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的平民生活/玄圭 作者:巫羽(上)【完结】(8)

2019-05-30  作者|标签:巫羽 情有独钟 种田文

  “东陶,我还想你什么时候过来,运来些什么好陶器。”

  牧正一开口,邰东立即让家奴将盖在木车上的席子掀开,把陶器袒露。

  “有一件薄陶觚,做得极是精美,专门带来献给牧正。”邰东从一口陶盆里,取出一只彩色的陶觚,执在手上,小小一件,轻巧别致。

  陶觚为酒器,而这薄胎的陶器,并不耐用,求的是奇巧。

  牧正接过陶觚,执着陶觚的轻轻旋转,端详。看得出他很喜欢,邰东也是投其所好。

  “那我便就收下了。”牧正欣然领受。

  牧正吩咐老奴束安置邰东的两位奴仆,自己带着邰东和虞苏进屋。三人走在一起,到堂中席坐,牧正这才打量虞苏,觉得端雅清秀,问邰东:“这位是?”

  “是我妻弟,虞苏。”邰东介绍虞苏。

  虞苏站起身,跟牧正行了下礼,他行的是拜礼。牧正笑说不必行此大礼,心里还是受用的。

  平民不会行礼,也不懂礼仪。来角山前,邰东特意教虞苏拜见的礼仪,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任皋富有,夜晚设宴款待邰东和虞苏。食物相当丰盛,还有女婢为客人倒酒。邰东开怀痛饮,跟任皋天南地北闲侃,他一个陶贩,谈起牛羊也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虞苏相当惊诧。

  在虞城,虞苏没喝过酒,他的年纪还不够资格喝酒。要到明年,成年礼上,他就可以和社中的男子们凑在一起,开怀欢饮。

  端着陶杯,虞苏先是闻闻酒味,接着小口品尝。第一口觉得酸涩难喝,虞苏稍微皱了下眉头,又好奇,再呷一口,仍是觉得难入喉。虞苏想原来酒是如此难喝,抬眼见任皋的小儿子任昉,正对他笑着。

  任昉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长得高大,有英武之气。他从虞苏落席后,便就在打量虞苏,只是虞苏光顾着听邰东和任皋谈话,没有察觉。

  虞苏身材高挑,一身合体的细葛朱服,梳着好看的发髻,佩戴绿松石项饰,端庄得像城邑里的贵族少年。任昉虽不知晓虞苏是什么来头,但是看得顺眼。要知道在角山,可见不到什么风雅的人物,绝大部分人蓬头垢脸,身上带着牲畜的臭味。

  虞苏放下陶杯,腼腆一笑。他留意到看他的不只是这位年轻男子,还有一位女孩。他以为自己在宴席上有失礼的地方,才引人注意。

  “第一次喝酒?”任昉的声音洪亮,他给虞苏的感觉有些像风川。

  “是,我还不到能喝酒的年纪。”虞苏端坐,恭谨回答。不知道任地的习俗,是否也像虞地一样,未到参与聚落劳役年龄的人,就不能喝酒。

  酒以粮食酿就,是珍贵的东西。

  看着虞苏讲究的礼仪,还有稍带稚气的脸庞,任昉问:“你几岁?”

  虞苏认真回:“我十五了。”

  “我比你大三岁,这是我妹妹葭。”任昉指着身边的女孩,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孩。她有一头秀发,唇色嫣红,就像似染过。女孩容貌姣好,脸上却是愁眉不展,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事,心情不开心。

  女孩忧郁的眼神,在虞苏身上转动。她约莫十二三岁,脸庞稚嫩,眼神纯真。虞苏和她对视,对她温和笑着,终于,女孩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我叫昉,是牧正仲子。”任昉自报家门,他无疑是想结交虞苏。

  “我氏虞,叫苏, 是虞城营卫的小儿子”虞苏介绍自己。虞苏知道人们的姓氏,会显示他们的族源,牧正一家,显然和任君是同族。

  在任昉这边,他也琢磨了下虞苏的名字。虞氏无疑来自虞地,而苏,可是紫苏之意?

  夜深散宴,牧正为邰东和虞苏各自安排寝室,他们都有宽敞的寝室,舒适的卧处。油灯下,虞苏挨靠在席上,他身体微微发热,头还晕乎乎的。今夜,在任昉的劝酒下,虞苏勉勉强强喝完一杯。任昉说:人在外,不受束缚,十五岁也可以饮酒,莫贪杯就行。任昉爽快好客,他是虞苏在虞城外结交的第一位朋友。

  虞苏想牧正和姊夫有着这么好的交情,是因为牧正招待过往的陶贩,而身为陶贩的姊夫,馈赠他精美陶器。但是一件薄陶觚,可抵不过今晚这一桌的酒菜,可见牧正和姊夫是有着深厚交情。虞苏醉了,迷迷糊糊想着事,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虞苏被邰东唤醒,太阳已老大。邰东在门外说:“小弟,我们该出发了。”

  虞苏揉揉眼睛,从席上坐起,他发现头有些疼,大概是因为昨夜喝酒?虞苏匆匆穿戴衣服,跟着姊夫离开。

  任皋一家在院门口送行,任昉赠给虞苏一双羊皮鞋,说前方的Cao地多荆棘,容易刺伤脚,不单是人,就连羊都走不惯。虞苏相当感激,但不敢收。

  “小苏收下,我诚心赠你。”任昉劝着。

  任仆将皮鞋捧在手,往虞苏怀里递。虞苏看向邰东无声询问,邰东点了下头,虞苏这才将皮鞋接过,对任昉行个礼,道声:“多谢昉。”

  虞苏换上皮鞋,跟着邰东和奴仆出发,走出老远,邰东才说:“小弟,看来牧正的儿子很喜欢你,他赠你的可是一双上好的羊皮鞋。”

  “姊夫,这双鞋子在任地能换一件大彩陶吗?”虞苏知道羊皮鞋的珍贵,虞人绝大多数脚上穿Cao鞋。虞苏因为受虞母宠爱,且家境还不错,他穿布鞋。

  邰东摸摸下巴,回道:“那倒是不能,不过,拿回虞城售卖,能换一个贝币。”

  听到能换一个贝币,虞苏意识到确实是收了一件相当贵重的赠物,心里惊讶任昉的慷慨。

  “你们两人,昨夜在酒席上,都谈了什么?”邰东昨夜和牧正喝醉酒,没留意虞苏和任昉交谈内容。在邰东印象里,任昉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

  “没谈什么,和他说了一些虞城的风俗。”虞苏想其实说得不多,因为一杯酒喝下,虞苏就醉了,晕乎乎被任仆搀离席位。

  一群人继续上路,他们不知不觉,又沿着任水畔前进,任水的支流在这里拐了个弯,水流湍急。眼前河岸地势平坦,树木稀疏,有种一望无垠,天地苍苍之感。邰东一向走在队伍前头,他伫足回看虞苏,问他:“小弟,走得动吗?”

  “走得动。”虞苏迈开双脚,皮鞋踩在Cao丛里,沙沙作响,践踏过齐膝的芒Cao。

  有一双这么好的鞋子,足于应付这漫漫的长路。

第6章 相遇

  夏日的清早,姒昊如往常将羊赶出羊圈,赶去牧场吃Cao。大黑奔跑在羊群两侧,一有脱队的羊,便就被它撵回队去。

  大黑还是条狗仔,未完全长大,但是已能想见它日后的样貌。它四肢强劲,黑黑的背毛油光亮丽,威风凛凛,待它长大成熟,必是不同凡狗,也许会在角山下称霸一方呢。

  在大黑成长的过程里,它的打架斗殴对象,从斑猫、野狗到山羊、豺狼,甚至还吠跑过野猪。

  姒昊坐在野麻坡上,看着坡下悠然的羊群,它们有着充足的食物,怎么吃也吃不完。对姒昊而言,放牧是很简单的事情,尤其在有大黑帮忙看顾的情况下,羊群再不曾走失,姒昊只需留心是否有野兽靠近。

  角山下水Cao丰盛,这里是任方的牧场,牛马羊皆有放牧,一些馋嘴的豺狼也被吸引过来。当然牧人,对这些吃羊伤人的祸害,都是见一头打杀一头。

  姒昊放牧的位置在牧场正中,倒像是有了屏障,能晃悠来他牧场的豺狼不多。

  起身四周巡视,没发现有野兽的身影,姒昊从野麻坡一侧登上更高一层的山丘——落羽丘,他在落羽丘上有一个简陋的家。

  自从发现落羽丘,姒昊便将家安置在上头,就在那座高大的土台上。

  落雨丘的地势特别,它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岗,拔地而起,它三面如同被刀削一般陡直,只有一面有条能通行的山道。

  只要把这条道用木栏闸住,任你是豺狼虎豹也上不去。得亏找一头黑羊,因而发现了这样一处天然的宝地。

  自从将家安置在落雨丘上,姒昊花费数日时间,摸清落雨丘上的情况。有水源——一个天然的小湖,有树木,有鸟兽,而且树林中没有大型的动物栖息。

  姒昊登上土阶,走进他的“家”——一栋即将完工的小房子。

  这是一栋半地x_u_e式的房子,屋顶的Cao已铺上,木骨和芦苇束构造的墙面,也已经用泥土抹好,现下只差一扇门。

  家门口有一大堆割来的芦苇,压在下面的还泛着青意,上头的早被太阳晒得枯黄。姒昊坐在芦苇堆旁,拿Cao绳扎芦苇,将芦苇绑成芦苇束。

  这些芦苇束的用途,是绑在一个长方型的木骨架上,用它制作成门,挡风遮雨。

  姒昊专心致志地劳作,偶尔站起身,眺望落羽丘下的羊群。羊儿安然吃Cao,大黑的身影守候在一旁,一切都很平静,安然。

  不知不觉,忙碌至午时,姒昊发觉乌云密布,看着将要下雨。他放下手里的活,拿上一顶Cao编帽子,走下落羽丘,朝羊群前去。

  羊不能吃沾水的Cao,会吃坏肚子,而且淋了雨也容易生病。姒昊决定将羊群赶回羊圈,羊圈有遮雨的Cao棚子,可供羊群栖息。

  姒昊抽出腰间的牧羊鞭,撵赶羊群。姒昊在羊群后头鞭策,大黑在羊群里奔跑,人犬配合,羊群慢悠悠行进,朝建在野麻坡的羊圈走去。

  终于把最后一头羊赶进羊圈,姒昊关上木栏,抬头看天。先是豆大的雨滴洒落,紧接着雨水哗啦啦响,大雨倾盆。

  姒昊压低Cao帽,返回落羽丘,他走上狭长的山道上,站在木闸口,眺望远处的原野。萧萧风雨声下,原野上没有野马群奔跑的身影。姒昊上次看过一回,曾想捕捉一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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