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by 皂斗(下)【完结】(15)

2019-05-31  作者|标签:


拾荒 act 93 :何情
  牡丹换了衣服坐在书桌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眼神却时不时扫向紧闭了近十五分钟的浴室门,心里不知怎么的腾起一股似焦躁不宁的情绪,索性起身去敲那扇门,扬声叫了几声后没见有回应,便又重重拍了几下,静候了片刻,听闻里面的水声渐消且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便退回,趴上床等他出来。
  安乐边低头擦头发边慢腾腾走到床边,眼也不抬便踩上床,从他身上跨到另一边,继续擦头发,继续沉默不语。
  牡丹侧躺着撑起脑袋看他绯红的脸上现出的忿然表情,一时无奈又好笑,他这副别扭堵气的孩子脾性此刻倒是让他领略了个彻底了。“别只顾着气怒难过,说说怎么回事吧。”
  “就以前我跟你说的那样。当时我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萧香,也没想起萧香曾提过一次的他没什么交情的沈破浪同学,更没预想得到你们会是旧识,所以也没记起单令夕这名字。”安乐平板着声调说完,把毛巾往椅背上一扔,掀开被子钻进去,整个埋没在里面不动。
  牡丹熄了灯也钻进去,把他弓成虾球状的身体展开、把如无知觉的任人摆布的娃娃般的身体整个搂进怀里,脸颊蹭着他额际,在他耳边轻言**:“很难受么?想哭么?”
  安乐一拳挥过去,扯开被子呼吸一把新鲜空气,默了一会儿又问他:“沈破浪不是你们那票朋友中的一员么?为什么我在酒馆那么久一直没见过他?”
  “他跟我们的交情是不错,但明里,沈家跟白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和睦相处,事业上的竞争都像阶级敌人似的,斗得暗无天日。不过,似底下白瑾跟他处得还算融洽,这连人都是冷性情的人,某些方面来说算是志同道合吧。”
  “庭院深深身几许,宅门恩怨怨几多啊。”安乐头疼的把脸埋进软枕里低喃,“如今再让我选择,我愿意去学校里当个老师,清静安宁的过一辈子,若是钱不够了,就另外兼些事情做。总之先要心里放松快活了,才能解除牵连到身体上的负担。”
  “很多人在遭遇过多劫难时,会变得偏激沮丧,变得愤世嫉俗,显然你是例外之一,你一直都很聪明的知道怎么调节自己。”牡丹探出头捉起他的手,一根根指头细细抚摩,“你看过芳汀在被流言和偏见赶出工厂后,生活无着时悲从中来,唱了一段‘我曾经有一个梦’么?希望崇高、生活美好,我梦想上帝总是充满怜爱,那时我年轻天真无知,做的梦也变得陈旧荒废,没有什么可以救赎……猛兽夤夜而至,轻柔却声如巨雷,它把梦想**,它把梦想撕碎……生活终于毁灭了曾经做过的梦。”
  “只要人还在,毁灭了梦想和生活都还可以重新建立起来。”安乐淡然道。
  “是的。”牡丹轻笑着朝他蹭去,在他热气尚未全褪的脸颊上印上轻若羽毛的一吻,“你看,这就是你会有的选择,你有一颗坚韧的心,你有你认为的重要的责任要背负,你有你执着的东西,这些都是你的精神支柱,所以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会告诉自己要努力生活,这不仅是为自己,也为你爱的人。”
  “……官越,”安乐暗吸了一口气,轻唤。
  “要我帮你找萧香?”牡丹接口,见他没回答,又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吧,你几乎都是在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才会叫我官越,当然,还有在床上的时候。”
  安乐蓦地脸红了,暗自庆幸黑暗中他看不到,力持平静道:“帮我找萧香,沈破浪一定知道他在哪儿的。”
  “找到他之后呢?”
  安乐听不出他一如平常的悠然语气中的具体部分,心急之下紧扣住他的手,婉求:“不管那以后。现在大家都在找他,我不能保证那些人没有坏心思,我得先确定他好好的,不然我心里难安,他像我家人一样一样重要。所以,求你帮我找他。”
  “我可以帮你找,但是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沈破浪十有八九是不知道萧香在哪儿的,不然以他的为人,不至于斤斤计较到连个面都不愿意让你们见。”
  “……真的?”安乐脑子里浮出沈破浪冷冽与温润融合的矛盾气质,不自觉就相信牡丹的话了,心里沮丧不已,“那怎么办?这城里百千万人口,从何找起?”
  “放心吧,只要不出这城,那找到人的机会无疑就多许多了。”牡丹下了个保证似的答案,遂转口道:“你又欠我一笔,记着了。”
  “小气巴拉的不是男人!”安乐气结,忿忿甩开他的手,翻身扯过丝绒被子把自己裹得和蚕茧似的,也不管身后这株娇滴滴的牡丹是否会着凉。静待了一会儿,见身后没半点动静,便又转过身,扯开被子施舍一半盖到他身上,靠近轻声道:“谢谢。”
  “太让人伤心了。”牡丹拿腔捏调悲切切的说完,便整个趴到他身上,笑问:“你不是常听人唱戏么?那我问你一句戏词:初相见,意思浓,两下爱衾枕和同,销金帐春色溶溶,云雨期真叠叠重重。这是出自哪个戏词?”
  这就是剥下优雅富贵表象后的生活中的真实的油腔滑调的官越官三少!安乐脸色红了变青,青了变白,白了又变红,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流氓!”
  “食色,性也。”名单恶狼扑羊般将他整个罩住,三下五除二将碍事的衣物剥除,**的肌肤相贴着,细腻柔软又温暖的触感从毛孔传递到心里,使之颤抖。他埋头啃咬身下散着皂香的光洁皮肤,模糊吐出:“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戏呢。”
  “我没听过……”安乐咬住下唇闷哼一声,头微微仰起,“你明天早上不是有课么!”
  “明天是选修的1.5个学分的思想道德修养,跟老师打个招呼就拿到手了。”牡丹不甚在意的回答完毕,把脸埋进他颈窝蹭了蹭,顺着那细脖子一路啄咬,碰到嘴唇时气息骤然急促起来,一改往日的轻柔,粗鲁又急色的紧贴着吮啜,湿滑的舌头深深探进口腔里,口津交换时清晰的响声在让人耳红心跳。
  安乐喘不过气来了,揽住他的脖子使劲将他拉开些,沉重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问:“你海外了很……很多酒么?”
  “没有。”牡丹飞快答,抬起头又贴上去轻柔绵长的深吻。两人体内的情欲彻底的被引导了出来,情动间,一丝丝温软的不知名的感觉又从心底缓缓升腾上来,绕着五脏六腑轻快的旋转,钻进毛孔飘散到身体外,形成一个意外甜腻的透明圈,把紧紧相拥的人儿环罩其内。
  安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专心的与他接吻,也比任何一次都更能感受到皮肤上抚触的战栗,脑子此时只浮出以前交欢时的感受和臆想的画面,脸热如火的同时,体内更是一把急欲浇灭的欲念,于是他自觉的主动的曲起腿磨蹭他滑腻的皮肤,腰身抬起,口中细细的**泄出。
  “这是额外的谢礼么?”牡丹低哑着声音笑道,抬身从抽屉里摸出东西,手缓慢的抚摸他的身体,似惊叹似感慨道:“学得真快,丝毫不像十五岁的未成年,你知道今晚林末他们为什么那么看你么?”
  “……嗯?”只哼了个鼻音,安乐的注意力又被拉到敏感的腹髋间,嫩芽上逗弄的手极灵巧又极恶劣,让人欲罢不能的随之摇摆。
  “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浑身上下找不出有任何未成年的痕迹,这具瘦弱的身体也不例外。”牡丹贴在他唇边说着话,微灼的气息拂在他面颊上,稍显低沉的嗓音中透出他熟悉的浓浓情欲,手指很顺利便进入他股间穴口,不稍片刻便将之开拓好。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埋进去时,急促的喘了口气,咬了一下他的湿润的下唇,轻笑道:“你看,这身体这么敏感,会像花朵一样绽放开,像现在这样。”
  突然的一撞让安乐失声惊呼,体内感觉到与往常不一样的触感,错愕的傻问:“你没用那个?”
  “不想。以后也不用了。保证不再让你发烧。”牡丹像谈论天气般边悠然开口,动作也是不紧不慢的磨蹭着。
  安乐恨声道:“总有一天我也要压你!”
  “好啊。”牡丹飞快答道,立马就将两人的位置倒了过来,自己真成被压的了,“来吧压吧,我躺着不动。”
  “……怎么做?”安乐不耻下问,暗道等老子记熟了,迟早有一天要翻倍还你!
  “可怜的孩子,明天我把电脑里的东西打开给你看看,全面的学习一遍。”牡丹揉揉他那把细腰,笑问:“难受么?”
  “不难受。你说我学得很快很好,确实是这样的。”边说边无师自通的动了动,听见他低抽了一气时更加恶作剧似的摇摇停停,然后又伏在他身上,细致的抚摸他完全不似外表娇贵的结实均匀的身骨,忽然发问:“你以前跟别人也是这么做的么?”
  “秋后算帐?”
  “我觉得我很亏。”安乐不甘心的直起身,活动间又是让人抽气连连,“你看看我,才十五就被你带上床压着,若是女孩儿倒还说得过去,可我是男的,若从此后我的性向被扭曲了,那我日后怎么办?孤独终老还是找个男人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呆子……”牡丹听了只是笑叹一句,拉下他的身子狠狠吻住,半晌后才松开,执起他的手亲吻了一下,耳鬓厮磨秘语:“等你十八岁时我送个礼物给你吧。”
  “还远着呢。”安乐低喃了一句,因那吻而翻涌得更急的情欲冲击着脑子及身体各处,索性甩开杂七杂八的思想,专心致志的送个谢礼给这位姓官名越的对他一直很容忍很耐心的牡丹。
  折腾大半夜的后果便是两人睡到下午一点多钟才醒来,梳洗过后到客厅没见安宁,安乐暗恼着去他房里看,果真见小家伙已经躺在床上睡午觉了,随即又进厨房打开冰箱,见昨晚的剩饭剩菜整齐放着没动,想到他可能没吃午饭就上床睡觉,心下更是恼火不已。
  牡丹倚着厨房门口,两手兜进袋里,闲闲道:“他自己打电话叫外卖了,不需要你操心这种小事。”
  “你怎么知道?他怎么会有外卖店的电话?你告诉他的?”平时辉给他零用钱,所以安乐没问这个。
  “茶几下面的电话本上不是记有么?干洗店的、各外卖店的,以及救援电话,很清楚,一目了然。”牡丹伸长手把他拖出厨房,回房把外套丢给他,自己也迅速的换好衣服,“咱们出去吃饭,顺便把娃娃也叫起来吧。”
  安乐看看表,再十分钟就两点了,便去把安宁叫起来,帮他穿上衣服。
  “去哪儿?”安宁一脸迷迷糊糊的表情,似醒非醒。
  “去吃饭。”
  “我不饿。中午吃了很多了。”说着又往床上倒去,眼睛也紧闭上,“我再睡一下下,等会儿会自己去学校的。不用管我……”尾音猝降,显然已进入混沌状态。
  安乐顿了顿,随即作罢,转身见牡丹立在门口,无奈道:“让他睡吧。不如我们也别出去吃了,冰箱里还有饭菜。”
  “我想吃粥。”牡丹软绵绵挂到他身上,“去吧,再等会儿我就没力气走了。”
  “放心,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安乐冷眼睇他,“你下午不是很有课么?干脆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好了,就上次宁珂买外卖的那家吧。”
  “随你。我不像宁珂那么饕餮。”牡丹直起身,搭着他肩膀往门外走,“抓紧时间,走吧。”
  “半斤八两,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吃素的多,但同样挑三拣四要求精益求精。安乐嗤哼。
  “怎么这么说……”牡丹委屈的眼神投向他。
  安乐手痒的直想抽他,迈开大步先行。
拾荒 act 94 :张皇
  一月中旬时,安宁和牡丹都放假了,两人窝在家里玩了两天游戏后便开始出门逛荡,回来总会带不少如帽子,书籍,新型平版游戏甚至乌龟等东西。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也会兴味盎然的聊着一起的所见所闻,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安宁在说,牡丹偶尔插个话,而安乐则是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这天晚上上夜班,安乐近六点钟时候换好衣服到馆内,跟叮当站在散尾葵的阴影处闲聊了一会儿,待时间到了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
  此时馆内还稀稀落落的没什么客人,不少同事两两站在一块儿私扯些话题,安乐送了一单回到吧台,又跟叮当闲闲扯起淡来,说到养乌龟时两人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脸上尽是欢乐的笑容,忽然叮当倾身贴近他耳边说:“莫玉来了。”
  安乐调头搜索,可不是!几步外站着的不正是莫玉跟她男人么!她显然也见到他了,冷然着脸却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和挑衅说激辣的言语。也许是因为顾及到牡丹和白瑾了吧,他想,朝两人微微一笑后又转过身,假装忙碌的样子。
  “要不要避一下?”叮当有些担忧的问,眼神四转,想看看林宇哲此时在馆内哪个角落。
  “不用。反正已经撞面了,没必要刻意躲开。”躲开只怕会更加惹恼那傲慢的女人吧。安乐暗忖。
  叮当正欲开口侃几句,余眼瞥见大门处貌似财主的身影,定眼一瞧,立马整顿表情神态,嘴皮子掀半张,平板着声音通知:“你老板来了,注意。”
  “谢谢提醒。”安乐笑意盎然的转过身望向大门,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让他眼睛一亮,惊喜叫道:“小叔!你回来了!”
  跟白瑾一起站在门边跟莫玉打招呼的老三闻声转过头,眨眼笑了一下便径直走了过来,很搓一把他的脑袋,拉了台高脚椅坐下,笑道:“我昨晚刚回来,今天是特意过来看看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上什么班啊?”
  “凌沐知道,林宇哲也知道,随便找一个问问就有答案了。”老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小吊坠,摊开他手心放上去,“这黑玉石玉斧是我一个朋友自己磨出来的,送你。”
  玉斧通体乌黑,侧面开有一条顺畅的小槽,表面光滑亮泽,有冰凉又温润的感觉。安乐好奇的把玩,歪头凝惑问:“怎么会送你这个?”
  “他喜欢就送,这东西被成为王者之石,是按新石器时代晚期象征部落首领执掌王权的玉斧形状复制的。我去年收到他送的一块复制自先泰时期的刀形币的黄石,都是他心血来潮琢磨的。你留着好玩吧,这玩意虽不值什么大钱,但还是挺有收藏价值的。”
  “小叔,你到底是做什么呀?”安乐觉得把这盘缠了很久的问题弄清楚,“你不是学经济的是吧,你也没跟老师说明白你的工作。”
  老三点头笑,转身敲敲台面叫叮当倒杯苏打酒给他,啜了几口后才答:“最初是,后来转到地质专业了,怕我爸打断我的腿,便一直没跟他说明白。其实他应该也是知道了的,但一直没说,我索性也不挑明。”
  “难怪你总是脚不沾地的到处走。”安乐想到以前曾对他工作的种种联想,忍俊不禁,“果然还是地质这种偏冷专业跟你比较搭边。对了,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订了明天下午的票,所以晚上才特地过来找你。”老三凝着他清伶秀气的脸,突然伸手狠捏了一把,满脸不甘的用幽怨纠结的口气说:“你要跟我一起回去么?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安乐沉默了片刻,转说:“小叔,下个学期我要去上学了,等我拿到大学通知书后我会回去的。”不仅为老师,还为奠我父母及所有关爱我的人。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三微叹一气,取笑道:“当初还执意拒绝我的好意,让我伤心,脾气有时候倔得跟牛似的,跟老头子像极了,真不知道是他影响你还是你们互相影响了。”
  “当然是老师影响我。”安乐笑。
  “不过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是这个结果就可以了。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跟我说,或者跟那位万能的三少说,别死磕着。”边说边继续啜饮苏打,杯子空了又叫叮当续上,没发觉自己脸颊都浮出淡红了,俊脸像是施了层胭脂似的极好看,犹自说道:“回去要是有人问起你了,我会模糊主题的。等我回来,给你带老太太做的小食品吧。我记得你跟安宁都很喜欢吃那些糕饼之类的。”
  “嗯。”安乐边应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扫了扫吧内的叮当等人——也都一个个盯着他呢!立马把他手中的杯子夺下:“不许在这儿喝了!你到位置上去或者进包房去吧。”
  边说边朝白瑾望去,正好碰到他扫过来的目光。
  白瑾一看老三的摸样就知道他喝酒了,忙撇下莫玉两人快步走过去,将人拦腰捞起来,眼灼灼却温和道:“不是说要去给你妈妈买礼物么,现在就去吧,都已经见过安乐了。”
  “好吧。”老三对安乐笑了笑,“走了。新年好。”
  “新年好。”
  目送两人步出大门,叮当迅速探身秘语:“什么时候财主的宝儿变成你小叔了?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靠,你有这么大个背靠还在这儿端什么盘子呀!上次莫太女那事,你要早点把他端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安乐但笑不语,抬眼时又碰到不远处位置上的莫玉的莫名复杂的眼光,对望几秒后她突然撇开脸,傲气依旧的面上浮出一丝丝别扭的神情,不知怎么让人觉得她变得可爱了。也许莫老爷说的没错,这只是个被宠坏了的性格耿直的刁蛮女,她的行事作风或许让人憎恶,但本性不算太坏。
  “安乐,绿区9号。”叮当唤。
  “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不知道。”安乐嘀咕着托盘过去,发现又是大部队来了,除了以前见得那些男孩儿,连兰月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也在。他把东西放下,微微笑了笑便要退开。
  牡丹拉住他,端起特地叫咖啡馆的师傅制作的点心给他,悠然道:“今天好像不是很忙,要不要过来坐下?”
  安乐拈起一块囫囵吞枣,曲指敲了敲托盘,挑眉:“少爷,伟人告诉我们,只有经过事实调查了才有立场说话,事实上小的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像你看到这么闲。”
  牡丹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下。
  回到吧边,叮当探头探脑欲言又止。安乐不理会他,过一会儿,他又掩着脸凑过来了,摊开手心的一颗糖果巴结道:“一物换一物,你告诉我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八卦事。”
  “没有。”
  “我不信!”叮当肃然着脸,一副‘就知道你瞒我’的表情,又死心的又加了一颗,装一脸可怜相,“今天就剩下这么多了,明天再补给你两颗。小安乐,你说说吧,那天我看见了也告诉你。”
  这已经二十二岁的娃娃脸经常像孩子一样,不仅嗜好像,连言行举止都像。安乐瞅他,侧眼四下瞄了瞄,见大小头领们都不在,便贴近他耳朵炸雷:“我怀疑你居心严重不良,老实说,你看上谁了?”
  叮当的脸蓦地一红,啐他一气:“你个小王八蛋,明知小白菜气势汹汹的捏着我,还敢侃!”
  “诶。”安乐叹一气,摇摇头道:“每次人来了你都这么问,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以他们的性格及行事作风来看,怎么可能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给别人看呢,面子里子都不允许的。”
  “我又没跟他们正面接触过,当然不像你这么了解他们。”叮当理所当然的反驳,末了又悄声问他:“你是住在官家三少家里没错吧,他私下也像现在看到的这样吗?”
  “收起你的少女心和好奇心。”这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入他们耳中的,如今几乎整个行馆的同事都知晓他跟三少的关系非同寻常,甚至私下还有讨论他是否是被人养的小娈童。安乐初闻时心里是复杂难堪的,但现在早已风轻云淡了。只要不构成真正的伤害,何必去理会他们说什么呢。
  “抱歉,我没有恶意。”叮当以为他生气了,心里有些不安,知道他平时虽然好说话,但一冷硬起来,那真是叫人忐忑。
  “没什么。”安乐摇摇头,见林宇哲从过道口出来了,忙端直了身子做敬业状,笑容可掬的对叮当道:“我不喜欢人家讨论我的私事,如果我觉得没问题,那我自然不会介意告诉你,若我不想说,那你也别问。”
  叮当应了声。
  十点过后,馆内又开始一番忙碌,安乐团团转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还有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他跟同事打了个招呼上个洗手间,在走廊处碰到了兰月与那女孩儿,愣了一下笑开,做个手势便闪身进去,磨磨唧唧近十分钟才做贼似的探头探脑出来,见两人居然还倚着墙壁低声交谈,迟疑了三秒,也处于礼貌,他不得不立定跟两人聊两句,随即又借口下班进拐角处的更衣室,待换好衣服再出来一看,大叹天要亡我!
  “兰月,站这儿做什么?”
  “等你出来啊。”兰月笑盈盈的拖着女孩儿走过来,介绍。
  “你爸的病怎么样了?”安乐记得上次兰月提过的事,随口就问女孩儿了。
  “没大碍,谢谢。”
  “唔,过去吧。”安乐率先走,闲聊:“学校不是放假了么?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过两天我爸要来这儿,到时候跟他一起回。”兰月似不经意的扫了眼他润滑的侧脸线条,“你呢?馆里什么时候放假?要不要跟我一道会去?”
  “谢了。”安乐偏头笑道,“要放也得是初三过后才会放,三四天假吧,不打算会去了。”说完,怕他追问,便急走几步到座位,在牡丹身边坐下,把他面前的黑云条盒子拉过来,无甚诚心的客气几句便吃。
  “你很饿吗?”宁珂似笑非笑问道。
  “有点饿了。之前一直转来转去,体力消耗过度。”顿了顿,似想起什么的问:“前几天你们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到人影呢?”
  “开车到处逛逛,难得等到正当的长假。”宁珂长吁一气,软骨症似的歪横在椅子里,一腿还架到旁边罗小布的膝上,“累死我了,咱们小布一到别的城市就容易犯迷路症,每天花在寻道上就差不多得一个多小时;去了旅游名胜又不当一回事,只顾着看美女采标本;回酒店后又自顾自的看片子上网,扔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去酒吧把妹都没激情。”
  安乐失笑,睨了眼不为所动的罗小布,揶揄:“小布是被你逼着去的吧。可怜的小布,明明想做一只自由的小鸟儿,却被人恶意关在笼子里。”
  宁珂嬉皮笑脸的以腿蹭罗小布,环了眼在座的两两喁喁私语的一群人,道:“你什么时候放假?后天早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到红茶岭原始森林转转?”
  “你们?”安乐转头问牡丹:“你也一起么?”
  “嗯。”
  “不去。我要上班。”身体有些乏,也不想跟兰月这样面对面坐着,安乐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光,擦了手便贴近牡丹耳边询问:“先回去好么?我决定今晚把那本小书翻完。”
  牡丹忍笑睨了他一眼,点头,跟一伙人道别。结果一呼百应,所有人一起下楼了,有车的去取车,没车的站在门口闲扯等待。少时,牡丹的电话响,他走到路边接通,微垂着头说话,光环下的侧影如琢如磨,似精雕的玉器。
  安乐跟兰月搭着话,分神的时不时扫向那边,见他似不看路得边说边走下了马路牙子,前三步后三步的来回走且越来越往路中靠近时,眉头微蹙起,跟兰月说了句“等等”便朝他走,近几步时,忽见一辆小车飞速从他背后驶来,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身子飞扑过去将他脱开,随即紧抱住。
  牡丹怔忡的看着眼下的情况,恍然,跟那头说了句“有事明天再说,再见”便挂断,拍拍他的紧绷的身体,试图轻松解释:“一时没注意,没事了。刚才那车并不是想撞我,是开得太快了让你错看了.......”
  话没说完安乐就松开他,使劲的拳打脚踢几下便冲到路边灯杆旁蹲着,紧捂住嘴忍住一阵阵上涌的强烈的欲吐感,备受压抑和沉闷的心脏怦怦怦的只想要迸出来自由呼吸。他听到身边有几个脚步声靠近,但没起身,怕控制不住的真呕出来。
  “安乐,你没事吧。”
  几道同样的问话此起彼伏传来,安乐摇摇头,深深吸了几口气,站起来转过身朝他们笑笑,见罗小布已经把车开到身旁了,立即钻进去。
  一路沉默。
拾荒 act 95 :革面
  自那晚回来,安乐虽然表现得跟平常一样,但牡丹还是捕捉到了他从里到外隐隐约约透出的防备疏离感,左思右想不知为何。
  中午,宁珂罗小布过来,吵吵闹闹的在客厅里根安宁玩游戏。那时高时低的叫声把房里的安乐吵醒了,他梳洗过后便像往常一样进厨房做饭,端上桌后叫他们吃饭。
  席间,宁珂开玩笑说明早要带安宁一起去原始森林。安宁高兴得嗷嗷叫,踩在椅子眼巴巴无声的祈求家长放马。
  安乐皮笑肉不笑的乜他,伸手不甚用力的一戳,小家伙立马就跌坐在椅子上,他垂头丧气的临死挣扎:“有越叔叔宁叔叔布叔叔在,我不会又惹麻烦的,我保证!而且放假前老师也说了要同学们写观后感,我都没有亲自去看,怎么能写的贴切!坐井观天对开拓思维不利!”
  “很好。”安乐连连点头,端着肃然的脸问他:“那你告诉我,前几天你早出晚归的那干什么去了?是跑到其他地方去坐井观天了?还知道怎么养乌龟知道主题公园有小矮人的木屋更知道民生路有好吃的披萨跟绿奶茶?嗯?”
  安宁显然是被这么一串色厉内荏的问话给惊住了,怔望着他,小嘴蠕动,半饷没吐出半个字。不去就不去嘛,为什么要这么严肃的斥责呢?哥哥一向都是温和对待他的…….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的很,嘴角一瘪,两泡眼泪冒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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