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by 皂斗(下)【完结】(13)

2019-05-31  作者|标签:


  什么叫容忍我的小脾气!安乐听到这儿时又怒了,不假思索的便朝他脖子咬去,这次没得逞,嘴唇刚碰到温软的皮肤就被拎了起来,他冷哼了哼,语气不驯道:“你才几岁?我又几岁?你要选就选要挑就挑啊?有像你这么随便的人么?你了解我多少了就要选我?我们之间有感情维系么?你现在喜欢我么?我喜欢你么?你其实跟老三一样,都跟我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别说气话。”牡丹温和的抚摸他的背,语调悠然又似含着些许宠溺的愉悦,“控制好你越来越坏的脾气,在外人面前得三思而行。”
  安乐颓然丧气,不语。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在下学期开学前把你的决定告诉我。你一直是个很懂得把握眼前有利形势的人,我知道你会有明智的选择的。还有——”牡丹把他的脸抬起来,阴恻恻道:“下次再不改掉咬人的毛病,我就真要教训你了。”
  安乐哆嗦了一下,心里不知怎的却欢喜的很,玩笑似的环上他脖子,脸埋在他颈窝处揉揉蹭蹭,拿腔捏调的学安宁撒娇:“越叔叔,人家错了,下次一定不再犯了,你原谅人家好不好……”尾调上扬,绕梁三转才散去。
  牡丹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唇边轻轻牵起一抹会心的笑意,调侃:“若上帝给粗莽皮厚的野猪配上小绵羊的叫声会是什么吓人效果么?估计就你刚才那样。收起那些旁门左道的小伎俩吧,你修为太浅了,跟我装柔装奴颜媚骨简直就是东施效颦。”
  “诶!”安乐装腔作势的怨叹一气,“这就是身为‘安乐’的可悲之处,一无所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自我意识也要被你控制住,悲哉!恨哉!”
  牡丹失笑,捏了一把他温软的细腰。“你老师的酸儒气你倒是学了十成十了,书呆子。”
  “诶呀,我、我、我,起初时且是敬他,他、他、他,间深也和咱罢,我、我、我、离恨有天来大,他、他、他,不足夸,我、我、我,自详察,泪如麻,自嗟呀,他无半点真说话。哈……”安乐说着说着就笑不可歇,身子轻轻颤抖着,不经意间就惹祸了。
  “小书呆……”牡丹似无奈似叹息的挤出这三个字后,眨眼就将他翻身压倒,吞掉那徘徊在他唇间的清亮的轻笑声,舌头钻进他口中,缠绕住那躲闪的软滑小舌,手将他双腿打开,一路从圆润的脚趾滑到那嫩芽上,惩罚性的轻掐了一下。
  安乐猛的弓起身,挣不脱便两腿紧环上他的腰,身体紧贴着让他无法再碰到他脆弱的地方。
拾荒 act 89 :温厚
  肌肤摩擦间,之前降下的热度再次回升,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牡丹用奇异的心情深吻他抚摸他,自他们第一次有亲密关系后,之后的三四次这样吻抚都让他心里产生不同的感受,有怜惜,有喜爱,还有一种温温软软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他知道安乐心里对这样的亲密有些介怀,但也不会讨厌,每每吻他会不自觉的主动回吻,那尝过情欲的身体也会妖娆的纠缠回应,过人的学习能力让他微微吃惊,也暗自庆幸这聪颖的人是他选中的,这鲜嫩的身体也是他开发出来的。每这么想时,心里便会升起隐约的自豪感,这感觉对惯来平静无波的他来说,是种新奇的又好奇的感受。
  “唔……”安乐长长的**一声,感觉肺里的空气已经被吸光了,憋得他不得不偏过头猛喘息,身体却因为舒适的抚摸而轻颤不已,想大声叫出来又觉得羞耻,只能面色通红的咬着下唇,时不时从唇齿间泄出微弱的轻吟。当脆弱的嫩芽被突然重重刺激时,他还是忍不住短促的惊叫了一下,气息不定的似怒似羞的低斥:“要做就快点……你明天还想不想去上课了!”
  牡丹轻笑,气息微急的吮了吮他润泽的嘴唇,探身从抽屉里摸出东西。
  窸窸窣窣的轻响让听着的安乐又是血气上涌,心脏急噪着要跳出胸膛,偏过头就想堵住一边耳朵,可脑袋很快就被扶正了,灼热的吻也跟着贴上来,如云上飘的舒适感又自四肢百骸透出来,他微仰起头捉紧被子,放松身体迎接那让他疼痛也让他愉悦的摩擦。
  “疼么?”牡丹轻柔却力道均匀的手在他腰胯间按摩,借以减缓他身体上的不适——他只是性子硬,身体却是纤细柔软的。自第一次让他发烧后,他便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这副躯体了,每每都是忍着想汹涌的**耐心缓和的开垦好,然后才播种施肥,等它开花。
  “……不疼了,好了。”
  安乐的声音带点黏腻的低哑,听着有些脆弱有些可爱,牡丹尤其喜爱在这种时候听他说话,那是除了身体直接刺激外的兴奋剂,让人无法控制的想怜爱他又想揉碎他。他压下身将他的腿再撑开些,退出穴道里探幽的手指,昂扬的**缓缓进入他温软的体内,那让人毛孔大张的舒服快乐从交合处传递到身体每个细胞里,它们欢闹的叫嚣着要再多一些更烈一些,可一想到身下这身体是极纤瘦的,动作便又不自觉的缓下来了。
  安乐如河面上的浮萍,随他飘荡,两条细胳膊环着将他拉近,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散发的淡香。他知道牡丹一直对他很温柔,也感激他的细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唤:官越……
  “难得听你面对面的叫我名字。”牡丹笑,轻啜了下他的脸颊,猝然往他肠壁内深刺。
  安乐被他逗得浑身颤抖不已,猛咬住下嘴唇吞掉冲口欲出的高吟,闷闷的低哼从鼻间透出,他努力的调整了气息,开口:“谁叫你平时娇贵得跟牡丹似的,嗯……我喜欢这么叫你,唔……”他说不出话了,身体此时已经濒临开花结果的时间,在一声惊呼之后,脑子出现瞬间空白,整个人都软下来,睡意也浓重袭来。
  喜欢你就叫吧,我就当你……
  安乐似乎听见牡丹这么说,可具体是什么却又听不清楚,意识浮浮沉沉间,又感觉到身体被腾空,当温热的水环绕周身时,他半张开眼望了望,随即瘫倒进他怀里,咕哝:累惨人了……
  第二天,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安乐照样跟以往的早晨一样八爪鱼似的缠抱着牡丹苏醒,除此之外的还有:牡丹又缺课了。
  这算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么?人家倾国倾城的杨玉环能把唐玄宗迷得七荤八素倒还说得过去,可眼下他们算什么?婉转媚人的龙阳君与魏王,还是美人董贤与汉袁帝?
  借小六的一句:靠他奶奶的!安乐嫌恶的搓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发现自己居然是全裸的,伸手摸摸身旁的牡丹,顿时愤慨了,为什么就不能顺带帮他穿一下衣服啊!他什么居心!
  “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牡丹半张开眼慢吞吞道,眉眼间难得的出现的些许困乏,脸色也白得不正常。
  安乐忘了继续愤慨,只疑惑的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身体,问:“有哪儿不舒服么?”
  “嗯……”牡丹只从鼻间哼了哼,紧闭着眼没回答。
  安乐有些担心了,往常这时候醒来时他从不会这样神色颓靡的,他虽然嗜睡,但生活作风及日常行为都是相当严谨的,醒了之后从不会赖床不起,更不会又倒回去睡。轻摇了摇他,叫唤:“官越,起来吧,快中午了,娃娃呆会儿就回来了。”
  “嗯……”又是一声哼。
  安乐不死心的又下重力摇,他终于蹙着眉睁开眼睛了,略显无奈的声音道:“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睡觉而已。前几天每天都只睡了六个小时左右,严重的睡眠不足了。”
  他这么一说安乐才想到这几天他确实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是和宁珂他们在酒馆呆到凌晨一两点才一起回家,有时候不知上哪儿也是凌晨才回,早上又是七点钟就去学校,以他嗜睡的怪癖来说,一天六小时的睡眠真真是不足的。
  “那下午的课你还要不要去上了?”
  “下午没什么重要课程,我会请假的。”牡丹说着又闭上眼,顺手把他捞进怀里,脑袋埋在他颈窝处,似很舒服的轻吟了声。
  安乐有些窘,板开他脑袋又拉开他的手,向床边移了十几公分后才道:“我去煮粥给你吃吧,你继续睡,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还早呢,不急。”牡丹长手一勾又将他带到身边,紧箍住,轻吁了一气,道:“有件事你一定没注意到,我在昨天之前也没发现。昨天傍晚六点种我从学校回来时,见娃娃已经会自己把冰箱里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那微波炉放在太高,他把椅子搬到梳理台前,踩上去做这些事。”
  “那……”安乐愣了一下,心有余悸的惊呼:“那多危险啊!万一不小心把手放进去怎么办?是谁教他弄这些的!”
  “他说平时看我们弄,他就记下了,还得意洋洋说以后不用专门赶回来给他做吃的,他自己做。”
  “那个小家伙!回来我要修理他!”安乐咬牙切齿,拍拍他的手道:“放开我,我要起床了,娃娃应该快回来了。”
  “别激动,小孩儿能独立并非坏事,你想把他当娇花养在温室里他还不见得乐意呢。”牡丹此时睡意速减,饶有兴致的跟他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所以,你不能严厉教训他更不能指责他,你只需要教导他应该注意哪些危险事项就可以了。法西斯政权和斯巴达教育在我们家是不被允许的。圣人治天下,体民之情,遂民之欲,民主的政治制度是国家健康发展的根本,这个道理同时适用于家庭,若想要一个家庭和谐和睦和乐,那么家主必然要有一颗明政明德的头脑和一颗包容的心。”
  “你们家就是这样的么?”
  “是的,我们从小就被灌输这些道理。”牡丹说着,突然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笑意盎然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微厥的淡红嘴唇,凑近亲了一下,又道:“孩子在我的教育下绝对是健康茁壮的,不会是歪瓜裂枣,放心吧。”
  “说得好象你经验多丰富似的,难不成你养过几个私生子不成!”安乐斜眼乜他,有些不满。
  “没啊,我无师自通,一通百通。”牡丹无辜的眨着凤眼,“我把我小时候所受的教育实施到娃娃身上,同样有效,这说明娃娃是可塑之才且也非常聪明。”
  “你这是变相自夸吧。”安乐没好气道,“你的成长环境跟他的是天差地别,适合你的教育不一定适合他。”
  “错了。不管两个人的出生如何有差别,只要有机会把他们放到同一个环境里接受同样的教育及享受同样的物质,那么两人的成长也可以是同步的,说白了就是人的心理是很容易随环境改变而改变。你还记得以前宁珂曾问过你类似的问题么?你说适直生存。”牡丹温湿的视线凝着他的眼眸,脸上浮出柔和的笑意,“我们俩所说的话中有异曲同工之意,你很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么?其实娃娃也跟你一样明白,是你擅自把他当成弱不禁风的花朵看待了。”
  安乐沉默了一会儿,暗叹一气,不甘似的曲腿压到他身上,埋头闷声道:“你没见他以前心理不稳定时的状况,若我不是打心底爱他,肯定也会被吓到了,那不像是会发生在一个六岁孩子身上的事。我无法不担忧他,他那么小……”
  “知道什么叫做‘过刚易折’么,娃娃其实就是过刚了,才会心理崩塌。”牡丹悠然道,手顺着他光溜的腿一路滑到臀腰,轻按,“他比你想象的要强硬得多,性子圆滑但却品性端正——这应该归功于你,我们都喜欢这个孩子。”
  “圆滑也是你们教出来的。”安乐放软身子任他按摩,那轻缓有序的力道能让他身体舒服许多,“以后少跟他说些旁门左道,要真喜欢孩子就自己生去。”
  “好极了,要一个小安乐和一个小官越好了。”牡丹笑道,手突然探进软臀中的穴口处。
  安乐被他的动作惊住了,把到舌尖的讽刺回话语急急吞回,猛缩了缩身子,斥道:“别动!你要是不想睡了赶紧起床!”
  “别紧张,我只是看看昨晚放的那粒药剂还在不在。”牡丹边说边强制性的把手指伸入穴道内,摸到一颗胶物后才收回手,跟瞪着他的安乐解释:“之前的每一次我都会给你放的,免得你第二天不舒服。”
  难怪。安乐有些羞赧,白面颊上两团红润色泽,清伶伶的秀气相。牡丹看着觉得气血翻涌,毫不迟疑的将他压倒,扑上去猛啃……
  “喀”一声清响,伴随着这开门声的还有安宁高扬的呼叫声:“哥哥!越叔叔!我回来了!”
  安乐怔傻了,瞪大眼居然忘了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更忘了松开他紧贴的嘴唇,幸好牡丹反应及时,飞快把褪到腰际的被子拉起来,轻吐了口气后才转头对上站在门口处惊讶的安宁,笑盈盈道:“先去洗个手,然后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
  “没做饭么?”安宁走到床边,趴在床沿嘟起小嘴,“好饿,早上吃的面包在第三节课的时候就消化光光了,刚才下车的时候吴小猴叫我一起去吃烤香肠,我没去,想着回来吃饭呢。”
  “好了,你先去把书包放了,马上就去吃饭,嗯?”
  一声隐含威胁的“嗯”音让安宁乖乖起身,出了门后还不忘再带上,又喊了句:你们快点啊!我饿!
  牡丹把床边的衣物拿给安乐,安乐恨恨的嘀咕: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成长期的孩子适合裸着睡。”牡丹很流氓的说了这话后便翻身下床,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走进浴室,没注意身后两束欲要将他漂亮的后背灼出孔来的视线。
  安乐站在床上刚才穿上裤子,门又被开启了。安宁探头探脑的先环顾室内,见权威不在便眉开眼笑的跑到床边,兴味盎然的盯着他看,突然小手一伸,指着他白皙的颈窝处问:“哥哥,你这里有几个红印,是谁咬的?”
  “有么?我没看到。”安乐平静自若的回答,迅速的套上棉TEE和高领毛衣,倾身在他小脸上亲了一记,跳下床往浴室去,“等我几分钟,很快就好。”
  “噢!”安宁应了声,蹭上床伏在那热度尚未散去的丝绵被上。这被上有两个他熟悉且喜爱的味道。
拾荒 act 90 :深化
  中午刚醒来,安乐接到洛扬的电话,就是下午没课要过来找他,挂线之后他到安宁房里把他的课本习题拿回房——自昨夜开诚布公跟牡丹谈论了上学的事情后,他便觉得没必要瞒他这些事了,也许他早知道了也不一定呢。
  半小时后,洛扬提着两大袋东西敲门,进屋便急急奔到客厅把东西往茶几上扔,甩手抱怨:“好重,手指都要被勒断了!”
  “你到楼下该打个电话叫我下去帮你拿。”安乐蹲着把袋子打开,一样样物品拿出来,有薯干、袖珍红柚、酸枣……“这是什么?西洋参么?你怎么连这玩意儿都带来了?还有这个,中老年人营养保健品?我们家有这类人么?”边拿着东西边啼笑皆非的望着可爱的洛老师。
  “那天晚上我拿这些东西回去的时候,我妈直接就把它们堆到小储藏柜里,说不用留了,全带过来给你们。”洛扬满是无奈的表情,“我家太多糖果之类的了,我妈和我的学生同事们经常送东西,我爸则是经常买,看到后也不管家里是不是还有许多,只顾成堆买回来,我妈说了很多次了他总改不了。”
  “你爸还真可爱。”安乐想到自己的爸爸,淡淡的愁绪浮上来,暗叹一气,笑道:“你呆会儿还有事要办么?没事就跟我一起去城环看看李伯吧,顺便把这些东西拿给他,我已经有一周没去了,现在正巧。”
  “我没事,一起吧。”
  安乐只留了些薯干,其他物品一起打包上车,因这时候的李伯正在宁夏街口摆摊,所以两人直接驱车到那儿,几米外就见摊前有两个中年妇女在挑选小物品,而李伯则笑眯眯的侯着。
  “咱们是等他收摊还是怎样?”洛扬问。
  “反正咱俩也没什么事,不如过去坐坐,聊聊天吧。”安乐朝他眨眨眼,拿了东西率先下车,拉高毛衣领子往小摊口去。
  李伯正和妇女说着话,余眼见他,顿时眉开眼颜的扬手招呼,又对妇女说:“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收摊了,这些东西你们还要买么?”
  那俩妇女迟疑了一下,拍板:买了!快速付款拿了东西,走人。
  安乐转进摊内,把东西放在小凳上。李伯打开看了看,笑道:“怎么又是这些出现啊,上次你拿的那些现在还剩呢,以后不用特意拿过来了。”
  “这些是洛扬的朋友送的,太多了,你要是嫌多了就拿些给老吴吧,晚上没事边吃边感叹人生也好。”安乐见洛扬停好车过来了,忙拉了张矮凳给他坐,抬眼又见李伯欲收摊,忙阻止:“我们再陪你坐会儿,不用收的。”
  “大冷天的人比较少,再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收了,等会儿咱们去菜市场买些菜,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李伯笑了笑,继续收,微叹道:“要是娃娃也在就好了,上次来说要炖鲜鱼汤给他喝呢,都一周没见他了,怪想念的。”
  自他们搬到牡丹那儿后,李伯怕不方便就一直没主动去看看他们,都是他们抽空过来跟他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安乐凝着他有些落寞的苍老面容,心微微一动,冲口道:“李伯,你要不嫌弃,就当我们是你的亲人好了,反正我们在这儿也是无亲无故的。”
  李伯闻言手顿了片刻,缓过神来便伸手往他后脑勺抚了一把,笑容如九月的菊花,感慨又怜爱的语气道:“怎么会嫌弃,我奢求还来不及呢,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是我的福气呢。”
  “都是福,皆大欢喜了。”洛扬扫了安乐一眼,笑道。
  “我呀,就没把你们当外人看待过,都是好孩子啊。”李伯欢喜的说着,把东西整齐收进袋里,“走吧,买菜去。”
  “菜市远么?要不先把东西拿回去,也好有个地方停车。”洛扬接过李伯的袋子,掂了掂,别看那些东西少,还挺沉的,又见李伯两只手裸着,连个手套都没带上,便又问:“李伯你带有小暖炉出来么?天寒地冻的,你在风口处坐一天不冻出疮来?”
  “戴手套不好做事,没人来就把手兜兜里,很暖和。”李伯边说边拍自己身上那件年岁已久的厚棉绿色军大衣。
  “李伯把这衣服当宝贝了,不穿的时候就折成豆腐块装进防虫袋里,还时不时拿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安乐笑嘻嘻的搭上李伯的肩,忽然伸手比划了一下,惊道:“李伯,我差不多跟你一样高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这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再过一两年,你会跟洛扬一样高了。”
  “真的么?”安乐欣喜的转到洛扬身边,比了比,见自己还矮了他一小截,感慨道:“洛扬有一七八吧,我现在才一七零,还得等好几年才够八公分呢,官越和宁珂他们都是一八三左右的,现在还在长,我要到几时才能长到他们那种高度啊。”
  “你才几岁啊,急什么。谁不是一点点慢慢长起来的,再说了,我比他们年长却比他们矮,我还不说什么呢。”洛扬边说边把东西放进后厢,关上盖后便钻进驾驶位。
  安乐和李伯上后座,一路指挥他方向,只十分钟左右便到仓库入口了。三人先把东西拿回家,再一道去买菜回来做饭,待吃饱喝足了已是五点半,老吴过来找李伯喝酒,安乐两人也不再逗留,告辞返回。
  路上,洛扬接了个电话后兴奋的对安乐道:“学校有球赛,咱们一道去看看吧!”
  “现在么?”安乐想到今天娃娃因为要上绘画课,得六点半过后才会回家,便应了:“好吧,不过看完后你得送我回去。”
  “那是自然的。”
  车子飞速往燕大驰去,当安乐看到那座古朴庄严又气势磅礴的燕大大门时,脑子出现瞬间空白,心里压了颗石头般沉甸甸的。他垂下眼帘,暗暗下了决定,晚上回去跟牡丹再聊聊。
  洛扬把车停在教职工停车库后,带着安乐一道去规模宏大且设备完善的室内篮球馆。
  此时的篮球馆内人头攒动、欢声如潮,显然比赛已经开始了。洛扬为避免安乐被人潮挤开,便抓住他的手腕一路钻到南区——之前打电话给他的建筑院的同事已经顶了老师的名头霸了个位子,专门留给他的。
  热火朝天的气氛如三伏天气、封闭式馆内的上千号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推挤扒缝的钻行,待安乐和洛扬每人占一半边椅子坐下时,早已是满额薄汗,内衫湿透了。
  “今天是民大经贸院的教师队对咱们医学院的教师队,你哥儿们也在场上。”洛扬的同事兼学长——覃琛凑近对洛扬说完,又笑眯眯的忘向安乐,问:“这是你们班的学生么?好象没见过啊。”
  “他不是。是朋友。叫安乐。”洛扬伸着脖子搜索场上的人马,分神回答。
  “小朋友。”覃琛笑,转头继续看比赛。
  安乐眼睛是望着场上移动的人两方队员,但思绪却早已飞到九重天外,他听到耳边有进球时的欢呼声、整齐高调的加油声及窃窃讨论声。即使没有转头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形,这些都是他经历过也熟记于心的场面,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心猝然的急跳起来,他突然气息不稳急不可待,那股从大门口便腾起的强烈渴望此时已经跳出胸腔钻进皮肤的每一个毛细孔中,狂燥着要爆发。
  “……”闭上眼长长吁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的狂热已消失殆尽,心跳也渐渐平缓。
  “怎么了?”洛扬见他面色绯红且额上又冒汗了,担忧问道。
  “没事。”安乐笑道,“你那哥儿们是几号?”
  “23号。那家伙从小就臭屁,爱追捧名星。”洛扬指向场上那个高挑挺拔的剃了个光头的极英俊的男人,语气不屑,“篮球相关的物件一律印上23号、况询玮,我还想过他要是追咱们毛主席了,是不是也要在身上印个他的头像之类。”
  安乐闻言又望了一望况询玮,忍俊不禁道:“你们俩看上去还真是天差地别,他不像是你会交的朋友类型,我以为跟你交往的人都是斯文有礼的书生呢。”
  “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贬我。”洛扬乜了他一眼,正下继续开口,电话骤然响起,他拿出来看了看,似疑惑的接通:“……嗯,知道了……拜。”
  安乐看他三言两语就挂电话了,便问:“是有什么事么?你先走没关系,我呆会儿坐公车回去就可以了。”
  “我没事。”洛扬探头往西区望去,脖子酸了才又缩回来,解释:“是三少打的电话,他说他们在西区看见我们了,可我没瞧见他们在哪儿啊。”
  “喔?”安乐眼皮一跳,不自觉的也朝那边望了望,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便又调过头将视线对准场上,问:“他说什么了?”
  “说散场后叫你等他……”
  洛扬话没说完,覃琛便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安乐:“你跟官三少很熟?”
  “还行吧。”安乐笑容可掬答完,便端出一副非常专注非常兴致的看球模样,其实心思早已飘出实体外了,待满场狂呼涌动时才回过神来,见电子屏上的比分已是88比102,燕大医学院赢了。
  洛扬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准备走人。
  人流一股脑的往西北两门涌去,待散得差不多了,安乐这三人才慢腾腾起身走到馆外,迎向那不知何时出门等着的牡丹宁珂等人。
  “覃老师。”牡丹彬彬有礼的问候。
  “嗯。你们聊,我们先走了。”覃琛笑应一句,搭上洛扬的肩膀就要走开,刚转身便见一颗闪亮的光头近距离出现在视线里,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洛扬已经被拉走了。他愣了一下紧追上去,拔声高呼:“妈的况询玮,老子跟你有仇啊你……”
  音量猝减,那三道背影极快便消失在安乐眼中,他侧头道:“一起回去还是你们有事要做?”
  “我和小布有事,晚上再一起坐坐吧。”宁珂说完,整个挂到罗小布身上推着他离开。
  “我们呢?回去还是?”安乐笑问,伸手扯了扯牡丹松散的围巾,视线往上一瞧,才又发现他今天居然戴了个浅褐色的鸭舌帽,搭着整身同系色的衣裤显得极标致时髦,顿时玩弄心起,轻佻的伸指抬起他优柔的下巴,勾起唇角拉腔调:“诶,他生的如月如花,翠眉弯,樱唇小,堪描堪画,闲驻园下,把那月季海棠都比下。”
  牡丹似笑非笑,黑亮的眼眸在他嬉笑的脸上流转,半晌才开口:“你出名了。”
  “嗯?”
  “你居然**燕大有名的三少。”牡丹正儿八经的说,“眼下在这附近的一票学生都以崇拜的眼光看你,不信你四下看看。”
  安乐当真的四下望了一转,确实是有不少学生躲躲闪闪的望着这边,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这说明你这学生做得失败,居然让同学避之不及,如果不能稀松平常的跟同学打骂笑闹、不能享受特有的轻松愉快的学生生活,那你上学的意义就减少了近一半了。”
  “我其实很努力的表现出随和了,是他们自己不愿像对待一般同学那样对待我,我也很苦恼的。”牡丹眉头微蹙,真一副伤脑的模样。
  “嘁!”安乐啐一声,上下打量他,“我就没从你身上看出有任何一丁点的随和像,你当考进这里的学生们都长一颗二愣脑不会深入思考的么?你这身表相哪时不散发着请人退离三步的讯息。”
  “那你怎么不退呢?”牡丹倏然绽放笑脸,勾着他的肩膀移步,不待他回话又问:“你以前是不是常去听戏?之前说的那是戏词吧,你改编过的?”
  “……我没去听过。”安乐愣了一下,答道,“是我爸和隔壁叔伯们喜欢看戏唱曲,平时晚上吃过饭没事了,就聚到一起看碟片,在家做饭洗衣服时也会哼几句,听久了自然就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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