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三)【完结】(56)

2019-05-29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潘福心里暗忖着。

  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一个女子,和陛下对话的时候,敢自称为“我”?这简直就是大不敬之罪啊!

  而且,她显然是知道陛下的身份的。

  最最关键的,陛下竟对她很是恩宠的样子……

  等等!这个女子,当真是个寻常小姑娘吗?

  寿康宫大总管的脑袋里,映出了刚刚见识过的墨池的容貌来。

  虽然光线昏暗,但因为自己的到来,屋内点了灯烛,他看墨池的容貌也看了个囫囵。

  确是倾城之色。

  但那周身的风致气度,怎么瞧着怎么眼熟……

  潘福自幼入宫,一双眼睛看过无数的人,也记住过无数的人。乍见墨池的一瞬,他着实被惊了一跳,脑袋里不由自主地跳出一个早已化作尘土的人的模样来。

  怎么可能呢?完全就是两张脸啊!

  莫说是有什么血缘了,容貌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啊!

  潘福越想越心惊。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他到来之前,那屋中可能是昏暗着没点灯烛的。而陛下和那个女子,显然是刚刚同在榻上……

  天子宠.幸个把女子,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奇事。纵是养在宫外的,潘福入宫几十年了,什么样的稀奇古怪的天家秘闻没听说过?

  可这事儿奇就奇在发生在他们这位天子的身上!

  想想贵妃娘娘吧,死心塌地地跟了陛下二十年,从潜邸到如今,也只得了一个贵妃的封号,景宁宫的凤榻,一年到头,有几日是热乎的?两只手掌都数得过来吧?

  还有后宫的那些女子,有哪一个是真正得了陛下的心意的?将来的结局,还不都是在深宫中孤老一生?

  想到贵妃娘娘眼下的情状,又想想曾被传言后被太后强压下去的“陛下可能……好龙阳”的传闻,潘福顿觉后脖颈发寒。

  他于是对墨池这样的存在,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甭管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历身份,能得陛下的宠.幸,那便算不得坏事。

  就算养在宫外,又如何?

  被陛下幸了,说不定过得三年两载,就能诞下个一儿半女呢!到时候,太后老人家抱了孙子,还不是只有高兴的份儿?

  潘福如此思忖着,顿觉该向墨池示些好,心里才踏实。于是,在随着元幼祺离开之前,他朝着送到门口的墨池微笑地点了点头,行了半礼。

  墨池犹不知自己已经被这位寿康宫的大总管腹诽得连娃娃都抱上了。

  见潘福向自己行礼,墨池知他身份不凡,忙也立时还了半礼,算是顶过。

  她凝着元幼祺带着几名侍卫和潘福匆匆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病了吗?心口疼吗?做梦浅眠吗?

  呵!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墨池浅浅冷笑。

  她知道,自此之后,有些事,怕是她想躲,都躲不得了。

  之前听到潘福的禀告的时候,元幼祺的心里便是存着些疑惑的。

  直到她回了宫,到了寿康宫,看到安然端坐,抿着茶等她回来的韦太后的时候,这份疑惑算是落到了实处。

  元幼祺不觉无奈又无语。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韦太后,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怎么?皇帝多久没见到哀家,都不认得哀家了?”韦太后自茶盏上抬起眼睛,语气中透着不快。

  元幼祺只得先循着礼问了母后安,才站起身,实言道:“孩儿自是认得母后的。可母后明明凤体康健,却说自己病了,着实让孩儿……让孩儿不知说什么才好!”

  “皇帝的意思,是埋怨哀家骗了你了!”韦太后察觉到元幼祺言语中的怨意,不快道。

  不待元幼祺反应,她紧接着又急道:“若哀家不这么说,皇帝可舍得离了那温柔乡!”

  元幼祺怔得微张了嘴。

  此时,偌大的寿康宫寝殿内,只有母女二人。

  元幼祺看着面前端坐着的韦太后,眼尖地发现了她发间掺杂的银丝,登时,一腔辩解的急切便被打散了大半。

  她偶与臣子聊起家常的时候,亦听他们说起过,家中父母年纪稍大些,难免x_ing情古怪,爱发脾气,特别是在久思子女而不得见的时候。这是人老孤独使然。为人子女者,该当对父母多些耐心,方为孝道。所谓“孝顺”,关键在于一个“顺”字。

  想到母后抚养自己的不易,元幼祺心内也觉不忍,遂强打起精神,陪着笑脸,道:“母后还请息怒!不论母后如何吩咐,孩儿今夜本就打算回宫来的!呵呵!身为天子,焉有宿于宫外的道理?”

  韦太后听她骤然态度和软下来,也觉意外,挑眉道:“皇帝本就打算回宫的?”

  “当真本就打算回宫的!”元幼祺重重地点头。

  韦太后却不买账地冷笑了:“那女子舍得皇帝抛了她离开?”

  元幼祺又是一怔。

  今夜的母后很是古怪,左一句“温柔乡”,右一句“那女子”,怕是已经知道墨池的存在了吧?

  元幼祺从不觉得自己恋慕墨池的事,能瞒得过母后去。她也并未刻意隐瞒过。

  但母后的态度,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在心底里很替墨池鸣不平——

  照母后看来,是墨池死缠烂打着自己,不许自己离开她。而实际上呢?是自己死缠烂打着墨池,而墨池深明大义、顾全大局,非要自己回宫的!

  若非母后突然遣了潘福去,这会儿,自己怕也已经回宫了。

  元幼祺思及此,很想开口将实情说出。

  然而,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忍住了。

  她自己的娘,自己最是了解不过。那种话说出来,恐怕不会纾解母后对墨池的误解,而只会让母后对墨池的反感更深更重。

  母后不会觉得是自己不懂事,反而会觉得是墨池不懂事,甚至还会觉得墨池是个“狐媚子”,魅惑了自己。

  元幼祺暗自摇头,只觉得这“婆媳关系”真不是谁人都能处理得好的。

  韦太后见自己质问罢,元幼祺既不辩解,更不做声,只是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地微微摇头,登时觉得更气恼了些。

  她干脆不做迂回,直奔主题——

  “便是为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皇帝连宗室都不惜得罪了吧!”韦太后厉声道。

  元幼祺恍然回神,马上反应过来:大概元令懿的事,母后已经知道了。

  这事不难想象:自己召见着臣子呢,突然就带着梁少安等精锐内廷侍卫奔去了公主府。接着又急三火四斥责了元令懿,又急调连襄……而元令懿在被自己罚跪、斥责之后,就被自己撵去了宗正寺领罚。

  宗正既然知道了,母后很快便也知道了,这也在情理之中。

  “母后,此事个中缘由,还请听孩儿细细禀来……”元幼祺接口道。

  她不想让母后对墨池有任何的误会。想着或许母后听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便会明白,元令懿之举是何等的跋扈和令人失望了。

  然而,不待她说完,韦太后就决绝地制止了她。

  “哀家此刻不想听什么细节!哀家只想让皇帝看看这个!”她说着,将一封纸笺丢给了元幼祺。

  元幼祺心中不快,却也只得先接过了那封纸笺,但见上面录着一首诗不诗、词不词的东西——

  “襁褓未,母饮鸩。

  看家去,革家来。

  尸不存,名不顺。

  尊卑逆,颠倒转。”

  “这……这是……”元幼祺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首童谣谶语,猜猜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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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母后!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元幼祺攥紧了那封纸笺, 眼神锐利。

  韦太后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 遂压低声音, 说出了一个名字。

  “元君舒!她怎会送这种东西来给母后?”元幼祺难以相信道。

  韦太后鼻中哼了一声, 道:“她倒是想呈给皇帝你,让她去哪里寻你?”

  元幼祺的表情不自然了些。

  她知道, 正是在自己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里,元君舒来悄悄入宫见驾, 禀告此秘事。但因寻不到自己, 事出紧急, 只得先禀告了母后。

  元君舒是肃王叔的长孙女,即肃王长子元理的嫡长女。

  元幼祺从没想到, 肃王府会与这些事纠葛在一处。

  至于这首童谶中隐晦所言之事, 若非当真经历过这些的人,怕是不会迅速地联想到那里,只会为这首童谶中诡异而血腥的画面所震撼, 更会觉得好奇:这幅场景,究竟所指为何?

  然而, 元幼祺是经历过那些往事的。她看到这几句谶语, 脑袋里转了两个来回, 便明白了其所指了。

  这首童谶,无非就是给不知当年实情者营造出这样一个图景——

  当年曾有一个女子,怀了一个孩儿,却因故未能顺利产下这个孩儿。不止孩儿未曾诞下,且这女子还被歹人鸩杀, 连尸首都被那歹人一把火焚了个干干净净。此即“襁褓未,母饮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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