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钧侯[重生] 作者:白刃里(下)【完结】(35)

2019-06-08  作者|标签:白刃里 甜文 重生 强强 豪门世家

  洛贵妃见他们神色凝重下去,正要问,屋外一名女官赶来,称有急事要报,洛贵妃便到廊下,女官匆匆在她耳边禀报了一阵子。

  洛贵妃神情僵住,惊愕、焦急乃至不敢置信,她抓住女官的手:“四王爷怎么会反?什么叫假的?你说清楚!”

  女官倒是镇定许多,迅速解释清楚,但洛贵妃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女官只好扶着她进屋。

  她本不想相信一个字,可突然想到什么,愣在原地,喃喃道:“假的……那真的又在哪儿?我的皇儿……在邵家,邵家已经出事了……”

  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不得不想到,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此事为真,那么她的亲生骨r_ou_,这些年来又该是怎么生活的?

  洛贵妃起身扶着女官手臂,眼睛发红,聂焉骊上前一礼:“娘娘,真正的四王爷平安无事。”

  洛贵妃凝眸看他,却什么也问不出,她心里乱成一团,几乎出不上气来,萧放从小不算太亲近父母,但也是她养育大的,而如今萧放入狱,亲生的儿子又不知过得什么日子,哪一边都让她心碎。

  “娘娘,真正的四王爷……便在此。”聂焉骊望向邵崇犹。

  洛贵妃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和表情,僵了许久,才道:“你说什么?”

  她视线转向邵崇犹,手指颤抖,缓缓走了两步,似要触碰邵崇犹,却又未敢再接近。

  邵崇犹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这一生即便流浪时也未曾低过几次头,唯因生母的安危而数次听命于萧放。

  洛贵妃与聂焉骊,可谓他身上唯一软肋。

  “萧放早在小时候便知道自己身份被调换,但一直将错就错,后来……一度以您作要挟,使王爷不得与您相认。”聂焉骊干脆和盘托出,长痛不如短痛。

  洛贵妃静默许久,每个字都如刀割在心上,一头是亲生骨r_ou_漂泊颠沛,一头是亲手带大的萧放。

  萧放自小孝敬有礼,但并不算亲近她,这下也有了答案。

  她注视着邵崇犹,目光描摹过邵崇犹的眉眼,那锋利的眉,分明的脸庞轮廓,正是萧家男人惯有的容貌特征,而那双深邃的眼又时常显得柔情,更与她像极。

  事实摆在眼前,她从第一眼看见邵崇犹就莫名的心慌酸涩,让她根本无法不承认聂焉骊所说的话。

  洛贵妃眼睫抖动般颤了颤,泪水汹涌而出:“你……这些年,受委屈没有?”

  邵崇犹的心底仿佛被狠狠砸了一下,眼眶发红,却轻笑道:“都过来了。”

  万般苦楚,颠沛流离,都在这一刻有了出口和归宿,他布满伤痕和y-in霾的过去本已在江湖风雨中结了痂,此刻被这一声询问揭起,才发现胸口之下并非磨砺成木石,仍是一颗鲜活温情的血r_ou_之心。

  女官上前提醒道:“娘娘,该回宫了。”

  顾及诸多规矩,邵崇犹与聂焉骊行礼后便先行,洛贵妃目送他们离开,眼中泪水未停过。

  宫中。

  玄武门到奉天殿一片尸山血海,收拾重整颇费功夫,永光帝也不管那许多,扔给宫人处理,百官之中受了伤的便先回家休养,平安无事的绝大多数人随永光帝移驾御书房,众人才到齐,方发现邵崇犹不知何时不见了。

  永光帝正要问,便见邵崇犹被犷骁卫前后守着回来了,犷骁卫也不知该怎么应对邵崇犹,当作重犯显然不妥,若以王爷之礼待之,一则永光帝还未点头下定论,二则此人实在危险。

  永光帝留邵崇犹单独谈了一阵子,又召萧桓和林熠进去谈,最后门打开,太子和百官进去站定,便听永光帝沉吟片刻后道:“都怎么想的,说来看看罢。”

  偷梁换柱的事发生在皇家子嗣身上,处理起来没什么先例可循,邵崇犹究竟能不能回朝,该不该公之于众,要以什么身份出现,谁也没有头绪。

  太子不便发话,心里忐忑,御史台的人道:“下官觉得四王爷身份有迹可查,证据翔实,此事自然别无他论。”

  右相于立琛道:“还是得等大理寺定论,按规矩来办。”

  到底是皇家的一桩不大体面的旧事,如今被彻彻底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遮掩,只能正大光明。

  永光帝与邵崇犹短暂对视片刻,沉吟道:“金陵城南,先帝从前的王府收拾出来,待大理寺证据一结,再昭告天下。”

  这便是认了。

  百官纷纷松了一口气,又吊起一口气,朝中怕是要静不下来。

  众人连同邵崇犹都退下去,林熠和萧桓却被留下。

  “烈钧侯,你可知罪?”永光帝靠在宽大椅子内,淡淡道。

  林熠利落单膝跪地,背脊直挺,敛首道:“臣罪在知情不报,擅作主张,甘愿受罚。”

  永光帝冷嗤一声,久久凝视林熠,皇室秘辛被林熠公之于众,显然是不给永光帝任何隐瞒事实的机会,逼得他只能处置萧放,让邵崇犹回朝。

  萧放和邵崇犹的事若是私下在这里揭露,便会有其他悄无声息的办法,但林熠当众宣布,无异于某种程度上给永光帝压力。

  若永光帝觉得这事儿忒丢人呢?林熠该怎么给他老人家把面子找回来?

  萧桓在旁道:“陛下,侯爷所作所为,别无其他过错了。若论错,臣擅调京畿后备营入宫,难辞其咎。”

  萧桓这是把擅自越权调兵的责任揽到自己肩上,但他身份特殊,并非外臣,永光帝眼里他又是注定活不长,于是也就没野心的人,这么做了也无可指摘。

  永光帝一口气不大顺,目光转向萧桓:“一个两个,当寡人不知你们怎么想么?你们倒是准备万全,让他来了一出完完整整的逼宫大戏,好一个粉墨登场!”

  永光帝话音方落,林熠不假思索,直接坦然地理直气壮答道:“微臣不敢,微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永光帝:“……”

  永光帝怒瞪他半晌,一腔怒火算是被他满脸耿直迎头浇灭,最后被气笑了。

  最后君臣二人瞪着眼对视一阵,永光帝揉了揉眉心:“功过相抵,便罚俸半年,旁的等大理寺出结果再说。”

  又看了看萧桓,叹口气:“你留下,还有些事要说。”

  林熠十分自觉地告退,走之前还十分自觉地请命搬出宫去住,永光帝冷哼一声,一脸“算你小子想得清楚”,点了头让他下去。

  林熠腿脚麻利收拾细软便顺势离宫,直接住进萧桓的别院去,待萧桓同永光帝谈完事情,天已经黑了。

  萧桓回到别院,走到内院,廊下灯笼已一盏盏亮起,朦胧光线,四下是雨后的江南s-hi润气息,混着淡淡花香、甜味和酒香,如梦一般。

  一朵盛放的扶桑花飘飘摇摇从他面前坠下。

  萧桓伸手接在掌心,抬头看去,倚在小楼栏边抛花的林熠已经轻盈跃下,落在萧桓背后,一手从后背搂住萧桓,一手从他肩后绕去摘掉他面具,趁他侧过头的瞬间垫脚亲了他一下,脸颊抵在他肩头,轻轻笑了一声。

第93章 梦中

  “陛下留你说什么了?”林熠声音有点模糊, 吐字便带上江南话的吴侬软语之意。

  “想让我回朝。”

  萧桓转过身,把林熠带进怀里,林熠沐浴过, 只裹了一件红色绸袍, 少年身形挺拔修长,腰身劲瘦, 在萧桓身上一倚却又全然放松,贴着绸袍感受到林熠的体温, 他身上一贯偏凉些。

  林熠手里把玩着萧桓的面具, 靠在他胸前懒懒笑道:“啧, 陛下也……心里苦啊。”

  永光帝说来是很头疼,统共三个像样的儿子,太子没什么主意, 萧放是个假的,来了个邵崇犹,不光和萧桓一样不叫他父皇叫他陛下,还甚至比萧桓更加冷冰冰。

  况且西亭王声名在外, 长年不露面,更不参与朝政,差不多要成仙。而邵崇犹这次回来, 则直接跟他坦白讲,自己对朝中事务毫无兴趣,打算在他这里报个到便继续提剑回江湖去。

  成何体统!

  别的皇帝身边,一堆儿子争当左膀右臂, 到他这里,一个个恨不得各忙各的,留在朝中个顶个的勉为其难。不知永光帝有没有后悔不多生几个。

  永光帝烦得肝儿疼,开始考虑让萧桓回朝——以西亭王身份露面。自然,这其中也不乏萧桓身负咒术、在他眼里寿命不能长久的缘由。

  “萧放下狱获罪,大势已定,陛下身边只剩下太子和邵崇犹,必得让你回朝制衡,否则邵崇犹将成为朝局失控的引线,各地侯爵兵权才收回来个把月,眼下稳定是最重要的。”

  林熠和萧桓在廊下栏凳坐着,他靠在萧桓身上,赤足踩一双木屐,红袍柔柔垂坠,晚风裹挟新雨泥土的清香,灯笼从头顶照下来,两个人如在画中,多日来难得的宁谧。

  “万国使团仍在金陵,今日城中戒严及时,但消息关不住,最迟三日内,萧放便会定罪。”萧桓修长手指顺着林熠披散的乌发轻抚。

  “你会在那时候回朝吗?”林熠双目微闭,问道。

  “暂时不想这么做,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萧桓道。

  林熠来了精神,睁开眼仰头看他:“我也这么想,原先觉得萧放一除,本该明朗了,但很多事情仍存疑点。”

  “比如?”萧桓淡淡笑着问。

  “比如我爹前世在莫浑关遇险,虽说兵家胜败无常,当年昭武旧部也没查出什么,但还是蹊跷。”林熠喃喃道,“或许事关亲人,便总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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