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
八月十五月儿圆，月上初华听蝉眠。
自打了了八月的头，京城就浸入到了一片喜庆之中。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自然这镇国大将军府也是欢天喜地。
“铭儿小心些！”蝶儿现在正与陆铭一起挂对联。
“这样吗？”陆铭踩在凳子上，向左边偏了一点。
“再左边一些……铭儿！”蝶儿一时只顾看横幅，忘了陆铭站的很高。于是陆铭又往左边了一些，脚下一滑，一个重心不稳便要往下跌。
蝶儿吓得捂上了眼睛，陆铭也吓得闭上了眼。
“铭儿怎么这般不小心？”没有疼痛，陆铭直直跌入了宫华的怀中。
“将军恕罪！都怪蝶儿让陆公子帮忙！”蝶儿一看是宫华，瞬时白了脸，立刻跪下请罪。
“起来吧，铭儿这不是没事吗？”宫华将怀中透红了脸的陆铭放下，他身后跟着的是李思明和一众抬着箱子的小厮，看样子是来送衣服的。
宫华捡起了横幅站到了凳子上。
“是……将军？”蝶儿长叹一口气，抬头就看见宫华在贴对联，心中又是一惊，愣在了原地。
“蝶儿，怎么发呆呢？快看看，正了吗？”宫华没有回头，只是认真的扶着横幅。
“是！这样贴就好了！”
“行！这样就好了.怎么样，铭儿？”蝶儿不禁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是……伟大的镇国将军像个小孩子一样跟铭儿邀功？
陆铭咧嘴笑了。
“过几日皇上要在宫中设宴庆祝中秋佳节，让各位主功大臣携家眷前去，铭儿随我去吧。”
“将军……”听见“家眷”二字，陆铭心中一颤，看着宫华。
“铭儿不愿意？”宫华今日似乎特别孩子气，看陆铭没有马上答应甚至摆出了无辜的眼神，还以眨一眨的。
“不，怎么会……铭儿……自是很愿意了。”陆铭低下头，小声的回答，他不想让宫华看见他眼睛里的湿润。
“如此真是太好了！”宫华一边“哈哈”的大笑着，一边冲着李思明嚷嚷着，要他快去寻那裁缝来给陆铭做些礼服。
陆铭看宫华这般开心，反倒收起了笑。
宫华，你如此这般对我，让我如何是好？
是夜，夜华如水平静却易起波。
“奉天承命，皇帝召曰，三皇子洛宁通奸叛国，已于五时三刻斩首，礼部尚书陆书云窝藏奸细，乃欺君大罪，本应满门抄斩。但念其忠心耿耿，朕不忍陆门午后。现命其将长子陆铭交予行云宫周玉，其余人等，斩立决。钦此。“
“臣，领旨。谢主隆恩。”陆书云是个冷清的人，就算是贯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就算是整个陆府都陷入一片鸡飞狗跳时，也还是一波不惊的安静。
“爹爹。”在一片混乱中与陆书云一般冷静的还有他的长子，年仅六岁的陆铭。
“阿铭，活下去。”这是陆书云被带走时说的话，“阿铭，记住你的名字，活下去。”
铭，明之，明之方可铭刻。陆铭点头，他要让爹爹看见，阿铭明白了。
而那时，陆铭看见的，带走爹爹的，就是宫华，太子的侍卫。
活下去，活下去……
自从被周王接入行云宫的爹爹，宫华，太子，都成为了陆铭坚持下去的理由。
宫内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不是身子弱就是自杀，只有陆铭，不哭不闹，倔强却又看懂脸色，虽然仿佛行尸走肉却能照办任何一个要求。
很快，陆铭便被世人所知，行云宫的第一美人陆铭，可是所有王宫贵族垂涎的珍宝。
世人皆知，陆铭的美，仿若不食人间烟火，陆铭的笑，虚空神秘，叫人摸不透，陆铭的一切，都是为了做男宠而生的。
却没人知道，只有这般顺从，才能活下去，以男宠这样低贱的身份，活下去。
“爹爹……”陆铭伸手去摸阳光，触不到，却被刺眼。
“活下去。”陆书云的话还在回响。
“活下去……”陆铭放下手，喃喃着。
在他的前方，是领着裁缝向他走来的宫华。
宫华的脸上，是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
宫华，为什么……
为什么十年前的你脸上不是怎么温暖的笑呢？
8、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坐下吧”
“谢万岁。”群臣依次在宴会的大厅的两侧坐下，宫女端上一道道佳肴。座位是分上下等的，下等位子上的都是官员们的家眷。
只有一、二品大员的家眷才可以在官员的座位旁用餐。正如宫华可以携家眷入座，所以此时的陆铭离皇上很近。
“月止，朕听说民间有那‘舞火龙’的习俗，你可曾看过？”说话的人就是当今圣上，洛淇他的左右均是美貌无双的妃子。
“是，中秋舞火龙以此来庆祝团圆与丰收，很是精彩。”宫华起身回答了洛淇的问题，没有低头，只是略弯了腰。既不会显得宫华与洛淇关系疏远，又不会失了礼节。
看样子传言是真的。宫华是洛淇最信任有最亲密的臣下。
陆铭端正的坐在宫华身后，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说话的两人。
“是啊，皇上，民间还有那‘烧斗香’‘树中秋’‘点打塔’‘放天灯’的习俗，可热闹了。”说话的是洛淇左边的莲贵妃，虽然不是皇后，但是出生民间，精灵鬼怪，深的洛淇喜爱，甚至在这样的宴会上坐在了洛淇的左边，也说明是相当受宠。
“哦？是吗？那朕可真想去看看了。”洛淇看起来龙颜大悦，搂过莲妃与她调笑。
“皇上三思。不是臣妾多事，但宫外着实危险……”
“皇后，莲儿正高兴呢，别扫了她的兴。”洛淇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上……”皇后一看便知是个贤惠的女人，只是似乎不是很受宠。在将军府中也听蝶儿八卦过，说皇后本姓何，是现今兵部尚书袁尚的侄女。
袁尚原本是爹爹的下属，任户部侍郎，谁会想到如今竟做了兵部尚书，世事无常啊。
说起姓袁的，陆铭便记挂起袁尘。
袁尘是袁尚的长子，比陆铭大两岁，两人是发小，在六岁以前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只是不知十年不见袁尘可还好。
“皇上恕罪，袁尘来迟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袭红衣的俊朗少年脸上挂着痞笑姗姗来迟。
洛淇并不抬头看他，只继续与怀中的莲贵妃调笑。
“袁…尘…”陆铭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袁尘的名字，心里难免有些激动，因为陆铭从小就将袁尘当做是哥哥，是陆铭仅剩的亲人了。
“阿铭？你是阿铭吗？”袁尘也认出了陆铭，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铭儿？你和袁大人认识？”宫华第一次见到陆铭在外人面前露出类似的表情，不禁有些吃醋，示威性地把陆铭搂入怀中。
“是……我们是……”陆铭有些不自在，扭动了几下发现挣不开宫华的手臂，也就放弃了。
“青梅竹马。”袁尘帮陆铭接上了话茬儿，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宫华脸色一黑。
“是吗？”宫华搂着陆铭的手更加用力了些，甚至握痛了陆铭。
陆铭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
“阿铭……”
“袁大人还真是忙呵？”袁尘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跟陆铭说，但座上之人却突然发话了，冰冷的语调，王者的气势，使洛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怒自威。
“！”坐着的一干人等均被吓了一跳，除了袁尘。
“阿铭你好好玩，过几日我再去找你。”袁尘不慌不忙地与陆铭说话，再悠然自得地晃到洛淇面前。
结果洛淇竟一把扯起袁尘，向大太监随便交代了几句就向后宫走去。
陆铭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向宫华，却发现他好像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禁哑然。
那大太监过来传皇上口谕，说要宫华在宴会结束后去御书房找洛淇。
“铭儿，待会儿你先跟着蝶儿回府，我今夜可能是回不去了，早点休息，不必等我了。”宫华交代完就让一个小太监把自己的外袍送去给蝶儿，待会儿给陆铭披上。
陆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本应很温暖的心却有些凉。
陆铭不知道，若是有一天宫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否还会这般的疼爱自己。
宫华一直到第二日午膳后才回府，带回来的消息让陆铭慌乱不已。
赫连族近日来十分活跃，蠢蠢欲动，已夜袭大梁的四座小镇了。
传闻今日才出现的赫连族新的军师是天赐之人，用兵如神，边境守军已快要抵挡不住了。
一众大臣彻夜商议后，认为只有镇国大将军方可平定边境。
“所以你便领旨了？”陆铭声音抬高了些，甚至忘了用敬语。
陆铭这回是真的急了，那赫连族有多难平定，是个人都有所耳闻，有多危险是不用想象都能知道的，宫华这一去，万一受伤怎么办？万一……
陆铭现在心里很乱，也很恐惧，他害怕会失去宫华。
“铭儿，”宫华轻轻啄上陆铭微微发颤的唇，“不用担心，最多半年，我一定回来。”
宫华很受宠若惊，他的铭儿是在担心他，不管是从语调还是表情上都是。
说不定，说不定铭儿已经放下那灭门之仇了……
“铭儿……”
9、八
宫华是连夜出发的，将王府交给陆铭打整。
陆铭自知对府中内务不熟悉，将王府托付给了大总管安伯。
这几日陆铭有些郁闷，他想不明白，如果说宫华战死沙场了，拿自己的仇也就报了。但为何自己连日来想的都是希望宫华平安归来？
这二主子一郁闷，于是整个将军府的气氛也就不对劲了，都死气沉沉的，下人们每天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小心翼翼的。
这日，陆铭独自在花园中摆弄自己种的花草，这些花草是宫华看着陆铭种的，陆铭也便每日看着这些花草思念宫华。
“阿铭！”这声音一听便知倒是袁尘，陆铭抬首往声源望去，还是那一袭红衣，抱着两个坛子的袁尘正蹲在一旁的屋顶上。
“阿尘？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走大门？”
“宫大将军派我来陪你解解闷啊~”将军？陆铭一听宫华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还能考虑这些，心头一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袁尘一边说一边抬起一个坛子晃了晃，“喏，这是见面礼，上好的竹叶青。接好！”
陆铭没想到袁尘会那么直接地把酒坛扔下来，好不容易才很狼狈地接住两个坛子，“阿尘？”陆铭不禁有些嗔怒。
“呵呵，阿铭还跟以前一样笨手笨脚啊。”袁尘轻松地跳下来，揉了揉陆铭的头发。
陆铭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阿尘，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啊？好了好了，喝酒吧！我们今天一醉方休！”袁尘又揉了揉陆铭的头发，直到看陆铭的头发一团糟后才满意。
“嗯！”
宿醉的后果，除了头痛欲裂以外还有一些不太一样的。
日上三竿时陆铭才挣扎着醒来。
“啊！阿尘阿尘！快醒醒！这是怎么回事！”陆铭醒来就发现了不太寻常的地方，就是自己和袁尘同床共枕，而且两人都没穿衣服！
“哎哟祖宗！我的祖宗！您就不能消停会儿啊？昨夜你折腾到大半夜，累都累死我了。要早知道你那么不能喝，我说什么也不会拿酒来的！”袁尘转了个身，不再理会陆铭。
陆铭不禁红了脸，信号袁尘没机会看见。
这些年，陆铭在行云宫什么都学会了，就唯独不会喝酒。酒量不好，容易醉，一醉还就乱说话，一点也不安分。所以在行云宫，酒对于陆铭来说就是禁品。
陆铭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退出房间，就撞上了一直守在门口的蝶儿。
“铭儿起了？这可是你头一次睡得这么晚呢。”
“就可真不是好东西。”陆铭结果蝶儿递过来的醒酒汤，一边喝一边嘟囔着。
“话可不能说这么绝。酒后吐真言可是真的，昨夜铭儿可是一直在唤将军的名字呢。平日里铭儿可没这么诚实。”蝶儿**的笑着，惹得陆铭脸上一阵发烫。
“姐姐就爱拿铭儿说笑！”陆铭随便找了个理由就逃开了。
这才分开一个月自己就对宫华如此挂念，莫不是……喜欢？
陆铭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宫华，只知道自己真的对宫华思念得紧。
陆铭快步走向大厅，李思明正等在那里。
宫华离开的日子里，差不多每个隔几日李思明就会来将军府一次，每次都带来些关于宫华在战场上的消息。也对亏了李思明，陆铭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月止这次怕是不大好了。”这次，李思明并没有与陆铭调笑，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此话怎讲？”陆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追问。
“月止受了重伤，兵力折损大半，而且皇上也并没有派出援军，看样子是要静观其变了。”
“怎么会？雪华！你一定要帮帮将军啊！”陆铭的焦虑全都显现在脸上，李思明也知道陆铭是真的关心宫华，连日来的进紧张也消减了不少。
“月止的伤不是大事，随行的军医很是能耐。”看样子月止付出的感情也不是毫无收获嘛，李思明松了一大口气。其实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李思明也知道陆铭本质是个善良的人，不会伤害宫华，也对陆铭放心了很多，甚至还自愿给他带来些宫华的消息。
“那就好……”陆铭也松了一大口气，但担心还是难免的。如果皇帝不派援军，那么宫华该怎么办？原本的军队都打不赢，折损了一半后又怎么可能赢呢？
“好了，铭儿，你也不用担心太多，办法我自会去想，你只要安心在家里等月止回家就行了。”李思明拍拍陆铭的肩，然后就离开了。
“宫华，你答应过我你会回来的。”陆铭有些茫然，一想到宫华鲜血淋漓，浑身是伤的样子就一阵揪心的痛。
现在的陆铭，整颗心都被宫华填满了，成天只想着宫华，当真像是中了毒一般。
10、九
“阿铭！阿铭醒醒！”自从知道宫华受了重伤后陆铭每天都很少眠，今夜好不容易入睡了却被袁尘吵醒。
“发生了什么吗，尘？”陆铭看袁尘深沉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坏消息。
“宫华回来了。”袁尘的表情有些奇怪，但陆铭顾不得那么多，当下跑到了大厅。
椅子上坐着的却是是宫华，陆铭激动不已，顾不得有旁人就直接扑到了宫华的怀里，哭成了个泪人。
“铭儿，铭儿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宫华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却也尽力安慰着陆铭。
“我每天都好担心，我好怕你再也不回来了。”陆铭说的全都是这些天的真实感受，句句属实，他再也受不了没有宫华的日子了。
“对不起对不起……”宫华看着怀中的陆铭，既是开心又是心疼，只知道一味的道歉。
陆铭哭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宫华赶了这么久的路早该累了，身上有还带着伤。于是陆铭起身扶着宫华往里屋走去，陆铭缩在宫华怀里接着补眠，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陆铭觉得好幸福，连睡着了都带着笑容。
第二天用过午膳，陆铭陪宫华到花园中晒太阳，御医说多是太阳有助于伤口的恢复。
陆铭此时才想起问战况。
总的来说，大梁这一战是胜了，还与赫连签订了十年的和平条约。
但是似乎宫华还答应了赫连什么额外的条件。
不过陆铭不在乎，只要宫华回到自己身边，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将军……宫华……”陆铭顺着宫华的头发，此时的宫华正躺在陆铭身边，头枕着陆铭的腿。
“什么？”听到陆铭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宫华有些飘飘然。
“我……喜欢你……”终于说出来了呢，陆铭松了一大口气。陆铭其实也酝酿了好久了，但是跟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比起来，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陆铭看着宫华震惊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心里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般的满足了。
“铭儿？！！”宫华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坐了起来，扯到了伤口，“嘶——”
“你看你，怎么都不小心些！伤口裂开了！”陆铭看见宫华伤口渗血就一阵心疼，慌乱地用手绢去帮宫华按压伤口，手却被宫华拉住。
“铭儿，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陆铭脸红了，“不说，反正你都听到了！”
“铭儿！”
“我去找御医来。”陆铭一抽手，跑了。
开什么玩笑？再说一次？陆铭觉得说一次就够羞人的了，决计不肯再说第二次了。
宫华觉得仿佛是漂在云端一般，一整天都轻飘飘的。
宫华甚至突发奇想说要娶陆铭，都已经开始让总管着手准备事宜了。
不过陆铭没答应。
“为什么？铭儿不是喜欢我吗？那又为什么不肯与我成亲？”宫华不满的样子像十足的小孩，陆铭无奈了。
“宫华……我喜欢你，真的。”陆铭只得再说一次那句让他害羞的话，“但男子通婚是不被允许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怕我……但是真的不用了，只要我知道你对我跟我对你是一样的感情就已经足够了。何况你还要为宫家传宗接代……”
“铭儿！什么传宗接代？我只要你，也只有你！你说不成亲那我们就不成亲，但是我宫华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你！”宫华宣誓的样子很孩子气，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但是语气里的认真陆铭是明白的。
陆铭知道娶一个男子是不可能的，但宫华有那份心自己就已经很是知足了。
陆铭笑了，笑得倾国倾城。
宫华呆呆地看着陆铭的笑靥，只觉得浑身的热气都往□涌去，“铭儿，我想要你。”
这是宫华这几日说得最多的话，陆铭一想到这几日放纵的日子都觉得浑身发烫，只能再一次任宫华为所欲为。
自从宫华和陆铭互表心意后已经过了两个月，两人每天都过得和和美美的，连带着整个将军府都散发着幸福的气味。
本来宫华与陆铭已经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只是变化永远都是人无法阻止的。
安静了两个多月的赫连忽然又开始大举侵略边境，声称镇国大将军并未完成当初约定的条件，所以契约不成立，还扬言要彻底毁灭大梁。
这一消息震惊朝野，整个大梁，上至宰相，下至百姓，都在好奇契约的条件是什么。
随着事情闹大，这个离奇的条件的神秘面纱也被悄悄揭开。
不知道为什么，赫连族与大梁签订和平契约的条件竟是让陆铭远离宫华。
所有人都在好奇，陆铭一个小小男宠竟有如此能耐？让镇国大将军沉迷于他，就连远在边境的赫连也垂涎于他？这不就是个狐狸精嘛！还留他作何用？
宫华自是不予理睬的，自己的铭儿好不容易才对着自己说“喜欢”，怎么可能跟他分开呢？大不了就再与赫连大战一场。
但宫华毕竟不是皇帝，洛淇想的就相对多些，一个小小的男宠却成为战争的关键，肯定是留不得的，死了也就不能再造成什么影响了。况且现在国内怨声载道，百姓都叫嚣着要灭了妖狐，若斩了陆铭，岂不皆大欢喜”？
陆铭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却也比从前看淡许多，再加上宫华安慰自己洛淇不可能来真的，这镇国大将军的人也不是别人能动的，陆铭也便安心许多，却整日计划着离开宫华，以免百姓再遭战火迫害。
但当洛淇的军队包围了将军府，当袁尘貌似冲入将军府救出陆铭时，陆铭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不过是洛淇用来维护大梁与赫连和平的工具，又何必绞尽心思为那昏君保住国家呢？
“尘！我不走！我走了宫华怎么办？”陆铭此时被袁尘拽着在屋顶上飞奔。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他！不用我提醒你吧，他是你的仇人！”
“仇人……”陆铭木然地念着这个词汇，停止了挣扎。
是了，若真的跟宫华在一起了，自己不就成了那不孝之人了吗？
可是，宫华……
陆铭看着眼前一直在重现与禁卫军厮杀，满身是血却还是冲着自己喊，“快跑！”的宫华，仇人会这样做吗？会吗？
“宫华！我爱你！”陆铭大喊着，他知道，或许这次不喊就再也没机会了。
陆铭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绵长的梦，梦里自己似乎是得到了幸福的。
梦中没有仇恨，没有战争，只有笑得温柔的宫华。
自己对着他说“我喜欢你”，然后就被紧紧拥入那个温暖的，只属于自己的怀抱中。
“阿铭！阿铭！”耳边是尘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陆铭看着陌生的房间，没有宫华。
“阿铭，你已经睡了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尘，宫华……死了吗？”陆铭其实不敢问，可是又必须问，现在自己眼前全都是宫华鲜血淋漓的样子。
“阿铭，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其实宫华知道洛淇会对陆铭动杀机就找来了袁尘，让袁尘一有风吹草动就带陆铭跑，而自己定会拼尽全力掩护他们撤退的。
“真的吗？”陆铭喃喃自语，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眼前亮“尘！我要去找他！”
“阿铭……”
“尘，我想的很明白，我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仇人，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了他我肯定活不下去！”
“阿铭……”袁尘会心的笑了，“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开了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
“尘，谢谢你。”
11、十
这半个月中，发生了很多，被软禁中的镇国大将军宫华被劫走，赫连族已攻陷大梁第九个城池，诺大个大梁却无一人能阻挡。
“朕不信还只有宫月止能平定赫连，朕平日里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年轻的帝王雷霆大怒，将案上所有奏折挥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大臣们说来说去也就这几个字，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宫华重伤在身，就算此时在朝中恐怕也无力回天，大梁，注定要亡啊。
宫华是被赫连族人劫走的，赫连遗珠逼宫华服下七日断肠散，接连三日了却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关于陆铭行踪的消息。
“还是没办法吗？”此人是赫连族的首领，赫连惊鸿，也是赫连遗珠的丈夫。
赫连遗珠摇头，要不是洛淇要杀人灭口惊动了陆铭，自己派出的暗卫也不可能追踪不到陆铭的行踪。
“不如直接将你的身份说给那个宫华听？”
“若是实在不行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让赫连遗珠没有想到的是宫华对陆铭竟如此这般的真心，到了第七日，就要肝肠寸断的宫华还是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