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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
T市的古玩市场在城隍庙边上的一条老巷子往里走，林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到城隍庙这里发发传单，偶尔买些小吃打打牙祭，曾经好奇到这里逛过一圈。说是古玩市场，不过是一条巷子从头到尾摆了一溜的地摊，后来发展到临街有了几家店铺，再到后来，城隍庙发展成了个旅游景点，这条老巷子就改名叫古玩一条街了，发展到现在就成了T市有名的古玩市场。这里的东西也杂，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陶器、玉器、木雕铜器、亦或是古币字画，找个摊主问问，就算他这里没有，走两步，也能给找到卖家。
林响抱着大黑下了公交车，时间还早，人流并不多，走过那条老巷子，不同于以往，林响总觉得有股潮湿污糟的味道冲鼻子。
“大黑，这怎么回事？”
大黑懒懒的趴在林响怀里，只喵喵叫了两声，“有这种味道，说明这里有真货，来这趟，不亏。”
“哦。”
林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捏捏大黑的耳朵，他是不明白大黑为什么这么说，可既然这只神兽都这么肯定了，他也甭找不自在了。
巷子走到头，就看到了那一溜的地摊，林响一个个看过去，留意大黑的反应，结果大黑像是睡着了似地，动也不动一下。不是说有真货吗？
一条街走过了大半，林响停在了一个摊子前边，皱了皱眉头，就是这里，刚刚那股味道似乎就是从这个摊子传出去的。大黑耳朵动了动，支起爪子，似乎也精神起来。
一个老式的留声机，旁边摆着一排的M主席像章，像章边上零星的散落着几个缺了口的陶罐瓷碗，还有几枚锈迹斑斑的古钱，摊主穿着快成古董的长袍马褂，戴着个圆框的墨镜，坐着个小马札，比起玩古玩的，他更像是个算命的，林响眨眨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大黑拍了拍林响的胳膊，从林响怀里跳了下来，轻盈的落到地上，绕着摊子踱了两步，走到一个豁口的瓷碗边上蹲坐下来，喵喵叫了两声。
林响心里咯噔一下，拿起那只碗看了看，白釉，阔口深腹，碗底圈足，碗壁上似乎刻着花纹，整只碗都沾着厚厚的灰尘，花纹并不十分清晰，林响拿着碗看了一会，那个摊主只是抬了抬眼，连句话都没说。
大黑绕到林响脚边，又喵喵叫了几声，林响点点头。那个摊主见林响似乎有意，便伸出了一只手，袖子有点长，盖住了整个手背，林响从来没听说过买东西还得和卖主握手的，直接开口就来了一句：“老板，这个多少钱？”
得了……
大黑抬起爪子捂住眼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小子张口就来这么一句，明显就是告诉人家他是只菜得不能再菜的菜鸟，一点行情行规都不懂，快来宰他吧，绝对不用商量。
摊主收回手，抬抬下巴，看这小子的样子，还以为是个懂行的呢，没成想啊……
咳嗽了一声，从袖口掏出一个塑料外皮的笔记本，写了个数字在上边，递给林响。
林响看清那个数字之后，眼睛一瞪，宰人啊？！
大黑抓着林响的裤子爬上林响的肩膀，瞄了一眼那个数字，不出声了。
“这么贵？便宜点！”
摊主嘴角一抽，这小子当是在菜市场买白菜呢？！
咳嗽一声，“小伙子，这可是明朝时候的甜白釉暗刻缠枝花卉莲瓣纹碗！你可知道这么一只碗当初在拍卖会上……”
林响大手一挥，“甭说那些没用的，给个实价吧。”
摊主声音一哏，一把抢过林响手里的笔记本，“就这价。”
“这价不成，太贵了。”
“嫌贵就走人！”
林响眯了眯眼，“一口价，五十！就这豁口碗，五十块早市能买十个！当我不知道呢，现在工艺这么发达，什么东西做旧了就能当古董卖，前段时间电视上都放了……”
林响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递到摊主手里，“呐，我这人最实在，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你作假的。”
摊主险些被林响气得一佛升天，“我……”
我字刚出口，趴在林响肩膀上的大黑突然抖了一下胡子，一双金色的竖瞳定在摊主脸上，喵的叫了一声，那个摊主突然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茫然，不由自主的开口说道，“好，五十就五十，小兄弟是个实在人，下次再来啊。”
话刚出口，摊主就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他魔怔了不成？！
林响却不在乎摊主是不是会抽自己，拿出个塑料袋，把碗往里边一放，拎着碗抱着大黑抬腿就走。本还想继续逛逛，大黑却轻轻挠了一下林响的脖子，“见好就收吧，贪心太过就成孽债了。”
“成，你说走就走。”
林响摸摸口袋，说实话，要不是知道大黑不会骗他，打死他也不会花五十块钱买这么一个破碗。
走到巷口，林响突然站住了，猛的回头看向身后，随即摸了摸鼻子，“奇怪了……”
“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你反应过度了，快点回家，我肚子饿了，养洗碗池里那条鱼给我吃了吧……”
“你不是对它不感兴趣吗？”
“那是以前，原来那条傻鱼还不够我塞牙缝，现在有料啊……”
一人一猫慢慢走出了巷子，刚刚那道让林响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视线也随即消失。林响笑笑，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神经过敏了，大黑却是眯起了眼，趴到林响怀里，金色的瞳孔闪过一抹深思。
林响到底没舍得让大黑把那条山寨版德国三色给吃了，他还打算找个机会把这条山寨鱼卖了赚点外快呢。工作没着落，他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路过菜市场，割肉似地买了两条鲫鱼并一把香葱，打算回去给大黑做葱烤鲫鱼。路过卖萝卜的摊位，大黑又让林响挑了几颗十分“苗条”的白萝卜。
“大黑，你吃这个？”
“笨，那是给你吃的！”
“我不是不能吃这些吗……”
回到家，林响把鲫鱼收拾好了给大黑做到锅里，大黑等林响从厨房出来，指挥着林响把从古玩街淘来的那只碗刷洗干净，等到碗上的灰尘污垢都被清洗掉，只在碗底有几点窑渣斑纹，碗的内外壁上暗刻着缠枝花纹，隐隐可见几点莲瓣，看得林响啧啧称奇。
大黑不耐的喵了一声，让林响去绿化带里挖了点土，把买来的白萝卜种上一颗，然后浇点水，那水里有林响的一滴血，之前龙眼金鱼变作山寨版的德国三色了，碗里的水并没洒多少，大黑让林响把那碗水留下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林响忙活完了，坐到沙发上，看着半截插在土里的白萝卜，“用碗种萝卜，估计我是古今头一份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大黑从沙发上跳到桌子上，围着碗转了一圈，趴在了一边，“这碗有灵气，可是其他比不了的。”
“知道了。”
鲫鱼烧好了，林响也吃不了，闲闲没事的坐到一边给大黑挑鱼刺，看着大黑一口米饭一口鲫鱼，偶尔还咬一口葱吃，林响确定了，这真不是一只猫啊，吃鱼还要让别人给挑刺。
当天晚上，林响又是饿着肚子熬了一夜，既然把萝卜种下了，大黑可没那么好心再为了林响耗费灵力，林响饿得在床上停尸，大黑看不过眼了，把林响叫起来，让林响开始打坐。
“没力气……”
林响抗议了两声，在大黑几爪子之后老实了。乖乖的盘腿坐在床上，随着大黑的命令调整着呼吸，缓缓的合上了双眼。只一会，就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处升起，暖融融的，刚刚折磨得他想去撞墙的饥饿感开始减弱……
林响脸上的神情慢慢开始变化，大黑趴在一边看了一会，伸了伸爪子，没想到，这小子的根骨还真不错，只是筑基，就能这么快的入定。
大黑趴回床上，想起刚刚从古玩市场出来时感到的那股气息，可能会有点小麻烦，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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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林响看着放在客厅里的那个碗，碰了碰碗里那颗白白胖胖，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萝卜的东西，一脸疑惑的问着大黑，“话说，我种的是萝卜吧？怎么长成棵人参？”
“别问我，昨天你种这颗萝卜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额……”林响噎了一下，对着手指低下头，“我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了……”
“动画片？”
“对，叫人参娃娃的……”
林响话没说完，突然住了口，和大黑互看了一眼，一人一猫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向了碗里那颗人参，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颗人参似乎动了一下……
“不是吧……”
再看一眼，错觉，肯定是错觉。
林响擦了把汗，干笑两声，今天人才市场有个招聘会，他还打算去碰碰运气。大黑倒是对林响这种想法嗤之以鼻，都是一脚踏入修真界的人了，林响根本就不必再为这些尘世间的东西多费心神。凭着林响的根骨，修炼并不是件难事，再过一段时间，借助千年玉髓，自己再找些灵果灵物，静下心来多修炼，经过开光，融合，达到灵寂之后，点石成金，化骨为玉，还不是信手拈来，哪里用得着去做这些掉价的事情。
林响歪着脑袋想了想，“大黑，要是按照你说的，我修炼到灵寂，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大黑用后爪挠挠耳朵，“一百五十年。”
静默五分钟……
林响面无表情的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简历袋，“还是去找工作实在些。”
“竖子不足与谋！”
“大黑，你历史剧看多了。”
“我乐意！”
“哦。”
林响点点头，已经走到了门口，“大黑，我现在是不用吃饭也饿不死了，可我还要付房租物业水电费，还要在人世生活，还要供养老家的父母，我不是能马上就了却时间尘缘，跟着你修行的。再说了，现在这社会，就算我不租房子，想找个地方隐居都不成，你不是都从电视上知道了吗，什么三山五岳，什么道家的七十二福地，现在可都是旅游景点。除非你真能找到一个人迹罕至又灵气充沛的地方，否则其他一切都是扯淡！了没？”
大黑被林响一番话噎得直哏脖子，眼睁睁的看着林响关门离开，只能气得抖着胡子围着那只种着变种人参的碗转悠。转累了，跳到沙发上趴下，圆脑袋搭在腿上，不得不承认，林响的话虽然有些无赖，可也不乏有理的地方。
如果不是真的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仙府福地，堂堂白虎又何必委屈的化形为一只黑猫，搁在以前，就算是下凡历劫，也绝对是虎啸山林，称霸一方的。
大黑闭上眼睛，遮住了一双金色的竖瞳，白虎是神兽，是战神，是杀伐之神。他上一次下凡历劫，还是一千八百多年之前，东汉末年，群雄并起，那个时候，真是让人怀念啊……
突然，寂静的室内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声音，大黑动了动耳朵，支起头，茶几上的那只碗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颗人参的影子！
“喵喵的，不会吧？那小子体内虽然有千年玉髓，可连开光都没摸到，怎么可能种出人参娃……”
大黑正嘟囔到一半，瓷碗的侧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白胖的手，之后是一截胳膊，再然后是一颗圆乎乎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小嘴，白胖的脸上带着两个梨涡，脑袋顶上用红绳揪着一个朝天辫，整个小人还不到一只碗高，四肢肥肥短短的像是缩小的藕节，全身上下就一件印着个福字的红兜兜。
大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胖娃娃迈动着小短腿像颗球似地滚到自己面前，笨拙的趴跪在桌子边沿，五体投地的朝着自己参拜了一个大礼，奶声奶气的恭声说道，“拜见神君。”
一股蕴含着灵气的参气扑鼻而来，大黑抖抖胡子，这个是啥？萝卜精还是人参娃娃？
“神君，小的是人参，不是萝卜。”
胖娃娃抬起头，很委屈。大黑无奈的单爪支着下巴，做出了一个对猫来说很是诡异的思想者姿势，这下玩笑开大了……
林响在人才市场挤了一天，照例是毫无收获。一想到大黑那副神情，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家，在街上晃悠了半天，连份发传单的工作都没找着，临到天黑，不得不回家了，为了省车钱，抄近路往家走，路过酒吧一条街的时候，险些被几个怪叔叔给拉去阴暗的小巷，吓得林响踹上一脚撒丫子就跑。
一口气跑到家门口，回头看看，奇怪的拍了拍胸口，这么长的路跑回来，他竟然一点也不喘，还不觉得累，沿途曾经超过一辆公交车，真是够神奇的。要不是年纪过了，凭他这能力，这速度，跑去做个运动员，博尔特估计就没混头了。
推开门，大黑一脸严肃的蹲坐在门口等他，大黑脚边，坐着个小人。小手揪着大黑的尾巴，怯生生的看着林响。
“这谁？你儿子？”
“你儿子！”
大黑怒了，喵的一声炸毛了。林响连忙赔不是，弯腰把白虎神君抱起来顺毛，等到大黑气消了，林响也弄明白了那个白胖的娃娃是什么来头，顿时下巴掉地上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可是……”
“别可是了。”
大黑不耐的一挥爪子，啪的一声把人参娃娃给压到桌子上，“正好，这东西比萝卜种出的人参补多了，你赶紧吃了，回屋去打坐，有利于你的修行。”
林响猛的抽了一口气，看向被压在大黑爪子下边的迷你胖娃娃，吃？吃这个？怎么吃？生嚼？打死他都不可能！
“不吃？”
大黑动了动爪子，干脆把人参娃娃当了个圆滚滚的球在玩，“那就剁碎了埋土里，以后再种萝卜就不用你的血了。”
“大黑！”
“神君……”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大黑抖抖胡子“啊？”
林响叹了口气从大黑爪子底下把迷你人参娃娃解救出来，扔回碗里，一本正经的和大黑说，这个东西不能吃，剁碎了埋土里也不行。
“那怎么办，养着？你知道养着它需要什么吗？”
“无非就是浇浇水之类的吧……”林响不太肯定。
大黑嗤笑一声，敲了敲碗沿，人参娃娃趴在碗口，露出圆乎乎的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只需仙人每隔月余以滴血浇灌。”
“仙人？我？”
“对。”胖娃娃点点头。
“用血浇灌？”
“对。”胖娃娃继续点头。
“我没兴趣拿刀割自己……”
“没关系。”胖娃娃笑了，一张嘴，露出了一口锋利的獠牙，“只要仙人允许，我自取亦可。”
呼……
林响脸黑了。
这是人参娃娃？这整个一生态危机里出来的异形！
“如何，还打算养着它吗？”
大黑趴在沙发上，闲闲看好戏。林响不断的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还是剁碎了埋土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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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林响到底没把长了一口獠牙的人参娃娃剁碎埋了。没办法，只要他一举起菜刀，那个胖娃娃就哭，湿漉漉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林响实在下不去手，只能认栽。
林响郁闷的拽着头发蹲到墙角种蘑菇，没出息啊……
算了，养就养吧，反正他也不差那几滴血……
“何止几滴？这人参本就是你的血浇灌才成形的，寿数会与你相同，只要你没被雷劫劈死，他就会一直跟着你，所以，自己斟酌吧。”
大黑懒得再去管林响怎么纠结，催促林响做了晚饭，把林响赶去打坐，一爪子从碗里捞出那人参娃娃，把人参头上那撮朝天辫都薅了下来，细细的几根乌丝，一离开人参的头顶就变作了参须，白胖的人参娃娃只能扁着嘴，捂着光光的脑门，大眼含泪的看着大黑把那几根参须埋进瓷碗的土里。
“我还真是劳碌命。”大黑不满的伸伸爪子，警告的瞪了人参娃娃一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那小子体内的千年玉髓岂是你这等东西能肖想的？不过是得了一点灵气偶然成形罢了，不去借着机缘潜心修炼，反倒是打起玉髓的主意，虽然那小子不忍动你，你也该知道分寸。”
白胖的娃娃放开捂着脑门的手，规规矩矩的团成个球，给大黑施了一礼。大黑挥挥爪子，人参娃娃才敢起身，抱着脑袋从茶几滚到地上，弹了两下，跑到厨房拽过放萝卜的袋子，扛着就爬回了茶几上，回到碗边上，乖巧的笑笑，抱起一颗萝卜种进了碗里。
“算你识相。”
大黑见人参娃娃忙着种萝卜，打了个哈欠，踱着步子走进卧室，林响已经入定，除了本身的灵气，在林响的周围还环绕着一圈青色光晕。大黑眯了眯眼，跳到床上，身上腾起一层金光，慢慢的，金光包围在了那团灵气的外边，青色渐渐淡去，林响的周身只剩下纯净的灵气，大黑慢慢收回了金光，疲惫的趴在林响的腿边。
林响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三天正午时分了。
大黑睡得仍熟，林响也没去打扰它。下了床，动了动手脚，一身的轻松，眼前的事物纤毫可见，耳中似乎可听到灰尘同空气摩擦的细微声响，就算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都带着一丝新奇。
林响的动作惊醒了大黑。
“咦？”
“怎么了？”
大黑跳下床，绕着林响转了一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几天而已，你竟然已经突破了开光？”
“哦？”
听到大黑的话，林响乐了，弯□一把捞起大黑，笑呵呵的蹭了蹭大黑的肚子，“这是我天赋异禀，上次你不是说达到灵寂要一百五十多年吗？依我看，小case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