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岩洞里的日记 by 酆都霜迟(种田/考古)【完结】(3)

2019-05-31  作者|标签:酆都霜迟(种田 考古)


  
  快入秋了。
  秋天的主要任务是储备冬粮。除了收割粟米和采摘水果,我们还要再进行几次小规模的集体狩猎,直到把所有粮仓都堆满为止。由于各项工作在时间上有重叠,我们分成了不同的生产小组分头行动。通常族里的壮劳力负责收割粮食和打猎,女人们负责采摘果实,老人孩子则负责谷物拾穗和脱粒。以上只是一般情况下的岗位分配原则,像我这种被分到采摘组的男人,也不是没有的……
  
  凭什么把我分到采摘组?!
  实在太欺负人了。我到族长那里去抗议。族长的解释是,往年因为狩猎组人手不足派我去支援,今年有阿森他们加入,那边就不缺人了,我应该到更适合我发展的地方去工作。他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他一直认为我在采摘方面有很高的天分,过去让我的才华被埋没实在是出于无奈;现在条件好了,他希望我能将才能充分发挥出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采摘高手。真的吗,我以前只觉得采摘更容易一些,难道这正是因为我有天分?为了不辜负族长他老人家对我寄予的厚望,我郑重地答应他,要把摘果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切实做好。
  
  热火朝天地开展采摘活动中。
  最近我觉得自己越做越顺手,而且阿森也认为我更适合这份工作。我果然有这方面的才华哈!
  
  最近好像有不好的传闻。
  自从阿木把以往用于八卦的时间都投入到泡妞大业之后,我的消息就变得不大灵通了。只是在工作时,听到周围的姑娘大妈说,前段时间附近几个部落都发生了抢亲事件。被抢的都是单身到野外劳动的年轻姑娘,有目击者远远看到,歹徒是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先用麻布袋把对方的头套住,然后快速绑住手脚扛在肩上就跑,来去都像风一样,根本来不及追。可是抢亲一般只发生在陌生或者敌对的部族,为了扩大己方的人口才去捉对方部族的女人回家生孩子。我们这几个部落已经和睦相处很多年了,大家往来频繁,相互之间可以自由嫁娶,为什么还会有抢亲事件发生?
  
  抢亲事件被证实了,目前受害者已超过十人。
  我们部落也有两个年轻女孩失踪了,其中一个还是阿木的女朋友,大家都认为凶多吉少。阿木很郁闷,见人就说自己和那姑娘的感情有多好,他有多伤心欲绝什么的。不过他们才认识不到三十天,伤心欲绝还谈不上吧,我猜他真正难过的是,再想找这么一个眼神不好的姑娘可不那么容易了。现在整个部落都戒备起来了,妇女们外出劳作都要有男人陪同防护,即使如此她们的劳动积极性仍然极大地降低了。
  
  工作压力变得很大。
  保护女性浪费了太多人手,为了不耽误其他生产组的正常工作,族长决定将所有妇女集中到一个果园进行采摘,待这个果园摘完了再换下一处。我作为采摘组唯一的男性工人,被派去独自收集其他园子里熟透掉落的水果。
  
  惊魂未定!
  我居然被绑架了,因此失踪了整整三天。自从我不见后,阿森好像一直没睡好觉,眼睛都熬红了。容我先缓口气,然后再来说明事情的经过。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背着藤筐去拣果子。正干着活儿突然眼前一黑,然后被人双手反绑夹在腋下就带走了。走了一段路后我被丢上了马背,接下来又在马上颠簸了好长一段时间,具体有多久不清楚,因为中途我没坚持住睡着了。
  
  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有人把我头上的麻袋取下来,我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部落。这个部落的人不住岩洞,而是住在木头和茅草搭的棚子里。
  
  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家伙瞪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对着我身后的男人说,草,你想要老婆想疯了吧,怎么连男人都抓回来了。他的口音很重,不过我勉强还能听懂。那个叫草的男人难以置信地撩开我的围裙看了一眼,然后气得满脸通红。有没有搞错啊,就您那眼神还当抢匪呢,还好意思摆出受骗上当的表情,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吧?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那个首领哈哈大笑,然后挥了下手,我就被一棍子敲晕了。
  
  那帮抢匪总算还有点良心,我再次醒来时,人居然躺在离部落不远的路边。于是我就自己走回来了。


8、大约在秋天 ...


  阿木提着一袋快烂掉的水果前来探望。
  除了最开始的两句问候外,我们花了一整个下午听他回顾自己与前女友的美好时光。讲到伤心处,他不仅用我的新牛皮毯子擤鼻涕,还毫无良心地质问为什么回来的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于是我和阿森合力把他暴打了一顿。托他的福,这些天来堵在心头的那口恶气总算出掉了。
  
  向领导们汇报了绑架事件的经过。
  鉴于我是近期发生的一系列抢亲案中,唯一一个成功逃脱匪徒魔爪的人,周围几个部落的首领闻讯纷纷前来了解情况。领导们认真听取了我的报告。从案发时间上推算,那个强盗部落应该就驻扎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步行最多也只需要一天到一天半。这个驻扎地点设置得相当微妙。通常我们以个体为单位外出劳作时,为了避免在野外露宿,活动范围总是控制在往返路程不超过一天的区域内,这个区域就是我们部落最基本的领土。这样一来,相邻的两个部落至少要间隔步行一天的距离,才能保证不侵犯各自的地盘。一般出于安全和礼貌考虑,部落之间总是要间隔两、三天的路程,除非两家关系非常好,或者受到环境条件的制约。这一情况受到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他们当即决定召开一个为期三天的研讨会,就如何应对敌对部落挑衅这一重要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汇报后的第二天。
  我迅速转换身份,由被害人变回了书记官,继续参加会议。晚饭跟领导们一起吃。居然有焖兔肉,耶!
  
  汇报后的第三天。
  开会中。晚饭是碳烤牛排。
  
  汇报后的第四天。
  经过了紧张而激烈的磋商,领导们终于在晚饭烧好之前,在多项问题上达成了广泛共识。总结起来共有如下几点:
  1.敌人太嚣张了,他奶奶的!
  2.面对这样嚣张的敌人,我们不能听而任之。
  3.立刻派探子前去探听虚实,如果该敌对部落规模不大,果断灭之。
  4.如果该敌对部落规模较大,另行开会讨论解决方法。
  为了庆祝研讨会圆满闭幕,我们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吃了整整两只烤野猪。
  
  探子们出发了。
  而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几天没去工作,好多熟透的果子都烂在果园里了,真是造孽。为了防止再次遇到眼神不好的歹徒,我决定在上工期间一律裸奔,反正也没人看见。话说围裙穿久了,忽然回到光屁股的时代还真有点不习惯。另外,最近果园附近也有大型动物出现了吗?我好像不止一次看到阿森的身影在远处一晃而过。
  
  探子们回来了。
  大事不妙,貌似对手还挺强的。那个部落的人数虽然并不比我们多,但是大部分成员都是青壮年男子,个个高大威猛,看起来凶悍得很。有个探子亲眼目睹他们殴打一队觅食途中路过的鬣狗,有人竟能两手各抓一条狗尾巴抡起来敲打,据说场面极其血腥,害他晚饭都没吃下去。
  
  准备召开第二届研讨会。
  就在这个当口,对方竟然主动派使者前来沟通。他们带来了大量礼物,有粮有肉还有陶器,说是因为此前一直忙于建设,没有早些来打招呼感到很失礼,特此前来表示歉意。至于失踪妇女的下落,使者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于何时送还的问题只字不提。临走时,他们热情邀请我们前去做客,并表示如果我们的首领肯大驾光临,大家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交流意见,无论什么问题都好商量。
  
  我们迅速地组织了一支外交团队,誓要打入敌营拯救同胞。
  经过无记名投票,我们族长和其他部落的几位长老光荣地入选了这支队伍。族长认为这次交流是一件大事,必须要载入史册,于是我也光荣地成为了随队书记。阿木顶着一张猪头脸坚决要求加入队伍,说要亲手解救自己的女友,谱写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桩动人的爱情故事。阿森也加入了队伍,其原因不明。
  
  我们要出发了!
  大巫连夜进行占卜,一夜之间烧完了全部龟壳储备,终于在天亮前占出了一次吉卦。要说感动是挺感动的啦,不过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不告诉我们……


9、大约还是在秋天 ...


  我们回来了!
  回到家里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人生真美好的感想。也许阿森是例外,我觉得无论从外形还是从战斗力上看,他都比较像他们那一伙儿的。
  
  那帮人自我介绍说,他们来自远方一个叫乌木的部落,最近几年因为人口增长较快,族里权利斗争日趋激烈。因为看不惯老一派的作风,他们这群年轻人在现任首领的带领下决定自立门户,到遥远的山地来开展新生活。这个新部落的族长,也就是那天绑架我的匪首,名字叫做岩。这个人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看上去也并没有比其他人更强壮,却能够赢得众人拥护成为一族之长,想必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事实上,仅仅两天时间相处虽不足以评价他的领导水平,却已经足够让我们领略此人的**魅力。
  
  我们刚抵达匪徒驻扎的村寨,岩老大就笑嘻嘻地迎上来,给了我们族长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非常自然地,用胡子拉碴的嘴角温柔地蹭了蹭老头的脸。接下来,他一面很自来熟地搂着饱受惊吓的族长,一面亲热地招呼我们进入据说是会议室的木屋。
  
  进到屋内,首先看到的是十几颗猛兽头颅,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悬吊在房梁上,全体摆出死不瞑目的样子瞪着我们看。据说这套挂饰包含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美好寓意。待我们落座后,岩族长拍了下手,一群端着食物的彪形大汉就婷婷袅袅地出现了。如果他们可以不要笑得露出一整排白森森的牙齿,也许我还有胃口品尝一下所谓的特色美食。族长代表我们婉言谢绝了吃下午茶的邀请,于是双方进入谈判的正题。
  
  啊啊,最近的确是从你们那里借了些女孩子来,我们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岩族长嬉皮笑脸地说,诸位也看到了,这里实在是缺女人嘛,很多兄弟都到了娶老婆的年纪,做首领的总要想办法解决。可惜我也是大老爷们一个,又变不出女人来,所以只好先跟你们借几位。您问什么时候还?最近恐怕是还不上了,通融几年吧,等将来我们手头宽裕了再多还几个给你们如何。没法回去交待?那我们咬咬牙再让一步,你们从这里带几个男人回去好了,他们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什么都会干,绝对物超所值哦。
  
  就这样,我们在与对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初次会晤之后,深切地感到前路渺茫。
  
  当天晚上,岩族长率领族人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欢迎我们。晚餐中的助兴节目不是美女歌舞,而是摔跤比赛。比赛还是很精彩的,我们看得很愉快。比较不愉快的是,那位获胜者似乎意犹未尽,表示要与我方的两名勇士过过招。队里的老家伙们自然逃过一劫,众人的目光都投在我们几个年轻人身上。我正准备尿遁,阿森就拎着阿木上场了。我们很欣慰地看到,身为我族第一勇士,阿森和对手旗鼓相当,尽管最后还是被摔趴下了,但也主要是由于经验不足,气势上完全没输掉。阿木那场就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比赛结束后我捧着他面目全飞的脸向他保证,明天一定会豁出去替他抢回女朋友。
  
  第二天,岩族长指派了两个下属与我们继续谈判,自己懒洋洋地靠在虎皮垫子上阖眼听着。我们咬定放人的要求不松口,对其他一切补偿都不予接受,甚至提出愿意花钱赎人。而对方则宣称放人决不可能,还威胁我们说如果不肯妥协,抢亲事件还会继续。谈判由此陷入了僵局。眼看太阳又要落山,我方代表明显产生了动摇,就在这个时候我勇敢地站了出来!为了实现我对阿木的誓言,我决心使用杀手锏。我鼓足勇气大声对岩族长说,如果你再不制止手下的罪行,我就要写书搞臭你了。这样几千年之后,人人都知道古代曾经有个叫岩的著名坏蛋,他荒淫无度暴虐无道,每本历史教科书上都会有一张他的猥琐老脸,小孩子们都喜欢在那张脸上画眼镜和胡子……
  
  岩族长总算睁开了眼睛。这可真是麻烦呀,他摸着下巴苦笑着说,财色名利中我唯独贪一个名字,没想到竟然被你们给蒙中了。他终于松口,答应我们如果被掳来的女子自愿返家,我们可以在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走。
  
  我们原以为故事到这里就快要圆满落幕了,谁知就在结尾处情节突然峰回路转,彻底颠覆了正义必胜的桥段。被恶霸掳走的女孩子们纷纷表示生活很愉快,男人们即能干又懂得心疼老婆,这里正是她们的理想归宿云云。阿木的前女友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以前不该因为怀疑好男人的存在而自暴自弃,如果当时草率地和阿木结婚,此刻就要痛失真爱了,她每次想到这里都会一阵后怕。
  
  所以最后我们还是空手而归。消息传回族里,有女朋友的男人们都开始火速筹备结婚事宜,而女孩子们则不约而同地要求推迟婚期,以便有时间重新考虑一下她们的感情归属。


10、又是一个深秋时候 ...


  阿木身心俱受重创,回去后一病不起。
  这次轮到我提着烂水果去看望他了。为了帮助他早日康复,我带去了一个好消息。以他为男主人公原型的史上第一桩爱情故事正在创作中,只不过由原计划的幸福结局改为男主角不幸身亡、女主角自杀殉情的凄美结局。其实我觉得这种结局更震撼人心,也更能表现当今社会的黑暗,说不定会成为爱情经典读物。
  
  开始抢收秋粮。
  难得今年谷物丰收,却因为可恶的新邻居滋事而耽误了收割。好不容易平定了外患,大巫又汇报说连绵的秋雨即将来临,于是全族人被紧急调动起来抢收粮食。由于前段时间女同胞们先后忙于担惊受怕和处理感情纠纷,我们的石刀没有人帮忙打磨,钝得连手指都划不破,为抢收工作增加了额外的困难。我们起早贪黑地忙了整整三天才将全部粟米收割完毕。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收到飞鸽传书。
  居然是那个岩族长寄来的!信上说他最近一直在为给部落起名字而烦恼,上次见面很欣赏我的文化素养,希望我能给予帮助。他是个有远大目标的人,搞不好将来能成为一方霸主也说不定,所以给他的部落起一个好名字十分重要。他理想中的名字要简洁、响亮,既能反映其背景渊源,又要表现出开天辟地第一人的气概。
  
  鸽子携信返回。
  我冥思苦想了整整一晚,才精心选出了一个符合要求的名字。我建议他们将自己的部落命名为“鼻始”。鼻即自我,也有祖宗之意,是为承前;始即创始,意为启后。将来如果他能有幸称王,那么还可以给自己冠名为岩始王,多么振聋发聩的名字。
  
  下雨了。
  我们的秋季狩猎活动受到了明显的阻碍,动物们不是迁走就是躲起来避雨了。如果按大巫所言这场雨会持续很久的话,那么在秋天结束前我们恐怕无法达到计划中的食物储备。况且今年我们新增加了十几口人,人均分得的食物量又会进一步降低。首领宣布,从今天起要动员一切力量抓生产,力争从各种渠道获取粮食资源。
  
  我被分配去采集坚果。
  在离部落比较远的一处山谷里,有一个野生的毛栗树林。以往我们会在秋天农闲时,到那里去摘些栗子回来当零食吃。现在在储备粮短缺的情况下,栗子也成了重要的食物来源,因此我和大病初愈、被分到采摘组来的阿木一起前往采集。阿木的精神好了很多,最近他重新回到了八卦情报员的岗位上,继续兢兢业业地散播流言。我们一边赶路一边谈笑,倒也不觉得无聊。走着走着突然我感觉脚下一陷,接着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摔得七荤八素。阿木在上面紧张地问我还好吗,我哼了两声表示还活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挖的坑,居然有两个人叠起来那么深。阿木回部落取了绳子才把我拉出来。等我爬出坑,再去采栗子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两人只好灰头土脸地空手而归。
  
  在同一个坑里载倒了两次。
  那个挖坑的王八蛋居然在我们回去之后又把陷阱给补好了,于是第二天我又掉进了同一个坑里。这真的不能怪我!我以为只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个坑应该会维持我爬出来时的样子。阿木很无奈地对我说,我们不能连续两天什么东西也没采到。他要一个人去采栗子了,晚上回去前会记得折一根藤蔓带给我。我只得郁闷地坐在坑里枯等。
  
  猜猜后来谁来了?竟然是岩族长,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看到坑里的我,笑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原来在人行道上挖坑的人就是这个**。我怒视着他。他很无辜地表示自己不知道这里有条路,它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他前不久看到这附近有一群鹿活动,布设了陷阱好几天却一只也没捉到,看来那群鹿只是经过这里而已。倒是我居然两次掉进来,可见我跟他似乎真的蛮有缘分。
  
  奇怪,他怎么知道昨天掉进坑里的也是我?岩族长笑嘻嘻地说,他看到坑壁上被人写了很多坏话,除了骂挖坑的人脑子有问题外,还有抱怨领导、埋怨社会和嘲笑鼻始岩的内容,这个作者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额,这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看到我写他的坏话竟然还拿来当笑话讲,这个人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在乎名声?
  
  我和他各自做了件缺德事,算是扯平了。岩族长不计前嫌地把我从坑里弄了出来。他问我不远处是不是有个大湖,如果有的话能否带他去一趟。看看时间还早,我就答应了。
  
  那个湖是周边地区唯一一处大型水源,里面有很多鱼。可惜我们这些部落都不太擅长捕鱼,所以多年来只能对着湖里游动的肉块干瞪眼。岩族长对于这个湖相当满意的样子,很高兴地说这下冬粮有着落了。之后他在湖边站了很久,很少见地静静望着湖面半天没出声。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里除了波光粼粼的湖水外什么也没有。但是他却看得异常专注,好像那里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一样。


11、第二年秋末冬初 ...


  我被冻感冒了。
  那天鼻始岩在湖边扮酷耽搁了太久,等我们打算动身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赶夜路比在野外露营还要危险得多,我们只得选择留在原地过夜。岩族长很大爷地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对我发号施令。鉴于他已经习惯了指挥别人,而我又打不过他,一次新的阶级分化就这样产生了。在他英明的指导下,我满怀怨气地独自完成了拾柴、取火、生火、烧饭(岩族长随身携带了食物)和伺候大爷用饭等全部工作。晚饭后,我们互相挖苦了几句,就各自躺在火堆的一侧睡下了。令我大为气愤的是,早上起来我发现自己被踢到了离火堆很远的地方。岩族长的解释是,他半夜被冻醒过一次,发现火堆中的木柴快要烧尽了而我却睡得像死人一般。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重新拾了柴添上,并把我踢到了远处,因为我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火取暖的样子,躺在“他的”火旁边完全是浪费。世上居然有这么霸道的人!我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回到家,当天下午就感冒了。
  
  阿森对我彻夜不归又没有报备的行为表示不满。
  虽然我告诉过他这是意外事件,完全是那个该死的土匪头子的错,但他依然不能接受的样子。
  
  他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为了向我表示抗议,阿森于昨天晚饭后骑着白马离家出走,消失了一整夜。尽管我认为这样的报复行为相当幼稚,但他成功地达到了目的。好吧,我承认我错了,这样做确实很让人担心,下次不会再犯了。
  
  树叶又快掉光了。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今天我把已经完成初稿的小说拿给阿木看,他竟然唧唧歪歪地提出了很多意见。最主要的两点问题是,第一,男配阿石相貌英俊、出身不凡又多金,相比之下男主人公阿禾的形象既猥琐又穷酸,完全被配角的风头所掩盖,作者到底安的什么心?第二,为什么故事最后阿禾战死沙场,作者要特别强调他死前被情敌殴打得面目全非,而女主当时明明人在附近,却要不远万里跑去跳崖殉情?
  
  对于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如果把男主和男配的条件对调,这个故事想写成悲剧就比较困难;而且这样的设定还能展现社会阶级矛盾,提升本书的立意高度。对于第二个问题,我的想法是这两种死法比较有回旋余地,假如本书大卖,那么在粉丝们的强烈要求下,我还可以强行扭转结局,追加一个HE的长篇番外。
  
  眼看就要入冬了。
  今天从岩的族里来了一伙人。他们用马拉着一种叫“车”的可以滚动的箱子,里面装了很多陶器,来与我们交换谷物和麻绳。我们虽然很垂涎那些陶器,无奈今年粮食本来就比较紧张,换了东西就要挨饿了。而麻绳虽然不缺,但也没有人特意去囤积这种东西,所以一时也拿不出很多。这伙人的头目叫骨,是个獐头鼠目、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家伙。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过段时间会用肉来和我们交换石器,保证我们一定有足够的食物过冬。领导们原本不相信他的话,不过等骨拿出好几只漂亮的玉簪送给领导夫人们之后,他们就相信了。粟米是部落的公共资产,所以换来的陶器也属于公物,而我们自己则可以用麻绳换陶器,一捆绳子换一个罐子,非常实惠。
  
  全民陷入搓麻绳热。
  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我也不能免俗地开始用多余的麻料制绳。好像只有阿森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不过倒也没有对我的行为表示鄙视,只是坐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忙活。直到我开始打自己被单的主意时,他终于忍不住制止了我。他说你还是省省吧,那个奸商下次再来的时候,十捆麻绳也换不到一只碗了。我很惊讶地问他难道以前认识那个叫骨的人?他似乎噎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他以前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只应该也不会错。


12、第二年冬天 ...


  无奸不商。
  过了几天,骨果然又带着车队来了。这一次除了陶器,他还运来了大量的新鲜鱼肉。尽管之前我已经从岩族长那里知道了他们会捕鱼的事情,但真的看到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满满十车鱼,也还是感受到了强大的视觉冲击。骨确实实现了先前的约定,用鱼肉换我们的石器,可是他提出的兑换比例明显低于我们通常的肉石交换价。然而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只好忍痛签下以低廉价格帮他们打造大量石制兵器的订单。而用麻绳换陶器这笔买卖就更是赔惨了,骨居然声称一只陶碗要用二十捆麻绳来换。这太令人发指了!但是我们每家都屯了很多麻绳,如果不用来换东西还能干什么呢?搓好的绳子已经无法再用来织布了。最后骨还是收走了我们所有的麻绳,不过他额外送了不少小件器皿给我们,说是给大客户的赠品,于是大家又觉得这笔买卖也不算太亏了。老百姓实在是太好骗了。
  
  我的第一部爱情小说受到好评。
  冬天大家都很清闲,此时正是扩大读者群体的好机会。趁大伙儿吃完饭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把我的小说念给大家听了,结果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除了阿木和阿森之外,男性同胞们大都在中途就捂着腮帮子退场了,不过女性听众们却非常赏脸地把这部作品从头到尾听完了,而且还给予了高度评价。比较意外的是她们并没有像当初我预想的那样,对男女主人公的悲惨结局感到遗憾和不满;相反有不少听众表示,听到那对狗男女死掉的消息后觉得很痛快。倒是那位疯狂又痴情的贵族男配角受到了女孩子们的一致同情。阿石好可怜哦,她们抹着眼泪说,女主绝对是脑子被雷劈了才不要他,去跟那个白痴男主好(阿木的脸色很差),作者另外给他找一个好女人配吧。她们强烈要求追加关于阿石的HE番外,否则就诅咒我这个后爹到死……啧。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摆着一件礼物。
  居然是一条雪白的狐狸围脖!真是漂亮啊,自从上次那条被换走之后,我就再没有遇到过毛色那么纯净的狐狸了。阿森很腼腆地笑着说,他看过我以前的日记,知道我一直很想再要一条围脖。这只狐狸是他上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在林子里偶然撞见的,不过要想让毛皮不容易脱落,还需要进行一些处理,所以又多花了几天时间才制作好。他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嫁到岩部落的女孩子们回家探亲。
  以前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嫁到外面去,通常都不会再回娘家。偶尔有回来的也是由于遇到家暴回来诉苦、或者家庭破碎无处可去等原因。不过这帮女人明显不是出于上述两种理由。她们穿着染了鲜艳颜色的棉衣,头上戴着雕工精致的木簪,骑在马上由她们的丈夫护送过来。这叫做探亲吗?我还以为她们是专程回来炫耀的。或许不止如此,说不定这根本就是另一场阴谋活动的序幕。
  
  我敢肯定这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
  不用想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我猜现在方圆百里内所有的女人都知道了:新来的部落能织一种又好看又柔软的布料,而且他们还会制作各种材质的簪子,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很多帅哥没有娶亲哦。
  
  继探亲团的第一波攻击后,他们又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这次是岩族长亲自率队来访。他们给每位领导及领导家属都赠送了棉布衣物,我们族长笑得脸上菊花绽放。经过之前的强力宣传大家已经被成功洗脑,将这种布料看成了高品质生活的象征。围观群众们裹着品位低下的厚实皮袄,万分羡慕地看着领导们身穿薄布棉衣,一面打哆嗦一面发表讲话,祝愿两部族友谊长存。高层会晤圆满结束后,岩族长提出想要了解一下我族民众的日常生活,以便进一步感受这里随处可见的浓厚文化氛围。如果所谓的浓厚文化氛围是指墙上那些男女运动图的话,他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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