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by 卫风【完结】(6)

2019-05-31  作者|标签:


他正皱起眉头来问:“这两个人是谁?”
程一从来没听到宋小舟说话那麽尖锐过。不过这个孩子天生声音就比较低,有些哑。平时听挺柔和的,就算是现在这样气急败坏,听著也不刺耳难听。
“你管得著吗?姓吕的,我再说一次,我和你,和你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马上给我走!”
那个人一把拉住宋小舟指著房门的手:“别再闹了!快跟我回去!”
“吕杰你放开!我说了我不会再到你们吕家去!”
再不管就要上演全武行了,程一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没开口,何沛先出声了。
“吕先生,我想你的提议小舟他并不接受,你最好也不要使用蛮力对付他。”
吕杰冷冷的看他们一眼:“这是我家的家事!他是我弟弟,你们不用管。”
“我才不是你弟!”宋小舟象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说:“我姓宋!不姓吕!”
程一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却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这两个人吵架,何沛的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却能听出里面的关切之意:“你快回去躺著吧。”

──────我是又迟睡的分割线────

每天都对自己说早睡早起,每天都食言而……肥。。。。


15

然後就这麽乱的时候,门旁的通讯器又滴滴的响起来。
何沛比他动作快,过去接通了,问是谁,宋小舟和吕杰的声音倒是因为这样一打岔而停下来了,通讯器里那人说:“请问程一先生是住这里吗?”
程一愣了一下,何沛问:“你哪位?”
程一有点意外,他走过去,看看小屏幕上面,那个穿著得体气质冷峻的人,叹了口气:“你怎麽来啦?”
门外面那人微笑:“行了,快让我进去,外面可真冷。”
程一把门打开,门外那人穿著藏蓝的外套,浅米长裤,个子很高,一副心情不怎麽好的样子,皱起的眉头,动作显的急躁僵硬,只差没在额头上凿出“生人勿近”的字样来。
“你……你怎麽来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算了吧,就你那小身板儿,还是老实在屋里待著吧。”来人跺了两下脚,很自来熟的在门口找了一双拖鞋换上。宋小舟嘀咕了一声:“那我新买的,我自己还没穿呢……”
“我给你发邮件,你怎麽一封不回啊?”
“嗯,”程一实话实说:“我不想回。”
“嘿,你倒是……”那个人看看屋里站著的,有高有矮表情各异的男人,目光显的极为锐利,仿佛在评估这些都是什麽人。
“你有客人?”
屋里面宋小舟气呼呼的,脸涨的通红,吕杰压抑著恼火的神情,何沛倒是很自然放松的样子,靠坐在门边的小墙柜上,伸直的一双腿显的特别修长。
“嗯,”程一也不知道怎麽解释。
一个人住的时候,觉得屋子特别空旷,晚上起来上洗手间,脚步声都仿佛有回音似的。可是现在这屋里怎麽显的这麽挤呢?
何沛站直身,对宋小舟他们两个人说:“你们要麽呢去门外谈,要麽就进房间谈,别在这儿啦,妨碍别人。”
“那就去门外!”吕杰答应的特别快,看来是求之不得。宋小舟却皱著一张脸,说:“算了,进屋说吧。”
要是到了门外面,吕杰那麽大力气,把自己往车上一扔就能带走。
他们两个人进了房间,何沛倒比程一更象主人,倒了茶端出来给那个人,笑容很和煦:“你好,我叫何沛,你怎麽称呼?”
“刘燹。”他话语简短,不过程一懒洋洋的跟了句:“都喊他刘三。”
刘燹看他一眼,长眉一展:“你病了?”
“不是什麽病,就有点感冒。”
刘燹点个头,看看何沛,又看看这间不大的客厅:“这就是你说的老房子啊?我还以为得多旧呢,看起来还不错,交通也算方便。”
“嗯。”程一说:“进我房间说吧,你这麽远跑来,肯定不是为看看我家的旧房子。”
这边一关门,那边刘燹的脸色更黑了:“你这里怎麽搞的?乱糟糟的这都什麽人啊?这是休养的地方吗?”
“唉,”程一想说,也就今天人多,让你撞见了:“今天意外啊。一个人住著挺闷的,然後我就把把房子租了两间出去,平时家里挺安静的,就今天巧了,偏偏你还这会儿来。”
“这里天气冷的很,恐怕你也没什麽地方能出去散心什麽的,要我说,你还是搬回去住,我省心,你省事,大家都好。”
“不了,”程一给他把椅子挪过来请他坐,自己觉得还是有些头重脚轻,但是不想当著他的面吃药或是躺下休息,就坐在床沿:“我都说我,我喜欢自己家。”
程一脸色不好,就算强打精神,刘燹也可不迟钝,说:“你不舒服就躺下,吃药了吗?”
“早上吃了。”
意思就是这会儿还没吃。
刘燹看他就著水喝了点药水,坐在床边也显的不那麽牢靠,好象要散架似的,说:“你躺下吧,康复疗程是不是最近也没有去做?”
“张大夫说没事了,好好休息不劳累就没问题。”
“你躺著吧,听我说就行。”
刘燹把包打开,拿出一叠很厚的文件:“我带来一些文件,需要你签字。”
要是一直撑著,可能还能撑住,一躺下来,程一就觉得自己是很累。刚才玩游戏的时候不觉得,虽然是用的最省劲儿的姿势,但是游戏毕竟还是消耗精神体力的。
“要是财产文件,我已经说过了,你要就给你,你不要就捐了,反正和我没关系。”
刘燹把笔递给他:“就算转让给我,你也得签字对吧?”
程一翻了两下,然後在文件後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文件很多,很有份量。这些纸页背後的东西,也同样有份量。
刘燹以前就问过他,为什麽这些他都不要?这世上有几个人可以把这样的一笔财产随随便便的放弃呢?
“如果没有这些,我想,大家的生活,都会简单,幸福的多。最起码,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关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能去……钱这种东西,够吃饮饱,有地方住,不用为明天担心就可以了,再多的话,其实对我没有用处,反而要为它担心受罪,那还不如不要。”
刘燹的嘴唇紧紧抿起来,脸部的线条显得非常严肃。
“但是其中有部分是无法转让或是捐赠的财产……”刘燹指给他看:“贺家的的两所老宅子,还有一些是玉娟祖母,曾祖母,外祖母留给她的首饰和物件,这些东西都不可出卖转让。”
“啊……这些……”程一转头看他:“给你也不行?”
“不行,我姓刘,不姓贺。”
“我也不姓啊。”
“可是你玉娟的丈夫啊。”
程一抓抓头:“那,麻烦你先替我收著,行不行?”
刘燹动作干脆的拿出两张名片给他:“你和这两个人联系,别再什麽都扔给我了。”
程一收下名片,然後他的手碰到刘燹的手指。
“喂,你手这麽烫?”刘燹试试他额头:“发烧了。”
“我抽屉里有药……”
刘燹根本忽视他的意见,自顾自拿出手机来。
“康大夫吗?我是刘燹,对对,我现在在程一这里,他没找过你,我知道,我现在告诉你地址,你方便过来一下吧?嗯,好。”刘燹把程一的地址报出去,对方在那边保证说半小时就可以赶到。
“没什麽的,不严重,干嘛麻烦人家,这麽大雪天跑来……”
“你躺著吧,老实点儿别乱动。”
刘燹不由分说把他按倒,拉过被子来给他盖上。程一反抗了两下,可惜势微力弱,抗拒不了刘燹的恶霸势力。
“好好,我睡,我睡还不行吗。”
门被敲了两下,然後何沛推开了门。
“程一,你有客人。”
又有?
程一睁开眼,刘燹动作也停下来了。
在何沛身後,门外走廊里站著另外一个人。
程一觉得有点头痛……
罗斐脸色很不好看,站在那里,目光冷冷的,一言不发。

++++++++

一一家的人气旺,真是旺啊。。。


16

程一无奈了。
说实在的,以前找房客的原因是因为这房子太冷清。养父还在的时候,这屋子里总是笑声不断。他的人缘很好,邻居朋友不断。他还从街上捡过流浪猫流浪狗,有两次还捡过离家出走的小孩儿,当然,後来给人家送回去了。但是现在这房子里只剩了自己,自己又是个不善交际不爱出去走动的个性,所以找了两个房客来。但是……
人气太旺,似乎也不好哇。
刘燹站直身,看了一眼门口两个人,完全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转过头对程一说:“你这里吵吵闹闹怎麽能养病呢?我说,你不如搬去老宅子住,那里安静。”
“你生病了?”
“你要搬家?”
何沛和罗斐同时问了不同的问题。
“我不搬。有点发烧,不是什麽大病。”
开玩笑,那地方人生地不熟不说,程一还给贺家老爷子做伴解闷儿的时候去老宅那里取过东西,别说人了,一路上连狗都不见一只,真会闷死人。连贺老爷子一个行将就木土埋半截的人都嫌那里太死静太冷清,自己要去了非活活憋死不可。
何沛说:“罗先生也看见了,程一他的确是病了,不然你改天再来?”
罗斐毫不客气:“你只是他的房客,我可在这儿长大的,用不著你来招呼我。”
程一抱著被子坐起来,觉得脑袋里象是有个人挥著大锤子在猛敲猛砸。罗斐性子急又骄傲,何沛这个人绵里藏针似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刘燹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这个人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
程一觉得头更疼了。
隔壁房间突然砰的一声响,好象什麽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程一转过头,当然墙壁不可能告诉他答案,但是宋小舟的声音却听到了:“混蛋!放开我!”
老房子隔音还是不错的,但这样还能听到,说明宋小舟真的喊的非常大声。
“该看看隔壁怎麽了。”
他这麽说了之後,刘燹不动,罗斐也不动,还是何沛挪动脚步去敲门。
“小舟,你怎麽样了?”
那屋的门砰一声的几乎是撞开的,我都听到门弹到了另一边的墙壁上又被撞击回来的声音,宋小舟的嗓子都变了调:“滚!马上滚蛋!”
程一真想晕过去。小说里生病的男女主角总是可以很轻易的晕倒,然後一切麻烦都可以交给清醒的人,等自己醒来後再面对一切。但是眼下显然不可能。
“刘燹,你先回去吧,我会打电话给你。”
刘燹嘴角抿了一下,大概是个笑容,但是角度太吝啬,让人看不出任何笑意来。
“好,那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联系你。”
刘燹的目光在罗斐身上停留了大概一两秒,然後拿了包很痛快的转身走人了。
“你坐吧。”
程一揉揉额角:“你的工作不要了吗?”
他觉得罗斐应该已经回去了才对,他的身份,他的工作的性质能让他在这里停留这麽长时间吗?
“我来是想和你说,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去。”
程一诧异的抬起头来,看著眼前的人。罗斐能象今天这样持续的走红,他的俊美帮他的成功增添了不少的砝码。
他坐在那里的样子,会令无数他的歌迷影迷尖叫,女歌迷大概还会晕倒几个。记得以前有次新闻就报道过类似事件,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罗斐的目光和态度都让程一感觉到不……自在。
不自在。
他的直觉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但是直觉并不能帮他解决问题。
眼前的这个人,程一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每次一遇到他,或是伤身或是伤心,反正总得伤点儿什麽。
“你怎麽病了?”
程一很想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吗,但是他只是说:“小伤风,要好了。”
“你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啊吧?程一很想翻白眼。对於这个早就不来往的旧**,而且还是害他现在生病的罪魁祸首──程一觉得自己的心情挺复杂。
但是,不恨他。
就算发生前天那样的事,程一对这个人也实在恨不起来。
也许对他的爱已经变成了沈淀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也可能是,少年时候青梅竹马的情谊让他对这个家夥有一种“恋爱不成交情在”的错误感觉。
好吧……程一在心里对自己承认,这家夥实在长的太好了,而且经过这麽多年演艺生涯的磨砺之後,简直象颗光芒四射的完美钻石,就算知道他金玉其外,但是对他的败絮其内也没有明显的憎恶感。
程一觉得自己可能又发起烧了,应付罗斐的话都说的越来越词不达意。
“刚才那个人是谁?”
“哦……是玉娟的表哥……”
“玉娟是?哦,”罗斐自己就明白了:“是你前妻,是吧?”
前妻?听起来不大自然,但是玉娟的确已经不在了,不管是前妻,还是亡妻,总之,事实是一样的。
程一觉得药水里一定有催眠成份,他好困。
但是罗斐下面一句话他还是听明白了。
罗斐说:“我订了明天上午九点的票走……两张,”他顿了一下:“我等你来。”
他真会自作主张啊。
程一晕晕乎乎的被罗斐在额头上印下一个道别的亲吻,然後目送他出去,重重的向後一仰,把自己扔在床上。
现在罗斐身旁那些人应该也很宠著他吧?这个人还是一点都不会其他人著想。他愿意不愿意是一回事,他现在总归是个病人吧?罗斐就不想想让一个病人和他一起出发上路是件很不体贴很不人道的事情?

程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中间宋小舟似乎把他弄醒了一次给他喝粥。那粥里的米已经炖的全化了,熬的香喷喷的,程一仰头把大半碗粥灌进喉咙,又漱了口躺下继续睡。
他似乎做了很多梦,光怪陆离的,什麽也没记住。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罗斐的那个邀请已经过期了。
已经十点锺了。
大概是睡的足,程一觉得身上舒服多了,就是头还是晕晕的。屋子里很安静,何沛应该上班去了,宋小舟可能在工作。
他披了一件衣服去洗手间,喝的粥啊水啊的,现在都积攒在身体里,生理问题得立刻解决。
他根本就是被尿意刺激才醒来的。
懒的眼都不想睁开,瞄著马桶的位置开始哗哗的放水……嗯,自己在游戏里的庄稼应该也熟了吧?等下应该去收一下……
嗯,还有,这种退烧药让人吃了以後跟猪一样一直睡啊睡的,下次还是换种药吃吧……
程一脑子里的想法没什麽头绪,而且思绪很乱很缓慢。
吃了药,睡觉的时候身上捂出了不少汗,感觉不太舒服。
要不要冲个澡呢?病可能没全好,洗澡恐怕不大合适……但是不洗又真不舒服。
程一决定还是洗一洗,他迷迷糊糊的开始解睡衣的扣子,手指也比平时迟钝笨拙许多,解了好几下子才把睡衣从身上剥下来,然後再脱掉裤子,程一弯下腰想去放水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麽……好象在这里的,不只他一个人?
程一慢慢的转过头,狭长形的洗手间被一道小玻璃屏风隔断,屏风那边站著一个人,何沛正站在屏风那边,他手里还拿著一把梳子,目光那样深沈而专注。
程一光溜溜的站在那里,毫无自觉的傻乎乎的问:“你也在啊?”
何沛慢慢把手里的梳子下,扯过毛巾擦了下脸,然後他转身朝程一走过来。

────────

本章明天会V。。先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0.46鲜币)倾国倾城17

程一觉得,何沛的表情与以往不同。
平时的他感觉都是戴著一层面具的,不管是说话,是动作,是神情,都很温和,很完美。但是……不那麽真实。
现在的他脸上硬梆梆的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程一却觉得,嗯……这样的情绪才是真实的情绪。
他一把抓起旁边的厚睡袍,有点恶狠狠的光溜溜站在那里发呆的人披上,然後再把前襟拢好,系上带子。
“呃,我正要洗澡……”
“我当然知道你要洗澡,难道你脱成这样是要出门散步吗?”
何沛的口气还很轻柔,可是程一却在温度适宜的浴室里狠狠打个了冷战。
脱成这样出门散步?先不说会不会被外面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冻死,他这麽光溜溜的出去,估计十个里面得有九个半认为他是神经病,也许那半个会认为这叫见鬼的行为艺术。
“你想再著一次凉,然後进医院去好好冷静几天是吧?”
程一讷讷的说:“可是,出了很多汗,想洗一下……”
“擦身就行,我替你拿替换的衬衣。”
程一迷迷怔怔的坐在浴缸边上,现在他可以确定,何沛平时的工作一定是管别人而不是被人管的。那种充满说服力和支配力的语气,明明并不是大声咆哮或是严厉的斥责,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就照他说的做。
“发什麽呆?要我帮你擦吗?”
何沛冷冰冰的语气让冒著热气的水似乎也要冰起来了,程一急忙摇头:“我自己来,自己来,不麻烦你了。”
他觉得自己的口气够客气,但是何沛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变的好看点轻松点。
不过何沛帮他拿来的那套浅蓝色的衬衣,倒是程一最常穿的那套。
对颜色他没有什麽偏好,只是浅的,柔和的颜色,看起来总是要舒服很多。
宋小舟在厨房里忙碌,头也不抬。
平时他也是这样的,但是今天看起来格外专注,似乎要用这忙碌来掩饰点别的什麽。
程一看到他的眼圈泛红,微微肿起来,看起来象是哭过。
有点意外。宋小舟虽然说孩子气一些,但是性子却很倔强的,今天来的那个人,叫什麽来著?啊,叫吕杰的,他们之间的事程一不清楚,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今天吃什麽?”
程一声音并不大,宋小舟却吓了一跳,回过头看怔怔的看了他有好几秒锺,才又低下头,小声说:“你好点儿吗?”
“好多了。”
何沛也换了衣服,穿著米色的高领毛衫和宽松的长裤,看起来比穿衬衫和正装的时候多了几分柔软温和的气质。不过程一告诉自己,这个人的面貌有很多种,你吃不准哪种才是他最真实的性格。
宋小舟把菜盛出来,拿了三副碗筷,然後何沛也很自然的坐下来一起吃饭。
菜咸了,米硬了,宋小舟今天做饭可算是大失水准。不过程一很聪明的什麽也没说,菜咸就点水,米硬就多嚼几下,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程一自己心情也不怎麽好,但是罗斐走了,他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了,好象终於摆脱了一个要命的麻烦。但是……
看看何沛没什麽表情的脸,好象,麻烦并没有全解决。
走了一个,家里这一个,也不好应付。
程一有点疑惑,当初自己找的是房客吗?怎麽感觉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训导处主任的感觉,处处都被管著,从头到脚都不自在。再看看宋小舟,活脱一受委屈的小孩儿形象。好吧,一个象老大,一个象小弟。
从小没什麽家的感觉,这下倒是不愁寂寞了。
一餐饭吃的有点过於沈默,除了筷子碗碟响,谁也没说话。
刘燹打电话给他,约他去一个很高档的餐厅,程一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刘燹在那边嗟声叹气,说一个人坐在那样的地方吃饭实在没意思。只要他来,哪怕他不吃,就坐那儿当个活动背景也好。
程一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找找衣柜里没什麽讲究的衣服,随便拿了件外套,要出门时又遇到何沛。
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有些质问意味的目光都让他下意识的有些不安。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心虚个什麽劲啊?
“我出去一下。”
何沛什麽也没说,就是不冷不热的点了下头。
程一没敢再多说什麽,有点逃避似的快步出了门,外面的空气比屋里面显的干而冷,脸上的皮一下子就紧了起来,程一急忙竖起衣领子挡住脸。
那家餐厅在市中心,地段水准都是一流的。程一进去的时候,服务生殷勤的给他开门,丝毫没有以衣冠取人而给他吃白眼。一进去的大厅里有个喷泉,虽然外面冷的可以冻掉人的鼻子,但是里面却温暖如春。
刘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白衬衫,架著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不少,那种奸商气质打了很大一个折扣,几乎找不出来痕迹。
程一坐下来,刘燹很周到的给他倒了半杯水:“先润润,你好了吗?”
“好了。”
刘燹一笑,那种奸滑的感觉又露出来了,果然人能乔装表面,但是本质怎麽样终究还是会露马脚的。
“你倒好了,可康大夫去你家路上出了车祸了。”
“啊?”
程一诧异,康大夫他虽然只见过一次,不过那个人感觉很稳重很温和,给人感觉,就是相处起来非常舒服。而且因为那会儿罗斐来了,然後他又睡了很久,根本也就把刘燹叫康大夫来的事忘了个精光。
“别人把他撞了,现在康大夫自己住进了医院里,我上午刚去看过他。”
“伤的重不重?”
“不重,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得多观察两天。”
刘燹笑笑,那笑容让程一本能的有点防备。然後看他弯下腰,从座位底下掏出一大束玫瑰花来。
“呃?”
程一愣了。
这束花是真漂亮,红豔豔的是玫瑰,这个他认识,还有配的别的花,小小的白白的,象小珍珠一样的一簇簇小花衬著,外面包著带雪白细波浪纹的米色的包装纸,用丝带打了个精致的结。
“送你的。”
“给我?”程一好象变成了应声鸟。
“你生日。”
“啊?”
刘燹不耐烦了:“玉娟和你结婚前的时候说过,你生日的时候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帮你庆祝一下,所以托给我了。”
程一满脸黑线:“可我的生日是六月,这才二月,过哪门子生日啊。”
再说过生日,正常人都会弄个蛋糕吃吃,而不是摆这麽夸张的一束玫瑰花吧?
刘燹额角的青筋似乎跳了两跳,程一不知道自己看花眼没有。不过他一向比较识趣,从不与恶势力正面挑战,很顺溜的把花拿了放桌子下面,笑眯眯的说:“好,那既然你请客,我就好好吃你一顿了。”
正好刚才在家吃的菜咸米硬,吃的很不舒服。有人自愿请客,还是这麽好的餐厅,不好好吃他一顿太对不住自己了。
刘燹看著对面没心没肺似的开始狂翻菜单的程一,有时候他觉得这个人很糊涂,有时候又觉得他很聪明。
有些事情也许他知道,也许不知道。


(0.42鲜币)倾国倾城18

程一吃的太饱了,都不能低头。感觉一低头,堆到喉咙口的山珍海味就会一骨咕的涌出来。
他拒绝了刘燹要送他,自己去坐磁轨车。天冷,黑的也早,车上空荡荡的没什麽人。车速很快,很平稳。外面的风景,熟悉的,不熟悉的,一样飞快的向後退去。
程一在离家还有两站的地方就下了车,真的,吃的太饱了,一坐车,胃里不舒服。
他把衣领竖起来,手插进衣兜里,慢慢向前走。
最近发生事情很多,他心里很乱。
罗斐,刘燹,何沛……甚至游戏里面,还有个让人心烦意乱的小白龙。
程一伸出手,从路旁的树枝上抹下一把雪,凑到鼻端闻了闻。
没有味道。
很多人说雪很脏,但是程一觉得雪很干净。
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事,大多数东西,大多数的人都干净的多。
而且,雪也没有什麽烦恼。落下来了,积起来,冻上了。天气暖一些,会慢慢的化掉,再变成水……
如此简单,如此规律。
这边已经都是居民区了,街上也有人走动,都裹的很厚密严实,一个母亲带著小孩子在前面不远处走,那个孩子包的象个棉球一样,看起来象是一个团子在向前滚……而不是走。那个母亲紧紧拉住孩子的手,两个人走的很慢,看起来母亲很怕孩子跌倒。
程一有点恍惚。
他从小就很羡慕有家的人,但他是孤儿。
後来被领养了,养父对他很客气,很尊重,不打他不骂他。
但是程一却想,要是做错了事,被打一顿,骂一场。
也许……也许感情和关系,会更好吧?
程一在街角看到卖烤白薯的。很久不吃了,小时候养父给他买过,後来,罗斐给他买过。
很奇怪,程一喜欢这个,但是自己不喜欢买。
似乎别人买的吃起来才热,才甜才香。
自己提不起精神买。就是买了,吃著也不觉得甜香。
程一掏掏口袋,倒还有点零钱,於是买了三小块。拿回去,给宋小舟一块,嗯,何沛嘛……吃不吃随他便。
程一边走边剥红薯皮,又热又烫,带著甜蜜香气的红薯烤的几乎快化了,根本也不用嚼,抿抿嘴就咽了,吃的太急,烫的直吸冷气。到家门口时一只红薯刚刚吃完,还剩的两块倒也没有凉。
身上被外面的寒意浸的凉凉的,一进屋就觉得眼睛上象是蒙上了一层水气一样,恍惚一下很快就重新明亮清晰起来。
宋小舟听到门响,趿著拖鞋出来看,程一把红薯递给他,宋小舟终於露出这两天来第一个笑容,接过红薯,乖乖的说:“谢谢一一哥。”
“何沛呢?”
“在他屋呢。”
程一脱了外套换了拖鞋,过去敲何沛的门:“何沛?何沛?”
“进来吧。”
程一推开门,何沛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盯著电脑的光屏。
“烤红薯,要不要吃?”
何沛回过头来,摘掉眼镜:“好,谢谢你。”
从他住进来,程一还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屋子小,就摆了一张床,一个橱柜,一张桌子和椅子,挤的满满当当的,连两个人在这屋里都觉得不够空。
“那你忙吧,我不耽误你了。”
“没事儿,也都弄完了。坐吧,聊会儿。你今晚去哪儿吃饭了?”
屋里只有一把椅子,程一坐在床边。床上铺著米色的印著芭蕉叶的床单,看起来大方清爽。
“哦,去的金栀餐厅。”程一摸摸肚子:“吃的有点撑,走了两站路,感觉还是没消化完。”何沛揭掉红薯皮,并没扔掉,反而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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