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高点 by elsaluo(上)【完结】(19)

2019-05-31  作者|标签:


  真的,很累。
  “苏凌。”正在茫然间,身边突然响起那道低沉优雅的声音。
  苏凌一度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直到他认为根本不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轻叹口气后,坐在他身边,鼻子里充斥着熟悉的麝香味时,苏凌才知道,霍斯维真的来了。
  但苏凌此时已经看不清他,只感觉他穿着黑色的衣服。
  有些鼻酸,这时候苏凌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这个人的出现。
  “对不起……”没想到还是没有瞒过霍斯维的那个下属,还是麻烦到霍斯维了。
  霍斯维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拉起他,两手扣着他的肩膀:“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我说过,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我就在旁边。”
  半晌,苏凌才静静开口:“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了。”
  霍斯维深呼了口气,他心疼他,更生气他这时候还在怕会拖累自己!
  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知道,没有关系,眼睛不好我们可以治,我们一起治!”
  苏凌无法反驳,嘴巴张了张,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斯维将他用力拥进怀里,沉沉在苏凌耳边说:“听着,苏凌,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你的身体是第一位的,其他事情都得靠边站,我要做的事情不会更改,你不必做那些无谓的推辞和担心了。”
  苏凌感觉自己被抱得极紧,像要被揉进对方的身体里一般。
  霍斯维是第一次用这么严肃和严厉的口气对他说话。
  没想到,最后一层窗户纸,还是霍斯维主动捅破的。
  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苏凌身侧的手动了动,终究没有放在霍斯维的身上。
  他轻轻说:“好的。”
  因为一直没有病人,今天的眼科值班医师就到旁边的休息室去补觉了。
  没想到还在做梦的时候,迷迷糊糊吵醒他的电话是来自副院长的。
  一看不得了,十个未接电话。
  接完电话,他就一骨碌爬起来,连白大褂外套都没来得及套就跑出去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副院长会在这时候降临,“检查”他的工作。
  赶到眼科接诊室那边,科室主任一看到他,就是一顿训斥。
  小医生低着头,唯唯诺诺。
  他问:“主任,病人在哪?我立刻去看。”
  主任说:“还轮得到你?!副院长在里面呢,好好在这呆着面壁反省!”说完就走进去了。
  小医生呆呆看着关上的门,暗暗苦笑:他该说自己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呢?
  两人达成共识后,霍斯维一看就知道今天的眼科值班医生无故旷工了,他翻开手机通讯录,打了一个电话。
  苏凌知道会麻烦到他,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他表示可以等第二天再看,被霍斯维拒绝了。
  没过多久,副院长就带着他的徒弟,也就是现在的眼科科室主任赶了过来。
  “霍先生,不好意思,是我们工作的疏忽,给你添麻烦了。”科室主任连连道歉。
  副院长到底老练,连忙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帮病人检查要紧。霍先生,事后我再向您检讨,现在容我先看看病人。”
  霍斯维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是说:“麻烦你。”
  霍斯维握了握苏凌的手,对他柔声说:“苏凌,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我就在旁边。”
  副院长姓方,讲话不急不缓,带着医生特有的镇定和严谨。
  方院长仔细帮苏凌做了检查,苏凌虽然没有讲话,但也十分配合。
  做完检查后,方院长发现苏凌的眼睛并没有什么明显器质性损伤。他说:“苏先生,我可能要向你了解一下几个问题。”
  苏凌点点头:“请说。”

  第四十六章

  制高点
  苏凌终于还是把多年前那场事故告诉了医生,当时他摔得很严重,不仅身上多处外伤、骨折,眼部由于受到大力打击,出现视网膜脱落症状;脑部也受到创伤,CT显示脑部有积血,当时由于自己和母亲的坚持,采取了保守治疗。
  方院长说:“苏先生,你现在的症状我初步判定不是视网膜再次脱落的问题,估计还是和……原来的脑部创伤有关。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脑部受过什么大力撞击?”
  苏凌想了一会,他想起那次和吴航他们打三对三时摔过一次:“有过一次吧,有一次打篮球不小心撞在地板上,但也算不上特别大力的撞击,只是当时觉得有点疼,很快就没事了。”
  方院长说:“撞击对脑部的影响,完全是因人而异,如果是后脑的话,而且苏先生你之前还受过伤,很可能是诱发病因的导火线。”
  苏凌心里一沉,说:“没关系,方院长,请你知无不言,我希望能够尽可能了解我自己的身体状况。”
  方院长看了站在旁边的霍斯维一眼,看霍斯维点了点头,他才说:“苏先生,因为我没有看过你原先的病历,现在也没有CT片可以参考,但按照你的说法,我猜测可能是脑部积血没有完全被自体吸收,到时候需要神经外科的医生为你做详细的诊断,脑外伤的治疗看起来简单,其实十分复杂。”
  苏凌沉默了一会,然后问:“方院长,我的眼睛不会……越来越看不见吧?”这是他最大的担心,如果他失去了视力,他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办,因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如果变成了一个盲人……
  方院长说:“苏先生,我现在无法对你保证,一切都还要等做更一步检查才知道。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毕竟当年如果你能采取保守治疗,说明的你脑外伤并没有严重到某种程度,人体就好比一辆精密的仪器,有很小的地方出了问题也会导致运行不稳,但不代表失去了运转的功能,只要对症治疗,我相信是有办法的。”
  苏凌说:“谢谢你,方院长。”
  方院长说:“我现在立刻帮你联系一下神经外科的医生,做一下脑部CT检查比较合适。”
  苏凌说:“不用了!——”他根本没做好准备。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解释说:“对不起……我现在很累,能不能先让我休息几个小时再做检查?”
  方院长说:“嗯,那也可以。苏先生的症状比较突然,可能现在片子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什么来。也有可能这只是暂时的症状,这是最好的情况。”
  方院长又看了霍斯维一眼,霍斯维看着苏凌,说:“那就等白天吧。”
  方院长说:“那么这边先帮苏先生安排好住院,先检查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上海那边更好的医院。”
  确实,杭州几家浙大附属医院的实力固然不错,但和上海的好医院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全国医疗资源最好的两个地方就是北京和上海,其他城市都差了一个档次。
  但即使如此,大医院还是人满为患,中国的医疗资源分布是极其不平衡的,按照联合国的医疗救治要求,一百个人就必须配备一个医生,但中国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标准,沿海发达城市还算好一些,中西部地区短缺情况更是严重。
  又要住院?听到方院长这话,苏凌不禁脸色一白。
  但现在可不是自己逞强任性的时候,也不能随便再辜负别人的好意,苏凌虽然心里百般不愿,还是点了头。
  霍斯维表示要在这边陪苏凌,方院长就给苏凌安排了一个有两张床的独卫病房,毕竟是公立医院,条件再好也不可能和酒店比的。
  不过十多分钟,所有手续就已经办好,现在病床十分紧张,能住上这样的病房,也多亏了霍斯维的人脉。
  医生和护士出去了以后,房间里就剩霍斯维和苏凌了。
  闻着房间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苏凌心里直觉地一阵厌恶。
  霍斯维打电话让区青到酒店把两人的行李带过来,放下电话,看到苏凌靠在窗边,一脸寂寥地在出神。
  这孩子,又在胡思乱想了。
  但现在,霍斯维不想再和他讲太多话,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苏凌不是个未经世事的人了,该怎么办他心里其实有数,霍斯维需要的只是好好督促和照顾他。
  霍斯维走过去,对苏凌说:“苏凌,你该睡觉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需要休息了,明天中午的饭局我还得去一趟,那么多人既然早就约好,我会过去一下,不过很快就回来。我答应你,该做的我会处理好,——当然你也是。”
  苏凌想了一会,点点头。他知道,这是霍斯维谨慎的体贴,苏凌最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情耽误了他的事务,既然他提出明天会去,那是再好不过,不然苏凌会觉得有负担,他虽然生病了,但不需要像个弱者一样被照顾,霍斯维是了解他的。
  霍斯维看着他,说:“那去洗洗睡吧,晚上我在这边陪你。能看见吗?”
  苏凌知道他说的是洗手间该怎么走,他说:“能。”
  霍斯维说:“好,去吧,换件衣服。”刚才护士有拿新的病号服过来,毕竟明天要做CT,还是穿着医院的衣服比较好。
  不一会,苏凌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出来,霍斯维正在翻报纸,看到苏凌这个样子,跟平时穿着西装衬衫的他真的很不一样,添了几分稚气和清新,多年前的记忆又重新被翻出来。
  那一年的苏凌,好像也是这样的吧。
  好像时间在他身上,除了魅力,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
  霍斯维眯了眯眼睛,按捺了心里想好好吻他的冲动,站起身,对他说:“我也去洗漱一下,快躺床上去睡觉吧。”
  看到苏凌默默翻开被子躺上去,霍斯维把顶灯关了,才走进浴室。
  在接到下属区青的电话后,霍斯维其实是有些懊恼的,他早该想到苏凌的身体不太对劲的。
  上次发高烧,还有苏凌那次在飞机上的表现,他应该想到的。
  可恨他不能和苏凌天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他不能早点发现那些征兆。
  而苏凌自己,竟然也这么糊涂地都给忽略了。
  霍斯维知道,即使今天时光倒流,苏凌还是会选择一个人去医院的。
  幸好区青看到他了,不然霍斯维一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待在他最不喜欢的医院,会是怎样的难过和无助,他的心揪紧了。
  刚才霍斯维私下又问过方院长,方院长表示苏凌忽略了定期检查的重要性,如果尽早治疗完全可以避免这样的结果,不过也不是不好治,还得等检查出来才能定夺。
  霍斯维直接让他先联系上海那边的医院和医生,等今天检查一完,他就带苏凌去上海。
  这样突然的情况,是连霍斯维也没有料到的。
  一方面苏凌的眼睛是肯定要治好的,另一方面,他和苏凌之间的关系,可能需要缓一缓了,因为很明显,苏凌又缩回去了。
  之前的努力虽不能说是肯定白费,但效果肯定已经大打折扣。
  还是要,慢慢来。
  他已经等了够久,不在乎这么一会。
  和这些相比,他更担心苏凌的身体,他不希望苏凌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尤其现在自己还在苏凌身边。
  区青过来了,不敢进来,就在病房外等,霍斯维走出去,轻声交代了他几件事情,把衣服等东西拿了进来。
  霍斯维本来还担心苏凌会因为有心事而睡不着。
  一看,苏凌呼吸平稳,是已经睡着了,看来这几年他真的成熟许多,抗压能力也强了。
  在床边仔细看了他一会,霍斯维才躺上床。
  苏凌实在是太累了,他本来也以为自己没那么快睡着,可是一躺在床上,脑子就立刻停止了思考,渐渐地,四周的声响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他失去了意识。
  ……
  “大哥!”他快要考完试了,他是那么开心,巴不得立刻就飞回家,暑假他已经计划好要和大哥一起去好多地方玩……
  他有很多话要对大哥说。
  大哥却在电话里告诉他:“小凌,暑假不能陪你出去了,我要去国外一趟……”
  “……为什么?”
  “……你快有嫂子了……”大哥电话里说了好多话,他只听进去这一句了……
  嫂子??……
  大哥,你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从来没有提过……!
  浑浑噩噩挂了电话……
  “他再也不要你了!”
  “你根本是自作多情!人家从来只把你当弟弟看!”
  “哈哈,真是个可怜虫啊!”
  ……
  闭嘴!!
  大哥是在乎我的,他只是……
  只是什么?
  明明就是你一厢情愿!
  他又不是你的!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霸占得了他一辈子吗??
  ……
  ……
  “小青年,那条路很难走的……明天可能会下大雨呢。”
  他没有听,他依然选择了那条很少有驴友会去尝试的路线。
  非常险峻,海拔很高,人烟稀少。
  ……
  他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万念俱灰。
  ……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摔下去。
  毫无防备。
  那个地方看上去很安全,但是岩石早已经松动。
  他摔了下去……
  大哥……再见……
  那一刻,他脑子里只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后就是剧痛……
  痛不欲生……
  偏偏那几个小时,意识还是清醒的……
  痛得他想死……
  他不想再活了……
  大哥……
  大哥!
  ……
  ……
  我不想吃药!不想治疗!
  我废了……!……彻底废了。
  眼睛也看不见了……
  谁也别来看我!……滚得远远地!
  不需要你们虚情假意的关心……
  ————
  “苏凌!——小凌!”
  别叫我的名字!
  别叫我!!
  “别叫我……哥哥……”
  有人将他从遥远的梦魇中拉了出来,有坚定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深重的呼吸。
  他听到了。
  “小凌……!别害怕,你只是做噩梦了!……哥哥在这里,我在这里。”被紧紧抱在怀里,有人不断亲吻着他的额头、脸颊,安抚着他受惊的灵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麝香味——!!
  ……
  你是谁?
  为什么不说话?
  ……
  ——
  苏凌睁大了眼,他愣愣看着霍斯维。
  一阵恍惚。
  哥哥?!

  第四十七章

  制高点
  霍斯维看苏凌只是愣愣看着自己,还以为他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恢复过来,他细细摸了摸苏凌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的症状,顺便帮他把额头的汗水抹去了。“小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别让我着急,出个声。”
  “哥哥……”苏凌呆愣半晌,才吐出这么一个称呼。
  霍斯维暗暗松了一口气,在他额头上轻柔地吻了吻,低声说:“嗯,哥哥在。”
  “哥……”苏凌却好像无意识般重复着这个称呼,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本来苏凌这样微微脆弱的样子就实在勾人,加上他一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叫着霍斯维,霍斯维觉得呼吸一紧,**从心底弥漫开来。
  没有人不希望被心爱的人所需要。
  霍斯维当然也是。
  当苏凌这么叫他的时候,他觉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但同时,想要怜爱他,疼他的心思也被挑了起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一次,霍斯维不想再忍。
  毕竟,他也不是圣人。
  “小凌,我想亲你。”霍斯维宣告。
  不,是我要吻你。
  我要你。
  霍斯维半握住他的后脑,让苏凌半仰起脸,却并不着急,用唇在苏凌嘴角慢慢摩挲,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了一起。
  呼气,吸气。
  尽是对方的味道。
  霍斯维轻轻问:“可以吗,宝宝?”
  苏凌的唇形十分美好,此时微微颤抖,仿佛待摘的花朵般。
  鲜艳欲滴,甜美的味道呼之欲出。
  呼吸着彼此,感受着彼此。
  一个迷惘惊讶,一个温情脉脉。
  一个矛盾压抑,一个势在必得。
  不仅是嘴唇,苏凌几乎全身都处于微微颤抖的状态。
  霍斯维的唇还是非常有耐心地在他的唇边,脸颊边细细厮磨着。
  温度渐渐升高。
  呼吸渐渐急促。
  他想闭上眼。
  但是又……舍不得。
  两人都十分明白,霍斯维这并不是在征询苏凌的同意。
  只是他表达爱抚的一种方式而已。
  逃不了。
  根本逃不了
  脑袋像要爆炸一样,什么都想不进去了。
  对不起……
  苏凌也是个男人,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了……
  尤其是在想起……霍斯维他……之后……
  他实在是乱了……
  特别是在听到霍斯维那个足以让苏凌觉得震撼的称呼后。
  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叫他?
  怎么可以把这么……爱怜的称呼用在自己身上?
  怎么能叫得这么自然,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不适?
  霍斯维……他不会放弃的吧……
  苏凌的手抬起来,还有些微微的抖,摸上了霍斯维的肩膀,接着是后颈。
  ——
  几乎是肌肤相接的瞬间,立刻!——
  似乎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摁在了床上。
  滚烫的唇压了下来,以不容置疑的力道。
  唇瓣的结合、舌头的游进,几乎在同时一气呵成。
  “嗯……”苏凌的喉咙发出了一阵闷哼,他的手紧紧抓住了霍斯维的脖子。
  手指都好像要压进他的皮肤了。
  贴得很紧很紧。
  ——啊,要烧起来了。
  几乎是全部空气都要被抽走的深吻。
  舌头细致地滑过牙龈、每一颗牙齿、上颚,互相缠绕,互相舔舐。
  近乎疯狂地交换着□。
  两人的舌头,一圈圈**的滑动着。
  苏凌从来没有和别人这样吻过,就算是女朋友,也极少有舌吻。
  因为他不喜欢。
  觉得这样的行为只能和最爱的人分享。
  霍斯维的吻和他平时的风格一点都不符合,深重而且灼热。
  霸道而强势。
  虽然明白霍斯维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平日的温和沉稳只是表象。
  但这是……第一次切身经历。
  霍斯维此刻贴在苏凌的上方,苏凌的手放在头上方,霍斯维按着他,和他十指交缠。
  并不只有一个部位贴合着。
  从来不知道接吻会有这样的震撼。
  从来不知道两个人的舌头能**至此。
  细腻的舔,狂野的啃,深刻的吸。
  不……不行了……苏凌胸口大大的起伏着,尽管他可不是连接吻都不懂得用鼻子呼吸的青涩的小伙子,但是已经……已经严重缺氧了。
  这可不只是个吻……是世间最难以言喻的心意辗转,是无法光凭脑子想象的最深悸动。
  霍斯维的技巧真是……到达一定境界了,还有他那轻重得当的力道。
  苏凌已经感觉目眩神迷了。
  更让他感动的是,从这个吻里传达出的某些东西。
  大概过了好久好久,霍斯维的吻才渐渐趋于平缓,唇舌的节奏渐渐慢下来,终于在一个完整的逡巡后结束了这个让两个人都差点失控的吻。
  “小凌……天哪……你好甜。”霍斯维将苏凌抱拥在怀里,唇还间歇吻着他的耳廓和耳垂,低叹般吐出这一句。
  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苏凌还在生病。
  霍斯维深呼吸了几下,压抑了内心狂暴的冲动。
  霍斯维实在低估了苏凌对他的影响力。
  一个吻已经让他几近失控。
  身体里的隐藏已久的兽叫嚣着想要他。
  苏凌抓着他手臂,尚未从刚才过于激烈的吻中恢复过来。
  刚才那个吻,如同龙卷风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卷进去了。
  毫无反抗能力。
  从身体里泛出的那种渴求和无措简直让他觉得自己十分陌生。
  不用说了,两人都是男人,十分清楚对方的身体状况。
  也明白是霍斯维主动叫的停。
  此刻苏凌正半窝在霍斯维的肩膀上,调整着过于急促的呼吸。
  两人都知道这个吻有些超纲了。
  霍斯维吻还不断落在他的耳边,脸颊,还有额头上,星星点点。
  霍斯维修长的手指不断抚摩着他的脖子,肩胛。
  但苏凌明白,这根本不是带有□的爱抚。
  而是带着安抚意味的表达。
  霍斯维显然是看出了他的紧绷,正试图让他放轻松。
  他做到了。
  苏凌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个毫无杂质的环境中。
  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他暂时忘却了现实的苦闷和挫折,暂时忽略了内心的恐惧和担忧。
  至少此刻在霍斯维的身边,他感觉自己还是好好的,一切都还好好的。
  苏凌真的很想把内心的所有烦闷与恐惧告诉别人。
  但他痛恨自己的软弱与迷茫如同他痛恨这时候他的身体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一样。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生病呢?
  苏凌厌倦了这些,厌倦了这副身体。
  本以为已经度过的阴影又一次向他袭来。
  他根本猝不及防。
  他痛恨疾病让自己变得这样软弱不堪。
  他内心不是要成为这样的人,但现实却一次次开他的玩笑。
  他心里其实是一直很害怕的。
  当年除了身体方面确实无法承受手术治疗之外,苏凌自己抗拒手术的意志也是一大原因,加上母亲毕竟是妇科医生,对脑神经外科也并不是十分精通,通过询问医生后,也就默认了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想起刚才在梦里,很真实,仿佛就发生在刚才一般。
  他好像又经历了一回濒死。
  有一种刻骨的无奈和恐惧。
  苏凌觉得好累,好累,仿佛只有这一个胸膛能让他觉得有安全感,他不禁把头埋进霍斯维的胸膛,他想逃避这一切。
  “小凌,不要害怕,睡吧,哥哥就在旁边陪你。”
  霍斯维吻了吻他的额头,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十分轻柔。
  “睡吧……”
  苏凌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不想挣扎,他是无力挣扎。
  没想到这一觉睡去就过了好久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霍斯维已经不在了。
  床头放着一张纸条:“小凌,我出去应酬一下,很快回来。记得听医生的话。 霍斯维。”
  苏凌苦笑,还真把自己当孩子看了。
  但他深知,霍斯维明白他们之间相处的尺度,比如没有一早上醒过来就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人正在坐着,或者雇专人照顾,这会让苏凌不习惯。
  他心里还是不愿意承认,他病到某种地步了。
  苏凌正想着现在是什么点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然后有人探头进来,是医院的护士。
  她一看到苏凌正坐在床上时,就走进来说:“苏先生醒啦?我叫王筱帆,叫我小王就好。”
  显然她应该是受到吩咐,要经常进来看看。
  苏凌对她点点头:“王护士,辛苦了。”
  小王笑了笑,她大概才二十多岁吧,刚从学校毕业的样子,笑容很温暖:“苏先生,你先洗漱吧。待会我们去做检查,神经外科的申医生现在去做手术了,等一下就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苏凌摇摇头,说:“不用了,勉强看得见。”语气却有些苦涩。
  小王微微歉然地笑了笑,她这才明白苏先生不愿被别人当做病人来照顾:“那我待会再过来。”
  苏凌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叹了口气。
  不一会,王护士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食盒:“苏先生,刚才霍先生吩咐了,您一醒来就给你准备早点,医院的东西可能不太好吃,您就将就一下吧。”
  苏凌顿了一下,说:“谢谢你。现在几点了?”
  小王看了下手表,说:“十点了。”
  苏凌说:“唔,那等我一下,吃完我们就过去吧。”
  小王说:“不急的,苏先生,你现在有胃口,更要好好吃东西。”
  小王圆圆脸,身量不高,讲话带有南方女孩子特有的那种暖暖糯糯腔调,而且笑容又和气,苏凌虽然讲话不多,但是她却一直在给苏凌讲好多话,她们科室好玩的人啊,医院里那些很搞笑的事情等等。
  她带着苏凌过去做CT检查,一路上苏凌倒并不感觉闷,只是听着她说话,也似乎暂时忘却了身体上的不适——霍斯维可真会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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