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军训 by 龙威【完结】(5)

2019-05-31  作者|标签:

  巧克力吃完后,两人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听雨打在青苔满布的石条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时间天地之间显得愈发寂静。李嘉似乎有心事,不怎么说话,林威也回想着军训以来的点点滴滴,手里无聊的往雨中抛着小石子。半晌,觉得身边靠过来一个温暖的身体,随即闻到少女身上那特有的体香。“威……”李嘉的声音很轻,似春燕的呢喃,在雨中飘过不着一丝痕迹。林威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静止不动,鼻子里冒出“恩……”一声作为应答。“你……我……是不是不可能……”“不可能什么?”林威明知故问。“算了,我知道的……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爱的人?”林威沉默了半响,低下头:“恩……”,算是承认。李嘉直起身子,盯着他的眼睛,似乎用了十二万分的力量,问道:“那个人…….不是我……”林威垂着眼睛看着地面:“恩……”轮到李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随即咬了咬嘴唇:“我祝福你们……”那声音,却无论如何听不出欢喜的味道,林威抬头,看见的是一双满含泪光的眼睛,她笑了,这笑容在雨中显得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玲珑,然后渐渐远去,消失在朦胧的雨水溅起的水汽中。

  李嘉跑开了,林威继续坐在台阶上,向雨中抛着小石子,一个、两个、三个……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王菲在《红豆》中如是唱。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放手而不留恋,因为我的风景,却是世上最禁忌的那一幅。

  但那,却是我一生唯一的风景。

  我真的想看……

  所以,放弃我,没错。


  第九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游

  从女生宿舍慢慢走回自己房间,头上没再顶着那能挡雨的木板,林威任由全身在雨中湿透,头发软哒哒的贴在头皮上,直往下面滴水,老天爷并没有对士气低落、失魂落魄的小子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房间里没人,林威走到床前,脱下了上衣,光着膀子准备找件干爽的T-shirt套上,顺手从草席下面摸出根深藏不露的香烟,没有酒,也只能借此物消愁了。他没想到,此时同样没有被怜香惜玉的,还有一位兄弟。

  正掏出打火机点着香烟,余同推开门进来了,他衣服湿透的程度,与林威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与后者不同的是,这家伙进屋直挺挺摔躺在自己的床上,生生给干燥的草席印上一枚人形的泼墨山水画,随后两眼看着天花板发呆,完全无视林威的存在。

  林威原不想搭理他,本因自己也有一肚子的烦恼,但眼光一瞥,相对一比,这哥们的行为似乎更为戏剧化,显得自己的小鸡肚肠逊色不少,突然间就失去了矜持的勇气,脱掉鞋穿着袜子踹踹余同的大腿:“喂,喂,还活着么?”

  余同“嗯”了一声,转过身去面壁,不搭理林威的无聊。

  “哟,哥哥这是怎么了?”林威讨个没趣,自觉不自觉的坐到余同床边示好,“心烦也不至于拿自家的床撒气啊,古人说的好,女人嘛,衣服而已;钞票嘛,纸张而已;这床,可是到死也要横在上面的啊,犯不着跟它过不去啊。”林威开始嘴贫的东拉西扯。

  余同“嗖”的坐将起来,把林威吓一大跳,正想这思想工作怎么做的如此成功、何等容易,只听前者大吼一声:“烟!”

  这厮赶紧战战兢兢的将手里点好的烟呈贡上去。

  余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从鼻孔中恶狠狠的喷了出来,三下两下蹬掉解放鞋,光着脚踱到了窗口,手里拿着烟看着窗外漫天的雨花,一口接一口的抽。

  林威也慢慢走到窗前,双手按住窗棂,看了天地间铺天盖地的水珠一会,随后歪着头盯着余同。

  “小子,不瞒你说,你哥哥失恋了。”余同似乎暂时从烦恼中解脱出来,恢复男儿本色,大不咧咧的看着林威说。

  “哦。”林威转过头继续看天,舍长大哥追求412寝室的何珊已经有小半年了,对此小姐那叫一个殷勤周到,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飞了。

  不过那位自恃有点姿色的小姐不是很看得起余同的身高和体型,从最初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的态度到后来的半冷不热,却对后者的献上的殷勤来者不拒,正经一有福就享,极端自私的主。

  “她不配你。”林威看着天空淡淡的说。天上有丝丝的黑云缭绕而过,在灰白的背景色中投射出几分狰狞。

  “嗯?”余同心里正在准备一番解释分手原因的说辞,但与这家伙嘴里吐出的话陡然间相距十万八千里,一时怔住,接不上话来。

  “她不配你。”林威一字一顿,同时再扭头盯着余同。

  “或许吧……”余同没敢正视林威的眼睛,低下头,喃喃的说道:“可我真的很喜欢她……”

  那低头的一瞬,林威看见他的眸子里涌起的一股潮湿。

  这个从开学第一次见面就和自己打闹玩笑的宿舍舍长,这个一直容忍自己胡搅蛮缠的兄弟,这个一直把自己当没长大的小弟弟看待的大哥。

  余同两眼盯着已然熄灭的香烟发呆,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白皙的肌肤贴着自己湿透的军装,传递着一个青年的体温,这青年的头埋在自己的耳边,悄悄的说:“会好起来的,会过去的,她不配你,真的。”

  那青年的心跳,紧贴在握着香烟的手边,一下一下的搏动着,缓慢而舒适,真实而宁静。

  “嗯。”余同伸出手,轻轻搭上青年裸露的脊背。

  那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一直不断的下啊下啊下。

  雨停后的午夜,又有了月亮,在时厚时薄的云层中,淡淡的晕染着空中氤氲的湿气,给四周或深或浅的树木和灌木丛,罩上一层晕光。

  有蛐蛐叫,在宁静的夜晚中是如此的亢亮,似乎它也被自己的声音吓着了,叫声戛然而止,等了好长时间,才怯怯的发出新的声音。

  营房门口的岗亭,浸没在深深的黑暗中,只看见一点红红的光亮,忽明忽暗,依稀就着暗淡的月光,才能分辨出一个蹲坐在地上的人影的轮廓。

  这个午夜的岗哨,轮到林威和大头了。

  十一点半临出发前,大头还躺在草席上和强根就各种追妹妹的方法秉烛夜谈,林威被他们既**又下流的语言搞得躁动不已,偏生又对此话题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心生烦躁,于是穿上军装,系上武装带,踢了踢大头的屁股,喂,我先出去尿一把,待会自己滚过来。

  大头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先滚吧,全副心思都在强根那猥琐的淫词小调上。

  靠,一对**,林威暗骂,一个人进了厕所,释放了库存,提提武装带,走向营房门口的岗哨。

  营区早已熄灯,黑暗中有风穿过哨亭,环顾周围无人,林威点上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也是雨后的夏日夜晚,也是这么寂静的夜晚,只不过,那夜星辉灿烂。

  我在林倾嘴上那深深的一吻,那憋了整整一年的一吻,那冲动的眷恋的认真的一吻。

  却换来,从此和林倾的形同路人。

  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哥们,曾经的兄弟,曾经的……

  他只留下两个字:“**。”

  林威慢慢蹲坐到地上,背靠着墙,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卷曲,仰着头呼出一口青烟。

  是啊,我是**,林倾如是说,王虎如是说,就连五班长,虽然他没说出口,他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李嘉也会这么说,余同也会这么说,强根也会这么说,大头也会……

  妈的个大头,还不来站岗,林威想到这,恨恨的扔掉香烟屁股,站起身来使劲踩了两脚,狗日的贱人就知道把妹妹,没有一点责任心!

  正在发狠的时候,突然从岗哨外传来一声:“口令!”

  口令是站岗放哨最基本的常识了,下午分配站岗任务的时候连里就已经交代得很清楚,偏巧这会林威心情极其不好,张口就来:“口令你个屁啊,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才来站岗,干脆抱着好妹妹进热被窝睡到大天亮好了。”

  岗亭外的人明显怔了一下,静了好一会没有接话,林威觉得奇怪,大头这脸皮厚得跟城墙拐角一样的人,就会被这简单的一句抢白给击败了?于是探头出来看个究竟,这一看不打紧,站在岗亭外的,却不是大头,赫然是那窝囊的接不上话的:

  五班长赵海明。

  林威有点讪讪,平白骂了个无辜的人,正想说个对不起,却看见赵海明那嚅咧的嘴唇,这么多天受此人冷遇的气不打一处来,头一偏,干脆甩了个冷脸给五班长看。

  以为赵海明该要说点啥了,谁知这家伙踌躇了半天,又来了一句:“口令。”

  口令、口令、口令,你除了这句就不会其他的了么?林威爆发了

  口令、口令,口令,军人的职责就是如此,你必须说出正确的口令!赵海明这会不结巴了。

  去你妈的口令,老子不知道什么是口令,老子不是军人,老子是**。林威两眼冒火的叫道。

  赵海明明显的又愣了一把,终于忘了说口令的事:“谁说你是**了?”

  “你呗,你还装啥无辜,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还不清楚。”林威烦死了这个窝囊的五班长,扭扭捏捏,吞吞吐吐,还要装无辜。恨不能立时挥手给他一巴掌,却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

  “我没有这么想啊。”

  “有没有你自己明白。”林威鼻子里哼了一声,抄起双手走到岗亭面向窗户的一角,“无所谓了,你爱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林威……”

  林威没有动弹,依然站在屋角黑着脸看窗外那同样浓浓淡淡的黑色。

  “威子……”随着一声温柔的呼唤,林威的脸被一双粗糙但温暖的手扶正,随后印在他嘴唇上的,是另外两片温暖潮湿的嘴唇。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它们和那天下午一样,微微颤动着,充盈着男孩子特有的体香和温度,林威突然有贫血的感觉,大脑一片眩晕,两脚发软,慢慢滑倒在地板上,再次体验到那天下午空中的飞翔,只是这次不是冥冥中的纠结,它总算找到了安全着陆的地方。

  十几秒,却似十几个世纪那么长。

  待赵海明的脸从林威的脸上挪开,林威睁大一双眼睛:“五班长,你这是……”

  赵海明的脸陡然又是一片绯红:“这个,不是你想要的么?”

  “我,这个,是我想要的,可是……”这下换林威结巴了。

  “没事,我愿意给你…….”五班长从地上坐起,突然显得异常的坚定。

  “那你,不觉得反感,不觉得恶心?”林威也从地上爬起坐好。

  “一开始我也觉得两个男人做这个很恶心,可是…….”赵海明深吸了一口气,“那天下午你吻了我以后,我并没觉得反感,反而……”

  “反而什么?”林威兴奋起来,期待着赵海明接下来的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不反感啦。”赵海明这厮却是越说越害羞,嘴里解嘲的笑了笑,头也低了下去。

  林威没听见自己想听的话,不由得就有些失望,不过这情绪稍纵即逝,他伸出双手捧起赵海明的脸,五班长这会倒不好意思起来,嘴唇浅抿,眼睛耷拉向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林威看了春心大动,一把使劲的抱住五班长,使劲将班长往身子下面压,一边在班长耳朵边上喃喃的说:“我要你,班长,我要你,你就嫁给我当媳妇吧。”

  “好你小子,有你这么作践班长的么,要嫁也是你嫁,你给我上门当小媳妇。”五班长笑骂着,伸手钳住林威的胳膊,来了个农奴翻身得解放。

  “哎呀,哎呀,胳膊,胳膊断了。”林威惨叫,赵海明心里一害怕,以为这劲道使得过了,赶紧卸了劲,过来扶林威,“没事吧威子,哥用劲大了点,对不住啊威子。”赵海明这厢倒真是心怀内疚,却忘记了林威一向胡搅蛮缠的本事,一个不留神,就被林威反手制住,再次压在了他的身下:“谁是哥呢?我可比你大一岁啊班长,你得叫我哥,哈哈,不要挣扎了,这招可是你教我的擒拿手,当初你自己可说此招一出,天下无敌的,哈哈,这下该乖乖当我的老婆了吧。哎哟,你用脚,当时你教我们的时候可没说这招有得破解,啊,班长你耍赖,哎哟,你轻点,不要,不要,真疼了,真疼了,我求饶,我求饶了还不行啊?”

  “那谁是哥?谁是媳妇?”

  “我是你哥,你是我媳妇。”

  “靠,还嘴硬,看我的错经大法。”

  “啊,我错了,你是我哥的弟弟的媳妇。”

  “还说,还说。”

  “呜呜,你要害死老公啊,谋杀亲夫啊……”

  “靠,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啊,我错了,班长你是亲夫,你是。”

  黑暗的岗亭中,飘荡着两个小伙子快乐的笑声。

  打闹了好一会,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于是松了手,四肢摊开仰面朝天的躺在地板上,天上的云已经散去,月光清朗,铺泄了一地的银辉。林威缓过劲来,侧身对着赵海明,一只胳膊支在地上,手撑着头看着五班长,五班长被看得有点发毛:“我脸上有啥东西啊,你那么盯着我看。”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自己媳妇有啥不对啊?”

  “你还说这个,还想找打,别看了,再看我不好意思了,你这个坏小子。”赵海明用手捂脸,笑着骂林威。

  “对了,大头怎么没来站岗?”林威突然意识到有个第三者该到未到。

  “哦,我来之前去你们寝室了,本来想督促你们准时执勤的,但大头说你已经过来了,我想了想干脆我陪你站岗好了,也能跟你说说话、谈谈心,就让大头睡觉去了。”

  “哈哈,原来你早有预谋。”林威得意。

  “切,我对你有啥预谋,我是好心过来教你如何站好第一岗。你偏将好心当驴肝肺。”

  “好心就是过来吻我**我么?这就是你第一岗的教学内容。”林威继续没心没肺。

  “哪有,第一岗的内容就是,啊,对了,你还没说口令呢。”赵海明一个翻身坐起来,“赶紧的,赶紧干正事。”

  “啥正事啊。”林威懒洋洋的问。

  “就是口令啊,口令。”五班长义正词严。

  “口令就是……”林威抬起身子,使劲的在五班长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爱你。”

  多简单,爱情,像就做完的梦,清楚,模糊。

  多简单,像第一次问你爱不爱,你说,爱,爱。

  多美丽,回答,它轻轻的掠过,不愿,落下。

  这一些热的烈的情,和苍白的浮冰,多无影。


  第十章

  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荣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一寒呵

  那三个字,我们始终憋在心里,舍不得说出来。

  怕那简简单单的汉字笔画,却充盈着神奇的力量,或直达那幸福的天堂,或开启那潘多拉的魔盒。

  可是,我想说,我真想说,我必须说。

  不管今后的时光有多变幻荏苒,不管人生的道路有多曲折坎坷,我只拿今晚的明月起誓,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是那么的爱你。

  月亮知趣的半掩在淡淡的薄云中,岗亭中的一切重归于若隐若现的朦胧。

  两个人沉重的喘息。

  不再言语,只有那疯狂的动作,才能代表内心的激情。

  林威的手在赵海明的脸庞滑过,在他那因为紧张和兴奋而不断上下蠕动的喉结滑过,一把扒开那过于严肃的军装的衣扣,露出经过夏日炼晒已呈小麦色光洁的皮肤。

  地上有崩落的纽扣四处滚动发出的声音。

  顾不了这些细枝末节,林威贪婪的扫视着赵海明的躯体,鼓涨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年轻男性的体温和着微微汗味,是那最为氤氲的芬芳。

  林威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个不老实的部位立时崛起,不再为自己的意志所转移。

  无尽的**,林威至此只剩下动物的本能。

  赵海明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开始还有些欲拒还休的抵抗,双手撑着林威的胸口,嘴里说着威子你慢点,你慢点。

  林威说班长没事的,没事的,你就松手吧,不会有事的。赵海明看今天这势头必定是瓜熟蒂落,木已成舟,铁板钉钉,于是到最后这些细微的抵抗也消失了,变成了深重的呼吸,再深入演进成为积极的响应。

  脱落的军装,松垮的武装带,四散的军帽和军鞋和袜子,地面上只剩下两具年轻雄性的躯体,深深的互相纠缠。

  林威将赵海明压在身下,嘴唇落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暗红的**,他的六块凹凸有致的腹肌,一寸一寸的深入,一寸一寸的攻城掠地,直至那森草密布却有异峰突起之地,从此不能自已。

  赵海明毕竟是军人,是班长,即使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仍然保持着那么一点点的清醒,双手立刻扶住林威的头,威子,不要,那里脏。

  脏啥?林威抬起头,一口白牙闪亮,笑得如此狡黠,那可是男人的骄傲,有啥脏的,我都没嫌,你还怕啥?

  你,不跟你这个大学生论理,争不过你的龌龊理论,赵海明扭过头,一副知道你是无赖,碰见只能无奈的表情,兵哥哥遇见秀才,有理说不清的姿态却是又羞又怒又娇,看得林威色心大发,不怕不怕,乖宝宝,哥哥保证不弄疼你,哥哥保证让你爽。

  去你的,老子才是你哥,老子可是你班长。赵海明一跃而起,反守(受?)为攻,直接把林威压在身下,张口含住了林威的骄傲。

  啊!林威叫。

  怎么样,爽到了吧,赵海明得意。

  别别别,快松口快松口,林威的叫声明显带着悲惨的腔调。

  怎么了?赵海明不明就里,迟疑的松开了口。

  牙,你的牙,硌着我了。林威这个好死不死的倒霉鬼,弯了腰弓着身捂着某个重要部位疼得想打滚,恨得牙痒痒。班长啊班长,我的好班长,为什么每次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时候,你都要让某人的小宝贝受到重创呢?(见第六章)

  五班长立时红了脸,呃,这个,不能用牙的么?

  废话,你没看过爱情动作片么?没有接受过基本的启蒙教育么?

  啥叫爱情动作片?

  哎哟我的妈呀,林威突然有贫血的感觉。

  饶是林威的爱情动作理论知识(from Japan AV, 读者都明白的)稍高赵海明一筹,却也从未有过实践,最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战斗武器交给了大家都熟悉无比的十个小兄弟。况且这是两人第一次金风玉露相逢,没一会儿便胜却人间无数。满足与遗憾交加的两人,喘息平定后就双方的表现进行了友好而热烈的讨论,最后达成一致共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心里不停的懊悔,这中国的启蒙教育坑爹啊,今后必须要总结经验教训,稳扎稳打,再接再厉,练就过人的爱情动作基本功。套用军队的俗话: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学武艺不精,不算合格兵嘛。这“武”字的含义,可生生的被两家伙给偷换了概念。各位看官都心照不宣的,对吧。

  月上三竿,人间尽寥。两个发完情的笨蛋整理好衣装,一起慵懒的依偎在岗亭的窗边看月亮。

  班长,林威叫得软软的,赵海明汗毛本能的倒竖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冷颤,却也没找那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感觉,瞬间觉得这万劫不复的火坑还真是跳定了。

  怎么了?

  我冷。林威趁胜追击,一点不给赵海明退缩的机会。

  这个,冷的话,穿我的衣服吧,可是,这是夏天,我也只穿了一件夏装,站岗放哨又不能光着膀子,这可是涉及军容军纪的大问题,要有纠察来巡逻可是要挨处分的。

  五班长不改一贯唠叨犹豫加婆妈的本色。

  你搂着我不就得了。林威不耐烦,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非得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无耻。

  哦,对啊,还有这一招呢,我怎么没想到。赵海明摸摸后脑勺,伸出右胳膊,把林威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还冷不?

  不冷了,林威高兴的咧着两颗小虎牙笑,一脸无赖加满足样。

  嘿嘿,威子,你笑起来真好看。赵海明看了,也傻乐起来。

  我再好看,你当初还不是不理不睬。林威突然煞风景的想起刚从养猪房里放出来,眼前这位在拉军歌的时候可是看着漂亮的大学生妹妹几乎流哈喇子的事实,那狭隘的小性子啊,立刻不顾皎洁的明月,浪漫的夏夜,爱人的臂弯,怒不可遏的掀翻心头的醋缸,任由陈年酸液汹涌奔流。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嘴就不自觉的撅了起来。

  我啥时候不理睬你了?这边厢看着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的娃娃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就是禁闭房里你亲完我以后,你那缺德的表现,见着我就跟空气似的,拼命把自己扮成路人甲,怎么,那会儿吃干了喝净了就拔腿想溜了,今儿个怎么跑不动了?还说要当个好兵呢,还说军人有军人的职责和使命呢(见第六章),感情好兵就这个德性,军人就这个责任感?林威坏坏的笑,却也不忘记再从鼻孔里喷出个长长的“哼”字。

  啊,养猪房里那时候可是你先亲我的,我可是被动的。五班长这老实人平白无故的被人栽了赃,立时就伸直了腰板,收回了胳膊,大义凛然的要伸张自己的正义。

  有区别么?你今天亲的还少了?还不主动了?连某个觉得脏的部位不也亲了。林威没动,继续懒洋洋的看五班长暴走。

  这个,这个,赵海明瞬间脸上红霞飞,颓然坐下,吭哧了半天,你不是我媳……

  嗯?你说啥?这边厢立时射来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

  哦,啊,你不是我爱人,对,爱人了么。

  林威看见五班长手足无措的样子,内心有股似曾相似的暖意陡然荡漾上来,某个温柔的地方似乎轻易就决了堤。从初中发现自己的性倾向以来,这还是第二次如此柔情泛滥。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这么一所学校,有这么一个班,有这么三个少年,他们天资聪颖从来不怕考试,他们有难同当共同抄袭应付老师,他们集中精力弄来零花钱,他们一起逛街购买漫画然后传着看。

  这三个少年,是我们的老幺王天天,老二林威和老大林倾。

  那个时节的男生,爱看的是圣斗士,七龙珠和福星小子,爱玩的是变形金刚,船模车模和足球;那个时节的女生,喜欢的是小虎队,谭咏麟和郭富城,爱模仿的是台湾的林青霞和香港的张曼玉。

  初三是应该和上述娱乐活动诀别的年龄,老师们说努力吧准备考高中,还有三个月就将书写你们人生的新篇章。于是全班大小流行了一首经典歌曲:

  我想唱歌可不敢唱

  小声哼哼还得东张希望

  初三啦,还有闲情唱

  老师听了准会这么讲

  全副精力都从各种游戏娱乐转移到和堆成小山的参考书试题集拼命上。

  可是那个时节槐花乍放香氛,知了雏声初开,连少年身上的汗衫,也才刚上身,星星点点的神游街上,再牢狱般的时光,它也斗不过青春这明艳的脸庞。

  林威已然记不住三人的友谊是怎么发展而来的了,可能是一起上生物课用癞蛤蟆吓跑那位女老师?化学课点燃氢气试管气死另一位男老师?或者是翘掉心目中一些不重要的课去玩大型电玩却被班主任捉奸在店。总而言之,三个刚入青春期的男孩凑在一堆,干得肯定是些人嫌狗不待见的淘气事。偏生林威和王天天出生书香世家,王天天的家长甚至就是本校教职员工,这诸多破事才会吃不了也能兜着走,这两小子还有让老师头疼的一点,就是这么紧着折腾,倒也没见成绩差到什么地步,林威一直稳定在全班前十以内,偶尔还能拿个二三名;王天天弹性稍大,也跌不出20名外。只有林倾,成绩中等偏下,又来自一个工人家庭,老师自然苛责他更多一些,一来二去的,为了考上重点高中,林倾渐渐认真刻苦起来,为人也更加成熟谨慎。

  天道未必酬勤,林倾还是落榜了。

  林威和王天天顺利升入了本地一所最有名望的重点高中,进了这所学校就意味着考大学的希望是大大的有,而林倾只考上了一所寂寂无闻的普通中学,前途十分渺茫。

  也是夏夜,这个南方的城市难得出现漫天繁星,林威瞒着王天天,把林倾单独约了出来,在星光下的校园操场上散步。两人走了一圈又一圈,一时无话。

  良久,林威才开口:老大……

  威子,不用说什么,我没事的。林威刚开口,林倾就挥挥手,微笑着注视前方。

  我学习成绩一直不是很好,看样子就算继续读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爸爸身体也不好,已经申请从工厂内退了,他一下,我就会上去顶他的班。

  林倾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打算,没有给林威插嘴的机会。

  老大,你……等林倾说完,林威再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该安慰么?该鼓励么?该帮他做选择么?当一件事情木已成舟、已成定局的时候,少年才发现,这事实,要改变起来是多么困难,而自己,又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威子,答应我,你和天天,一定要考上大学。林倾抬头望着天,有那么一道微光,在他的眼角闪过,分不清是星辉还是泪光。

  那一瞬,林威失去了自我,他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林倾,狠命的把自己的双唇印在林倾的双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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