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怜爱 作者:边想【完结】(9)

2019-05-30  作者|标签:边想

  所幸屋外早已候着动作麻利的奴仆,一听到他唤人便进屋伺候。他们一个个目不斜视,仿若对他身上的伤视若无睹,动作却十分小心仔细。

  莲艾上了药却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小厮只好将他移到窗边的软榻上。

  他盯着雨幕发呆,手里捏着昨夜让他差点没了小命的那块平安锁。不知是不是走得太匆忙,步年竟忘了带走它。

  莲艾打算小心收好了,供祖宗牌位一样供着它,直到将军来取。

  他抱着膝盖,将脸埋进柔软的衣衫中,身上一动就疼的厉害。

  莲艾,怜爱,他一生从未得到过谁的垂怜,除了自己,这世上真的会有谁爱他吗?

  他昏昏沉沉睡了觉,晚上再起来就觉得好多了,只是走路还有些困难,身上却已不那么痛了。

  将军府的药可真厉害,大户人家用的东西到底不是青楼能比的,要是他还在青楼,这身伤怎么也得养个三五天。

  他用过晚膳早早就要休息,正解了发簪坐在镜前梳发,突然就看到从背后窗外窜进来一抹人影。

  他吓得差点将梳子掰断,忙转身朝那人看去,哑着嗓子道:“你是谁?!”

  那人眼眸一弯,甚是讨喜道:“我是左翎羽呀!”

  他打扮口音不似贼盗,加上长得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很容易叫人放下戒心。

  莲艾虽还是紧张,但已没那么怕了:“你为什么随意闯进我的屋子?你可知道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谁?”

  名为左翎羽的少年闻言眉心一蹙,撇嘴道:“知道,不就是步年吗?”

  莲艾一惊,这少年对将军直呼其名,态度如此随意,难道是京城里哪家王公贵族的小公子吗?

  “步年那个伪君子,大老远跑我家兴师问罪,一副我阿姊负了他的模样,自己不还金屋藏娇呢吗?”少年背着手在莲艾面前踱起步子,同时上下打量他,“姿色还不及我阿姊十分之一。”话里多有嫌弃。

  莲艾不敢惹他,只好说:“小公子的话,奴听不懂。”

  左翎羽瞥了眼他身旁梳妆台,突然脸色一变,上前就把一物抓在手心。

  莲艾看清他拿的何物,不由也变了神色,连忙要去抢,被左翎羽一只手就制住了。

  “他竟然连定情信物都给你了?”少年打量莲艾的目光也因这变故而仔细了几分。

  “这是将军忘了拿走的,小公子快还我……”莲艾急得脸都白了,这东西要是丢在他手上,将军定会将他扒皮抽骨。

  左翎羽忽然咦了声,凑了过去,离得极近看他:“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莲艾动作一顿,不知道他何意。

  “你有父母吗?”

  莲艾蹙眉:“哪有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自然有父母。”

  左翎羽跟着步年来到这座山庄,发现了他金屋藏娇的秘密,本是要提着莲艾去对方面前对峙,大闹一场的,现在却将那些都暂且放下。

  “不是不是,你爹娘在哪儿,姓甚名谁你可知道?你长得好像我家认识的一位姨母,她有个儿子,小时候一两岁便走丢了的,此后再没找到。”他摸着下巴,越看越是笃定,“我见你长得像她,年纪看着也差不多,保不准就是她那走失的幺儿。”

  莲艾彻底被这发展搞懵了,张了几次口才成功发出声音:“我,我不记得了……我自小被人伢子卖到青楼,是在青楼长大的,并不记得爹娘姓名样貌。”

  左翎羽一击掌,兴奋道:“那肯定就是了!”说着就去抓莲艾手腕,“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你爹娘!”

  莲艾茫然无措,跟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还有没几天就是毒发之日了,脚步一刹就要挣扎。

  “等等,我不能走……”他庆幸自己这回脑子转的还算快,要是真跟着这人走了,找不找得到爹娘另说,毒发时没有解药也另说,万一走到山脚再被步年抓回来,这次就真的真的要死人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有什么不能的,步年找过来我担着!”可叹莲艾学聪明了,老天爷却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不,小公子你听我说……”忽地脖颈一痛,他话没说完就软倒下去。

  左翎羽用行动表面了自己不想听,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打晕扛走了。

第9章

  御书房内,一封刻在细窄竹片上的密信被天子猛力掷出,摔在步年脚下。

  步年让了让,眉眼低垂,没有作声。

  “那些江湖Cao莽,竟要在崤山召开武林大会,请有识之士共商义举,岂有此理!他们这是要早反吗?”

  殿中一共三人,天子、步年,以及丞相陆炳廉。

  陆相气定神闲,显然已经见惯了天子发怒的模样,出声劝道:“陛下息怒,不要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臣以为,江湖人皆爱恩怨自了,以暴制暴,难以被律法管束,长此以往下去,礼崩乐坏,法度不再,国将不国。近来不少江湖人士与朝廷官员发生冲突,气焰着实嚣张。”他拈着胡须,忽地话锋一转,“然江湖人也多是平民百姓,不乏侠义之人,若全都不管不顾抓起来,怕是要引起民怨。可谓抓不好,不抓也不好,叫人头疼。”

  他躬身行礼,神情怆然:“是臣无能,竟不能为陛下分忧,臣愿自罚俸禄…”

  天子不耐烦地甩手,打断他:“行了行了!说得都是些废话,还不如不说!”他语气暴戾,眉目含煞,“这些江湖人士聚在一起准没好事,既然不能听命于朝廷,就干脆杀光!”

  陆相眼皮一抽,刚想再说什么,一直静默无声的步年先他开口了。

  “陛下,江湖无门,世人可进,杀是杀不光的。”

  天子按下不耐问他:“那爱卿以为当如何?”

  “臣愿亲自前往崤山一探究竟,若他们真的是在探讨谋逆之事,臣便替陛下将他们灭了。若他们只是以武会友,商讨武林之事,那臣就替陛下敲打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厉害。”

  天子凝视着座下一身战袍的男人,恍然间竟觉得他与他的那位父亲重合了。他赶忙一眨眼,步年还是那个步年。

  “行吧,朕这就拟旨一封,准你此行。”天子最终还是决定让他试一试,勉强同意了。

  陆相与步年一同从御书房退出来,走了一小段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陆相一指步年手中圣旨,微笑道:“将军为何要接这烫手山芋?”

  现今天子荒 y- ín 暴戾,不得民心,久而久之民间便生了反意,江湖中人尤为反感朝廷官员,觉得他们助纣为虐,是天子鹰犬。步年出现在江湖人云集的大会上,想也不会得到礼遇。

  无论这件事做得好与不好,对步年来说都是弊大于利的,陆相不懂他为何要自寻麻烦。

  步年也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圣旨,道:“陆相以为,何为百姓之福?”

  陆相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对方还考起他这个文官来了,有些意外,但还是给了答复:“社稷安康,家宅和睦,子孙绕膝,略有余钱。”他简单概述之。

  步年望着皇城外广袤的天地,以及那轮即将落下的夕阳,道:“攘外必先安内,中国既安,群夷自服。”

  陆相笑意渐敛,神色凛然道:“若安不了呢?”

  余晖照映在步年脸上,一片残阳似血。

  “内乱不休,夷方必出。那大祁就真的要不太平了。”

  ***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武林大会,以武会友不假,但探讨国事,也有。但这些都是前辈大佬们该cao心的事,小辈只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行。

  左翎羽说这次武林大会各家各派皆有参加,就连少林武当这样的泰山北斗也有派弟子前来,那位与莲艾长得颇为相似的姨母,正是中州赫连家的主母。

  崤山在中州地界,赫连家作为主人,总要一尽地主之谊。

  于是他带着莲艾一路往崤山而去,认亲之余顺便也自己去武林大会凑个热闹。

  莲艾一路上与他解释很多次他是不可以离开那座大宅的,要回去,不然将军会生气,都被左翎羽无视了。

  他似乎认为莲艾怕步年怕得很没道理,觉得他甚至不像个男人。

  莲艾有苦说不出,再好的脾气都有些发急。他又不好和对方明说他被步年下了毒,怕多说多错,让左翎羽知道了将军的秘密。

  他被左翎羽强掳来身不由己还能在将军面前求求情,要是泄露了将军的隐秘,说不定他们都要被将军追杀。不,是左翎羽就要被将军追杀了,他在那之前就会死于“绵绵”毒发。

  他几次想趁左翎羽不备逃跑,可他不会武功,动作也不利索,没跑几步就会给对方抓回来。

  眼看上了崤山,来往都是武林人士,还有两日就要毒发,莲艾想到那滋味,决定再垂死挣扎一番。

  “左公子你放了我吧,我…我卖身契还在将军那儿呢!”他说着去掰左翎羽紧攥着他的手。

  “卖什么身契!”左翎羽已经搞不懂他了,停下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这是救你出苦海啊,你竟然自己要回去?卖身契怎么了?等你认祖归宗,难道赫连家还会赎不回你?”

  那也要将军肯放人,并且他有命活着啊。

  莲艾又道:“我身体不好,每月都要吃药,药只有将军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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