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久安+番外 作者:风浔ensy【完结】(64)

2019-05-29  作者|标签:风浔ensy 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生子

  闻言,妖灵儿笑得更加灿烂夺目,露出一口贝齿,眼里满是点星,闪烁耀人。

  “你看!那儿有艘船!”妖灵儿突然叫道,伸手扯着吴章的袖子,蹦蹦跳跳道。

  吴章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便在瑶池中看见一艘小舟,缓缓飘在池中。

  那小舟载满了明花炽灯,一番竹栏上系上了红罗绮丝绸缎,顶棚与坠门镶着锦绣金丝,紧紧缠绕点缀整叶小舟。

  一叶小舟,泛泛于池,载物满翼,直向天明。

  妖灵儿看了一眼吴章,伸手抓着他的双臂,踮起脚尖,轻轻在他侧脸啄了一口。

  随即,只见一抹红衣飘向瑶池中央,直奔那一叶小舟。

  众人惊呼,抬头便见一点丹红轻落于小舟之上,一个曼妙身影显现在那里。

  妖灵儿看向人群中抬头深情望着自己的吴章,莞尔一笑,一手轻抬,兰指一捻,轻摇锦袖,遮避半妆,转身环圈,三千青丝飘渺,身罗琦裙随起。

  四周乐师见舟上一美人起舞,纷纷互视一眼,就地而坐,齐齐奏乐。

  一时间,乐声四起,众人屛住呼吸,定睛赏望,脸上无一不是赞叹沉醉。

  乐声婉转高昂,起承转合,琴起萧合,琴落琵琶乐起,萧落鼓起,击鼓声声,锤定人心,激荡四方。

  刹那间,扬琴叮咚,拉胡合萧,钟鼓轨荡,古琴铮铮,拍披蛇鼓,万声俱起,震响四方。

  只见舟上丹衣美人,双手举过头顶,合腕而击,垂眼低视池面静水,脚尖轻点舟顶。

  一瞬间,所有乐师屏息停乐。

  这一刻,瑶池万籁俱寂。

  半晌,一处银铃轻起。

  美人踏着银铃之声,点了原地,张开双臂,仰头望天,肆意转身。

  这一抹丹色,在池中小舟之上,晕染开。

  猛然之间,众声再起,乐声贯空,随舞而行。

  吴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瑶池之中的一抹丹色,静静地望着她肆意张狂地起舞,不羁又娇媚明艳的笑,点缀照亮整个瑶池。

  一曲终了,妖灵儿轻抬一腿,向半空中伸去,正身下腰,伸开双臂,犹如一只展翅飞翔的火凤凰。

  她看着人群中的吴章,勾唇一笑,眼中媚人之色,勾人心魄,摄人心魂。

  只见丹衣美人一跃而起,冲向人群当中,直入一席玄色,遁了踪影。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丹衣美人的一席热舞和众乐四起的美妙当中时,妖灵儿已然与吴章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奚禹王都西城处,醉霄楼内——

  一位身着玄衣长袍、身披黑青金服的男子,头戴玄玉高冠,气宇轩昂、周遭一身尊气。

  此人便是大吴国帝君,吴章。

  为了能让妖灵儿在这奚禹第一高楼观赏整座王城,他包下了整座醉霄楼。

  此时,便是揽着妖灵儿,倚着凭栏,望着满城夜景。

  各条街市,灯火簇团,直比天明。

  楼下伶人,起舞唱腔,直入云霄。

  天上人间,当属眼下,万庆聚齐。

  “吴哥,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过新年。”妖灵儿靠在吴章的颈间,柔声说道。

  “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吴章看着这满城新色,回道。

  妖灵儿轻轻笑了,说道,“那时我还小,不懂世间是非,稀里糊涂地进了尘香阁,在那里做了好些年的香女,会舞、作诗、起画、弹琴、下棋、赏花弄茶、品酒论剑,我每一样都学了。”

  “他们要我在节时于会堂之上会舞讨好香客,我答应了。这一应,便是好些年好些年,我都忘记了,自己到底会了多少支舞了。”

  “后来阁里的琴师走了,却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再也不曾回来过。他们有时让我顶替他,为达官贵客弹琴唱腔。”

  “我曾遇到过一个官人,他心悦我,可却要我陪他醉酒,我不知何意,阁里的头牌姐姐见我单纯,便是替我拦下了这一遭,自己却再也不是头牌了。”

  “你知道么?阁里的头牌一旦没了初夜,便不再是头牌。我记得,她是有心上人的,可她为了我,离了那心上人。”

  “再后来,我开始练起剑来,管事说,江湖人杂,说不定还会遇上个剑客,让我好生备着。于是啊,我便没日没夜地练起长剑,你看看,这手上还有茧子呢。”

  “等我长些了,管事见我整日练剑,一身的戾气,觉得晦气,便又教我如何赏花弄茶,如何品酒,我啊,当时醉得一塌糊涂,把他最爱的花瓷瓶都给打碎了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竟是罚我去洗了一个月的衣服,那可是整个尘香阁的衣物。我的手都起泡了。”

  “再后来,再后来……我便不再会舞,因为我想离开那里。所以,我便挑着客人,只管我喜欢的,只管是好人。”

  妖灵儿的眼中渗出一丝泪光,却仍然挂着笑。她转过身,看着吴章,满含柔情。

  “再后来,我遇到了姬安君,遇到了这个带我走的人。”

  “最后,我遇到了你。”

  妖灵儿盯着吴章的眼睛,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

  吴章静静地听完妖灵儿所有的话语,静静地记住每一个细节,细细地想着她每一次遭遇。心里疼得紧。

  他从未开口问过妖灵儿的过往,他想应是酸涩辛苦的,不想引起她的伤心事。可没想到,她倒是自己说了出来,诉说得那样平静,似乎只是一个人的故事,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偏偏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她怎能那样轻描淡写地诉尽苦楚呢?

  “我曾想过很多有关舞阳公主的事情,我以为她是一个温婉闺秀,倒不知,来的人,竟是你。”吴章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置于心口,温柔低开看着她,又说道,“好在,来的人,是你。”

  妖灵儿轻轻勾了勾嘴角,浅浅笑着。

  “灵儿,我于此生,愿与你生生世世,相守到老,白首不分离,你可许我?”吴章柔声问道,眼底柔情汪洋似海。

  妖灵儿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点头,嘴边一抹浅笑,好似春日里盛开一朵桃花。

  看着妖灵儿轻轻点头,吴章伸手将她圈入怀中紧紧揽着,一手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嗅着发间的清香,心里一片柔软。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明之色。

  大吴国隆章五年春,帝君吴章退位,摄政王罢政,平阳王吴恪继位,为嘉玄元年。

  奚禹王城南城门下,一辆槐木双轮青铜马车停留着。

  “王兄,此行一别,便是再难相见了。”吴仲看着吴章,眼中满是不舍,语气些许哀伤道。

  吴章看着几近与自己一般高的吴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回道,“无论你我身在何方,此生永远都是兄弟,血脉相连,总有一日还会相见。”

  听到此话,吴仲的眼眶不由得酸涩了起来,眼角渗出一丝清泪。

  “我可以,再叫你一声章哥哥吗?”吴仲鼻头一酸,忍着眼泪,哽咽道。

  吴章勾起嘴角,轻轻笑着点了点头。

  “章哥哥,愿你一路顺风,仲儿在此,祝章哥哥与灵儿姐姐白头偕老,逍遥世间。”

  吴仲说着话,便是双手合一,对着吴仲弯下腰作揖,恭敬地祝福道。

  十一年前,他亦是如此送走吴章入九昭,今日,他再次要送别兄长。

  长路漫漫,他不知道熬过多少深秋寒夜,在那十年间,守在宫墙之内,望着通往九昭的路途。一眼望不及尽头,他每日这般瞧着,似要把那天边望穿。

  有时,父君总会站在他的身后,陪着他望着那与天边连成一色的远处,直至天明。

  可父君不会知道,他心里的思念哪里是望一眼这一方极天之处便能消除半分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何时会对自己的兄长变了情谊,他以为那只是思念过及而已,可当每每受到吴章从九昭寄过的来信时,他内心欣喜若狂的兴奋,令他自己也难以相信。

  思念之深,爱之过切,原来,便是如此变了。

  他意识到这情,不该存在,便是小心翼翼地收于心底,纵使再想念吴章,他也只是将这份思念深埋于心,每日寻得琐事让自己转移注意。

  可这爱啊,总会让人束手无措。

  他越是逃避,越是小心,便越是控制不住这颗心。

  深夜时分,他就是会忍不住地去想这个人,会想他过得好不好,会想他今日在九昭遇上难事了么,会想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这般思念自己总会如此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终于,他等来了吴章的回归,十年如一日,他等到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他想尽办法地亲近吴章,可也是想尽办法地埋藏心底那一份变质的情意。

  可吴章对他终究只是亲兄弟间的亲情,再是宠爱,也过不了那条界线。他也明白,这份胡乱可笑的情,便由他深埋心底罢。

  当他知道吴章欲意迎娶北黎国舞阳公主时他是心痛的,整个人好似跌入了寒潭深渊,冰冷刺骨又窒息揪心。

  可他不能拒绝,这是吴章的决定,亦是两国的联姻,即便他再不舍,也不得对大吴不管不顾。

  当他看见那舞阳公主时,脑中一片惘然,他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张扬不羁却是令人沉醉的女子,他想,他的兄长应是会喜欢的吧。

  后来的事情,也的确证明了一点。

  也罢,既是兄长觉得幸福了,他再辛酸苦涩,也已是不打紧的事了。

  吴仲看着吴章跃上马车,嘴角上扬的弧度,终是被拉扯了下来,眼底忍了十一年的泪水,到底是淌了下来,眼中布满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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