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之谁都有秘密 by 逍遥候【完结】(18)

2019-05-31  作者|标签:


  
  宋希明直接拉着久宁进了单独搭建的器材库,到大门前他按开遥控器,门上方的电子锁亮了一下,他又打开门把手上拴着的手腕粗的链子锁,用力推开大门说:“拍摄的器材都在这里面,好几百万呢,所以锁得严实了点。”
  
  久宁疑惑地问:“器材库的钥匙不是在秦导那儿吗?你怎么会有?”
  
  宋希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别跟别人说啊,他经常丢东西,所以出去喝酒的时候钥匙都放在我这儿。”
  
  久宁配合着他的神秘,点头压低声音说:“嗯,你放心,我不跟别人说。”
  
  宋希明拉过高倍灯,收拾出一张桌子给久宁。久宁摆出工具,把小型放大镜戴在眼窝上,将文字八环锁取出来。宋希明紧张地坐在旁边仔细看着。久宁一边做,一边讲解给他听,宋希明连连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鸡叫传来,天边泛白,久宁轻轻转动着锁上的“富贵如意平安吉祥”几个字,“咔”一声,锁开了。“欧耶!”宋希明欢呼一声跳了起来。
  
  两个人顶着黑眼圈关上器材库的大门,逃窜回民居。
  ……
  
  秦如举着喇叭掐着腰站在城楼上喊话:“今天是大年三十儿,我秦如不是地主也不是恶霸,下午四点到初一所有人休息,晚上在村口摆流水席,我请客!”欢声雷动,兵器扔的满天飞。“我丑话说在前头,各司其职,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处理好!不要被我抓住尾巴!解散!”他一声令下,黑压压的人潮散去。
  
  宋希明看久宁在四处张望,问:“你找什么呢?没什么事儿跟我走,帮我做铠甲去。”
  
  久宁答应着说:“我找陆汀哥呢,上午就没见着他。他手机没电把我的手机拿走了,我想打个电话。”
  
  “用我的手机打呗,跟我客气什么。”宋希明搂着久宁的肩膀憨笑说。
  
  “不用,没事儿,我等陆汀哥回来再打。”两个人一转身撞见了秦如。
  
  “宋希明,我要的铠甲呢!”秦如眼风如刀,问。
  
  宋希明张大嘴巴:“你、你、你昨晚不是说给我七天的时间吗?”
  
  “我?昨晚?七天?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秦如一指久宁说:“你很闲是吧?找老乡把器材库旁边那几个干草垛搬走,说过多少遍,不准在那儿垛着。”久宁乖乖地溜了。秦如勾勾手指说:“宋希明你给我过来,我要试试枪!”
  
  天刚擦黑,村口就摆上了席面,形形色色的桌子摆了二十几张,每张桌子上都架着黄铜大火锅,摆满生猛海鲜。剧组主创人员和所有职员都坐满了,炭火旺盛一派热火朝天。
  
  “砰、砰、砰……”几声响,夜空花开绚烂,五彩纷呈。小孩子尖叫着跑向马路,陆汀一边开车一边大笑着把手里的魔术弹冲向天空。他一下车就被小孩子围住:“别抢别抢,有的是!”打开车门和后备箱,满满得全是烟花爆竹。
  
  “汀哥!”久宁跑过来,陆汀点燃一根魔术弹递给他,笑说:“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嘛。”那边已经有人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中大家举起了手里的杯子,欢笑声和叮当碰杯声融在了一起。
  
  跑回村子爬上屋顶平台久宁拨通了武铮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久宁放下电话,面对着村外漆黑的夜色深吸一口气,脸上难掩失落。
  ……
  
  夜凉如水,宁静的旷野中两束灯光照着崎岖颠簸的道路,武铮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座上包扎好的礼物,露出温柔的笑意。
 
 
三八、如果有机会听我说

  
  夜凉如水,宁静的旷野中两束灯光照着崎岖颠簸的道路,武铮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座上包扎好的礼物,露出温柔的笑意。
  ……
  
  “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站在屋顶的久宁脸上难掩失落,扶着烟囱“咻”的转了一圈儿,拨通了乌鸦的电话。
  
  “妈的,你还知道来电话!去什么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了?打电话连信号都没有!”乌鸦举着擀面杖蹭地站起来,一脚踏着椅子破口大骂。
  
  “哥哥你这样不文明哦。”嘟嘟在一旁搓着一团面说。
  
  久宁只是笑,不说话,听到他手机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热闹闹,乌鸦这才放了心,说:“大过年的你自己在外面吃好喝好,听到没?!”
  
  “嗯。带我问苏郁和嘟嘟好,明天别忘了去福利院看看米院长和弟弟妹妹们。”久宁望着夜空中银白的一弯明月低声说。
  
  “你不用那么多心事,他们不用你操心,照顾好你自己先!我不但要去看他们,今晚我还要去看小冷。哎,你干嘛说话有气无力的?不舒服?还是……被人欺负了?!”乌鸦敲着桌子问。
  
  “没事儿,我站在屋顶上,可能声音有点小。对了,一直没给你电话,阿想他们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案子前几天判了,正当防卫,他和你师兄屁事儿没有。甘想这家伙还因祸得福呢!”乌鸦没好气地说。
  
  “哦?怎么回事儿?”久宁忙问。
  
  “你在外头没看本市新闻,他现在可风光了,躺在医院里成了英雄,一副猪头样还被拍了照片,发在<晨安报>的头版头条!好大的标题写着‘实习记者深入虎穴揭露地产公司丑闻’。”乌鸦撇撇嘴说:“阿想真是走了狗 屎运。”
  
  在一旁包饺子的苏郁笑了笑,小声说:“你别这么说,阿想心眼儿挺好的。”
  
  嘟嘟包好了一个饺子举着,大声说:“久宁哥哥,我在包饺子,你什么时候来吃饭?”
  
  苏郁忙招手说:“嘟嘟过来,哥哥在打电话,这样插嘴没礼貌哦,过来帮爸爸包饺子。”
  
  久宁急着问究竟怎么回事。乌鸦说:“潘建辉搞的呗,他这个人要嘛不动手,一旦动手就不会给对手翻身的机会,谁让周奉哲是隆兴的人呢。潘建辉和隆兴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只是听安厨说,他们上下都摆平了,让媒体爆出来甘想私下调查搜集周奉哲和隆兴的违法证据,被周奉哲察觉绑架要挟,甘想关键时刻发扬了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维护了正义与和平……”
  
  “砰”窗外闪过亮光,嘟嘟笑着尖叫一声,“蹬蹬蹬……”跑到阁楼上,斜顶的玻璃窗上绽开了烟花,姹紫嫣红映着她苹果般的脸颊。
  ……
  
  “放烟花了。”甘想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上的五彩缤纷。他转身走到病床前,把被子下瘦削的手握在掌心,低声说:“居然这么快,已经过年了。”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静静地沉睡着,只有胸膛起伏。青茬儿的头发紧贴着头皮,脑袋上有明显缝合的伤疤,他眼帘紧闭微蹙着眉头,形容消瘦。
  
  甘想笑了笑,弯腰从床下拿出一个陶瓷盆到洗手间接了点凉水,把床头柜上暖水瓶里的热水倒进去,试了试水温,说:“你躺了一天很累吧?我替你翻翻身,擦一擦。”
  
  他挽了挽衣袖,把毛巾弄湿了,左手腕上露出狰狞的伤口。双手把毛巾的水绞干,一用力左手还隐隐作痛。褪了裤子撩起上衣,田天白皙的后背和臀部露出来。把手探进上衣里擦着他的肩胛骨和颈椎,一直擦到大腿和膝弯处,手里的毛巾热度有些退。甘想把毛巾扔到盆里,轻轻拍了拍田天的臀,俯身在他脸颊上“啵”的亲了一下,说:“师兄你瘦了好多,不过……这里还是很大,我喜欢。”
  
  换了热水,刚要给田天擦正面,病房的门开了。甘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晃眼,光华之下白色的羽翅张开,大天使微笑着走到面前……“嘣”脑门上挨了一下,他捂着脑袋“哎吆”了一声。
  
  “不要每次看到我都露出这种痴呆的表情。”宁可走到床边看了看田天,说:“特护今天给田天擦过身体了,你不要趁机占他的便宜。”
  
  这个说话腔调怪异,长相完美无缺媲美天使的人正是这所医院的特邀心理医生宁可。田天动过手术后一直未能苏醒,案子结束了,乌鸦托安厨将他转到了潘建辉的医院里,就因为这里有世界上对催眠术最有研究的心理医生之一宁可。
  
  “喂,今天是除夕,你不过年田天还要过年呢!”甘想摸着脑门说。自从到这个医院里,宁可每天晚上都会到这个特护病房给田天进行治疗。宁可回头一笑,对甘想说:“我对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甘想笑了笑,把毛巾拧干,把水倒掉,端着盆子回来说:“问我?你等田天醒了自己问他吧。”
  
  宁可一笑说:“对你有好处的,把田天给我做实验,我可以隐藏起他所有痛苦的记忆,给你创造机会,在他的意识中重新塑造一段他与你爱的记忆,怎么样?难道这个条件还不足以让你替他签字吗?”
  
  甘想半天没说话,低头一笑说:“听上去是挺诱人的,不过……我没这个权利也没这个资格替他做主。好与不好,幸福还是痛苦那都是他的经历,我呀……还是参与他以后的日子吧。”
  
  宁可耸耸肩说:“如果田天自己选,我猜他会选择舍弃以前的经历,包括忘掉你,要知道,你在他的记忆中扮演了一个并不讨好的角色。”
  
  “我知道,我卑鄙我无耻嘛。”甘想走到门口说:“不过,你偷看别人的记忆也同样的卑鄙无耻,大家彼此彼此。”他拉开门又回头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私自拿田天做实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逼急了我什么也做得出来!”
  
  宁可摊开手笑了笑,说:“中国的除夕夜,是全家团圆的日子,除了照顾田天你也要问候一下其他的亲人吧。”甘想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走出住院部,站在墙边掏出香烟点燃,仰头看着烟花,他自言自语地说:“妈的,这古里古怪的外国人管得倒挺远。”他受伤的左手在裤子口袋里紧紧握着手机,用力地握着,疼到整个人在发抖。
  ……
  
  宁可反锁上门走到床尾站住,拍拍手说:“行了,他出去了。”
  
  病床上的男人睫毛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灯光下,濡湿的双眸有些黯淡。
  
  宁可慢慢把床头升起来让田天半坐着,他走到病床前坐下,微笑说:“你考虑的怎么样?他早晚会知道你已经醒了。”田天垂下眼帘缓缓的把两手握在一起。“他不会放手的,就算你一直这么躺下去,他也会待在你身边一辈子。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男人就算是昏迷无意识也会□也会□,这样,对于他在漫长的守护你的过程中,也可以发泄一下自己正常的生理需要,并让你也得到生理需要,当然前提是他在对你的身体□的时候,你依然能装做昏迷不醒。”
  
  “你……到底想怎么样?”田天声音略有些沙哑,握紧双手说。
  
  “亲爱的天……”宁可凑近,托起田天的下巴说:“进入你的记忆我感觉到了纠缠在一起的爱与恨,无法剥离……”
  
  “阿想说得没错,你……太卑鄙。”田天有些愤怒,扭过头去说:“你凭什么趁我昏迷的时候进入我的意识,偷看我的记忆。”
  
  “卑鄙吗?”宁可抬头想了想说:“算是吧。这些记忆让你这么痛苦,而我……能给你机会把这段记忆埋藏,难道不好吗?”田天低下头,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浮起,手指微微抖动。宁可的声音响起,动人的声音撩动着寂静:“实验过程只需要你重温一遍从婴儿到现在这一刻所有的记忆,实际所需的时间只要几分钟。这之后,一切从新开始,就像你从那阳台上一跃而下,既然已经决心抛弃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田天慢慢抬起头,眼眸中波光闪动。
  ……
  
  甘想一抬头,看到苏郁抱着嘟嘟和乌鸦走进住院部的大门。他高喊一声打招呼,苏郁笑了笑拉着乌鸦的手走过来。嘟嘟礼貌地说:“想哥哥好。”
  
  甘想捏了捏嘟嘟肉肉的脸颊说:“嘟嘟好。”他抬头腆着脸对乌鸦说:“新衣服很帅嘛,你和苏郁穿一样的衣服真是各有各的气质啊,呵呵。”
  
  “少拍马屁!”乌鸦斜睨着说,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来:“我们是来看小冷的,顺便来看看你和田天,拿着,饺子,刚出锅的。”
  
  “谢谢谢谢!”甘想连忙接过来说:“走,宁可在给田天治疗。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看看冷逸炎。”
  ……
  
  从冷逸炎的病房出来,三大一小四个人进了田天的病房,看着空着的病床,甘想愣了一下,按了呼叫铃,护士匆匆走过来,问:“您有什么需要?”
  
  “这床上的人呢?”甘想问。
  
  “哦,宁可医生带他到实验室去了。”护士笑说。
  
  “实验室?”甘想撒腿就跑。
  ……
  
  “宁可!宁可!你给我出来!出来!”寂静的长廊上响着甘想大步奔跑和吼叫的声音。
  
  “先生!先生您不能进去!请不要喧哗!”值班的护士紧跟在身后说。
  
  甘想推开门,看到抄手站在监控仪器前的宁可。他冲上去揪住宁可的衣领扬起拳头:“混蛋,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拳头带着风声挥出去,宁可向右一侧身,握着甘想的手腕往后一撤,避开了这一拳。他毫不含糊地还手,“砰”一个右勾拳击中甘想的下巴,一脚把他踹在了实验室的玻璃窗上。
  
  后背被压住,甘想的半边脸贴在玻璃上,喘息着,舌尖被牙齿咬住,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他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地看着站在实验仪器旁的田天。
  
  穿着一条长裤,裸着胸膛的田天慢慢走过来,两只手按在玻璃上。甘想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看着他笑了笑转身走到白色的床上躺下,几个实验人员把连着线路的圆形金属片贴在他脑袋和胸膛上。
  
  宁可松开压制他的手,甘想拍打着玻璃窗:“田天!田天!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你说什么!田天不要!不要做这个实验,不要!求你了别做,求你了出来!”他的眼泪流出来,抄起身旁的椅子砸向玻璃窗,大声喊着:“田天出来!求求你出来……求求你别忘了我!别忘了我!田天……”
  
  他看着一身白衣的实验人员按下了按钮,仪器上闪烁的灯光亮了。“田天!”甘想一头撞在了玻璃窗上,手掌重合在田天刚才按过的掌印中,慢慢滑落瘫软在地上。
  
  一阵电流传遍全身,田天的眼前一黑,来不及回忆这一生里最幸福或最痛苦的时刻,只来得及铭记甘想流泪的眼睛和流血的嘴角。
  
  空中烟花绽放,温暖着寒冷的夜。
  ……
  
  宴席散了,众人回窝。村口的流水席来不及收拾,残羹剩饭都摆在桌面上,十几条土狗围着桌底打转,狼吞虎咽。今晚所有的人谁也没逃了,在秦如的镇压下,个个喝得东倒西歪。一瓶高度白干灌进肚子里,久宁扶着到处乱走的墙,一步一步挪回小院门前,怎么也抓不住门闩的铜环。好歹开了门,晕头转向倒在炕上,把枕头抱在了怀里。
  
  空旷的村口只剩下孩子们在嬉闹,零星鞭炮声响着。宋希明抱着村口的歪脖柳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叽叽呱呱说着,随着渐起的夜风,隐约吹来他的声音:“……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知道整天凶我……”
  
  秦如独自一人坐在火锅桌前,拿起一块肉扔给脚底下的土狗,搓掉炒花生的红衣吃着,自斟自饮,双眸笼着微醺的薄雾,斜睨着不远处哭泣的宋希明。听到他嗓子渐渐哑了,秦如整了整寒风中扬起的红色围巾走上前,一亮身架,嘴里唱着西皮流水:“是烈女不该门前站,因何来在大道边?为军的起下这不良意……来来来!一马双跨往西凉川!”
  
  “不要!我不要做王宝钏!”宋希明哭着抱紧了大树。
  
  “大明乖!”秦如眉梢一挑,拖走了他。
  
  小孩子一手拿着香,一手拿着爆竹。点燃了爆竹的信子,猛地扔掉,只听“啪”一声,换来一串串笑声。
  
  “你们快来,抓到一只老鼠!”不知道那个小孩儿喊了一声,呼啦一下子都围了上去。
  
  在老鼠的尾巴上拴了一个啤酒罐,一个男孩儿把一串爆竹塞进去,举着香点燃了信子。噼啪响声中,老鼠吱吱叫着逃窜进干草垛,一路穿出去到处乱窜。
  
  站在印第安部落里,身边是敲打着乐器的土著,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篝火,涂抹着油彩跳舞的人不时传来尖叫声……久宁看着站在身边的人,面容模糊不清,只听到熟悉的声音说:“上车吧,我带你往前走……”心怦怦的跳快了,想要握着他的手,可是模糊的人影消失不见……
  
  久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红彤彤一片,喧哗声撞击声隐隐传来。他摸了摸头疼欲裂的脑袋坐起来,推开窗一看,滚滚浓烟夹着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一骨碌爬起来跳下炕,连外套也顾不得穿,久宁穿上鞋冲出来。一到院子发现剧组的人正在用桶、脸盆从水龙头上接水,提着往外跑。剧务看见他大喊:“久宁,快帮忙!去把能叫起来的人都叫起来!”久宁挨家挨户的拍着门叫人,陆陆续续有人起来救火。
  ……
  
  秦如一脚踢开厢房的门,冲到床上摇晃着宋希明大喊:“宋希明你这个混蛋,钥匙放在哪儿了!快说,说啊!”酩酊大醉的宋希明如一瘫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宋希明!你给我醒醒!”秦如喊着,左右开弓扇着他的耳光。扇了两下,手高高扬着没有再落下,只听他低低一声叹息。
  
  夜风呼啸,干草垛火花飞扬,不断有人奔走提水,灭火器材喷出一道道白雾。器材库从四周铁板缝隙中冒出滚滚的浓烟和火苗。秦如握着喇叭一边指挥扑灭在风中燎原的火焰,一边大声喊着:“一定要把大门打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轮着斧头铁锤冒着炙热的高温砸着门上手臂粗的铁链。
  
  “秦如!链子锁断了也没用,还有电子锁呢!”监制冲上来说:“如果整个外景烧起来,同样损失惨重!”
  
  秦如眉头一拧当机立断说:“手里还有灭火器的跟着监制,马上去外景前,扑灭所有明火,然后分头检查隐患。你们几个,把他们替换下来,继续给我砸锁!哪一个都不能放弃!”
  
  “噼啪”一声响,众人抬头看,器材库顶上的电线炸开火花。秦如脸色一变,大吼一声:“我说的话没用吗?不要浪费时间!”
  ……
  
  久宁叫醒了所有的人连老乡家也不放过,他捂着胸口靠着村口的歪脖树喘息着歇息。看到剧务匆匆跑过来,久宁忙问:“张哥,情况怎么样?”
  
  剧务惊恐地睁大眼睛说:“器材库的链子锁砸开了,可是找不到电子锁的钥匙打不开门,导演疯了!要开车把门撞开!”
  
  “啊!”久宁一听器材库的钥匙找不到,猜想是秦如把钥匙给了宋希明,而宋希明又喝醉了,不知道藏在哪儿了。他撒腿就往人头攒动火光冲天的地方跑去。
  
  演职人员团团围住秦如开的吉普车,甚至有人趴在车头上。秦如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冷声说:“让开,钥匙是我弄丢的,我不会看着器材库烧成灰烬!”
  
  “太危险了!不能去!”人群阻拦着。
  
  火光映进秦如的眼眸中:“你们给我让开!”
  
  “导演!”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人影扑到了车前:“想要撞开器材库的铁板大门,你知道要你要开多快才行吗?门撞开了,车撞拦了,你的人也就完了!”久宁大喊着,人群附和。
  
  秦如眼睛微眯,刚要开口。“我去开锁!”久宁抢过旁边人手里的水桶,高举着哗啦一声从头顶浇下去。带着湿淋淋的水,他神色坚定地说:“导演,相信我,我一定能打开电子锁!”看着四周,他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把水浇到我身上!快!”
  
  有人反应过来,“哗啦”一桶水泼了过来。久宁低着头站在当中,冰冷刺骨的水一桶桶浇在身上湿透全身。寒风吹着牙齿打战,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抬起头,看着秦如说:“架梯子!”
  
  两架梯子绑在一起贴着铁板墙壁支着,久宁双手扶着梯子蹭蹭爬上去,站在梯子顶端,身上的毛衣被烘烤出丝丝白气,湿润的脸庞瞬间烘干,皮肤紧绷了起来。他打开绑在腰间的小工具包,抽出工具伸手按住电子锁。
  
  “啊!”他痛呼一声缩回手,左手已经烫起了燎泡。一咬牙,他脱下毛衣紧紧缠在左手上,裹住电子锁盒拧开螺丝。
  
  外景棚的火渐渐被止住,监制匆匆赶回来,走到秦如身前,仰头一看,惊呼:“怎么回事儿?久宁怎么会在上面?”
  
  秦如不说话,牙齿紧紧咬着未点燃的香烟,手里握着打火机盯着高处。“啪”的一声,电线的火苗又炸开。秦如扔掉香烟,大喊:“久宁下来!”
  ……
  
  道路渐渐开阔,月光下影影绰绰出现了村落,漆黑的夜空缭绕着火烧云般的红光,武铮把油门狠踩到底,一路扬起尘土疾驰向村庄。
  
  车还没停稳,他打开车门跳下来,惯性几乎让身体磕倒在地。奔向人群,眼前是冒着火苗和滚滚浓烟的器材库,架起的梯子上,武铮一眼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单薄的背影。
  
  “久宁!”
  
  被高温和浓烟包围的久宁几乎整不开眼睛,恍惚中耳边传来武铮的声音,他收敛心神,手指感触着每一分变化。“喀”的一声,电子锁开了,他兴奋地转身挥手。
  
  一团电火突现,秦如张开嘴话还没出口,“轰隆”一声巨响,器材库的大门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开,火焰如脱困的猛兽伴随着爆炸声汹涌奔出。
  
  武铮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挟着火光,如燃烧的火鸟从空中**。
  
  身影在眼前跌落在燃烧着的干草垛上,火花飞扬,灰烬在风中旋转。武铮扑上前将人抱在怀中,扑打着他燃烧的头发和身上的火焰。怀里的男孩儿紧闭双眸,身上的白衬衣烧灼破烂,除了左手烫满的水泡,左肩上栩栩如生的熊头刺青赫然映入了武铮的眼中。
  
  

  三九、看着你银河的距离
  
  身影挟着火光如燃烧的火鸟从空中**,跌落在半人高的干草垛上。火花飞扬,灰烬在风中旋转,武铮扑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扑打着他头发上和衬衣上的火苗。怀里的男孩儿紧闭双眸,身上的白衬衣烧灼破烂,除了左手上烫起的水泡,映入武铮眼中的还有他左肩上栩栩如生的熊头刺青。
  
  秦如带人跑过来,没想到看到了武铮,他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武铮的来意,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容我说句对不起,没帮你照顾好他。其它的回头说,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这儿还有烂摊子要料理,久宁就交给你了!”他扭头跑回去指挥现场,和赶过来的陆汀差点儿撞上。
  
  陆汀刚和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滚完热炕,对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傻了眼,不知道该伸手帮忙干什么,嘴里嘟囔着:“这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乱纷纷中秦如举着喇叭指挥若定,声音传入耳中,武铮从视觉和心理双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顾不上别的,连忙脱下风衣铺在一旁,从半人高的草垛上抱下久宁来放上,伸手解开他衬衣的扣子撕扯下来。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久宁的身上没起水泡,只是半边脸颊和身体被灼烧得红肿。稍稍放了心,武铮抬头冲呆滞状的陆汀喊了一句:“陆汀带路!去小宁住的房间!”
  
  “好、好!”陆汀一迭声地答应,晕头晕脑地转了几圈儿才找准方向,急匆匆往村子里走。
  
  驱使陆汀端进来冷水,又让他找老乡要了点盐灌进矿泉水瓶里,武铮用剪子剪开久宁身上的牛仔裤,上上下下又仔细看了一遍,好在只有上半身的灼伤。武铮浸湿了毛巾轻敷着他红肿的皮肤。陆汀跑前跑后不断换着盆里的冷水,凑近了小声说一句:“JK你别着急,我看久宁伤的不是很严重……”武铮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拿过一瓶盐水晃了晃,让久宁枕在自己手臂上,武铮喝了一口水捏开他的牙关俯身低头,陆汀赶紧溜出门去望风……
  
  淡淡咸味的水顺着咽喉流下去,久宁轻咳了两声,哺进去的水呛了出来。柔软又冰冷的毛巾敷在额头脸颊上,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清醒。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顺着屋顶中央一团晕黄的灯落到糊着花花绿绿挂历纸的墙壁上,往旁边看,他看到了侧身坐在一旁神情有些紧张的武铮。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8/2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