“跟上。”
“好……”其实马庭早就想过去了,但是碍于形势一直没敢离开这里。
“真不知道他哪门子的二虎,修泽你又没惹他。”赵一鸣拿出烟,“话说修泽你就不能稍微理会他一下?小孩子就让着他点,慢慢会懂事的。”
修泽没有说话,望着赵一鸣身前的电子琴。
“我以前觉得尼采是神仙,能降服罗素这种难搞的小鬼;现在我觉得马庭才是神仙,能降服桐子这种妖孽。跟我过不去就算了,他居然跟哪个人都过不去!”赵一鸣吐出一口烟雾,“比起来罗素你真正常。”
罗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修泽,心想,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正常呢?是像马庭或者尼采那样的不生气的好人吗?如果世界上都是他们那样的人,那好人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到底还是把长桐追回来了。修泽面对气鼓鼓的长桐,说了第一句话:“你看不惯我,无视我就可以了。”
众人觉得这反而是个更加糟糕的开始,开始警惕地观察形势。长桐的表情更加扭曲,高叫着:“你这么碍眼我操能无视吗!你简直就是逼着别人看你!如果装逼有罪你肯定判死刑!”
赵一鸣眉头一皱,这话说的太重了。修泽仍旧一言不发,淡定地看着长桐,似乎在说“你继续说”。
“靠,你在那群疯女人面前装就够了,在这里也装!我们是坦诚地搞乐队的,不是看你在这里装逼的!你装给我们看有屁用!老子越看越烦你懂不懂!真心诚意地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练着,你就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的表情,妈的,我们是玩真的不是像你这样随便搞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看得清楚,有本事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谁知修泽的脸居然变了脸色,表情直线降温。罗素忐忑地想起自己看到过几次他这样的表情,虽然不知是自己挽回了还是他自己控制了,没有见到修泽完全的爆发,但是那架势也够可怕的。虽然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但罗素总觉得修泽的话肯定会一打就决裂。
“把我当傻瓜,不跟我说话,我忍到现在。”长桐气势十足地说着,“现在把话挑明说了,你干嘛在这个乐队?你真的喜欢摇滚吗?你真的喜欢贝斯吗?你真的喜欢唱歌吗?”
修泽的表情寒气逼人,声音如同从冰窖里发出的:“不喜欢。”
“你还真有脸说!”长桐声音又提高了几十分贝。
罗素反而觉得很平静,这是个意料之中的理由。马庭和赵一鸣也没有表示过多的惊讶。
“我喜欢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修泽侧着头盯着长桐,“所以到底你还是不懂。”
长桐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修泽。
“不要用你那浅薄的阅历度量我,有些东西书里是没写的。”修泽眯着眼睛看着长桐,“而且我读过的书比你多得多。你比我少活的十几年,是永远不能补上的。我不想跟你吵架,所以没跟你说话,但是你不知趣。我警告你,别想踏入我的防线。”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第一次听修泽说这么一长串话,连罗素都被惊讶到了。修泽平时对自己的话句句都是问题,几乎没有表明过自己的立场。但是这一次,他说得好直白。
长桐哑口无言,怔着看着修泽。修泽看了一眼罗素,就大步离开了排练室。
那一瞥深深印在罗素的脑海里,和刚才的话语一起回响。其实,那也是对罗素说的,尽管罗素没有想去度量他,但是也在他防线的边缘徘徊。
安静了很久,长桐忽然深深地叹气:“我承认我错了。西施那种人不是我们常人能够理解的,艺术家比我们高一个次元。以后不理他就得了。”
马庭安慰着长桐:“他虽然不喜欢,但只要不讨厌就有机会,他会慢慢真心喜欢上音乐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赵一鸣也叹了口气:“我们谁看不出来他心不在这里呢?但有些东西真的停留在表面上就够了,不是每个人见到谁都会很快的掏心掏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长桐看了地面很久,然后抬起头看罗素:“小狗,你真是个好人。”
不知道被第几次夸了,罗素摇摇头。其实自己也小心翼翼地遮掩着心里那块最重要的部分,只是相比起来比修泽的范围要小得多罢了。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罗素看向门口,脑子里是修泽冰冷的话语。既然他不想别人跨入,为何还要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呢?人果然还是矛盾的,特别是修泽。

说是不欢而散,但罗素觉得还是有收获的,起码两个人真心沟通了一下。修泽后来一直脸色冰冷,一言不发,看来真的生气了。罗素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晚饭没吃,但罗素连叫他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罗素准确地预料到他不会吃的。
罗素吃完晚饭,独自练了一下吉他,然后听歌找灵感,还是觉得写不出歌。修泽则洗完澡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等罗素回去看的时候,他已经睡了。
罗素不发出声音地爬到上铺,钻进被子,闭上眼睛。最近总是事情多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也是,那也是。明天还要去城西,计划满满当当。相比高中时候的乐队则惬意地多,罗素忽然很怀念。
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想起寒池是什么意思,但毕竟已经不小心想起来了,否认也没意思了。罗素转了个身,睡去。

可能是做梦了,罗素在半夜忽然睁开眼睛。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有些光亮。罗素转过身,发现门开着,门外的光射了进来。
说实话,条件反射的是“小偷”,但罗素随即向下一看——修泽不在床上。
床头的夜光钟的时间是凌晨三点,罗素原本有些倦意,但此刻也不得不清醒起来。他从床上下来,披了一件外套,追随灯光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装逼有罪你肯定判死刑。

这句话自己写的很带感……


第二十六章 缓和

“啪”的一声,杯子被打碎了。修泽警觉地回头,发现罗素正看着他,完整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而且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修泽看着罗素,有些生气。
“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罗素走过去,拾起那个写着“Volcano”的,已经碎成了好几块的杯子。
修泽不说话,低头看着罗素。罗素蓦地抬头看他,发现修泽脸色苍白,额角还有汗珠,心头的怒气就消了一大半。“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修泽扭过头,避开罗素的目光。
罗素不明白到这个地步还要掩饰的原因。“哪里?”他注意到修泽手的位置,“胃吗?”
“你不用管我。”修泽单手把水杯放进微波炉。
“没有胃药吗?”
“……没有。”
罗素用命令的口气:“先去躺着。”
修泽的肩膀有些颤抖:“你不用管我。我要说几次你才听得懂。”
“那你先说,你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修泽不再说话,他转过身,面对着罗素,但是闭着眼睛。沉默一段时间后,他说:“够了。”
“你如果真的不想让我管你,何必要和我住在一起?”罗素絮絮地说着,“为什么你这么大了,这么点基本的东西都不懂?一个人生活的基本是保证自己的身体状况良好。你是想自杀吗?还是看准了我会救你所以才随心所欲地惩罚自己?”
“罗素——”这时微波炉叮地一声响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希望我帮你还为什么装作这么生气的样子?”
“我没有希望!”修泽的声音有点冲。
罗素把碎片扔进垃圾桶,又把微波炉里的水拿出来,直接倒掉了。“在国外可以直接加热自来水,在中国水最好还是烧开了喝。”说着他往开水壶里灌水,“你先躺着吧,想点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修泽没有动,而是死死盯着罗素的背影:“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还是说你真的在以折磨自己为乐吗?”罗素回头看他,“你喜欢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我们能和谐相处。”修泽吐了一口气继续说,“因为你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没有好奇心,但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和所有人一样,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凭借一点好感拼命想要取悦我,拼命做着似乎是对我好的事情——但是事实你们谁也不知道,你们不过是看到了这层外壳,于是心生爱意,心生怜悯,对我施舍我根本不需要的爱。恶心透了。”
“你觉得我是在取悦你?”罗素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没关系,这个方面我的耐心似乎是无限的。你不用对我坦率,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先去沙发躺着,我去买点药回来。”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药卖?”修泽的语气虚弱但带着嘲讽。
“24小时的药店附近有一家。”罗素说着离开厨房,上楼去了。

修泽没想到罗素真的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去买药。他让修泽喝了点热水,然后把修泽安置在沙发上。修泽几经反抗,还是顺从了。
看到修泽躺下,罗素离开了屋子。离天亮还早,除了路灯和零星的车辆,城市没有一点生气,没有哪里还亮着灯光。罗素其实并不太记得那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在哪里,凭着记忆在大街上游荡了一会儿,顺着光亮过去居然找到了。买了胃药后,罗素赶快回了家。
修泽还是蜷缩在沙发上,脸色更差了。罗素总觉得这简直就是病危的患者,就马上让他喝下了买来的药。
似乎是经受够了折磨,修泽现在连顶嘴的力量都没有了。他静静地呼吸着,看着罗素平静的脸,的确是没有做作的焦急,几乎是类似于完成任务一样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把他的行为当作感情所致有点牵强。
“说实话吧,你还有什么病。”罗素问着,“除了厌食症、胃炎,还有呢?”
“……缺铁性贫血、低血糖。”
“这都是你自找的。为什么不吃东西?如果是个男人这点事情总能逼自己吧。”
被这样骂了一句,修泽反而感到轻松。“如果她还在的话,我能照顾自己,因为我还要照顾她,不能让她照顾我。”
“所以女朋友去世了就放弃自己了?”罗素皱眉。
修泽微微点头,看着罗素的金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你做事到底有几重标准?我虽然一直搞不懂你,但现在我认为是你自己没弄清你自己。你做每件事情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你想过吗?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人接近你,那你不用和我住在一起;如果你觉得身边的人不了解你而喜欢你,你大可把你不讨人喜欢的一面给他们看;如果你讨厌我在这里照顾你,你可以把身体养好让我没机会照顾你。到最后,你还是虚弱得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拒绝我。”
修泽听完,忽然笑了,然后闭上眼睛:“罗素你很聪明。”
“我只是不拐弯抹角。”
“……如果那次没有跟你讲那么多就好了,每次生病严重了,就没精神坚持下来。”修泽睁开眼,目光柔和,“这一点点温柔其实都是留给她的,现在她死了,我也想把它带进坟墓。而且我不值得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这样悉心照顾我的。我本来心理就不太正常,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藏了太多的秘密,你会觉得很累,会觉得我这个人无可救药。”
罗素摇摇头:“我没关系,那你自己呢?难道这样不轻松一点吗?”
修泽愣住,看着罗素认真的表情。
“难道板起脸说着自己都信以为真的谎话比较让你舒服吗?”
修泽轻轻吐气,望向天花板,白炽灯有点刺眼。“谎话说多了,也就成了真话。我曾经这么以为。”修泽忽然又笑了,“但是有些事实是无法掩埋的。我相信尼采也有很多很多没有告诉你的事情。”
“我知道,有些过去的事情,不知道为好。”罗素想起那张名片,又有些不宁,“但是现在呢?”
“现在呢?”修泽重复了一遍。
“胃还疼吗?”罗素忽然不想延续这个话题。他总怕话题又回到尼采上。
修泽点点头:“好多了。”
“那回房间睡吧。再喝点热水?”
修泽起身,喝了口水,望向罗素。“谢谢。”
这恐怕是第一次听见修泽真心道谢吧。

天已微明,罗素躺在被子里,计算着还能睡多久。
“罗素。”下面传来声音。
之前修泽从来没这样搭过话。“怎么?”
“你说……等我醒来了,我们还能平常地交流吗?”
“那都要看你的了。”
修泽沉默了一会儿,说:“晚安。”
“晚安。”其实看天色,应该是早安了。
……这么说来又是第一次说晚安。

早上罗素做好了早餐,边吃边思考问题。昨晚修泽几乎没睡什么,现在还睡的很香。但罗素还是不能理解修泽不吃东西的做法,在罗素看来虽然有时候没什么胃口,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吃饱感觉就会好得多,不然干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修泽一定是在进化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
这个屋子已经染上了修泽的痕迹,虽然很淡很淡。例如卫生间的洗浴用品,都变成了双份——而以前尼采都是和罗素混用的。而且不出所料,修泽在使用不少的护肤品,这又是罗素无法理解的。
某种意义上讲,修泽颠覆了罗素的世界观。但是罗素也没有什么完整的世界观可言——愤世嫉俗的心情逐渐减淡了。他把修泽的那份早餐放在桌上,在旁边写了字条:一定要吃完,热了再吃。中午我回来做饭。写完就出门去店里了。
中午罗素回来,修泽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嗯。”修泽头也不抬地翻页。罗素估计他可能又回到平时的状态了。
“早餐吃了吗?”
“吃了。我刚起来。”
罗素去厨房,发现盘子已经洗好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冲着客厅问:“中午呢?不吃了吗?”
修泽放下书:“你还没吃吧?”
“嗯。”
“那就到外面吃好了。顺便去买杯子。”修泽站起来,“反正晚上也要去唱,下午就别去店里了。”
“那买完东西干什么?”
“练习。”
罗素有点惊讶。修泽说:“我去楼上拿包。”

上次两个人单独出去又是什么时候了呢?应该就是见面第二天,在桥上的时候。修泽说了关于城东城西的什么话。
“歌写的怎么样了?”
罗素摇摇头:“没多大进展。”
修泽把手□风衣的口袋里,看着四周萧瑟的树木:“那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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