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曦也不是外人, 小裴你不用对她那么客气。”
许彦之一边说，一边接过裴卿尘手里的杯子递给周曦，“有什么事赶快说，说完之后我们俩还要对戏。”
烂借口，许彦之这是糊弄谁呢，周曦想瞪他一眼。自己身为制片人，难道还不清楚拍戏进度如何么？
裴卿尘和许彦之唯一的那场对手戏，早在上午就拍完了。
现在《暗线》已经快到了杀青阶段，他们俩再也没有对手戏，只剩一些镜头需要补拍。
许大影帝随便扯了借口敷衍自己，恐怕就是想继续和裴卿尘待在一起吧？
女经纪人似笑非笑道：“谢谢你，许影帝。难得你给我递了杯茶，这我可得好好品品。”
打扰人谈恋爱要被马踢的，许彦之磨了一下牙，他确信周曦就是故意的。
好在周曦事物繁忙，不能耽搁时间。
她嘴唇碰了碰茶杯就放下了，紧接着问裴卿尘：“小裴，等这部戏杀青之后，你对自己工作的下一步安排有什么计划？”
裴卿尘还没什么反应，许彦之就不由一皱眉。
他这才意识到，半年多的时间快过完了，《暗线》这部片子已然步入了杀青阶段。
自己能和裴卿尘朝夕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只剩半个月。
怎么时间就过得这么快呢，他刚和小裴谈恋爱，两人又要聚少离多了。如果小裴能总陪在自己身边那该有多好，许彦之暗自叹了口气。
但许彦之只是想想而已，他明白裴卿尘的倔强。他要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拼搏奋斗，直到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站在自己身边。
恋人太要强，许彦之高兴也有点失落。他没说话就静静坐在一旁，看裴卿尘仔细思考。
其实不用周曦提醒，裴卿尘也知道他应该准备自己的下一部戏了。
比起能悠闲自在等好剧本的许彦之，裴卿尘还差得太多。他需要在《暗线》上映前的这段时间保持足够的话题度与曝光率，让观众不至于遗忘他。
“这几个月来，工作室收到了不少片约。我剔除了一些剧本太差，投资力度不够的本子。包括一些太雷人的电视剧，以及明显是骗粉丝钱蹭你流量的三流本子。”
周曦直视着裴卿尘的眼睛，“在我看来，小裴你天生起点高逼格高，得到的资源也是这一批新人中顶尖的，你和那些炒绯闻卖人设的小花小鲜r_ou_都不一样，这就是我们的本钱。”
裴卿尘轻轻点了点头，许彦之也觉得周曦这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比如杜荔张灵均邵雍一类小花小鲜r_ou_，倒是每天上热搜流量高，可有几分是真实数据又有多少水分，圈里人都是明白的。
裴卿尘就不一样了，工作室很少给他买水军。更不至于裴卿尘换个发型发条微博，就有一群公众号尬吹惹人讨厌。
虽然裴卿尘上热搜的次数比其他小鲜r_ou_少，但他每次都排名靠前，宣传效应也是持久的。
单论这点就比某些小花小鲜r_ou_强太多，而且裴卿尘路人缘不错不讨人厌。
“我个人的意见是，你应该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与人气。上综艺节目刷脸就算了，你从来不是综艺咖。如果小裴你想提高一下自己的观众缘呢，可以先接拍一部电视剧。”
“《青冥剑》剧组对你发来了邀请，许诺把男主的位置留给你。和你搭戏的女星是陈怡如，她人气不错观众缘也好，这部戏算是今年比较重要的古装剧之一，值得期待。”
周曦从纸袋里翻出了剧本递给裴卿尘，裴卿尘花五分钟浏览了一下剧本之后，不由皱了皱眉。
他听说过《青冥剑》这部电视剧，原著在网络上连载时人气不错，剧情也还可以，然而比起《皇权》来就差了好多。
“周姐，我认为这部剧没必要接。”裴卿尘轻声说，“原著字数太少，只有四十万字，可改编成电视剧却有八十集，剧情注水会惹得观众不满。”
女经纪人无奈地一摊手，道：“我也猜到你不会接这部戏，但电视剧注水已经成了行内的潜规则。集数越多才能植入更多广告，电视台赚得多剧组也能赚得多。”
一直沉默的许彦之嗤笑了，他懒洋洋地说：“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粗制滥造的电视剧，现在圈里的风气才越来越差。年轻艺人自带流量但是他们片酬高，剧组能怎么办呐，只有拼命拖长集数赚广告费。”
“久而久之，精品的电视剧越来越少了，闹心的雷剧越来越多。我知道一部IP改电视剧，原著薄薄一册不到二十万字，剧组硬是抻长了拍出六十集，能好看么？”
周曦叹了口气，她不理许彦之又转向裴卿尘道，“小裴，找你当男一的电视剧只有那部，剩下的本子多半还是李云焕那个类型，温柔腹黑男二，其余本子剧情雷人，初选时就被筛下去了。”
“小裴你有了李云焕这个爆红的角色，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也是挑战。观众一看到你这张脸，很容易先入为主，觉得你只能演温柔腹黑男二，你的戏路会越来越窄。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工作室不会考虑再接同一类型的角色。”
不用周曦解释，裴卿尘也明白工作室这么做的原因。
一旦演员形象被定格了，他想要转型太过困难，往往要付出比新人多得多的努力。
“至于电影方面嘛。”周曦一摊手苦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裴卿尘的聪明劲，周曦不明说他都懂。
裴卿尘知道自己的人气以及在圈内的地位，演电视剧男主绰绰有余，往往还能接到一些顶级IP改编的剧本，比如《青冥剑》这类。
可要是演电影，从没在大屏幕上证明过自己的裴卿尘顶多能演个男配。他的现在处境，比邵雍强点有限。
更何况还有盛辉娱乐与启明星公司的联手封/杀令，能主动找上他的剧组，要么是自身底气不足想赌一次，要么是过于小众的文艺片，甚至从没想过公开上映的念头。
“不行，不能接电视剧，除非有顶尖的本子。”许彦之皱着眉，“在我看来，小裴下部戏最好还是电影。”
“等《暗线》一上映之后，观众都会真切意识到小裴演技如何。如果《暗线》票房好，小裴下部戏又是电影，他就能在电影圈站稳脚跟，这比他继续拍电视剧好得太多。”
周曦拎起纸袋向下倒，一本本数她带过来的电影剧本：“《流言》，小导演的文艺片，要小裴演个精神失常的杀人犯，还是个配角。这种本子换成你演是自我突破，换成小裴就是自讨苦吃，彻底泯灭了他的商业价值。”
“小裴还没在大荧幕上证明过自己，按照工作室给他打造的路线，现在希望他能先出演一部大制作商业片，证明自己的票房号召力。所以这种本子，暂时不予考虑。”
“《总裁与我》，傻白甜小妞电影，还是给女主搭戏的那种。两人楼梯相遇一见钟情，女主单纯不做作，总裁霸道魅力大，老掉牙的套路，就是借着小裴人气旺消费他的粉丝。而且投资额只有一千万，我直接pass了。”
“《恐怖夜惊魂》，国产恐怖片，呵呵……”周曦懒得评价了。
女经纪人每数一本剧本，许彦之的眼眸就沉暗一分，到最后已经由琥珀色变成了咖啡色。
“《欢喜城》么……”周曦捡剧本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她说，“这就是那部立项又被取消的片子，霉运太大，而且导演还是甄善。整个剧组估计只剩个空壳子，根本没投资方愿意投资。”
许彦之眉皱得更紧了。
他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之后才说：“林导最近筹拍的那部片子，缺不缺配角？我等会给他打电话问问。”
裴卿尘心里一抖，许彦之这是舍下面子动用人际资源了。
他明明是影帝是票房保证，却为了自己这个小新人去求人欠别人情，裴卿尘实在不忍心。
“没用，我试过了。”周曦吐出一口闷气，“角色筛选的时候我就和剧组沟通过，被林导婉拒了。那部片子，启明星公司投资了两亿。”
“如果我亲自开口的话……”
许彦之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尘打断了：“许哥，你不用打电话了，我不希望你为我牺牲这么多。”
“不算牺牲，这怎么能算是牺牲呢？”
许彦之讶异地一挑眉，他把手盖在裴卿尘手上握了一下，“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在我看来都是理所当然。”
“但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带来的风险太大与回报不成正比，林导绝对不会冒险。”漂亮青年近乎残忍冷静地吐字，他直视着许彦之的眼睛，“我不希望许哥被人敷衍，我也不希望别人对你不善，我会伤心。”
这句情话实在太要命了，许彦之怔了一下，他紧握住了裴卿尘的手，字字温柔地说：“我听你的，什么话都听你的。”
“大不了你就休息两个月，陪在我身边进行后期制作，还能学点东西。以后我每部片子都选你当男主角，我就不信盛辉娱乐的封/杀令能维持一辈子。”
女经纪人冷眼旁观这两人秀恩爱，面无表情地c-h-a了句话：“所有剧本都在这，选择有限，全看小裴你的决定。”
裴卿尘沉默了一会说：“周姐，《欢喜城》这部片子的资金空缺，究竟有多少？”
“这部片子可不太好办，投资方纷纷撤资，现在只剩导演甄善一个人撑着。”周曦苦笑了，“他企划书倒是做得漂亮，也是当初圈内十分看好的片子。可惜邪乎的事情太多，现在谁还敢给甄善投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