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 莫哲篇 第一、二卷 作者:分野【完结】(48)

2019-01-25  作者|标签:分野


毕宿接着道:说不定,它就是苏鸿离,我把它的面皮撕毁,它今后可能使用任何人的面孔,再加上它以前就不怕阳光。
也就是说,它明明不是人了,却还是能随时随地,以普通人的模样出现,叫你看不出来。
此时夕阳尚未落尽,满天红霞,他们走到镇子大路上,一个路人经过,满身被夕阳印得血也似红,竟把韦成方惊得打了个冷战,司马相如更是扇子脱手。
那个路人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步子匆匆,赶了过去,倒像被他们的眼神吓到。
好一会儿,司马相如才弯腰捡起扇子,韦成方声音发冷,道:你的意思如果是苏鸿离,他会来找莫公子?
毕宿点头,眼底也是血红一片,此等神情又把那两个人吓了一跳,顿时惶惶,不敢再跟他说下去。
韦成方道:梦里的事情记不清了,如果再梦到我会来告诉你,不用送了,告辞。
司马相如神色惊疑不定,看韦成方居然不等他,只好匆匆拱手,追着去了,等他们的背影没入街角,毕宿才微微扬唇。
他可没有危言耸听,说出来的话,都是他确实想到的,正因为都是实话,所以才更有效果。
只要莫哲乖乖呆在家里,他总要把苏鸿离找出来收拾掉。
只要莫哲平安,其他什么都不能成为毕宿担心的对象。
这天夜里,韦成方又做梦了。
梦里昏昏茫茫,像是置身一处宅院,假山花木中,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席地坐在青草之上,手里牵一根线,韦成方顺着线看,发觉他在放纸鸢,可是无论他如何焦急地拉扯线,纸鸢都飞不高,似要挂到隔院高出的树枝上去。
那线明明是在少年手中,可是一时间又到了韦成方手中,好像是他在放纸鸢,眼看纸鸢越飞越低,竟然比眼看战败还要焦急,可惜急得要死,喉咙里赫赫作响,连叫也叫不出声来,仿佛纸鸢只要挂到那边树枝上,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糟糕事情。
想撒手,线牢牢缠在指头上,扯也扯不断。
想跑,一双腿毫无知觉。
急得已经满身大汗,却清清楚楚听到纸鸢挂上树枝的声音,哗刺刺一片,手里的线扯不断,纸鸢挂在那里更加心惊胆跳,喘了半天,竟然用双手爬行过去,那种感觉,好像明知前方危险,仍然不能止住自己动作,一味地爬过去,侥幸地想要取到纸鸢逃身。
客栈床上,韦成方全身死死绷住,额头上一颗一颗的汗滚下来,打湿枕头。
梦里,好不容易到了树下,腿就是站不起来,恍惚中,自己好像在一年前跌断了腿,曾经淘气,爬到屋顶上睡觉,被人推下来摔断了腿,可是推的人的脸就是想不起来。
这边院子寂静,除了他拉扯纸鸢的声音,更有一个像是女子喘息尖叫的声音,格外地清晰。
韦成方心震得胸腔都觉得疼,背后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个男子走出门来
啊就是他!就是他把自己从屋顶推下来的!
心震如鼓,喘息如雷声翻滚,好半天,韦成方才看清眼前这是客栈里,他不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他是大汉朝廷镇西将军韦成方!一生没少带兵打仗,却从来没有放过纸鸢,如今醒来半天,指头被线缠绕不能摆脱的感觉仍旧清晰得有若实质!
他坐起身,脚踩到地板传来感觉,才深长地吐出一口气,没事,只是梦,等掌印淡去无痕,这怪梦就不能再骚扰他。
韦成方喝了几杯凉茶下去,心情才渐渐从那种惊恐、无力的感觉中摆脱。
白日忙碌,成都府那边来了消息,梁王遗物被盗,韦成方听到遗失物件中有紫金冠,心里咯噔一下,隐隐不安,速速令人传回消息去,必定要暗中察访找回,蛛丝马迹不可放过。
其他物件都是小事,唯独这个上面有盘龙吐珠,却不是轻易能走失的东西,那是梁王生前极爱之物,本来准备随葬,即使梁王在世,也不敢随意拿出来赏玩,更不要说,现在在他镇西将军府里出现传扬出去,可是诛灭九族的谋逆之罪!
他整天担心多疑,把晚上做梦的事情忘了,等到晚上,又梦到那少年。
这回,虽然身在梦中,已经知道是梦,口气严厉地对少年道:我知道你枉死,可是我自己事情缠身,实在不能帮你,你要是还来纠缠,不要怪我不客气!
人说,鬼怕胆大的,但现在却没用了。
少年不走,只是坐在青草地上出神,韦成方无论怎么走,怎么咆哮,都不能离开他从梦里醒过来,郁闷到最后,忍无可忍走过去,想要揍人,可是少年抬头,一双眼睛似曾相识。
韦成方停了手,俯身细看,模糊中觉得抓着的少年变成了莫哲,瞳色清浅的眼睛带着难以压抑的笑意看着自己。
这时,他又不确定自己是在梦中了。
莫公子,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吗?
莫哲笑意不减,一脸十分欣喜的模样,情态动人。
韦成方觉得他这样子很熟悉,好像见过,猛然想起,是了!是见过的,他对着一个男人笑,笑得也是如此动人,恍惚中,他好像就是对着自己笑的。
烦躁顿时去得无踪,心底被一种恬淡的温情填满,周围变了,好似在房中,莫哲坐在床沿,向他贴过来,不待他反应,已经唇瓣相触。
一切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韦成方忘了自己已经年过五十,忘了自己淡于房事,只觉得和怀中人发生一切都是应该的,柔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冲动,一夜旖旎。

异兆
刚醒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不是荒谬,而是好可惜,竟然是一场梦,就这样结束了。
裤子里的东西没有给他羞耻的感觉,相反,让他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年轻了起来,回到曾经冲动的年纪了,虽然迷惑,可是走出客栈的步子都矫健许多。
那天之后,夜夜如此,只是感觉越来越不清晰,也越来越让韦成方担心。
他甚至开始担心掌印变淡,那时,会不会再也不能梦到哪怕他不是莫哲。
出于这一层无法说出口的理由,韦成方再也没有到莫宅去过,毕宿近段时间把莫哲看得很严,韦成方只能从偶尔会去莫宅拜访的司马相如那得到莫哲一星半点消息。
那个少年生活如旧,每天看书,身边不离毕宿,对司马相如看来也如对他一般冷淡,让司马相如十分失望,用他的话说,就是看着丰神俊秀、七窍玲珑的一个人,居然不识风月,成天看什么山川地理的死板书,人也看死板了。
韦成方听到他说,也只是笑,有时不着痕迹稍许维护,自己便不好意思了。
明知只是梦,跟莫哲没有丝毫关系,但就是变成了这样,有时想起来,他自己也会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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