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生了,我没有 by 周白【完结】(4)

2019-05-31  作者|标签:


  瞿子芒空着手回去,教室里同学聚在一起说笑,转头看见他,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快?”又看到他空着的手,奇怪的问:“东西呢。”
  瞿子芒惴惴的沉默着,不知怎么回答。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卓居夏,突然觉得有了勇气。
  瞿子芒转过头对他的同学说:“我突然不愿意帮你们跑腿了。”
  刚刚还在谈笑的一堆人忽然都静默下来,惊讶的看着瞿子芒,他们面面相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
  他们也不过普通的高中生,不是电视剧里欺男霸女的恶徒。他们爱欺侮瞿子芒,因为他那样温顺从不反抗,如今瞿子芒强硬一点,他们反倒不知所措了。
  苏北已经看到瞿子芒背后的卓居夏,他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他站在那里,已经叫人忽视不了。
  是他在帮瞿子芒,为了什么?苏北撑着侧脸,慢慢勾起嘴角。
  瞿子芒渐渐同卓居夏走到一起。
  阳光丰沛的夏日午间,他们两个坐在海棠树下的长椅,卓居夏不知不觉睡着,他的头倚着瞿子芒的肩膀,双眼轻闭。阳光是倾泻的水洒在他身上,风从背后吹来,瞿子芒一动不敢动。
  上课铃响起来,但是他没有叫醒卓居夏。
  他想,如果这是梦,那么让我慢一点醒。
  卓居夏在午后的熏风中醒来,整个校园一片宁静,只有光影静静变换,如一场无声电影。
  他微笑问:“我睡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他的眼神中带一点温柔,让瞿子芒胸口惴惴疼痛。
  瞿子芒只是笑,他不能回答。那是他的秘密,令他在黑夜中辗转,也在阳光下沉默。
  他说:“从我认识你,好像你都在睡觉。”
  卓居夏失笑,问道:“是吗?或许因为夜里我会失眠。”
  他不会告诉瞿子芒,他在黑夜中被噩梦追逐,梦里有长而黑暗的走廊,他一直走,看不见光。他黑白颠倒,因为唯有阳光下,他才能令自己安眠。
  然后他拍拍瞿子芒后背,笑道:“走吧,上课去吧,我知道你逃课会良心不安。”
  瞿子芒站起身来,犹豫的往前走了几步,不知是否该离开。
  卓居夏仍坐在长椅上,他看着瞿子芒的背影,忽然轻声说:“我爱你。”
  像说一件寻常事般的漫不经心,平淡无奇。
  瞿子芒停下脚步,可是卓居夏也没有再说别的话。他疑心那只是一阵风,因为知晓他的秘密,所以才轻轻拂过他的心。
  他回头看卓居夏,他也正沉默看着瞿子芒,海棠树的枝条垂下来,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痛苦,怎么还不完结呢?
  昨晚做梦,我所有文一夜都完坑,我在台上领终身成就奖,大家在台下纷纷鼓掌,我激动得泪流满面!!!
  然后,然后梦就醒了啊,泪奔……


☆、来生

  上体育课休息时,苏北坐到瞿子芒旁边,忽然问他:“你难道在和卓居夏谈恋爱?”
  瞿子芒心里震一下,表情无措的看着他。
  苏北挑眉,故作惊讶状的说:“居然是真的吗?”
  瞿子芒尴尬,勉强一笑说:“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苏北哈哈笑着说:“我开玩笑而已,你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我当然知道。你跟卓居夏?想想也知道不可。怎么,你居然被吓到!”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瞿子芒。
  瞿子芒也只得跟着笑,笑得很难看:“是,我们怎么有可能?”不知道是对谁说。
  苏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邀请瞿子芒:“过几天我过生日,请了班里同学,你也一起来玩啊!”
  “我吗?”瞿子芒笑一下,又沉默。
  他不明白苏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亲切,可是对自己,又何必别有居心,又有什么可以另有所图?
  卓居夏在门口等瞿子芒。他背倚着走廊的窗台,微微仰着脸,惬意的自然。秋天的阳光里似乎混入了细细的金沙,模糊了他周身线条。他是画中人,从天堂的阶梯走下,人间凡人不敢直视他。
  瞿子芒走出来,他把一支手机挂在瞿子芒的脖子上。
  他提起那只手机在眼前看,问卓居夏:“这是什么”又要摘下来还给卓居夏:“我不要。”
  卓居夏按住他的手,对他淡淡的说:“拿着它,我怕会找不到你。”
  瞿子芒笑:“我难道会蒸发吗?平白无故的怎么会人间失踪。”
  卓居夏不语,只是看着他,直到他终于不再坚持。
  瞿子芒忽然没有了声音,卓居夏问他:“为什么闷闷不乐?”
  瞿子芒低声说:“我害怕。”害怕这不是真的,害怕这只是梦境,害怕忽然被叫醒。
  害怕你只是戏弄我,我这么差这么坏,怎么会有人爱?害怕自己不能满足你的期待,你会转过身冷漠离去。
  瞿子芒突然发现,多年来他已经能够习惯被人忽视,他最怕的竟然是别人对他好。
  卓居夏握住他的一只手,笑着问他:“我令你感到害怕?”
  卓居夏的双眼紧紧逼视着瞿子芒。他的手温暖有力,紧紧握着另一个人的手,力道大得让瞿子芒感到痛,但是他没有挣脱。
  瞿子芒看他,苦笑:“我不知道。”
  爱也如水晶球,我赤足行于刀与火中,怎能不怕失手?
  苏北的生日在周末,一群人先去吃饭,又跑去KTV唱歌。
  瞿子芒以前没经历过这些,显得有些拘谨局促。他的世界太窄,他坐在井底,井那么深那么高,他没有能力跳出去。
  出身有时的确会决定一个人,有人生在山顶,有人生在山脚,即便费尽全力,也不是每一个生在山脚人都能爬到山顶去。
  瞿子芒坐在包厢角落里,看其他人群魔乱舞,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苏北与女生在前面对唱情歌,看见瞿子芒独个孤零零的坐着,简直像一朵生在罂粟堆里的百合花。
  脑子里这个比喻让他忍不住笑了,也就忘了接下来的歌词,他索性把麦克扔给身边的人,不唱了。
  底下一片嘘声,但是很快就有别的人接上去,人来人往,同一首情歌,是不是原来那个人,无谁在意。
  苏北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侧着头问瞿子芒:“怎么不上去唱歌?”
  瞿子芒没想到有人注意他,他回答苏北:“也没有什么会唱得歌。”也不是说谎,追逐流行也需要精力,而他的生活中缺少闲情。
  “今天玩得不开心?”苏北玩笑的说,“这倒是我这个主人的错了。”
  瞿子芒急忙解释:“我没有不开心,只是……”
  “只是开心的不明显?”苏北戏谑的接上去。
  连瞿子芒都禁不住笑了。
  苏北看着那张脸,忽然凑上去亲了一下,瞿子芒没有防备,那个吻落在他的嘴唇上,黑暗中只是一个刹那。
  瞿子芒震惊的看着苏北。
  苏北笑吟吟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瞿子芒一下子站起来,他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没有等回答,他已经朝外面走,苏北追在他后面也出去了。
  他拉着瞿子芒的胳膊,笑着问:“生气了?”
  瞿子芒不知要说什么好,明明他没有做错事,却急着要逃跑。
  他只好重复刚才说过的话:“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苏北说:“我送你。”
  瞿子芒拒绝:“不用了,我认得回家的路。”
  苏北仍不肯放开他的手臂,忽然郑重对他说:“我对你,是真的。”
  瞿子芒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北笑了,忽然松开手,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你喜欢的人是卓居夏吧。你真的以为你能配得上他?”
  瞿子芒似被刀子捅进胸口,他的心被挖出来一寸寸展示给别人看。他悲哀的笑:“我配不起他,难道就配得起你?”他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有人听墙角,这时才走出来,大惊小怪对苏北说:“哇塞,我听到了什么!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小子?”
  苏北看着瞿子芒离开的方向,似笑非笑的问:“你觉得呢?”
  那人说:“我看不像。瞿子芒同卓居夏走得近,你是想看卓居夏吃瘪吧。”
  苏北没有回答。
  瞿子芒一路跑回家,秋夜的风那么冷,昏黄的路灯将树影剪碎一地,仿佛张牙舞爪追逐不休的恶兽。
  舅舅赌博自昨日便没有回家,舅妈出去找他,到现在没有回来。他打开门,看见表弟坐他床头乱翻他的东西,见他回来,也不慌张。
  表弟拿着那支卓居夏送的手机,爱不释手的样子。他问瞿子芒:“哥,这款手机很贵的,你怎么有钱买?送给我用好不好?”
  “那是别人送的,你不要乱动。”瞿子芒着了急,过去要夺过来。
  表弟躲过他的手,不肯还给他,还在一边说:“被人送的,那不是白得来的,我看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大概你也用不到,不如送给我!”
  “不要闹,还给我!”瞿子芒不知怎样与被宠坏了的表弟说,只得动手抢。
  表弟存了心不要还给他,在窄小空间里躲来躲去,在窗边那里被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磕到窗台上,手一松,手机便直直落下了楼,楼下传来清脆一声响,让瞿子芒呆立在原地。
  表弟也知道闯了祸,赶忙推卸责任:“这可不是我的错,都怪你一直追我。”说完就逃回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了。
  瞿子芒跑着下楼,焦急的在楼下去空地上翻找,手机摔得四分五裂,已经拼不回原来。他手里握着那些碎片,仿佛握着他的爱情。
  他久久的蹲在无人的空地上,巨大的阴影覆在他身上,温暖的万家灯火离他那么远,他忽然就落了眼泪。
  你有没有很爱很爱一个人。
  你爱他,所以你的贫穷、卑微、怯懦都成为罪恶。
  你配不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懒得写了,开始上大纲。
  读不懂没有关系,因为姐写得就是意识流~
  (西红柿和冲鸡蛋请作者退场后再砸,谢谢!)


☆、来生

  瞿子芒对卓居夏说:“对不起,你送的手机被我摔坏了。”
  “是吗?没有关系。”卓居夏回答。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无话可说。
  美术室里摆着各种石膏头像,那些冰冷僵硬的白色面孔以各种表情注视着他们,窗外有黄色树叶从枝头轻轻**,无法停留。
  半天,卓居夏开口说:“有人看到你和苏北接吻。”陈述的语句,被没有随之而来的询问跟随。
  瞿子芒记起黑暗中苏北闪烁的眼睛,那算是一个吻吗?
  他忍不住想,卓居夏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他又想让我说什么呢?
  他垂着头沉默,最终什么也没有解释。
  卓居夏似被人用暗箭射中后心,有一种惊痛的感觉,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才感觉到痛,他没有晕过去,所以他只能忍着,且这痛如此剧烈,他竟无法呼出口。
  他强作平静问:“你要和他在一起?”
  瞿子芒只是抬起头,同他说:“对不起。”
  瞿子芒离开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重物落在地上破裂的声音,是卓居夏狂暴的把石膏扫在了地上。
  表弟考试四门不及格,班主任一通电话打到家里,舅妈把表弟一通骂,他将房门猛地关上。
  天花板上经年的尘埃被震得簌簌落下来,落在瞿子芒的眼睛里,他就哭了。
  舅舅似乎因赌博欠人家钱,舅妈把碗碟掼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没人打扫。
  瞿子芒半夜睡不着,窗户中映出一方月光,霜白如帕,展开在地上,染着淡淡的忧郁的蓝色。他下床去喝水,踩在零落的碎片上,才知道有人白天在这里吵过架。他拿了扫帚把瓷片扫成一堆然后收拾干净。
  月光那么亮,他觉得寂寞。
  瞿子芒不再痛卓居夏一起走,苏北看出来,约他周末出去玩。他本不想去,但一群人游说他,说他不要不给面子。
  又是上次那群人,呼啦啦一起出发,走在街上也人多势众,青春年少。他们去了游乐场,有人去买了门票,他们把两张情侣票递给苏北与瞿子芒,所有人都看着他俩笑得促狭而**。
  瞿子芒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一张脸都喜笑颜开,他站在旋转木马前,拿着门票,只是觉得茫然。
  他为什么在这里?
  一群人跑去坐摩天轮,苏北和瞿子芒一厢。摩天轮慢慢升上天空,停留在最高那一点,他将面孔贴着窗户,城市那么小,众生如蚁,庸庸碌碌,身不由己。
  苏北问他:“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话?”
  瞿子芒眼睛看着外面,他说:“这是我一次坐摩天轮,原来从这么高看人,人只有那么小。”只是一群不知所谓的黑点。
  苏北笑笑:“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常常带你来玩。”
  瞿子芒轻声说:“可是我也只是那么渺小人群中的一员。”
  他到过云端,可是终归要回到地面上。
  多么令人失望。
  卓居夏说他是只丑小鸭,总有一天飞得起来。
  可是鸭子就是鸭子,他生有翅膀,只是命中注定不能起飞。
  下了摩天轮,瞿子芒把门票还给苏北。
  苏北讶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才只玩了一个项目。”
  瞿子芒向他道谢:“谢谢你请我来,我要回去了。”
  苏北皱眉问:“为什么?”
  瞿子芒对他笑笑,指指他身后的一群人,说:“看,他们在叫你呢。”
  苏北转过头,看到一堆同学对他招收,只一个瞬间,再回头,瞿子芒已混入人流,消失不见。
  卓居夏突然从学校消失。
  那一天,他来找瞿子芒,可是只有一件空教室,没有人在等他。
  他在夕阳中的空教室里等了很久,涂着清漆的桌面反射着窗外余晖,似一面面金红绮梦。
  他一只手撑着脸,坐在瞿子芒的座位上,良久慢慢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如捕食的狼,有一点凶狠。
  但是又掺着一点温柔。
  瞿子芒,你可以慢慢跑,可是我很快会抓到你。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你。
  瞿子芒越发沉默刻苦,以至于人都日渐消瘦。
  同桌学习一向不好不差,及格万岁。感叹似的对他说:“何必哪。”十分不解。
  瞿子芒微笑,对他说:“你不知道吗,知识改变命运呀!”
  同桌想,至少还会说句俏皮话,说明没有学得走火入魔。
  但瞿子芒只是想起卓居夏,那个少年,在夏日微风的傍晚突然出现,眼神略带悲哀的对他说:“过来。”
  可他终究没有过去。
  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他不能以这副狼狈落魄的模样站在他身边。若是要对方一径搀扶才能并肩而立,那又有什么意思?
  爱也似施舍。
  而我爱你,我不要施舍。
  然而命运出了一点差错。
  瞿子芒考试又得第一名,每一门都是第一。每张卷子上的分数都足以叫哪一对父母笑裂嘴巴,但是偏偏没有人为他鼓掌。
  瞿子芒只得学会孤芳自赏。否则多寂寞,多痛苦。
  他推开门进去,却惊讶的发现舅舅一家坐在桌前等他,看见他,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桌上摆着满满的菜,碗筷好好的放在一边,尚未有人动过。
  瞿子芒念高中,放学晚,舅舅一家向来不等他,只把剩菜剩饭放那里,等他回来独自吃。可是此刻,他们三个竟然坐那里等他。
  瞿子芒立在门口,怀疑自己走错门。
  但是舅妈已经起身来拉他,推着他坐到椅子上。她一脸笑说:“子芒,今天回来怎么这样晚,我们等你好久。”
  又为他脱下书包放到一边,对他说:“前几天你过生日,我和你舅舅太忙,居然忘记了,今天为你补过好不好?”她和蔼的望着他。
  瞿子芒这才看到桌子中间摆着双层蛋糕,奶油花纹繁复,周边缀着各色水果,最上面一层写着:祝瞿子芒生日快乐。
  已经十多年没有人为他庆祝过生日。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在微弱火焰中看到温暖壁炉与美味食物。
  因为现实太过寒冷,幻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下去,完结指日可待呀!!期待不?


☆、来生

  闭了灯,舅舅点燃蜡烛,他们在烛光中看着他,一起对他说:“许个愿吧,许个愿吧。”
  瞿子芒闭上眼睛,轻轻想:“希望这一切不是梦。”他眼睛里含着泪水,他一直以来所愿望的,不过是这么一点来自家人的爱护。
  过一会儿,他睁开眼,吹熄蜡烛。
  舅舅舅妈一直向他碗里夹菜,他吃都吃不及。连一向骄纵任性的表弟,那一晚,也没有露出脸色,嫌他抢了风头。
  他一直到入睡都似脚踩九重云彩,如在梦中。
  早上的时候,舅妈在门口送他去学校,笑着对他说:“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说:“嗯,我知道。”一直不能挺下笑脸。
  楼道逼仄幽暗,他一步步走下去,到了楼下,阳光一下子照在他的脸上。
  他仰起脸来,用手轻轻遮着眼。
  他想,是不是命运以前在他那里拿走太多,所以现在才一点一点还回来呢?
  可梦终归是梦,不管多么美,总是会醒。
  终于有一天,他下午放学回来,舅舅一家已经人去楼空。
  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开灯。最开始,瞿子芒只是以为舅舅舅妈有事,晚一点回来,他坐在客厅等很久,突然有所感,跑进舅舅与房间,打开衣柜,里面已经没了东西。
  他们逃跑了。
  舅舅沉迷赌博,一时失去理智,同地下赌场借了高利贷,原先只是一笔小钱,但是利滚利如自高坡向下滚雪球,很快成为巨款。舅舅终于瞒不住,同舅妈摊牌,舅妈骂天骂地,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睛。
  可是骂再多,没有用。
  他们无言对坐半天,忽然舅妈霍地站起来,说我有亲戚在别市,我们去投奔他。
  舅舅颓丧:“那些放债人本事通天,既然敢放高利贷,怎么会放跑我。再说,子芒怎么办呢?”
  舅妈又坐下哭,哭到麻木。
  半夜时,她推一推旁边的人,双眼看着天花板说:“我们走,把瞿子芒留下。”
  舅舅也没有睡着,他听了,一愣:“他总还是我妹妹的儿子啊。”
  舅妈说:“我们养他这么多年,现在是他报恩的时候。如果你不舍得,那么你和他一起留下,我和儿子一定要走。”她没有说话,背过身去,很快睡了。
  舅舅一夜无眠,到天亮,终于有了决定。
  高利贷派人把瞿子芒请过去,对他说了来龙去脉。
  那个男人相貌凶恶,头上有道疤,他坐办公桌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对瞿子芒说:“现在你舅舅一家都跑了,剩你一个给我还债,懂不懂?”
  瞿子芒坐在那人对面一张椅子上,沉默的听着,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疤头看着他:“现在你都明白了是不是?”
  瞿子芒静静的看他说:“我突然不去上学,会有人报警。”
  疤头笑了,问他:“谁会报警,你的舅舅吗?”
  瞿子芒沉默了,是了,他已无亲无故,而现代社会早已没有哪个热心人会关注另一个人的生活。
  过半天,瞿子芒抬头说:“我没有钱,你们要我怎样还债?”
  疤头裂开嘴巴笑了:“很简单。”
  他们要他运东西,胶囊一样密封起来,吞进胃里,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当然,你也可以放到下面去。”疤头**的笑。
  瞿子芒说他要上厕所,疤头让人带他去洗手间。但是过半天,他都没有回来,等疤头回过神,大叫一声不好,叫人冲进洗手间,把门撞开。
  他以为瞿子芒自杀。
  但是瞿子芒没有,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无声的落泪。
  瞿子芒并没有觉得害怕,刀子扎进身体里也不过是痛。他只是感到麻木,生活一次次给他重击,他历尽苦痛,终于不知痛。
  他想原来这就是美梦醒来的感觉。
  舅母那天对他那么好,让他忘记以前她对他的坏,他几乎以为那就是幸福,然而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因为他们要抛弃他,所以觉得愧疚,所以在临走之前补偿一点。
  疤头开始怒气冲冲,但看到那双流泪的眼睛,竟然愣了。
  他一生之中只见过一个人落泪落得那么静,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了,他初入歧途,做人家小弟,被对头砍伤手臂,他的小女友为他包扎好伤口,然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落眼泪。
  黑暗中,那一双眼睛闪着湿润的光,漆黑漆黑。
  然后她就离开了他,再也没有消息。
  是他没有珍惜她吧。
  这一刻,眼前这少年让他想起她,他手臂上好了很多年的伤口忽然痛起来。
  疤头摸摸手臂,对着地板啐了一口。他提起瞿子芒,像提一只小鸡。
  疤头把瞿子芒摔在椅子上,凶巴巴的嘲笑他:“啧,被吓哭了?像个娘们似的。”
  又点起一根烟,狠狠吸两口,在烟灰缸里摁熄。
  他对瞿子芒说:“刚刚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
  瞿子芒抬头看他。
  疤头被那双眼睛看的不自在,转过脸去,继续说:“你舅舅欠我的钱,房子卖掉只能抵个四分之一。我看你可怜,今天之后的利息都不收。我会给你介绍工作,你按月还我钱。不过你别想逃,我会找人看着你!”
  疤头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瞿子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会对他产生一点怜悯。
  然而就是这一点怜悯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可他半身已陷落泥潭,只能慢慢沉没,已没有一双手愿意拉他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试试明天能不能完结。
  虽然有点坑爹,但是你们已经习惯了不是?(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欠揍……)


☆、坑爹完结

    卓居夏受了枪伤,在医院躺两个多月。
  他是为他二叔挡的枪。
  卓居夏父母早亡,如今二叔当家。上一次,他二叔死在南美,是被人暗算,当场死亡。所以卓居夏不得已,退了学接他二叔的位子。
  到了这一次,卓居夏早知道结果。
  但是那笔交易很大,卓居夏不能劝他二叔不要去,他只好找了理由随二叔一起去,终于扭转结局。
  等他出院,瞿子芒已经没有继续读书。
  但是他没有费力气就找到瞿子芒,他知道他在哪里。
  瞿子芒慢慢适应夜总会的工作。
  有人沉默起来也是一种气质,夜明珠在白日里也不过一枚普通珠子,在黑夜里却会发光。是以瞿子芒虽不会如其他人那样钻营,但仍拿到许多小费。
  也有喜好特别的客人骚扰他,叫他陪酒,瞿子芒只是笑笑拒绝,便没人能狠下心继续为难他。
  眉眉托着腮看他,好似十分不解:“小瞿,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来?”
  瞿子芒好声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怎么算是沦落?一粒种子能落在粪土中已经算谢天谢地,要想活在温室里,有人松土施肥,那需要运气。
  瞿子芒没想到他能再见到卓居夏。
  那一晚,眉眉对他说:“咦,生面孔!这么年轻,恐怕还是高中吧。”
  瞿子芒回过头顺着眉眉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怔住。
  他与他不过数月未见,中间却好像隔了半生的流离颠簸,时间空间都静滞,世界也退后一步,只为他们两个这一刻的冲锋。
  卓居夏走过来,停在他面前,微笑,并不说话。
  瞿子芒回过神来,低声问他:“你是哪一间房,我带你过去。”仿佛并不相识。
  卓居夏跟在瞿子芒身后,进了房间,瞿子芒就急着要走。
  卓居夏却拉住他的手臂,叹息一声问他:“你还要躲我多久?”
  瞿子芒过一会儿才转身看他:“我没有躲你。”
  卓居夏说:“那么和我在一起。”
  他沉默不答。
  卓居夏问他:“瞿子芒,你自卑,你觉得你配不上我,是不是?”
  瞿子芒终于开口:“你记不记得你说我是一只家鸭?我的确是一只鸭子,被人养太久,早就飞不起来了。我配不上你,不是我自卑,而是事实。”
  卓居夏笑了,对他说:“你配不上我的确是事实。”
  瞿子芒低下头,虽是事实,他仍感觉手上。
  但是卓居夏的话没有完,他一字一句道:“可是我配你,绰绰有余。”
  瞿子芒抬头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卓居夏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低声对他说:“你飞不起来,没有关系。为了你,我愿意终生不再起飞。”
  瞿子芒眼泪落下来。
  end
  作者有话要说:你会问:烂尾怎么能烂得这么烂?我要答:因为作者我揍是一朵小奇葩!
  其实主要是偏离设定,我越写越吃力。最初设定是:受表面唯唯诺诺,其实内心是个吐槽王。攻是傲娇小霸王,前世受在攻手下做事,阴差阳错替他挡了枪。攻猛然发觉真爱在身边,重生之后对受穷追不舍,还很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受也森森爱着自己!于是受在攻的各种威逼利诱中一边在心里说着“你妹”一边迫不得已的被掰弯了……
  这本来是个轻松搞笑的小故事,结果动笔那天没睡醒,结果就开始变成苦逼小清新了啊!
  写起来的话,原来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4/5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