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蝴蝶 by eggy-hab【完结】(13)

2019-05-31  作者|标签:


  “韩悦炀,你放开我!”我用力推开他,恨不得给他一拳,但最终咬着牙忍住了,抹着嘴冲上楼梯。头脑燥热着,韩悦炀这个混蛋,我早就该料到他想对我做这种事,我根本不该给他这种机会的!
  妮雯住过来了,我名正言顺地花更多时间与她在一起,我的确很喜欢这个孩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韩悦炀,一旦与他独处的话又说不定会被他趁机动手动脚,如果再被妮雯不小心看到,到时候再用那种天真地语气问长问短,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而且,对于妮雯那样的孩子,我也不希望把她太多地牵扯到我和韩悦炀的事情之中来。
  “迹悦哥哥,雯雯去倒茶。”每天下午妮雯都很积极地准备下午茶,那段时间我会和她聊上半小时,作为下午的休息,随后我再继续工作。
  妮雯下楼去了,看着她一跳一跳的辫子,我微笑起来。第一次与女孩子同住,这几天我已经学会给她梳辫子了。如果以后失业了,我搞不好可以去开个美容店。
  “哎~蛋糕没了。”声音穿过两层天花板传到三楼。我也走下楼,听见佣人的解释声。
  “没有买吗?”妮雯的声音有点失望,“啊,迹悦哥哥,要不我们现在出去买吧。”
  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不用去买了,哥哥现在给你做一个吧。”
  那双大眼睛顿时闪着欢快,“真的真的?迹悦哥哥会做蛋糕?”
  我笑着点头,拉着她进了厨房。筛面粉、打蛋、加各种材料,搞了近半小时,我把面糊倒入模子放入烤箱中。
  “等着蛋糕烤好吧。”
  “它会一点点膨起来的吧,但是看不到呢。”妮雯目不转睛地盯着烤箱内。
  我拍拍她,“不要忍不住打开哦,否则外头的冷空气会进去,蛋糕就膨不均匀了。”
  “嗯,知道了!”
  我让佣人去买些鲜奶油来,留下舍不得离开的妮雯,一个人回到了工作室。半个多小时后,蛋糕烤好了,妮雯激动的声音传上来,我下楼把蛋糕取出,稍微冷了一会儿后,从中间切成两层,把奶油涂上。
  “哦,原来是这样做出来的。”妮雯恍然大悟地看着,“那上面那些漂亮的花呢?”
  我把奶油倒入一个袋子中,在头上开一个口,做了一个简易地裱花器,然后示范地在上面裱出一朵花。
  “雯雯也要试试。”
  我把袋子交给她,她小心翼翼地,却没弄出什么样子。我用刮刀拿下那团奶油,塞到她嘴里,“失败了就这样吃了,多试几次就能掌握诀窍了。”
  “嗯!”妮雯快活地继续弄着,“希望爹地早点回来吃雯雯裱的这个蛋糕呢。”
  的确,这几天韩悦炀都回来得比较晚,不知道又在忙什么。不见到他倒也自在,只不过为数
  不多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似乎都不怎么样,大概生意上碰到什么不如意了。
  “就是没有迹悦哥哥做得好看啊。”
  “不要急。”我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慢慢挤出奶油,勾勒出一个轮廓,“像这样,用力要均匀。再试一个。”
  我继续手把手教着她,突然房门开了,韩悦炀意外地早回来了。
  “爹地!”妮雯兴奋地挥着另一只手,“迹悦哥哥在教我做蛋糕呢,马上就让爹地尝尝。”
  韩悦炀的目光凝固在我和妮雯身上,表情的温度越来越低,几秒后才挤出一句话,“不用了,我刚才吃过东西了,雯雯高兴就好!”
  妮雯显然被韩悦炀不悦的话语吓到了,委屈地看着我求助。我摸摸她的头,“大人们总有工作不顺心的时候,雯雯不要自责。”
  勉强地点点头,妮雯继续裱着蛋糕,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兴致盎然。我回头看着韩悦炀走到楼梯口,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我们的方向。
  “雯雯,孤儿院那里有些事,你晚上回去一趟。”
  “……嗯,知道了。”
  晚饭后,妮雯被送回孤儿院了,那只蛋糕最后还是我完的工,装了盒子让她带回到孤儿院里和大家分着吃。送她上车的是我,韩悦炀一直坐在沙发上阴着脸没什么动静。我不想与他交涉的,但这次他心情坏得有点离谱了。
  我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在他的视线底下往红茶里倒着奶精。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奶茶了?”韩悦炀的心情听起来还是没什么好转。
  “现在开始。”我也没温度地回答着。
  韩悦炀注视着我,下了一个结论,“你很反常。”
  “我的反常和某人比起来能算什么?”我不客气地说道,“你心里不舒畅也不用对一个孩子出气吧。”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他的脸色变本加厉地阴沉了,“你倒是很会护着她!她只是一个孤儿院没人要的孤儿而已,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的身份?”我轻嘲着,“我有什么身份?我只是一个被你用卑鄙的手段捉来的、被你养着的人而已!”前几天的那个吻我还记忆犹新,他韩悦炀把我当成什么,想抱就抱,想吻就吻!
  我喝了一口茶,奶味盖住了红茶的芳香,并不怎么好喝,干脆倏地站起身,留下茶杯独自回楼上去了。
  第二天,妮雯没有回来。第三天也没有。韩悦炀在又一天的晚归后,第三天的晚上端着一杯醇香的红茶踏进我的工作室。
  “前天抱歉了,我比较烦。”他一开口竟是道歉的话,“你现在气该消了吧。”
  我接过茶杯,一声不吭地抿了一口,“妮雯呢?你不打算接她回来了?”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韩悦炀的话听起来有点苦涩,我不由得抬头了,“迹悦,你这样与她亲近对她笑,我很嫉妒。”
  “嫉妒?”我皱了皱眉,“嫉妒什么?”
  韩悦炀顿时无奈起来,“迹悦,你有时真的很迟钝。”
  “抱歉了,我就是很迟钝。”我回着,以前也不知被红说过多少次迟钝了……等等,红说我迟钝向来都是在那方面,难道……
  “算了,如果你那么喜欢她,就办正式的领养手续吧。不过没几天就春节了,现在大概来不及了,等过了春节吧。这段时候,我想还是我们两个人独处比较好。”
  韩悦炀离开了,我的心情本来也没怎么不好,不过想到那个可爱的孩子又能回到这里来,我的确愉悦了不少。第二天,我给孤儿院打了电话,妮雯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爹地不要她了。我耐心地安慰着她,谎称韩悦炀和我最近都会很忙,没时间照顾她,不过春节以后就能再回来了。听到这个,她终于安心下来,开始和我说一些别的乐事。
  
  

正文 28
  春节就要到了,我算着日子,后天就是除夕了。窗外的月亮只剩下细细的一个弯钩,我点开网页浏览器,输入硕业的网站,果然还是打不开。傍晚的时候公司里的大型服务器似乎出了故障,已经紧急找了人手抢修,但还是没好的样子。
  10点多,电话铃响了,是韩悦炀打来的。
  “迹悦,还是你过来一趟,我已经让车来接你了。外头有点冷,出来多穿点,小心着凉。”
  我挂了电话,穿上大衣,第一次亲身来到了硕业总公司所在地。韩悦炀在大楼门口等我,一阵问寒嘘暖后,切入了正题。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出这种问题,公司里的人我都让他们离开了,监视器也都关了,你放手去做吧。”
  走到摆放服务器的房间门口,我转头看向韩悦炀,“就我一人干?”
  “问题的根源基本找出来了,幸好备份的数据没问题。”韩悦炀打开房门,里面正忙碌着的几个人都转过脸来向他打着招呼,接着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我身上。“这几个人可以信赖,给你当下手。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我就在隔壁。还有这大衣给我吧,穿着不方便。”
  我看了看他,上次来向我道歉以后,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和善的样子。我脱下大衣给他,接着走进屋内,扫了一下那几张脸,应该都是电子部门的没错,但恐怕也都是帮内的人。我无言地坐到主机前,敲击键盘开始检查情况。
  “你就是兰迹悦?”没多久,不出意料地有人发问了。
  “是。”我简明地回答。
  “几岁?”
  我皱了皱眉,想调查户口吗?“这有关系吗?”我翘了翘嘴角,“这里的故障是人为的吧,问题根源是你们确定的?”
  我回过头,所有人的目光还都集中在我的身上,过了一会儿有人回答了。
  “有一些是刚才离开的那些人做的,不过我参与了整个过程。”那个人走到我面前详细说明起来,“的确是人为,更准确地说是黑客,服务器内大部分数据损坏,而且似乎还有潜藏着的黑客软件在运作着。”
  “看来是很棘手的软件。”我一边检查一边说着,“你们把备份数据处理好,这里我来解决。”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其他几个人的事很轻松,所以他们大概都在盯着我看吧,简直像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一样,被人用这样带着猜测和兴趣的目光包围着,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我无视着他们,手指和头脑快速活动着,希望尽快弄完然后离开。
  “喂,你是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炀哥对人那么细心温柔。”
  “是吗?”我嘲讽地笑了笑,那种温柔有多少是真的!
  “果然谣言不假,否则哪有人突然冒出来就能当上技术总监的。”
  另一个人也发话了,谣言的威力果然很大。
  “炀哥把你藏得那么好,要不是今天迫不得已了,否则我们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你这个上司。”一个人从旁边伸出头来仔细观察着我,“长得的确不错,你成年了吧。”
  我懒得理睬,继续做我的事,可是他们看起来太闲了,还是不停地问着。
  “你怎么和炀哥认识的?炀哥怎么看上你的?”
  我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突然从没开口过的一个人出声了,“那种人有什么好巴结的,只不过是一个用身体来取悦人的人而已,一个男人竟然肯被男人压!”
  我听不下去了,回过头朝向声音的源头,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人双手抱着肩靠在墙上,斜睨着我。
  “抱歉,让你胡想了,很可惜韩悦炀对我并没有那种兴趣。”我微微勾着嘴角,“如果你看我不顺眼现在就可以离开。”
  “不是炀哥的人?”那人冷哼着走过来,我重新把视线放到屏幕上,谁知他竟然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行把我的脸对着他,“炀哥的人我不敢动,如果不是的话……”
  “你想干什么?”我忍下给他一拳的冲动,保持着平静。
  “不干什么,就想证实一下你的话。”色情还带着仇恨的眼神在我身上游荡着,接着另一只手伸向了我的衬衫纽扣。
  我不悦地沉了沉脸,看看别的几人,都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嗬,以为我好欺负吗?我开始怀疑韩悦炀所说的可以信任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在硕业里这些人对我的态度已经是最“可以信任”的了?
  我微笑起来,过去握着手枪面对被幻火判了死刑的人时,我都是这样笑着的,红把它称为死神的微笑。我是个残酷的人,可惜面前的人并不知道。
  “你喜欢韩悦炀?”我看到他表情稍稍一变,变得更加咬牙切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会向他转告你的心意,但现在劝你放手。”我最后警告着,伸手捏住了他勾着我下巴的右手的手腕,渐渐加大力道。
  “你!”那人的表情更加狰狞了,疼痛使他失去了耐性一把扯开我的衣领。
  我笑得更深了,掐准了他的关节正打算折断他的手腕,一声巨响,门开了。
  “在做什么!”韩悦炀在门口怒目着,接着大步走入。那人松了手,我转回身开始中断了的工作。
  “炀哥!这个人……”
  “他是你能动的人么?”韩悦炀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几个都愣着干什么,都没事做了吗?”几句训斥让那人再也没话可说,韩悦炀走到我身旁,伸手理着我的衣领,“你也真是……”
  我拍开他的手,这种动作被人看在眼里,即使我再否认,瞎子也看得明白。“我是被你叫来处理公务的。”
  韩悦炀放开了手,我把还留在衣服上的扣子扣上,发现韩悦炀还不打算离开。
  “你可以离开了,在这里只会碍事。”
  韩悦炀干脆搬了椅子坐下,“你当我是空气专心干你的就行了,否则恐怕到天亮都解决不了问题。”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不过多了一份压抑。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甩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门心思修复起服务器来。找出黑客软件,剔除干净,检修各个部分,重新修补了一下防火墙,再把备份数据拷贝进来。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等一切完成,几个人过来对我的效率目瞪口呆之时,我最后检查着那些有点眼生的程序片断,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无意识状态了。虽然已经不是完全无意识,但这种奇怪的现象究竟是……
  “好了的话就回去吧,你们几个把这里再整理一下也早点回去了,明天补你们一天假。”韩悦炀如此说着,从隔壁把我的大衣取来。
  我跟着站起来,穿上衣服。算了,不去想了,按照这样的趋势,总有一天这种状态会消失的,而且,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危害。
  乘上车,困意浮上来了,车内狭小的空间和引擎沉闷的声音更加浓了困倦。我打着哈欠,抬手看看表,原来已经快三点了。一旁,一只手臂从我背后伸来将我带到在他肩上。
  “困的话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韩悦炀的话语听起来像催眠曲一样,我不愿意靠在他身上,但此刻已经斗争不过瞌睡虫。韩悦炀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我纳在怀里,我突然觉得这种氛围很熟悉,以前好像也在这样的人怀里睡过,不过接着思维便沉入梦乡了。
  半梦半醒之中,车似乎到了,车门打开一阵冷风吹得我不由得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有什么人把我抱了起来,回到暖和的屋子里。
  迹悦,你比以前重很多了……
  ……也许是该让你知道了,否则这样下去我会……我们回以前的家去,把一切都告诉你,我想要你明白我一直后悔那样做,我一直都爱着你的,迹悦……
  嘴上有什么东西覆上来,我厌烦地动了动身体,翻过身去。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接受我,迹悦……
  
  

正文 29
  我揉揉眼睛,摸到床头的钟看了一眼,2点,再看看从窗帘外透进的阳光,下午2点,还好只睡了11个小时。不过昨天我怎么回到这床上的?还有睡衣是谁帮我换的?不管这么多了,先起来再说吧。跟还有些舍不得离开被窝的身体斗争了一会儿,我坐起来穿衣服,刷牙洗脸后朝楼下走去。
  “……对,两张去旧金山的机票,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回到客厅,韩悦炀正挂断了电话。
  “你要去旧金山?”
  “你不舍得?”韩悦炀戏谑地开口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我们去度假。”
  我皱了皱眉,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什么时候?”
  “机票和手续办好了就走,大概明后天。带些随身的东西就行了,不是去工作的。”
  旧金山,韩悦炀似乎是在那里长大的,但怎么突然要带我去?一个在美国西海岸的城市,似乎是一个气候适宜的地方,我搜索着脑海中的知识,突然一个莫名其妙的画面转瞬即逝。那是什么?似乎是什么很暖和愉快的画面,大概是从某处的网站上看到的吧。
  我吃完“早饭”,回到楼上,又突然想起什么,站在楼梯上问,“韩悦炀,昨天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什么话?”
  “……没有。”
  “是吗。”那大概是我在做梦了。
  稍事休息后,我给妮雯打了个电话。平均两三天我就会去一个电话,她开心的声音也能让我稍微愉快一点。聊了一会儿后,我打开电脑,无所事事地浏览着新闻。快讯、经济、体育、科技,大都是些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消息,直到人物特写板块,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欧阳翔。
  我抱起好奇心扫着这篇人物特写,接着又点入第二页、第三页,一个更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现了——欧阳宏!
  红!我压下狂跳的心脏,一字一字地看起报道来。
  “虽然欧阳总裁谢绝了所有媒体对他15岁的养子的采访和摄影,但这位前不久正式被领养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集团的贵公子,我们怀有很大的兴趣。如同现代版的灰姑娘故事一样,欧阳宏在被领养之前是某家孤儿院里的孩子,但据说他的天资聪颖受到欧阳总裁极大的关注。但也有说法是,欧阳宏曾经在法国住过,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英语,据见过这位欧氏集团少爷的人称,他还是一个拥有绝世容貌的少年。这位谜一样身份的少年,一夜之间已经成为现在内地最富有的未成年人。有关他的报告,我们将在以后继续关注。”
  红正式做翔的养子了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翔不是喜欢着红吗?红又怎么会答应这件事?
  我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搜索着其他的报道,不少网站都登载了差不多内容的稿件,不过的确没有一处刊登有红的照片。
  莲火是不能被曝光的,连知名度都是一种潜在的危险,红不可能不明白,更不可能已经放弃了杀手的工作,那么为什么……
  是为了寻找我吗?登出了名字让我知道他的所在吗,但即使这样也根本无济于事。我并不是被人藏匿起来的,而是自己躲起来的,这样让我看到你的名字让我听到你的事,只会让我的伤口重新裂开滴血。你这样做是在折磨我,惩罚我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欣然接受,我最爱的红。
  我将手指伸入衣领内,勾出那条皮绳,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挂在上面的紫色水晶。红,我们还会再见吗?不,不会的,如果我们再次相见,那个时候……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梦到了红,与红在一起嬉戏奔跑着,在草地上打着滚。突然出现了一群蓝色的蝴蝶,我们追逐着蝴蝶,来到一幢不认识的房子前。红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我从洒满金黄树叶的窗台外看到了里面,看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小孩正坐在一个人腿上,快活地说笑着。我以为那是红,可转过来的脸并不是。那个孩子是谁?那个稍大的男子又是谁……脸看不清,但是我感到很熟悉,两个人都很熟悉。是谁……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
  农历初一,我带着轻便的行李与韩悦炀一起乘上了飞往旧金山的飞机。飞行时间很长,我看了会儿电影读了会儿杂志,终于还是决定合眼休息。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倒在韩悦炀的身上,让我保持这个姿势的罪魁祸首还留着手臂在我腰间。我忙不迭地推开他,他怀笑着凑过来耳语着。
  “放心,美国不少州都允许同性恋结婚,什么好害羞的。”
  我真想一巴掌打上去,攥着拳头压低声音,“谁跟你是同性恋了!”
  韩悦炀笑着,突然又收紧了手臂,眼里露出些怀念,“……时间真是无情,你从前最喜欢让我抱着的。”
  我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韩悦炀闭口不语了,但我脑中的旋涡却越来越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韩悦炀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从前就认识他,还与他很亲近?但是在我记忆中,我进入幻火之前都是在孤儿院过的日子,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定的人,难道还要在那之前?我是什么时候进孤儿院的?两岁还是三岁、四岁、五岁?我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有想知道过,但现在仔细想起来,小时候的记忆十分模糊,正常的孩子四、五岁时候的事多少会有一点印象,但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韩悦炀在旧金山也有一套别墅,是他以前在美国时的住处,下了飞机他就带我直奔那房子,休息了一天后,带我到旧金山各个地方观光。
  几天下来,旧金山各大景点都走遍了,我不知道韩悦炀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用意,但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头。韩悦炀是在这里长大的自然对这里很熟悉,但有几处的街道连我都有种亲切感,不是从电视上网络上看来的,那些没有名气的林荫小道,仿佛我曾经在春天是采过路边的野花,在秋天是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喳喳地奔跑过一样。这种熟悉感是什么?从头脑深处渗出的一丝丝烟雾般,每每想触及却已经无影无踪。韩悦炀肯定知道些什么,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一种更加宠溺和带着自责的眼神看着我,陪着我。
  第六天,我已经忍耐不住了,这种熟悉感冲击着我的头脑,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枷锁,但依旧欠缺了什么关键的部分。我拿定主意,走进韩悦炀的卧室,关上门。
  他对于我的举动很惊异,已经准备上床了,又重新拉回被子搬了椅子让我坐。
  “怎么了,那么晚还有什么事?”
  “韩悦炀,希望你如实告诉我。”我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从他眼里闪过,继续说道,“我是不是缺少了一段记忆?”
  “……也许吧。”他淡淡地语调中掺着苦涩。
  “也许?”我挑了挑眉,“那么我换一个问法,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在旧金山呆过?”
  韩悦炀默默点了点头。
  我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
  迟疑了一会儿,他依旧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感到心猛烈地跳起来了,深呼吸了一次,我握紧了放在身后的手,“最后一个问题,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屋子里寂静了,韩悦炀缄口不语,像在回忆着什么内疚的往事一样不愿开口。我等待着他的回答,一分钟、两分钟,我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但蓦地被他眼睛里的感情凝视得想逃避。我无法忍受了,狠下心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肩上。
  “迹悦?”他抬头讶然地看着我。
  “别动!你不想说的话,我自己来找答案。”
  我闭上眼,最后咬咬牙,坐到他腿上,把身体窝到他怀里。慢慢抚平着自己的羞耻心,调节着呼吸,我开始感受这一切。的确很熟悉,过去也一定做过这样的事。可是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关于旧金山,关于他。
  韩悦炀的手臂围上来了,有些僵硬,但坚实地将我怀抱起来。感觉更加亲切了,我放纵着自己在一片漆黑的脑海中漫游,什么也没找到,但嘴边不由自主地滑出了呼唤声。
  “悦炀哥哥……”
  两个身体几乎同时一颤,一句句话浮现在我耳边,像幻听一样,但无比真实。
  悦炀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悦炀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刚才电视上有男的和男的结婚的……
  哥哥,悦炀哥哥,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这些记忆是什么?我叫他哥哥,还与他那么亲热,我……
  头的上方,我感到他的呼吸紊乱起来了,倏地将我拉开,“迹悦……我们好好谈谈。”
  12点了,客厅里灯火辉煌,韩悦炀给我倒了杯清水,在沙发上坐下。
  “……迹悦,你都想起来了吗?”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只想起来了几句话,我好像很……喜欢过你。”我低下头,不情愿地开口。
  “是吗……你希望想起来吗?”
  “你不就是为了让我回忆起来才带我来这里的吗?”我反问道,“过去的事谁都无法改变,不论我忘记了还是想起来了都一样。而且那个时候我很小吧,小孩子说的话能当真吗?”
  “是这样吗……”韩悦炀叹息着,接着下了决心,“那么早点睡了吧,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晚上我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不知道哪些是我的记忆,哪些是我的幻想,哪些是我的梦境。不过现在可以得出结论,韩悦炀的弟弟应该就是指我,我小时候一直与他在一起,并且很喜欢他,但后来由于某种原因分开了,然后便进了孤儿院。但这样想的话,还有许多疑问,我原本住在旧金山,怎么会到中国的孤儿院去,韩悦炀千方百计地把我找回身边,又为什么不肯承认我是他的弟弟呢?这所有的谜底,明天也许就能揭开了吧……
  *******************
  “到底要去哪里?”坐在韩悦炀的车里快一个半小时了,但还是没能看到什么像样的建筑,我不由地问。
  “就在前面了。”
  韩悦炀把车停在了一幢破旧的楼前,下车带了我进去。里面充斥着腐朽和什么药水的味道,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这边。”
  我照着他的指引走着,这里好像是一个废弃了的实验室,大部分仪器已经搬走了,剩下一些试管瓶罐和连接器械的电缆,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这里是?”我问。
  “这里是我父亲的研究室,”韩悦炀顿了顿,“也是我弟弟出生的地方。”
  
  

正文 30
  我吃惊地看着韩悦炀,“出生?在这里?难道不应该在医院?”
  “先坐下吧,我会把慢慢都告诉你的。”韩悦炀掏出餐巾纸把椅子擦干净,推到我面前,慢慢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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