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安有种感觉，如果有一天林夜张嘴让他去死，他都甚至不会拒绝。他不会拒绝林夜，也不拒绝去死，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周宁安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和状态都很危险，或许又该去找医生谈谈了。
“叹什么气啊？”林夜歪头笑道，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问他：“来一根吗？”
“我不抽烟。”
“嗯，那我来了。”林夜把烟叼在嘴里，熟练的给自己点上，出于礼貌还主动跟周宁安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走着。
“抽烟对身体不好。”见他跟自己远了些，周宁安下意识的快走了两步跟上。
“我知道，对身体不好，还很费钱。”林夜眨眨眼，帅气的吐了个烟圈，“但是我高兴啊，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你没听过吗？”
周宁安摇摇头，林夜扭头对他笑道：“也是，你比我讲究多了。说实话吧，我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不学好，看那帮高年级的小混混抽烟觉得很帅，我就也学会了。”
“的确很帅，”周宁安小声附和道，耳朵又有一点发红，“你教我抽一口试试？”
林夜看着他，犹豫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确定？”
周宁安点点头，很坚定的样子，林夜叹了口气，把烟递道他嘴边。周宁安扶着他的手腕吸了一口，吐出来的时候把握不好呼吸，呛的直咳嗽。
“你看，我跟你说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抽还是不抽的好。”林夜给他拍着后背，没忍住笑了出来，“周老板，我怎么感觉我在带坏小孩似的。”
“哈哈，”周宁安不咳嗽了，自己也笑了出来，“我比你还大几岁，怎么会轮到你带坏我？”
看着他第一次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林夜不自觉的感到有些放心下来，坦白道：“周老板，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甚至不管这件事到底好还是不好。可你不是，你做的事情都有明确的目标，就像吃饭是为了不饿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人如果连一件开心的事都没有要怎么活着，但是显然我没资格教你怎么活着才是对的。你……你是来找我寻开心的，我怕我影响着你跟我一起堕落着，这可就是我不好了，是吧老板？”
林夜一回头，见周宁安正凝目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还没张口，就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林夜一看，皱眉道：“该死的，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我本来是静音的。”
周宁安摆手，示意他接起来。
林夜抱歉的笑笑，拿起手机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们，跟这儿催命呢？不是说了我今天晚上有事儿去不了吗？”
电话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吵吵闹闹的，周宁安只能听到一堆人在起哄。林夜对着手机骂道：“你丫才恋爱了呢，你丫才背着人约男人呢！我有事，工作，懂不懂？一个个就会瞎起哄。”
那边又说了点什么，林夜被气笑了，笑骂道：“真有事，不然我就过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儿有客人等着呢。”
挂了电话，林夜不好意思的笑道：“朋友过生日，都喝高了非让我过去，不好意思啊，周老板。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周宁安垂下眼睛没看他，把刚才的话咽进肚子里，摇了摇头，说道：“没想说什么。耽误你和朋友聚会，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不不，你约在前面的。”林夜赔着笑，心想，而且你还给了钱。
他不是没犹豫过，可是钱都接了，第一次约吃饭就拒绝，没有这么办事儿的。虽然林夜没接触过所谓的包养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放在哪儿都是一个道理。
再往前走就是小道了，周围安静了许多，他们也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就这么并排一起慢慢走着。
“那个，周老板啊，”林夜看出来了，他不开口，这个人多半不会主动开口说什么的，“再往前走该到我家了，时间也不早了，你看你是想接着溜达，还是……？”
“都已经这么晚了，是该回去了。我送你回家？”
林夜笑了，“前面也没多远了，我一个大男人还用送？我的意思是，你还要不要做点别的？”
“别的？”周宁安瞪着他，很快低下了头，“不了，我……现在还太早。”
早？明明已经完成了吃饭聊天遛弯的铺垫，这样还早，难道还要先培养点感情出来吗？
周宁安快速的说道：“挺晚了，我让司机过来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确定？”林夜又问了一遍，想想自己之前那番话，觉得自己不该一再质疑他的决定，毕竟给钱的人是他，又点头笑道：“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想叫我聊天，再给我打电话吧。”
周宁安看着他大步向前的背影，心里又满足，又有种抑制不住的失落。他知道林夜是因为钱才来见他的，这个过程是那么的新奇，他几乎都热泪盈眶了，所以他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一丁点的后悔。
可是，一想到林夜又只是因为钱才来见他，他又没有办法不难受。
不是知道他不会喜欢你吗，周宁安对自己嘲笑道，何必还要等到他喜欢你的那个时候呢？
第六章
“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了？突然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许平川接到周宁安电话时吃了一惊，他有相对长的一段时间没见到周宁安了，作为一个业界一流的心理医生，他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有种隐约的担忧。自从周宁安十二岁开始，这十六年间他从来做不到一个多月不来做一次心理疏导，而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