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 by 小马疯跑【完结】(15)

2019-06-08  作者|标签:


  
  把拒绝的话说了几车总算把巩青安抚住,没有寄钱过来,不过苏桦还是自觉的提高了李衡的营养水准,每天变著花样给李衡进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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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40

  家里凭空多了一个不说话不做事的半死人,除了上课、实验、打工,苏桦增加了很多 工作量,忙的焦头烂额,好在出门大部分是受气,不管是该死的BOB、尖酸的导师,还是那家便利店的老板娘,都得低声下气小心做人,家里住的这个人到安安静静从不提反对意见,每天不是躺著睡,就是坐著愣,再或者是抱著他的那个小电视两眼发直,如果不开电视他完全可以当李衡不存在,这个半僵不死的人实在和过去那个想著法子折腾自己学生的怪僻老师出入太大。
  
  不过李衡的哪一面苏桦都见识了,心理承受能力俱增,只要李衡不给他添乱,他宁愿李衡就这麽消无声息的当个影子。
  为了不和BOB起冲突,除了必须见面的专业课,苏桦尽可能的掌握了BOB的行踪,只能利用傍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现在因为李衡,他这个时间也大大压缩了,可手头压的事情实在太多,又滩上个不讲道理的导师,昨天因为一点点小差错,把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的报告直接摔他脸上了。
  
  在实验室忙到晚上八点,苏桦有些坐不下去了,从李衡住他这里,他还是头一回待到这麽晚,可明天重做的报告必须要交,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忙了三个小时只做完了一半,苏桦看著手里半拉子东西还是无奈的收了手。早上出来前他把早饭、中饭都准备了,虽说李衡吃的不多,晚上扛到八点再加上路上回去的半个小时的确有些太迟了。
  赶紧收拾了东西往回赶,一进门小沙发上没发现李衡,电视也关著,苏桦吓了一跳,第一个感觉是李衡走人了,还没等他把这个想法确立了,旁边那个三平方的小厨房里传出点声音来。
  
  苏桦悄悄摸过去,探了探头,李衡站在灶前抓了把勺子笨手笨脚搅著,锅里咕嘟咕嘟不知道翻滚著什麽东西,瘦瘦的身体被一件黑T恤裹著,更显单薄。苏桦很庆幸除了李衡耳朵上还闪著亮光,身上那些链子已经没有了,要不,一看到那些东西,他会不由自主想到那凉冰冰的东西打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苏桦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包,又拿子一件宽松的T恤跑到卫生间把身上这件穿了一天的衣服换掉,弄完洗了手飞速的跑过来,这才看清锅里熬的是普通的白米粥,估计是真饿了,自己都舍得上手了。
  “来,我来弄吧。”
  
  他没法直呼李衡,李衡似乎也不想他叫李老师,所以苏桦干脆把所有的称谓省掉了,有话直接张嘴。
  “今天弄一个报告有点晚了,真不好意思,你歇著去吧,我来做就行了,很快,再稍等一下。”
  一把抢过李衡手里的勺子,苏桦把火关小了点,等锅扑的不那麽欢了,苏桦取了青菜洗好又弄了点肉沫姜片扔进锅里。
  
   “你为什麽要找我?”
  
  身後猛然冒了个声音吓了苏桦一跳,一回头,李衡竟然没去看他的破电视还站在他身後。
  他今天抽什麽风了,终於舍得开口了?
  在一起待了五天,从来都是他告诉李衡,这是干什麽的,那是干什麽的,你在这睡,我在这睡,换衣服得去卫生间,不要仅穿著短裤就在屋子里转。反正李衡在他这里是白吃白喝,他根本无需顾及他曾经是他老师这回事,他的生活以前安排的好好的,现在多一个人进来也不能被打破。
  
  虽说苏桦说出来的时候客客气气,可条件还是有些蛮横的,李衡从不反对,多数时没反应,少数时会点点头,能让苏桦清楚这个人不是个傻子不是个聋子,然後他会乖乖的照做,就连洗完澡也会穿戴整齐了才出来,可张嘴说了超过两个的字真的还是这些天来的头一回。
  “是巩主任让我找的,十几天前他给我发了封E-MAIL。”
  
  苏桦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李衡的表情,可惜,那张好歹有点人样的脸上什麽表情也没有,应都没应一声扭头走了。
  苏桦没八卦的**,那边没回应,他也不好奇,快速的烧菜,又烙了几个家乡葱花饼端上桌子。
  “尝尝吧,好久没做了。”
  
  李衡抓著饼慢慢吃,一个都快填完了才冒出来一句“很好吃,谢谢你苏桦,我是不是挺没眼色?几十岁的人了还得等著你回来给我做吃的。”
  一长段话一下子让苏桦尴尬了,“没有,没有,就是举手之劳。”
  
  李衡没声音了,苏桦也不知道该说什麽,看到李衡少有的吃了两个饼,又喝了一碗粥,苏桦心情也跟著好了起来,弄完洗完,苏桦马不停蹄的开了电脑继续弄他的报告,今晚除了这个要完成,他还有一个产品的初步设计要弄完。
  把手里的活大概干完已是凌晨两点,看到那边李衡捂著背单盖的严严的,一点声息也没有,苏桦洗澡上床都轻手轻脚。
  
  躺在床上,苏桦观察了李衡半天,当初他从李衡那里弄来的那个名额,是李衡硬生生从巩青手里抢过来的,本来他还以为他们两人之间真有什麽芥蒂,弄了半天,不是芥蒂是猫腻。再一想自己就是从李衡那里确定了自己喜欢男人,李衡这麽要强的人都混成了这种模样,到了自己三十岁会混成什麽样,苏桦自己也迷茫了起来,躺了半天睡不著,脑子里翻来翻去都是一个大个子对著自己的耳朵低声喊著,叶子,我们来一次真的……,来一次真的……
  苏桦脑子混乱了,手慢慢的伸了下去,熟悉又万分抵触的快感又慢慢升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又是一个像打架一样的早晨,把早饭弄好,中午饭做好,看李衡还躺在床上没动静,苏桦也没叫他,反正他自己起来会吃,收拾书包的时候,苏桦看到他昨天晚上弄的那个设计旁边放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著设计方案,甚至连电路图,集成方案都弄好了。
  苏桦吃惊,回头,李衡仍是昨晚盖的严严实实的模样,要他凑近看看李衡是真睡还装睡,苏桦还真没这个胆。
  
  他真不清楚这东西李衡是什麽时候做好的,这麽多这麽详细,肯定不是一、两个小时能弄的完的工作量。从李衡住进来,苏桦的睡眠一直很轻,毕竟这个男人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换句话说,就叫引狼入室,所以苏桦就算睡著了也会留半只耳朵清醒著,李衡半夜上厕所也好,在床上不停翻动身体也好,还是呆呆的坐在床上抱著头也好,他大体都是知道的,只要他没过分的举动,他乐得装不知道,可这次,苏桦捏著纸背上开始冒冷汗了,总不至於昨晚上自己的荒唐行为李衡全知道了。
  
  苏桦脸烧起来了,想了半天还是咬咬牙把那张纸装进书包,逃也似的跑了。他可以否定李衡的人品,但没法否认李衡的才华,如果没有昨晚上那件事,家里有一个大师级的人物也还算不错。
  
  到了学校,苏桦用了好长时间才把心定了下来,拿出李衡帮他做的东西,好好的研究了一下,首先把里面的一些知识点吃透了,再把它重新整理了一番才交了上去,这回那个万般挑剔的老头子瞪大了眼睛看了十分锺,终於扔了一句评价,不错。
  苏桦心里暗乐,这还是他第一次没受到任何批评就过关了。
  
  晚上回到家里,苏桦刻意的不去想昨晚上的事,装的万分自然,一进门就冲著又在看电视的李衡笑了笑,“谢谢你!今天导师给了我一个最高分,那老头子还从没这麽大方过。”
  李衡看了眼苏桦没吭气继续看他的电视,苏桦心里忐忑,倒也有几分庆幸,幸亏现在李衡不爱说话,要真把那事说出来,他真的可以撞墙去了。苏桦高高兴兴的做饭,偶尔忍不住了还是会说上两句,李衡给他最强烈的回应是嗯一声。
  
  那个晚上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几天之後苏桦开始自我安慰了,也许那时候李衡真的睡著了,什麽也不知道,这样一想,苏桦轻松了许多,又因为那个设计,苏桦重新又把李衡当回老师了,那件早期发生的不愉快的事被李衡一肚子的知识渐渐冲的没形,没几天他就发现这种方式对李衡的心里调节也挺管用,平时跟李衡说话李衡不回应,但他要拿著问题去问,李衡不张嘴显然不行。半个月不到李衡甚至主动开始和他说话了,虽然说的很少都是一些生活上的话,诸如蒸饭放多少水,鸡肉怎麽做,晚饭吃什麽之类,但足以证明李衡是慢慢好转了,因为李衡甚至出去买了几回菜。
  
  当然这些情况他是一丝不拉的传递给了巩青,听著电话那头他曾经严肃不苟言笑的巩老师的语气随著他的内容起起伏伏,也由不得苏桦私下里偷乐。
  
  早上按著以前起床的点起来,做完早饭,收拾完,正准备走,看到李衡也坐了起来,苏桦吃惊,“这麽早,才七点半?”
  李衡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今天要出去找份工作。”
  
  苏桦一下兴奋起来,到不是因为李衡有了工作就可以搬出去,自己就不会有这麽多负担,实在是这二十天李衡给他的感觉太过震憾,他实在想不出来像李衡这麽飞扬跋扈的人会因为什麽事变成今天这种模样,总之能振作起来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情。
   “那祝你好运,晚上我请你出去吃。”苏桦兴冲冲的去学校了。
  
  两节课上完,苏桦背著书包刚进图书馆的大门,手机响了起来,又是巩青的,今天巩青说话很简洁,没有以往家长似的问长问短,就一句话,“我来英国了,你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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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41

  挂了电话,巩青排了近五分锺的队才排上出租车,按苏桦的说法先到他学校再一起回他家。巩青坐上车倒也快,一个小时後见到站在学校大门口等著的苏桦,还是以前斯文俊秀的模样,一见到他就是以前见惯了的客客气气,巩青自己都不相信真的已经到英国了,离李衡已经这麽近了。
  
  “苏桦……”巩青刚伸出手,一下觉的不太妥,又飞快的收回来,“真的太谢谢你了,他还好吗?”
  “不用客气,他好多了,精神也……”看到巩青表情专注,苏桦及时刹住,李衡不让他叫老师,电话里他怎麽样了他这了那了也说的挺溜,现在猛然当著巩青的面,似乎还称呼他太不礼貌了。“我是说李老师好多了,吃饭睡觉都好多了,今天还主动跟我说他要去找工作,我估计现在他还没回来,要不您先跟我回我那里等?”
  “找工作?”巩青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也不知道飘哪去了。
  
  苏桦小心的观察巩青,就一个随身的小箱子,真够轻装的,面色比他走之前差点也瘦点,再一想李衡这一趟折腾,估计巩青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习惯於巩青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真有点不适应这一阵感情过於外露的巩青,尤其是今天,他是真的让巩青给唬住了,昨天巩青还打了电话像平时一样问长问短,这不过才十几个小时,现在人已经站他面前了,和电视上千里追人的言情剧真有的一拼。
  
  苏桦这麽想可不敢表现出来,还是一脸恭敬,“是,他以前还从我导师那里接活,这次找工作,他没说有什麽方向,估计也是先看看再说。”
  “噢。”巩青点点头,“要不听你的去你那里等他。”
  苏桦想接巩青手里的箱子,让巩青阻止了。
  “您是出公差?”
    “算是吧,这里有个会。”
  
  巩青不想细说他等这个机会等的有多麽焦心,又费了多大的周章才争取了这个机会,硬是把下个月才进行的学生交流提前了半个月,又找了个说不通的借口才能提前过来。
  过去的几个月,他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要是没有这些折腾,巩青自己也没法相信他还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生活给了他一个最残酷的教训,世事无常,旦夕祸福,上天又给他了一个最好的恩赐,重新抓住机会,不是让他再一次来浪费的。
  
  尽管路上苏桦强调了房子小,等巩青进了这间不足二十平米,还带著卫生间、小厨房的小公寓楼,还是有点小吃惊。
  屋子收拾的异常干净,拥挤的空间被充分利用了。一张书桌,两张小单人床几乎把屋子一多半的地方占完了。
  
  苏桦指了指靠窗的小床,“李老师睡这里,临时搭的,简单了些。”
  的确简单。一米二的旧床上铺著印花的床单,枕头上还放了本外文专业书,一个小薄被叠的有棱有角,旁边是垒著整整齐齐的一撂衣服。
  
  二十七天,从李衡住过来整整二十七天了,巩青没法细说他从苏桦这里得到消息後是怎麽又死了一回,这之前他已经托人找了他近半个月。那麽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挤住在这个角落里,主人是他曾经的学生,也许还是心有芥蒂的学生。就算李衡和苏桦都没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麽,巩青心里面猜测的离真相也绝不会太远。
  
  巩青盯著小床盯了半晌默默的在床上坐下来,拿了件衣服捏了捏,又放下了,看到衣服下面有好几个大本子,巩青抽出来,是三本字贴,正是当初他买的让李衡练字静心用的,字贴只写完了一本半。
  “他还在练毛笔字?”
  苏桦摇头,“没有。”
  
  这东西全是他从李衡原本住的地方一股脑搬过来的,倒真没见李衡碰过这些东西,就是想练,李衡估计也没条件,他门都很少出,到哪里买墨汁和毛笔。
  巩青一页页翻著字贴,也不说话,苏桦给巩青倒了杯後陪坐在一边。
  
  不说话空气太沈闷,说话又实在没什麽好说的,尽管他装了一肚子好奇,眼前这人资历年龄都比他高,他也著实问不出来,尤其是巩青每翻一页都会停好半天,他真不明白那东西有什麽可看头的,没有一点功底的毛笔字,写出来比小学生强不到哪里去。可巩青看的仔细非常,就好像欣赏名家大作一般,一直翻到了後面,上面的田格一点笔墨都没落下,巩青依然一页一页的翻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
  
  苏桦有些别扭了,不清楚这是巩青借此打发时间还是想掩饰什麽,可两人就这麽干坐著还是有些尴尬,绞尽了脑汁苏桦总算想出来一个句子,想把这股气氛变一变,“估计李老师快回来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去那麽久,以前他除了买菜很少下楼,要不,我先做饭。”
  “不用,等他回来再说吧。”巩青摇头,总算把字贴放在原位,站起来在房子里转了转,视线停在了墙角边倚著的一把吉它上。
  头断了,弦还连著,就好像他和李衡,不管变成什麽样了,这麽多年,总有东西能把他们连著拉在一起。
  
  把吉它拿过来,巩青把断的地方对了一下,对不齐了,缺了好大一块木片。
  他第一次看李衡弹吉它是大三的舞台上,长长的头发,神采飞扬,最後一次是在他的宿舍里,一曲《执著》撕开了两个人的心。
  巩青拉了拉弦,什麽声音也没出来,巩青叹了口气,“他把该吃的苦全吃完了。”
  苏桦谔然,接不上话,只能站在一边保持沈默。
  
  除了那一句,巩青再也没提李衡的事,接下来的时间,巩青问的全是苏桦留学的生活以及专业上的一些问题,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半,外面的楼梯才响起了脚步声。
  巩青收了声,看了眼苏桦站起来,不到一分锺,钥匙插进了锁孔,在确定里面有人之後,钥匙停了。
  巩青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感情升起来冲到鼻梁上,涩的他想闭上眼睛。
  
  他希望看到一个歪著嘴耍著小聪明挤兑他的李衡,或者那个咬牙切齿流著眼泪说‘妈的三年!你靠什麽就能享受的那麽心安理得’愤怒的李衡,再不济,那个哭著吼著说,‘你以後别他妈的缩著,你给老子把腰挺起来’悲情的李衡,就是那个说‘老班,你再想想,这太冒失了……’变的沈稳的李衡也可以。他害怕看到一个躬著背没了自信,心里的裂缝大的已经补不起来的李衡。
  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消耗掉所有的锐气,所为的也不过是一个一点也不起眼,老实巴交,没有一点魅力的巩青。
  
  巩青的心缩了起来,手心冒出了汗。
  门推开了,李衡有些纳闷的看了看里面,小声的叫了声,“苏桦,你回来了,今天这麽早。”等视线适应了房间里有些昏暗的光线,房子正中站了一个男人,正正经经的穿著,高大却不算强壮的身体。
  心被重重的击了一拳,一瞬间痛的难已明状。
  
  李衡呆呆的看著巩青,“呜!!!”突然从喉咙里窜出来一声像野兽一样的嘶吼,猛的拉开门跑了出去。
  “李衡!!!!”巩青紧随其後追了出去。
  苏桦一呆,也赶紧跑了出去。
  
  眼看著李衡越跑越远,跑出了这个街区,向另一个街道跑去,巩青一著急大声喊了起来“你快停下来,我不能多跑。”。
  可李衡根本没停,跑到十字路口,也不看有车没车,蒙头往前冲,後面一辆开过来的车被李衡这种冒失的行为吓了一跳,紧急踩了刹车还是把李衡挂了一下,李衡踉跄了一下,被车撞出去好几步,可依然没有收住步子,手扶著车等身体一站稳又拔腿跑了起来。
  巩青在後面被这眼前的一幕吓的脸色发白,喊的声音都变调了,“李衡,你究竟想干什麽啊。”
  
  苏桦快跑几步追上巩青,见巩青脸色发白,气喘的很厉害,也不清楚他哪里不对,赶紧拦著巩青,“我追他,你快别跑了,就站这等吧。”
  巩青只能停下来扶著一个路灯喘粗气。
  苏桦跑的飞快,刚跑过李衡刚才差点钻轮子下的那个路口,就看到前面的李衡突然停下了,回头看了眼这边,呆了一下,又飞快的跑了回来。
  这人!不折腾折腾他就不舒服。苏桦是彻底无语了。
  
  李衡跑过路口,步子放慢了,他的视线盯著那个扶著墙站路灯站著的男人,不到十分锺,心里面似乎轮回了好几圈,委屈、愤懑,其实已经不多了,渴望,惊喜也早已填平了。在拘留所里的一个月,他有的是时间把所有一切想到了细支末节,他也从来没有如此的安静下来,每天定点的放风,看著那些背著或重或轻案底的人贪婪的享受一天中的半小时,放下放不下的,都得放下,得到得不到的都得淡然。
  他还能怎麽样。
  
  像只寄生虫似的在苏桦那里待了二十多天,不管是因为巩青授意也好,还是苏桦真看他可怜也罢,看著那个曾被他很轻易的利用手里的一点权利得到过的男孩,为他的一日三餐大费周章,他的过往已经成了一本没法修正的卷宗,太多的错误伴著他一路走过来,好,亦不好,不计较也就那麽一个。
  
  慢慢走过去,站在巩青面前,这个走的时候还只能躺著现在已经能跑步的男人,老天给他的足够多了,不管是什麽结果,现在至少他还能看著他好好的活著。
  他还能怎麽样?
  
  李衡的心情平静下来,仔细地观察巩青的面色,脸上除了有些汗有些白,别的暂时还看不出来“你没事吧?刚才跑步?”
  巩青摇了摇头,“没事,吃力了一点,还没废。”
  “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
  
  巩青盯著李衡轻轻了问了一句,李衡很快把视钱转移了,低下头用脚蹭了蹭地面,手在裤子口袋里摸索的半天,终於掏出来伸手拉住了一只满手虚汗的手。
  “它出汗了。”
  “是,刚才吓的。”
  李衡点头,不一会又干笑了起来,“我也好久没这麽跑过了,这速度对於我还真的挺够呛。”
  “李衡……”
  
  巩青一肚子话全积在嗓子眼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挑哪一句了,他的手指头被李衡一根一根捻著,在他还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手指每天都这样被人捻著,最初他以为那是李衡,可一直到他能下地走路,也没见到李衡过来。
  他第一次冲著母亲发了火,第一次冲著黄娜大吼大叫,第一次把那几个满肚子污七八糟侮辱李衡的两个哥哥撵了出去,他第一次为了自己坚定的背叛了所有的亲人。
  
  “阿衡,看到你能走回来,真好。”
  巩青眼圈红了,鼻子塞住了,拉著李衡的手贴在眼睛上。
  李衡静静的看著,看著那个男人努力用手背抹著眼睛,可脸上还是湿了一大片,他也想这麽激动的来一下,可他来不了了,从一个人离开机场的那天开始,他就激动不起来了,他可以喊,可以叫,就是没法飙出一点湿气出来,也许是泪腺出了问题,也许上天惩罚他,逼著他去做一个强悍男人,结果他只做成了一个窝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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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42

  “对不起!”李衡低下头顶在巩青的肩膀上,想找纸巾摸了半天没摸出来,只能作罢。
  额头在巩青肩膀上磨擦了几下,李衡突然张嘴对著巩青肩头狠狠咬了下去,厚实的布料抵住了牙齿,再也不能深入一分,感觉著巩青的肌肉绷起来了,李衡松了口,一把抱住了巩青,“老班,能再次见到你,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管怎麽说,今天也值得庆祝一下。”
  巩青点头,抹了把脸,推开李衡,捏了捏李衡的胳膊,“你瘦多了?”
  “瘦了多好,要是你过来一眼看到个百十公斤的大胖子那是个什麽概念,没准你一扭头就当不认识我。”
  “胡说。”巩青捏了捏李衡的手心,心情也跟著李衡好了起来,不管他心里埋了多少,隐匿了多少,这一刻能说能笑,就还能做回过去的那个李衡。
  “谁胡说了,这都是真理。”李衡咬了咬牙,终於笑了起来拍了拍巩青的肩膀,“走吧,我没钱请你住酒店,要不,你也在苏桦那里挤一挤,不过我今天找到了一份工作,坐办公室的,看来我还是有点魅力。”
  巩青揉了揉李衡的头发,“来之前我定了酒店,你帮我看看远不远。”说著巩青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卡递给李衡。
  “还行,不算远,坐车二十多分锺。”
  “我带了一个小箱子,是先回苏桦哪里拿东西,还是……”
  李衡盯著巩青看了老半天,慢慢的眼睛亮了,嘴角不知道是什麽意味的笑容,看的巩青有些不好意思,“拿主意啊?”巩青推了李衡一下。
  “这还用的著拿,苏桦那里免费,想什麽时候取就什麽时候取,酒店可不免费,当然是住的时间越长越划算。”
  
  巩青回头看了看苏桦,苏桦自打过来後一直站在五米远的地方装著看风景。如果以前巩青还有所顾忌,现在他什麽都不需要顾忌了,把李衡的手一拉,巩青走了过去。见苏桦的视线快速的在他们手上一瞟又迅速的移开了。巩青没想抽手,反手牢牢的把那几根指头撰在手心。
  这只手曾颤颤微微伸过来一支烟,也曾凶狠的捏住过他的衣领子,曾在高空伸手激情一握,也曾小小心心的只敢伸出一根指头试探他。
  经过了那麽多不过就是换来了今天踏实的一握。还有什麽可顾忌的。
  
  “苏桦,真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了你一天,要不……”
  苏桦识实务体会的很快,“你们先忙,我有事先回学校了,有事打电话吧。”挥了挥手扭头就走,巩青和李衡也一样。
  打了车直奔巩青预订的酒店,七、八公里的距离,加上入住手续,半个小时漫长的让人窒息。
  
  等房间的门‘!’的一声关上,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了,李衡像只豹子一样率先出动了,一把扯出巩青的衣领子嘴就冲了上去,手一刻不停的撕扯著巩青身上的衣服。
  巩青也没那麽多虚的,拉开李衡外套拉链再是里面的T恤,T恤还没脱下来,下面的皮带扣已经扯开了。大致看清楚了房间的结构,巩青把李衡一扯就往浴室里推,结果李衡没防备让脱了半截的裤子绊了一下,连带著把巩青也拉倒了。
  
  幸好巩青跌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了下旁边的柜子,才算没有全部压在李衡身上,可李衡那摔下去的动静还是挺惊人的,连滚带爬的才算最终著地,“你没事吧?”巩青赶紧把李衡扯起来。
  
  “操!”李衡喘了口大气,看看自己挂在腿弯上的裤子,再看看巩青,巩青也强不到哪去,衬衣半挂在身上,一只衬衣袖子上的扣子刚才死活解不开就只能硬扯了,结果就扯成这幅模样,两人真是狼狈都狼狈到一堆了。
  三两下蹬掉那条碍事的裤子,李衡把巩青的胳膊一捞,把扣子解开,衬衣扔一边去了,“估计**的主都会来这麽一糟,狼狈为奸忒他妈适合……,你是狼,我是狈,我们……”
  “阿衡……”巩青一伸手把李衡的下巴捏住了。
  李衡转过脸来,看著巩青过分正经的脸,笑容收起来了,小声的回了句,“要不换个词,不是**……”
  “李衡,我离婚了。”
  
  离婚了!
  李衡呆了一下,头一下转到一边去了,眼睛盯著墙上贴著素雅的壁纸,脑子里一下子变的空空荡荡。
  “离了,出了院我就著手办离婚了,等黄娜一松口,我就开始找你,我以为你肯定回当初的实验室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没有,後来我托了很多少人找你,英国毕竟不是中国另一个城市,买张票就能来的了,幸好我还能过来,要是别人不知道能急成什麽样子,上个星期,我刚把所有手续全部办完了……”
  
  “阿衡……”巩青推了推李衡,见李衡没反应,巩青赶紧绕过去把李衡的脸扳起来。“你怎麽了?”
  李衡摇了摇头,“没怎麽,就是没听清,你真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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