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龙记+番外 作者:_吾涯(上)【完结】(27)

2019-05-31  作者|标签:_吾涯 强强 年下

  这风也没有,哪来的沙子?

  彭彧一言不发,方才眼睛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再眨眨眼,那刺痛又没了。李祎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那袖珍的小司南,只见勺子轻轻动了动,偏转了一个角度。

  东南方,上风处,花香似乎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他神色一沉,扣住彭彧的手腕:“走。”

  进入安平之前时,这司南就有一些反应,方向确指安平,可等他们真正进入安平境内,司南又没了动静。此刻重获指向,他不敢耽搁,立刻叫上众人奔赴东南。

  这司南不知是粗制滥造还是灵力缺乏,着实不太好用,一路上时灵时不灵的,带着他们走了许多弯路,到最后更是滴溜溜地乱转起来。李祎面无表情地收起司南,终于默认了“他亲手制作的司南既难看又难用”的事实。

  他头痛地捂了捂额头,在前面探路的九渊折返回来,凑在他耳边道:“王,那边有片花田,我觉得有点可疑,要过去看看吗?”

  彭彧不知怎么落在了最后,一路上不停地揉眼,眼皮让他揉厚了一层,眼角也红了一片。潜岳有些担忧地问:“少爷,您没事吧?要不我们回客栈,让那两条龙自己找好了。”

  彭彧摇了摇头:“没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司南每动一下,他的眼睛就莫名刺痛一下,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定睛朝李祎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见更远处是一大片r-u白色的花田,在酷暑下招摇地盛开。偶有微风带来花香,那香味甜得发腻,莫名叫人不太舒服。

  他追上两条龙的脚步,九渊正蹲身掐了一朵拿在手里,翻开白色的花瓣,花芯竟是紫色的,透着一股妖艳的诡谲。

  “我还从没见过这种花……嗯?”

  九渊整个人突兀地僵住,瞳孔微微一缩,猛地起身将手里的花甩脱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呛啷”一响,潜岳的刀毫无征兆地出了鞘。

  “怎么了?”

  李祎跟彭彧一样不明所以,只见九渊后退着甩头,而潜岳浑身紧绷地注视着远处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骤变,抬手招风的同时冲众人喝道:“快离开这!”

  乍起的狂风把花田掀得摇摆不定,暂时吹薄了浓烈的花香。他倏地伸手去抓彭彧的手腕,却出乎意料地扑了个空——原本应站在那里的人竟然在三尺开外,他的手径直穿过了那道虚影!

  李祎心下一沉,再次出手终于成功摸到了人,他拖着彭彧穿过花田,往更上风的地方走。几人终于摆脱了如影随形的花香,喘了好一会儿气,潜岳道:“怎么回事啊?我刚好像看到有十来个黑衣人,还以为谁找我们寻仇呢。”

  九渊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半圈,才说:“那花在我手里变成了虫……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李祎用力地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其实什么都没有,那花香可能有致幻的作用。你看到什么了吗?”

  最后一句是冲彭彧说的,彭彧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胸口有点闷。”

  “那你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

  还害他担心了半天。

  彭彧对上他略显责备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错开视线:“我当时在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而且,”他指了指那片诡异的花田,“我觉得那下面可能埋着什么东西,也许跟你要找的麒麟角有关。”

  李祎有些惊诧:“为什么这么说?”

  “来的路上我的眼睛一直在痛,越靠近那花田就越剧烈,”他轻轻跺了一下脚,“在这里反而没有感觉了。”

  李祎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伸手扣住彭彧的下巴,强迫他面向自己,借着身高优势在他眼中仔细打量,依然没看出任何不妥。

  “……喂,”彭彧撤开一步,搓了搓自己被对方冰凉手指钳制半晌的下巴,“你这样盯着我看,我可要认为你对我有意思了。”

  李祎面不改色地扭转了头,并不想搭理这茬。

  他将视线投向远处,天边云层厚重,因为没有太阳,天黑得格外早。不知为何他隐隐从这天色里觉出几分不祥,似乎伴随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会降临什么不可预料的危机。

  “王,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把这花田翻开看看吗?”

  “不了,”李祎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也都累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而且这花田显然是人为种植,不管目的为何,少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彭彧又远远地看了一眼在微风中摇曳的花,微微眯起双眼,视线不知透过那些茂盛的枝叶看到了什么。

  空气中潮气行将滴落,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雨到来之前返回了客栈,疾风飞沙几乎追随着他们的脚步抵达安平县城,被客栈结实的大门拍在了门外。

  “几位回来得真是时候。”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迎上来,引着他们往二楼走,“今儿个客人多,大堂已经满了,几位不如回房用餐?还图个清静。您要吃点什么,小的马上给您送去!”

  饭点碰上骤雨,客栈无疑是个落脚的好去处,大堂里沸反盈天,似乎为了盖过雷雨声,个个都要扯着嗓子说话。一行四人上了楼,简单吃喝洗涮,彭彧便十分疲惫似的往床上一赖,不动弹了。

  “要睡回你那睡去,这是我房间。”李祎睨了他一眼。

  彭彧在床上打了个滚,拿后背对着他,叽叽歪歪地说:“什么你的我的……客栈还分得那么清楚干嘛,你去我屋睡不得了。我累……哎呦我眼睛好痛,动不了了动不了了。”

  李祎:“……”

  这凡人到底什么毛病!

  龙王终于拜倒在了这个凡人三尺厚的脸皮之下,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冲九渊递了个眼色,便推门而出。

  也因此没有留意到彭彧伸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阳x_u_e,眉头痛苦地拧作一团,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

  因为下雨,客栈早早打烊,楼下的客人们渐渐散去,或回房歇息,或三两成群围坐一桌醉酒划拳。鼎沸的人声偃旗息鼓,雷雨嘶鸣又卷土重来,击溃了夏日蒸腾的暑气,丝丝凉风从客栈关不严的门缝里钻入,轻轻拨动了燃亮油灯的灯芯。

  勤劳的店小二楼上楼下的跑着,正端着一盆热水给楼上的客人送去,与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九渊狭路相逢。小二热情的笑容顿时挂满眼角眉梢,他侧身往旁边一让叫客人先走,问道:“客官,要洗脚水吗您哪?”

  “不必了,多谢。”

  九渊与他擦身而过,下到一楼找掌柜的讨了一把结实的大伞,后者好心地提醒他说:“这么大雨,您还是别出去了吧?”

  “有点急事。”

  九渊惜字如金地结束了短暂的攀谈,撑开大伞,头也不回地迈进了雨幕。

  大堂里仅剩的客人醉得酩酊乱倒,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慈眉善目的掌柜挺着个招财进宝的将军肚,亲手给他们一人盖上一条毛毯。

  这时,上楼送洗脚水的小二蹬蹬蹬跑下了楼,凑到掌柜的身边,压低声音:“今天的名单送来了吗?”

  掌柜朝他招了招手,从柜台后拿出一沓叠好的红纸,纸上透出一股劣质的香火味。他从红纸里抽出了一张,写的是龙飞凤舞的“彭彧”二字。

  小二眉头一跳,声音更低了:“这是冼州彭家那个‘彭彧’?”

  掌柜神色沉重地一点头,把那张红纸搁在火上烧了:“姓彭的咱们惹不起,这次就跳过他。”

  “那跟他同行的人?”

  “不认得,没听过那彭少爷有这么个朋友,”掌柜把剩下的红纸和登记入住的册子一并交给小二,白天那“八仙”也赫然在册,“一视同仁。刚才那灰衣服的出门了,是个好机会,快去。”

  小二点点头,飞快地跑了。

  九渊冒雨重返花田,花香被大雨冲散,暂时不能为非作歹。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潮s-hi的泥土里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腥味,让人无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轰——”

  雷声自天边响彻进耳畔,闪电劈下刺眼的光。借着那一瞬间的亮如白昼,九渊倏地睁大双眼,不知看清了什么东西,手中的伞一歪掉在地上。他来不及捏个法术隔绝开雨幕,瞬间被从头浇到了脚,s-hi透的衣衫贴着后背,让冷风一吹,自脊椎窜起一股寒意。

  彭彧皱了皱眉。

  他睡得并不安稳,窗外电闪雷鸣,时不时透过眼皮落入梦里。九渊那好死不死的玩意居然没给他留灯,屋子里漆黑一片,他很想翻身起来把灯点着,可脑子昏沉困顿,无边的梦境像个沼泽,把他死死黏在里面无法脱身。

  忽然,似乎有一双手拽住了他,那手指冰冷,触感有一点熟悉。他本能地回握,试图让对方将自己拉离沼泽,可那人并不配合,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并环抱住了他。

  他闻到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可还不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那双冰凉的手又探进他的衣服,一点点摸索过他的腰身、脊背,甚至向更私密处探去。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颊边耳侧,脖颈锁骨,伴随着羽毛般轻柔的鼻息,凉丝丝的,像是温柔的挑逗与撩拨。他很想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可眼皮沉重逾千斤,身体疲软得仿佛被抽走了骨头,一切推搡都变成了绵软无力的欲迎还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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